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语言符号在影视人物形象塑造中的运用

贾宏宝
摘要:在影视艺术创作中,非语言符号的应用具有更直接和更形象的特点。镜头画面通过符号化的视觉元素进行叙事表达地更为深刻,音响的介入能作为画面的补充且更有助于情感的表达。本文通过电影实例分析对非语言符号在影视人物形象塑造的运用进行探讨。
关键词:非语言符号 影视艺术 人物形象
非语言符号是和语言符号相对而言的且相互补充的符号系统。语言符号通常指的是人类交往过程中的口语交流,而非语言符号通常指的是作为语言符号辅助补充的、视觉上所感知的图像、光影和肢体语言及听觉上所感知的音响。非语言符号因其较语言符号更具有直观性和形象性的特点,所以在人类的交往过程中能起到补充和完善信息的作用。在影视创作中,光影、图像、构图、音响、神态与表情、肢体动作等非语言符号在人物形象塑造中作用巨大。
视觉非语言符号塑造人物形象
一、符号化的色彩。色彩并不单纯也从未单纯。在五千多年的中国传统文化中,黄色象征着权力,紫色总是带有一丝神秘感和诡异,每一种颜色都在文化的积淀中有了自己的独特意义。在现当代,色彩更具有时代性的含义,其含义随着人们的认知程度和解读方式的改变而更具丰富性和复杂性。在视听艺术尤其是影视艺术中,色彩是有隐含意义的。它可以代表某一地区某一民族,也可以隐喻情绪的高潮和低落,更可以展现人物的性格特征。如影片《那山那人那狗》中绿油油的山林,《疯狂的石头》红色调的澡堂,《阳光灿烂的日子》暖色调的屋子和深蓝色调的水。符号化的色彩可以交代生活环境,展现职业身份,渲染情绪,使人物和角色更贴切更吻合更形象。
二、符号化的光线。光线在视听作品中的应用极其广泛。光线在舞台上的灵活运用有助于转换物理空间,推进叙事,展现人物情绪等。在影视艺术作品中,光线在刻画人物的身体形态和描述人物心理变化方面有着大量成熟的运用。《阳光灿烂的日子》中,马小军在看到米兰的照片之后,在附近等候与她的初遇,数天过后无果,马小军行走在墙头上,光线逆向而来,马小军低头苦闷的行走状态被成功刻画,马小军又走在廊道里,光线的阴阳交错恰好展现的是马小军漂浮不定的心,马小军推门而入,此时夕阳西照,黑色人影在门口看了两下又离开,表现的是马小军内心的失落感。《让子弹飞》中,在绑架两大家族之后,廖凡饰演的老三在一间屋子里进行赎身的人钱交易,幽暗的灯光从右上方射下,映照出两大家族内心的恐惧。老三打开箱子,银元反射出的光芒照在脸上,使其更具有土匪形象,正是这些细节的处理才使得亦正亦反人物形象的刻画得以成功。在黄四郎和王麻子两队人马在雨中交战时,枪林弹雨,天空中的雷忽暗忽明,表现了交战时双方的内心忐忑,用光完成叙事。《饮食男女》里,朱家珍宣布和自己的男友结婚,天是黑的,老大跳上摩托车走远,摩托车的前车灯和尾灯发出的光在黑夜里向远处暗去。这时镜头画面又切回到了老朱和老二的面部描写,使得神情里多了一份突然离别的孤苦和凄凉。
三、符号化的构图。画面构图表现位置关系,可以是具象的地理位置,也可以是抽象的心理距离。构图更可以通过占比大小表现出主动与被动的关系。影片《立春》中小城市的大龄音乐女教师王彩玲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北京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王彩玲时常去天安门广场,但永远站在栅栏之外远眺,表现着她自己一直被拒绝在北京之外的心理情感。王彩玲和小服务员谈音乐,画面中王彩玲的位置要多一些,表现了王彩玲在这次对话中的自信及其主导性。构图总是在向大众传递着情感信息。
四、符号化的服饰。随着社会进程的推进和人们认知能力的发展和完善,服饰也被符号化。不同类别的衣服代表着不同的社会身份,不同质地的衣服代表着有区别的经济水平,民族服饰代表着少数民族的身份及其地方特色,不同颜色的衣服代表着不同的心情,不同款式的衣服代表着不同的性格,不同风格的服装搭配代表着不同的年代,甚至不同品牌的衣服代表着不同的个人品味。
《功夫》诉说的是一个黑帮小弟改邪归正,成就武术大家的故事。其中,黑帮形象的塑造有两例。冯小刚饰演的鳄鱼帮老大,头戴黑色礼帽,身着深色碎花大褂,穿一双黑色半筒皮靴,在警察局生动地展现了一个小帮派老大的整体形象。陈国坤饰演的斧头帮老大,戴着白色礼帽,嘴上有两撮胡子,佩戴蝴蝶领结,牙齿间有黑黑的牙渍。在两个帮派街道对战时,鳄鱼帮的小弟穿着随意,而斧头帮全体身着西服,手持斧头,配备轿车,形象反差巨大,反映两派实力相差悬殊。《卧虎藏龙》中,武侠人士云集,服装风格和搭配也是和人物武功技艺的高低相关的。玉娇龙和武林人士在聚星楼打斗,武林人士代表铁壁神拳米大彪身着黑色大褂,衣着得体,间接反映他在这些武林人士中的领导作用。玉娇龙在片中有着多重的身份。作为玉府的大小姐,她身着旗袍,头配金饰红花,耳带银环。作为碧眼狐狸的徒弟,每逢打斗均是一身黑色夜行衣。影视艺术中服饰是塑造人物形象的最外在的最表象的元素。
