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30年：黑帮肆虐中国

    黑帮包办杀人业务惯例：“杀人如草”、“不杀不要钱”

    在旧上海，每120户住宅中就有1户是妓院

    黄金荣做80大寿，蒋介石按帮规磕下三个响头

    等级界限严格，各有吉利代号，取手指血与鸡血和酒混合喋血为盟

    大山深处，小儿大哭。

    父亲说：“别哭，野猪来了，”小儿哭声越烈。

    父亲接着说：“别哭，老虎来了，”小儿仍大哭不止。

    母亲一转念，抚摸小儿背部，附耳轻声说：“别哭，‘棒老二来了。”

    小儿哭声嘎然而止。

    这是一则民间对黑帮的认识。

    所谓“棒老二”，是民间对活跃在四川重庆的“哥老会”的别称，哥老会，也称袍哥会，在旧时代黑帮中排名只在第三位。事实上，从清末民初到解放前夕，民不聊生，治安混乱，才有了滋生黑帮的温床，黑帮横行中国。

    在旧中国，按势力影响依次有青帮、洪帮、哥老会、一贯道、丐帮等等组织。各黑帮山头林立，横行大江南北，成了各种政治力量和统治者又打又拉操纵利用的“怪胎”。在四川、重庆、湖北、香港、台湾、广东、福建、江西等地，黑帮可谓无处不在。

    黑帮的特点是组织体系严密，对敌不择手段，亦人亦鬼；是靠五毒俱全横起来的、恶起来的、打出来的、捧出来的。

    入帮：大刀拍背发誓；

    违帮规：用铁钉在门板上钉死

    等级界限严格，各有吉利代号，取手指血与鸡血和酒混合喋血为盟，以暗语手势联络，信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如父子，兄弟如手足”，靠封建家庭式管理凝聚

    洪帮是最早的黑帮，其前身是洪门。它的组织体系后来为青帮、青帮洪帮合流的青红帮、袍哥会、一贯道等各大黑帮沿用。

    帮会内部仿照朝廷或军队职衔设立，分“内八堂”、“外八堂”；“内八堂”为京官，“外八堂”为散将。从宰相、尚书、总督一直封到提督、中军、守将、侍卫等职。帮会内部效法桃园三结义、梁山一百零八将，均以兄弟相称。后来，职衔称谓转化为各帮会通行的江湖称谓，各黑帮基本组织体系设立如下——

    山主、副山主：各山堂正副首领，内称龙头大哥、大爷或大龙头、大路元帅等；

    香主：负责帮会内部人事、财务、参谋、祭祀、执法等的总管家；

    先锋：负责对外武装打斗、谈判交涉解决外交事务的总指挥；

    揸数：代表山主协助处理内部事务的人；

    坐馆：代表山主处理外交事务的发言人；

    白纸扇：具体负责人事、行政、财政等事务；

    红棍：负责对外武装打斗和对内执行“家法帮规”；

    草鞋：具体负责内部通信及与外部通讯联络；

    蓝灯笼、么满：普通会员。黑帮等级界限严格，每个职别都有一个吉利而特定的代号，山主叫489，副山主、先锋、香主叫438，白纸扇叫415，红棍叫426，草鞋叫432，蓝灯笼等普通会员叫49。帮内有一套秘密联络的术语，包括诗句、暗语、手势、特殊记号等。如，念诗“你说我流不是流，三合河水万年流”，系“三合会”人；又如“我家原住五指山，左右排行第三间”，系洪门某流派人；暗语：“五点二十一”（洪门弟子）、“老表”（三合会同门）、“石头”（非帮内人）、“老毛”（利是钱）、“陀地”（地头蛇）等；如打手势，右手拇指下压，其余四指伸平横胸前，表示身份是“49”会员等。各帮会开山立堂，定有严格入会仪式和帮规会律。收徒议程如下——

    帮会大堂摆好香案，燃起红烛，供上开山祖神位，山主、副山主人坐定后，由香主指挥人主持仪式；

    刀拍背：香主用大刀拍新徒背部验明正身，问“要钱还是要兄弟？”新徒表示宁死也要兄弟；

    插棒枝：新徒握香插地，表示舍身入会；

    钻沙纸被、发誓：表示过去的一生已经结束；

    过天地圈：表示重新出生；

    过火坑、二板桥、吃长寿果：表示以山主为楷模历经磨难得到正果；

    饮三河水：表示肠肚已洗，再无牵挂；

    碎莲花：表示如有犯规肝脑涂地；

    饮红花酒：取新徒手指血与鸡血和酒混合喋血为盟，发誓生死与共；

    八拜：从祖师爷拜到各位大哥兄弟相互认识；

    教帮规：香主系统讲授帮规会律。

    各黑帮凝聚力，来自封建家庭式的管理，信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徒如父子，兄弟如手足”，“为兄弟，上刀山，下油锅，两肋插刀”，“虽不同日生，但愿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等等。

