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艺术民族化简论
【摘 要】民族化是一切艺术的生命，不仅本土艺术如此，外来艺术亦如此。因此，中国钢琴艺术民族化便成为一个十分重要的课题。然而，中国钢琴艺术民族化本身，又是一项全方位、系列化、深层次的复杂系统工程，其中主要包括三大层面：钢琴创作的民族化、钢琴演奏的民族化、钢琴教学的民族化。
【关键词】钢琴；民族化；创作；演奏；教学
中图分类号：J62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01-0078-02
民族文化是一个民族的精神支柱与思想血脉，世界上所有国家、所有民族的所有艺术，都是民族文化的凝聚与彰显。因此，民族化便成为一切艺术的生命与灵魂，不仅本土艺术如此，外来艺术亦如此。
中国的钢琴艺术，是典型的“舶来品”，作为西方“乐器之王”的钢琴引入到中国，自然也必须以中国的民族化为生命与灵魂。这正如毛泽东同志在《同音乐工作者的谈话》中所指出的那样：“艺术上‘全盘西化被接受的可能性很少，还是以中国艺术为基础……艺术离不了人民的习惯、感情以至语言，离不了民族的历史发展。”[1]
所谓“民族化”，是指“作家、艺术家创造性地运用和发展本民族的独特的艺术思维方式、艺术形式、艺术手法来反映现实生活，表现本民族特有的思想感情，使文艺作品具有民族气派和民族风格。是一个民族的文学艺术成熟的标志之一……”[2]因此，中国钢琴艺术的民族化本身，既是一项艰苦的艺术创造工程，又是一项全方位、系列化、深层次的复杂系统工程。具体来说，可以分解以下三大层面来进行系统化研究。
一、钢琴创作的民族化
钢琴创作是钢琴艺术的一度创作，是整个钢琴艺术的基础与前提。因此，钢琴创作的民族化，也是中国钢琴艺术民族化的基础与前提。如果说，中国钢琴艺术是一座民族音乐大厦的话，那么中国钢琴创作的民族化就是这座民族音乐大厦的设计图纸。
钢琴创作民族化本身，还可以再细分为许多二级层面，其中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题材的民族化
题材作为文艺作品的内容构成要素之一，指的是构成作品的具体材料。虽然“题材决定论”曾经引起过争议与讨论，但是谁也无法否认题材对于文艺作品的占尽先机的重要作用，人们常说的“题材选好了，就成功了一半”，不无道理。也就是说，题材的民族化，是钢琴创作民族化的有效手段与有力保证。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中国钢琴艺术成功的民族化之路，首先体现在作品题材的民族化上面。说起来十分有趣，中国钢琴创作民族化的正式提出与开展，还是美籍俄罗斯钢琴家、作曲家亚历山大·车列浦宁率先发起的。他在20世纪30年代来中国游历，钟情于神奇的中国民族艺术，尤喜京剧，拜京剧名作家齐如山（曾为梅兰芳创作许多剧本）为师，并取了一个中国名字——齐尔品。1934年，他受聘为萧友梅在上海创办的上海音专名誉教授，他向萧友梅校长倡议，由他个人出资，上海音专协办，举办“征求中国风味的钢琴作品比赛”，要求作曲者必须是中国人，作品必须具有区别于西方音乐文化特征的中国民族化特征。获奖的6首作品，均首先以民族化的题材为最大亮点。尤其是上海贺绿汀的《牧童短笛》和北京老志诚的《牧童之乐》，南北两个《牧童》，更令人瞩目。前者荣获唯一的头等奖，后者荣获二等奖。齐尔品将这两首作品带到日本出版，并在世界各地演奏，使中国的钢琴作品以鲜明引人的民族化艺术魅力，吸引全球人的注意。至今，这两首作品仍是经典作品在世界乐坛上演奏，并成为许多学校钢琴的教学曲目之一。
建国以后，中国钢琴创作题材的民族化，更为鲜明，更为丰富。例如以现实生活为题材的《青年钢琴协奏曲》《战台风钢琴协奏曲》《兰花花》《翻身的日子》；以民族艺术为题材的《二人转的回忆》《云南民歌五首》《内蒙民歌主题小曲七首》《二泉映月》《梅花三弄》《百鸟朝凤》；以民族风俗与山川景物为题材的《庙会》《太极》《巴蜀之画》等等，都是民族化的成功之作。
（二）主题的民族化
主题是文艺作品表现的基本思想，是作品内容要素的中心。钢琴作品主题的民族化，主题表现了民族精神、民族情感、民族意愿等等。中国钢琴创作主题的民族化，从中国钢琴创作伊始，就表现得十分鲜明。
根据艺术史学家刘恒岳先生研究，中国钢琴第一曲是赵元任发表于《科学》杂志第一卷第一期上的《和平进行曲》，该杂志1915年由中国留美学生在美国创办。该作品尽管在艺术上还不是成熟的民族化作品，但在主题思想上，却十分鲜明地表现出中华民族面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所具有的热爱和平的民族思想与民族情感。
中国钢琴民族化经典之作《黄河钢琴协奏曲》，则以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的音乐形象与黄河岸边英雄的中华儿女的音乐形象，充分地表现出中华民族不畏强敌、不怕牺牲、不可战胜的英雄气概与伟大的爱国主义民族思想，其主题的民族化，深刻而强烈。
