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喜(闹)剧中的悲剧性因素

    【摘 要】喜(闹)剧中,情节夸张、人物怪诞,这种看似滑稽的故事情节背后实际隐藏着真实的现实悲剧,表现看似是戏虐,但却深藏着极高、极其严肃的哲思,这无不体现了剧作家对于现实生活中怪诞悲剧性的认知和感受。

    【关键词】喜(闹)剧;悲剧性

    中图分类号:J80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1-0046-02

    一、喜剧中悲剧因素的雏形

    相对于悲剧而言,喜剧自古希腊以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一直仅被认为是下等表演而不被重视。然而戏剧艺术发展至今,纯粹的古典主义悲剧或喜剧样式已难以寻觅,往往以反其道而行之的悲喜杂糅的形式存在。实则,这种形式早在十六世纪末十七世纪初,资本主义发展较早的英国、意大利、西班牙等国家就已萌芽。那个时期对悲、喜剧的界限并不十分严格,瓜里尼、莎士比亚、莫里哀等人相继倡导一种打破古典主义传统悲、喜剧界限的“悲喜混杂剧”。其要义在于将两种不同情感色调的有机融合,怪诞的人物和夸张的情节背后是真实的现实悲剧,表现看似是戏虐,但却深藏着极高的,极其严肃的哲思,这无不体现了剧作家对于现实生活中怪诞悲剧性的认知和感受。亚里士多德曾说过:“喜剧所摹仿的是比一般人较差的人物。这里的“较差”并不是通常所说的坏或恶,而是丑的一种形式,而这种“丑”或“可笑性”被作为一种审美范畴而提出,旨在阐释“谑而不虐”的喜剧情节。几代剧作家通过自身的理论与舞台实践打破了古典主义关于悲剧、喜剧严格区分不得交错的创作法则,但由于古典主义传统理论根深蒂固的绝对优势,使得他们倡导的悲喜剧在当时难以实现。

    而现如今抛开戏剧体验来看,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存在有完全的悲剧或者是喜剧,通常是悲喜交加,悲喜在不经意间发生转换。在历史的长河中,悲剧和喜剧在各自的发展中,孕育了各自独特的审美情趣。对此,契诃夫有着清醒的认识:“悲剧性和喜剧性是同一生活现象的两面,不是被截然分开的,任何生活现象都可以同时从悲剧性和喜剧性两面来观察。”在《诗学》中亚理士多德阐述了悲剧的概念,使观众产生对剧中人物的怜悯或是恐惧心理,从而陶冶观众,达到教育的意义。但与悲剧截然不同的是,喜剧主要是让观众发笑。观众因为剧中人物的丑态与滑稽,从而产生一种自己高于剧中人物的满足。虽然观众在观看喜剧时,同样也得到了愉快的观剧心理。但也可能造成过度的审美效应。戏剧理论家瓜里尼在15世纪就已意识到这个问题,他认为“纯粹的悲剧和喜剧都有过火的毛病”。后来人们就对戏剧中的喜剧性与可笑性做出了区分,一般而言,喜剧性中一定要富有令人发笑的元素,不然无法称之为戏剧,但是可笑的却不一定都兼具喜剧性,这一理论无论是从思想上还是从内容上,都对喜剧进行了更精确的限定和描述。黑格尔说“罪恶就不是什么喜剧性,而愚蠢、荒谬和无知虽然能让人发笑,但同样不一定就有喜剧性。”黑格尔对喜剧与可笑的区别是基于负能量面在剧中所展现的深度的不用,可笑性所展现出的假、恶、丑可以是很严重的罪恶,导致较为重大的后果;但喜剧性则主要表现相对不那么严重的失误和过错、无知愚昧及品质品格上的低劣,不会导致严重结果的发生,甚至常常是人畜无害的,只不过是略带荒谬而已。

    那么,喜剧中的悲剧性就可以从几个不同的方面去理解:首先,传统上狭义的理解是指戏剧中的悲喜剧或统称为正剧。它的特点是兼有悲、喜两种因素,能多方面地反映生活。既不像悲剧那样庄重、肃穆、悲愤,也不象喜剧那样轻松、可笑。人物的性格、表现方法、总的风格等方面都没有严格限制。其次,是指喜剧中有悲剧性因素,而喜剧中有了悲剧性因素就不会让人一笑而过,那种喜剧中无奈的笑,带泪的笑都会深藏其中,这种悲剧性因素有时以喜剧中的沉闷环境或氛围呈现,有时又指喜剧人物的悲剧性经历。喜剧中的悲剧性还常常用轻松的喜剧的形式来揭示深刻的悲剧主题,这就需要剧作家们在现实和历史用戏剧的方式达到平衡。这整个的剧作创作过程不是局部的混杂,而是整体的有机融合。无论是在喜剧中增添悲剧色彩,还是在悲剧或是正剧中的喜剧元素,都营造了存在于生活中的和戏剧美学之上的矛盾。譬如契诃夫,他的《樱桃园》就是以喜剧性的内容嘲讽着悲剧性的主题。