    各黑帮都有帮规会律。洪门天地会有“十禁”、“十刑”、“二十一则”、“三十六誓”；哥老会红帮有“四条誓约”、“十大帮规”、“十款十条”；青帮有“十禁”、“十戒”、“十大帮规”、“二十字辈份”等。

    对违犯帮规会律者，通常“开执法堂”严惩。一是打法棍，二是黜名，三是三刀六洞或九刀十八个眼，四是“种荷花”（即活埋或投水），五是钉活门神（用大铁钉把人钉死在门板上）。

    黑帮起家粘满鲜血：贩卖毒品，拐卖妇女，绑票杀人

    “分疆划界”，占地称霸，连大粪市场也垄断，每月坐收10万；按鸦片价值百分之十收取保护费，所有鸦片加盖公章就“合法”；黑帮包办杀人业务惯例：“杀人如草”、“不杀不要钱”

    综观旧中国黑帮发家史，可知他们都依靠经营不法行业暴富。

    他们勾结军阀买办、贪官污吏及帝国主义分子，疯狂进行走私贩毒、贩运军火、贩卖人口、绑票暗杀、包妓包娼、占据市场称霸、偷抢劫掠、坑蒙拐骗等违法犯罪活动。

    他们包揽的黑道大致分两大类：一类是“分疆划界”，占地称霸。

    哪里商贸发达，哪个行当赚大钱，各黑帮就拼命往哪里伸展势力。特别是以上海为龙头的长江流域各省市县至乡镇，基本都被黑帮会把持着。

    而且，各黑帮经多年明争暗斗、厮打割据，逐渐稳固了势力范围，各自占据着一地一区一行，互不侵犯，大小帮会头目在各自地盘上称王称霸，为所欲为，衍生成流氓恶棍。

    最典型的是龙头上海：渔市上，有黄金荣的徒弟黄振亚把持着；菜市上，有杜月笙的徒弟徐海涛把持着，人力车市场上，有大恶霸顾竹轩把持着；码头上，既有红帮霸头，也有青帮的恶棍，仅沈关生、李茂龄、张宝春三大码头霸主，就各自豢养徒弟1000余人当工头，置办了大量房地产。

    还有赌场、舞场、酒店、妓院、烟馆、夜总会、大世界游乐场等“日进斗金”的十里洋场，全被黑帮大亨垄断。

    黑帮在各大城市租界开设的“俱乐部”赌场，每场输赢万元以上，采取见十抽一法，仅杜月笙每月就从赌场拿回3至4万现大洋！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连挖大粪的行当也有霸头。黄金荣把姘妇阿贵派去管理大粪市场，每月坐收租金达万余元！另一类是流窜贩运，包揽黑道。

    通常，—提到贩毒、贩人、绑票暗杀等字眼，人们马上想到的是黑帮、黑道。

    贩毒是黑帮发横财的主渠道。旧中国贩卖鸦片，就有大量洪帮弟子插手，清朝灭亡后，被青红帮和三合会所垄断。青红帮头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联合投资300万元，在租界成立了“三鑫公司”，对各大烟商、土行实行“保护”，按鸦片价值的百分之十收取保护费，所有鸦片只有加盖“三鑫公司”的凭证为“合法”，如有丢失由公司赔偿，“三鑫公司”每年凭此收入数千万现大洋。黄、张、杜三大亨还豢养了大批流氓徒弟和租界巡捕，直接左右整个上海的财政局势。“三鑫公司”每天检查各烟馆收取烟枪费，每月此项收入也达几十万元！

    黑帮还垄断了贩人行业。清末民初，中国娼妓业畸型繁荣。北京的“八大胡同”、上海的“会乐里”、广州的陈塘和东堤，都是闻名世界的风月场；北京、上海名列世界八大娟妓业名城之前茅。

    各黑帮垄断着著名风月场，各城市大小妓院窑子，他们源源不断廉价购买良家女孩充当妓女，从中谋取暴利。青红帮头目尚武、尤阿根、任文桢贩卖女子逼良为娼最为闻名，三人都在租界巡捕房任职，收徒都达千余人，控制了江南各省市人口贩卖生意。