（三）语言的民族化
音乐语言的民族化，是中国钢琴作品民族化的工具与载体。音乐语言包括旋律、节奏、调式、调性、和声、复调等等。旋律是作品的灵魂，是体现民族风格的主要手段。节奏是旋律的骨干，也是乐曲结构的要素，它是表现乐曲情感起伏波动的重要手段。和声使乐曲具有结构感、立体感、色彩感。音乐语言的民族化，是整个钢琴作品民族化的具体体现与艺术支撑。例如《牧童短笛》，就“使欧洲作曲法中的复调、和声、曲式等因素与中国民族传统音乐相结合，表现了完全中国化的音乐美。”[3]乐曲采用民族音乐的G徵调式，并以民族化的五声调式为主体的和声音程替换，使乐曲充满清新淡雅的中国江南水乡的民族气息。以模仿音色的一支竹笛吹高音、另一支竹笛吹低音的两个声部，形成自由式的二部对位，并以三段式结构（ABA）凸显了民族化的音乐风格。
二、钢琴演奏的民族化
钢琴演奏是钢琴艺术的二度创作，也是钢琴艺术的核心，没有演奏，便只有纸上的乐谱而没有真正的钢琴音乐。因此，钢琴演奏的民族化，是中国钢琴民族化的具体体现，也是中国钢琴艺术民族化的重中之重。
中国钢琴演奏的民族化，又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旋律的民族化
中国钢琴演奏继承并发展了民族传统音乐突出旋律线条的特点，做到了多声交织立体化与强化旋律线条的有机统一、完美结合，充分发挥了旋律的艺术表现力和主题曲调的情感特色，采用适当的触键方法产生歌唱性的旋律音调。
中国钢琴作品的音乐旋律大多来源于地方民歌、民间器乐、戏曲音乐、曲艺音乐等民族音乐，因此中国钢琴演奏必须在旋律的演奏上强化民族音调、地方音调、民间歌曲、民族乐曲的旋律特点及其演唱、演奏特点。例如《牧童短笛》，其旋律就具有歌唱性、舞蹈性特点，演奏中多用中国竹笛常用的双倚音装饰旋律的方法，达到速度快、发音清晰、音色纯美的艺术效果。
（二）节奏的民族化
中国钢琴演奏，在节奏上要凸显中国民族音乐“拍无定值”“死曲活奏”等特点，在节拍、速度等方面，要做到自由流畅、亮暗相宜、刚柔相济、虚实结合、疾徐有致，彰显节奏的民族化特色。
（三）意蕴的民族化
意境是中国民族传统艺术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概念，是一种情与景、意与境统一的美学境界。它具有若有若无的朦胧美、有限无限的超越美、不设不施的自然美，因此，中国钢琴演奏也以营造意境美为主要任务之一。例如《二泉映月》，就运用多声手法与演奏技巧的结合，产生了交响性、抒情性特点，营造出情景交融的深邃感人的艺术意境。又如《梦天》，也通过丰富多彩的演奏技巧，营造出高远、空旷、幻想、梦境的艺术意境。
（四）踏板的民族化
中国钢琴演奏在踏板运用上，也强化了民族化特点。总的原则是灵活运用，通过踏板控制调节音乐。例如《嘉陵江幻想曲》，篇幅较长，情感起伏大，所以就运用了不同的踏板方法：开头为民歌主题，不用延音踏板，奏得清纯些。随着音乐的进行，陆续运用几个点状式踏板，并逐步加大踏板的深度与长度，使音乐气势不断加强。最后，全部踩在一个延音踏板上，表现出心潮奔放和江水汹涌的豪迈气质。
三、钢琴教学的民族化
钢琴教学承担着培养钢琴艺术人才的重任，直接关系到中国钢琴艺术的未来，因此钢琴教学的民族化，也是中国钢琴艺术民族化大系统中的一个重要系统，是整个钢琴艺术民族化的题中应有之义。具体而言，中国钢琴教学的民族化，又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教学思想的民族化
中国钢琴教学，坚持中国传统的民族化教学思想，主要是德艺双馨、人品即艺品、艺格即人格，强化主客观的统一。
（二）教学原则的民族化
中国钢琴教学，强调因材施教、循序渐进、知行统一、学以致用等民族化的教学原则。
（三）教学内容的民族化
教学内容是中国钢琴教学内部诸要素的总和，中国钢琴教学内容的民族化，又包括教材与教学曲目的民族化、课程设置的民族化、课程计划的民族化等等。
（四）教学方法的民族化
中国钢琴教学，运用了启发诱导、教学相长、亲情关爱、游戏娱乐等多种民族化的教学方法，充分发挥学生学习的主体作用，最大限度地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能动性、创造性。
综上所述，中国钢琴艺术的民族化，主要体现在钢琴创作的民族化、钢琴演奏的民族化、钢琴教学的民族化三大层面。而这三大层面又是互相渗透、互相影响、相辅相成、相得益彰的，是三位一体和三维互动的。
参考文献：
[1]毛泽东.同音乐工作者的谈话[N].人民日报，1979-09-09（1）.
[2]辞海编辑委员会编纂.辞海[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0.2178.
[3]王在畅.钢琴艺术系统论[M].哈尔滨：北方文艺出版社，2007.183.
作者简介：
于广壮（1977-），男，黑龙江人，讲师，从事钢琴、即兴伴奏以及音乐理论方面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