听觉非语言符号塑造人物形象
一、符号化的音响和音乐。音乐是情绪的艺术,能烘托氛围。音响更能刻画人物心理。在《百花深处》中,冯先生和搬家公司行驶在高架桥上,汽车内播报的信息和音响介绍了时代背景,把人物融入到了一个大的社会环境之下,这种生活环境也正是人物性格形成的一个重要因素。在搬家公司搬鱼缸时,插入的是戏虐的敲鼓的音响,来表现冯先生行为的戏剧性。影片最后,冯先生找到了铛子,朝着夕阳跑去,此时插入了笛子声,表现出了一种伤痛和悲凉。
二、符号化的语音语调。语音语调是抽象的非语言符号,它往往表现着人物的情绪,情绪的变化往往伴随着人物说话时语音大小和语调的高低起伏。它是以大众的认知能力为基础的。吴念真导演的影片《新年头老日子》通过人物对话中情绪的表达刻画人物并完成叙事。影片开始,老婆打扫屋子时和老罗唠叨,从说话的语音语调中传达出夫妻感情关系以及夫妻间长时间以来的矛盾点,对话中调侃的语气向观众表达两人生活的常态。老罗严肃的语气,低沉的声带,表明他和大家说的事情至少对他而言很重要。老罗诉说高中同学去世,语气缓慢,带有着惋惜和无奈,而此时老婆和孩子们说话语气轻佻,有情绪对比和性格对比效果。在《亲爱的》中,黄渤饰演的田文军从一个普通人转变为需要帮助的弱势群體。对于以田文军为代表的丢失孩子的家长而言,对每一个路人的哀求成为了感情的常态。从看到一丝希望之后的狂躁和急促,再到无果而终的失落,甚至当找到别人孩子时自己却仍然无助的崩溃,语音语调的变化在全片中都是有力的体现。
肢体语言塑造人物形象
一、符号化的神态与表情。一种表情代表着一种情绪,每一种微笑都代表着一种心理,情绪的变化往往会在面部表情上有所表现。《天下无贼》中,王宝强饰演的傻根是一个极具个性的人物,其表情与神态是人物刻画中最成功的部分。傻根和老乡们一起讨论存款是否寄回时,他不相信这个世间有贼,带有质疑和天真的神情紧扣了傻根的性格特征,这就是傻根。当傻根在火车里遇到贼鸳鸯王薄和王丽时,讨论起了贼长什么样的问题,稚嫩和发呆的神情使大众直接找到了傻根名字和人物设置的契合点。
二、符号化的肢体动作和行为选择。艺术反映生活又是生活的升华。生活中人与人交往传达信息时,肢体动作往往包含了大量的信息。这是内心波动的一种外在表现。这种表现根植于人物的性格,是内在心理的一种外在行为选择。在影片《人在囧途》中,牛耿在讨薪时选择了两万的欠条,是基于其本分朴实的人物性格。在飞机场,牛耿为了省去托运费喝掉牛奶也是基于其挤奶工和普通工人的社会身份。行为选择反映了牛耿的人物形象和社会身份。在李成功和牛耿寄宿旅店时,李成功忍受不了牛耿睡觉时的坏习惯,做出了跳跃挣扎的动作,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肢体语言的本质就是传递信息和表达情绪的交流方式。
时间符号塑造人物形象
影视艺术中的时间符号是推进叙事的手段之一。它能通过形象化的符号交代事件的时代背景,也能表现时间的流逝,进而辅助刻画人物的性格和形象。“车流不息”是影片的惯用画面,《立春》中上下班的车流不息,《推拿》中匆匆驶过的火车,《阳光灿烂的日子》表现人物从童年到青春的蜕变,《我的父亲母亲》“红”的褪色,《我们俩》中表现春节的福字。它们都能代表某一个时间点或一个时间段,从而反映在此时间点或时间段人物行为选择的合理性,情绪变化的过渡过程。时间符号使得人物的言行和心理更贴近生活,根源更可追寻。
人物形象的塑造是众多元素共同作用的结果。然而非语言符号更具有形象性和直观性,尤其在影视艺术创作中。如今非语言符号在影视艺术中的运用已逐渐成熟,更多典型的人物形象开始出现,更多的非语言符号塑造人物形象的表现方法也有所创新,这不仅是趋势更是需要。
(作者单位:河北传媒学院)
参考文献:1.杨恺琴:《信息传播中的非语言符号》,《新疆教育学报出版社》,2005(1)。
2.周丹晨:《新世纪台湾青春電影的人物形象塑造》,《淮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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