    二、喜剧中悲剧性题材的衍生

    美国学者尼尔·波兹曼曾说:“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让文化变成一个监狱,另一种就是把文化变成一场娱乐至死的舞台”。近两年备受关注的明星话剧《喜剧的忧伤》在主题基调上与《糊涂戏班》有一定的相像之处,但在内容上却将戏剧创作变成一种禁锢人性的炼狱;而外在的舞台形式上,呈现给观众的又是将戏剧舞台变成了一种娱乐性至上的演出场所。至此,对这种形式上的创新与严肃主题的喜剧性解读,便会产生观众的两极化反响。当然在我看来只讨论喜剧有没有让人真正的发笑是无意义的,一笑而过后的清醒反而更加值得被关注。而当今众多打着怪诞、反讽、黑色幽默等旗号的戏剧所崇尚的是不允许观众不笑,致使嘲讽与被嘲讽、戏弄与被戏弄、调侃与被调侃的这种生活化的常态都缺失了些许人情味,使得凌驾于生活之上的戏剧艺术形式成为了人们借以用来宣泄和吐槽的工具。

    戏剧的生命力来源于情节,古典主义要求戏剧情节要精炼而突出,有计划的展开。在这个层面上来讲,要使喜剧中具有悲剧性因素首先便是对于戏剧悬念进行创新。通常剧作家都会设计各种各样的悬念,让不知情的观众到最后才知道真相。而《糊涂戏班》在情节结构上一大特点就是一开始就把秘密告诉观众,把主要人物之间的关系对观众公开,秘密则是指剧中人他们自己的处境、矛盾冲突的发展等是秘密的,从导演的角度看,如何编排好秘密和公开之间的关系则是排演上的重中之重。在这部喜剧中,悲剧性的体现也在于剧情的发展是重复的,这主要是由作者的思想立意、艺术构思和剧中人物的性格决定的。之于《糊涂戏班》里的人物来说,他们的笑是勉强和苦涩的,但在观众眼里这笑是发自内心的。这主要体现在主要情节在重复中展现不同的细节,在情节的多次重复性发展中,在观众的笑声,慢慢地揭示了喜剧中的悲剧主题,也实现了个人的审美倾向。古典主义要求戏剧冲突要明显、要集中强烈。喜剧与欢笑是双生的,但剧作家所要呈现的不仅仅是引人发笑,而是让观众在笑声中体味出某种意义。《糊涂戏班》在体裁上与中世纪闹剧接近,具有一定的先进性与思想性,直接描绘现实,取材于当代社会,把注意力放在日常演出与排练时一切滑稽可笑的事件上,描述剧中人身边发生的过失和荒谬的事。此外,着力把平常事以夸大的手法呈现出来,以突出人物某种嗜癖性的生活情境。将喜剧的张力扩大,以最不合情理的形式反映了最合乎情理的本质,展示扭曲、乖戾的人性,给观众一种由剧中人的怪诞事件转化产生的感官欢愉,从而引起一种强烈的审美效应。

    在美学范畴中,黑格尔曾把现实生活中的许多事物“从悲剧向喜剧、从崇高向滑稽的转化称为‘历史的讽刺”。对此,马克思又补充道:“黑格尔在某个地方说过:一切伟大的世界历史事变和人物可以说都出现过两次。他忘记补充一点那便是‘第一次是作为悲剧出现的,第二次是作为笑剧出现。”相对于《糊涂戏班》,置于舞台上的两次排练与演出,注定也达到了同样的效果。

    参考文献:

    [1]佚名.喜剧论纲[A].罗念生全集[C].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

    [2]昂利·柏格森.笑——论滑稽的意义[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0.

    [3]诺思罗普·弗莱.喜剧:春天的神话[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6.

    [4]瓜里尼.悲喜混杂剧体诗的纲领[A].西方文论选(下)[C].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

    作者简介:

    夏逸石(1990-),男,安徽合肥人,上海戏剧学院2013级硕士,研究方向:戏剧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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