从《西门豹》到《风雨杏黄旗》

    李维

    【摘 要】京剧的发展,离不开一批中青年京剧艺术家的坚持、传承,他们用自己的行动为京剧的振兴殚精竭虑,在继承与弘扬优秀民族艺术方面做出了新的贡献。本文就大连京剧院院长,著名花脸艺术家、袁派艺术领军者杨赤演艺生涯中几部具有代表性的剧目为研究蓝本,浅谈杨赤对袁派艺术的继承与发展。

    【关键词】《西门豹》;《风雨杏黄旗》;袁派艺术;继承发展

    中图分类号:J821.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1-0033-02

    上世纪80年代初,自幼学艺、唱念做打基本功扎实的大连京剧院青年演员杨赤拜著名架子花脸艺术家袁世海为师。由于杨赤得天独厚的嗓音,加之曾向著名铜锤花脸李长春等学过《遇皇后·打龙袍》《铡美案》《探阴山》等铜锤花脸戏,在唱功方面打下了比较坚实的基础。拜袁世海为师后,杨赤学习了《九江口》《黑旋风李逵》《李逵探母》等戏,并开始专工架子花,成为全面继承袁派艺术的最优秀传人。2002年,袁世海先生去世,“后袁世海时期”杨赤扛起了继承袁传统的大旗,对袁派艺术进行了更深入的探索和实践。无论是传统剧目《九江口》,还是整理改编剧目《西门豹》,都在袁先生的基础上有了更大的发挥。尤其是他首演的原创剧目《风雨杏黄旗》,更是把袁派艺术的继承与发展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由《史记·滑稽列传》和《东周列国志》中记载的河伯娶妇的故事千百年来家喻户晓。近百年来,曾有许多艺术家将这一故事搬上京剧舞台,杨赤演出的《西门豹》,则是依据翁偶虹先生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创作,并由杨赤的恩师袁世海先生担纲主演的剧本整理改编的。

    袁先生的这台《西门豹》刚问世时,并不顺利。1963年,鉴于当时农村封建迷信活动有所抬头,中宣部建议中国京剧院排演河伯娶妇。接收剧本创作任务的翁偶虹先生因为西门豹这一角色行当人选问题,很是费了些踌躇。在以往的多种这一题材剧目的演出中,西门豹的扮演者均为老生,而当时,中国京剧院的当家老生李少春、李和增有出国任务。经过斟酌,最后这一角色落到了架子花脸行当的袁先生身上。戏排出后审查时,又引来了麻烦,内部审查时,权重一时的江青认为西门豹这一角色还是应该由老生扮演。出于这种原因,以及其他一些因素,该剧演出五场后便封了箱,影响不是很大。袁先生显然对认为他不适合扮演这路角色很不服气,一心想把这出戏弄好,推广开来,可是,继之而来的“文化大革命”,使他的这一愿望无法实现——这也就成了先生的一块心病。改革开放后,先生有意再将这出戏搬上舞台,终因年事已高,未能如愿。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袁世海先生把排好《西门豹》这一愿望放到了杨赤身上。1989春夏之交,袁先生来连,为杨赤和大连京剧院指导排练了这出戏。但彩排后,效果却不甚理想。当时这台戏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剧本冗长拖沓,舞台节奏缓慢,显得沉闷。几个反面人物的戏太弱,主人公面临的压力不大,掌有生杀大权的邺郡郡守、第一角色西门豹居高临下,而且身边仅有一位大龙套似的随从,复杂的内心无法在舞台上得以碰撞交流。正反双方实力相差的悬殊,使戏缺少波澜显得平淡。

    1999年,杨赤对主演的《西门豹》进行了重新修改加工,对全剧从文学剧本到舞台呈现做了许多与老本不同的处理:加强了反动作线的戏份,加重了神姑、郡丞等反面人物的渲染;将西门豹身边家院式的韩广改为娃娃生小书童聪儿,机灵俏皮的聪儿与西门豹一老一少的碰撞交流,在舞台上产生许多精彩的火花。2002年底,袁世海先生逝世。后袁世海时期的到来,使袁先生寄予厚望的杨赤感到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为使恩师寄予厚望的《西门豹》成为当之无愧的袁派艺术代表作,在袁先生逝世十年后的2012年,杨赤又将《西门豹》整理改编再度提上了日程,使这台戏再度亮相,演出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赢得了全国各地的赞誉。在尊重原作的基础上,杨赤对《西门豹》进行了长达二十余年的修改打磨。在最新一版演出中,更充分发挥了唱、念、做、舞技艺比较等方面的特点,以更大的激情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这一历史人物呈现在舞台。剧中的“审案”、“闹衙”、“探湾”等场次尤为圈内外称道,除了继承了袁派的做、念外,在声腔和板式上添加了许多新的内容,不论是“闹衙”一场的【二黄碰板】“热血腾,火攻心”,“闯湾”一场且歌且舞的【高拨子】“月照水水映月星光灿烂”,还是最后“释迷”一场中且念且唱的成套的【西皮】唱段,都为加强人物的刻画,丰富架子花脸的声腔,满足观众视听的欣赏做出了成功的实践。

    《风雨杏黄旗》原名《梁山恨》,最初是由国家京剧院的高文澜和中国文联的黄新树二位先生为杨赤量身打造的。杨赤在前人的基础上对袁派艺术进行了更积极的探索。

    杨赤的老师袁世海先生一生中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舞台人物,给京剧艺术画廊增添了许多令人难忘的艺术形象。而李逵是袁先生塑造的众多艺术形象中极富个性的人物之一,袁先生演出的《李逵探母》《黑旋风李逵》已经成为经典载入京剧史册。作为袁派艺术的传人,还是在青年时,杨赤就一直对李逵这个人物情有独钟,也经常演出先生亲授的这两台戏。在演出这两台李逵戏的同时,杨赤还有个愿望,就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在继承先生艺术成就的同时,自己独立刻画地一个新的李逵,对袁派艺术的弘扬和发展作些事情。《风雨杏黄旗》为杨赤实现这个愿望提供了平台。

    1982年,杨赤排了《梁山恨》。戏排出后,参加了辽宁省艺术节和在天津举办的全国京剧青年团(队)新剧目汇演,获得了省艺术节金奖和全国青年京剧团队汇演一等奖。

    2007年,杨赤与剧院的编导对原剧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删除了原剧的“班师”、“巡河”等几场戏,增加了两场宫廷戏,增加了“易帜”、“评画”、“辨人”等场次和情节;增添了宋江的拥护者和宋徽宗、蔡京等人物;对李逵思想脉络进行了梳理,加大对人物内心的深层次开掘,变平面为有所变化和发展,由错误地接受历史教训,对宋江确信不疑,到有所怀疑,但出于感情和义气,跟定宋江,并认为跟着大哥没有错,到最后饮下御酒临死前对自己的盲从有所醒悟……同时,通过徽宗、蔡京两个书画名家与他人不同的驭人之术,开阔社会生活画面,增加文化韵味和色彩。全剧注意前后关照,铺垫呼应:第一场降旗升旗,末场砍旗,方银花的实出虚出,宫廷中的评画议诗,谈虎议羊……争取结构上给人以和谐、统一、完整的美感。杨赤在这台新编大戏中,对袁派和架子花脸的声腔艺术更是进行了大胆的尝试。“奏本”一场的【快板】“说什么船行运河输草运粮”,“审案”一场中与方银花针尖对麦芒似的对唱,“遗恨”一场的【反二黄慢板】“弟兄们曾发下宏誓大愿”,都在袁派的基础上,有了更进一步的探索和发展。做、念、唱三者并重,声腔和板式更丰富,一改人们架子花脸只会“招招架架”的传统印象,使这台以架子花脸为第一角色的新编大戏成为近几十年极少见的优秀保留剧目。

    这出戏由杨赤首演的新编大戏自2008年再度推出后,先后赴北京、济南、沈阳、上海等地巡回公演,并跨过台湾海峡,成为赴台演出的少见的受海内外观众一致好评的新编大戏。在获得中国京剧节金奖、文华新剧目奖等众多奖项之外,深邃的内涵,好看、好听的外在表现形式,使这部戏成为建国以来大连京剧院创作剧目中最成功的一部。至此,杨赤也在袁先生的《李逵探母》《黑旋风李逵》的基础上,为李逵又增添了一出被圈内外一致看好的新戏,实现了杨赤完成袁派艺术“李逵三步曲”的愿望,在京剧新剧目创作上凿了一口“深井”。

    从《西门豹》到《风雨杏黄旗》,作为袁派艺术承前启后的领军人物,杨赤在尊重传统的同时勇于创新,使京剧袁派艺术在继承传统的同时得到不断的发展,开启了袁派艺术的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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