    据估计，在旧上海，每120户住宅中就有1户是妓院，每30名女子就有1人沦为妓女。三大流氓贩卖女子不仅包供大小妓院，而且专门在租界开妓院为外国水兵提供“咸水妹”，他们还勾结法国、葡萄牙及南美洲人贩子，将广东、浙江青年男女大批向外“贩猪仔”，男的做劳工，女的卖笑卖淫跳小脚舞。

    绑票暗杀是黑帮势力的家常便饭。他们绑架人质，勒索巨额赎金。上海滩最早称霸的流氓大亨黄金荣，就依靠为租界破了震惊世界的“临城劫车绑票案”发迹。

    当时，法国天主教神甫姚主教携款到天津办教堂，火车行至山东临城时，被军阀张宗昌部抢劫匿藏，准备勒索巨款，法国总领事被迫悬赏一万两白银侦破此案。

    黄金荣瞅准这个大好机会，遂调集黑帮流氓密探细访，查到姚主教下落，仅花数千元买通看守人员，将人质营救出来。黄金荣一举成名，被法租界当局破格提升为督察长，成了上海滩第一霸主。

    早在清末民初，黑帮头目唐嘉鹏绑架清朝钱粮稽征官尹启忱之子，赎金高达10万元；王文奎绑架颜料贝巨商之子，获2万银元……

    “杀人如草”、“不杀不要钱”，这又是黑帮包办杀人业务的惯例。在旧中国，政界、商贸界乃至演艺界与黑帮有勾联的人，为了排除异己和仇人，常雇黑帮去暗杀仇家，行话叫做“包做人”。

    此外，到处流窜作案的扒窃帮、丐帮以及江湖术士、神汉、道士、和尚、尼姑、占卦的、相命的、贩药的等乌七八糟的社会渣滓，也与青帮、洪帮、哥老会等黑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扒窃帮头目，操纵着数以千计的老扒小偷，控制着从广州、南京、汉口、北京、太原等铁路、公路线的扒窃生意。当时，南方有“江湘派”诈骗百姓钱财；北方有“一贯道”利用仙佛“扶乩”、“扶鸾”、“借窍”迷信手段鱼肉人民。

    顶峰时期，一贯道发展到“上千万之众”。

    黑帮亦官亦匪：黑帮头子大寿，蒋介石跪磕3响头

    洪帮前身曾为辛亥革命作出贡献，孙中山、黄兴、陈其美等均是洪帮会员；旧上海警备司令杨虎，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等均是黑帮头子门生，“白天是国民党的天下，夜里是黑帮的天下”

    早在清末民初，各黑帮头目因组织发展和个人政治投机，开始与统治者相勾结，亦官亦匪，狼狈为奸。

    当时，出类拔萃的要算青帮人物、洪帮巨头徐宝山。他在扬州至苏北地区贩盐称霸，手下人马数万，贩私船700余艘，横行长江流域，清政府奈何他不得，便联络招安。徐宝山以帮会作后盾，与清廷讨价还价，最后谋得江南巡防营统领，成为近代黑帮获取高官厚禄第一人。

    后来袁世凯称帝，徐宝山又摇身一变追随，被革命党暗杀。进入民国，青红帮头目都效法徐宝山投机政界，黑帮到了“官匪一家”的鼎盛时期。1911年辛亥革命中，因洪门各帮会同盟军对民国建立作出过卓越贡献，洪帮成了国民党挚友，孙中山、黄兴、陈其美等领袖人物也都加入了洪门，帮会与政党融为一体。

    1927年，蒋介石北伐到达上海，策动青红帮作先锋阴谋政变。他召集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杨庆山等流氓大亨密谋，调集大批流氓和帮会骨干，发动了震惊中外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残酷屠杀共产党人，镇压工人武装和革命群众，并在全国反复“清党”，“宁肯错杀三千，不准放过一个”。

    蒋介石为答谢青红帮，委任黄、张、杜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少将参议，青红帮与国民党沆瀣一气。青帮红帮头目利用政治投机，拼命发展组织，扩充势力。

    青帮巨头张镜湖，有恃无恐地发展“仁社”，大开香堂，广收门徒，其3000多门徒多在军政界居要职。上海警备司令杨虎，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以及陈佛生、蒋鼎文、陈铭枢等政要，均是他的得意门生。

    黄金荣早年帮助过孙中山，且与几个大军阀关系过密，其家园“四教厅”悬挂着黎元洪、徐世昌等大军阀亲赠匾额，并同宋子文、孔祥熙、王柏龄、杨虎、戴季陶、蒋伯诚、宜民等国民党军政要人结为兄弟。

    黄金荣做大寿时，蒋介石亲自拜寿，黄让他行个鞠躬礼就行，蒋仍按青帮规矩跪下磕3个头。黄金荣以此为荣、到处炫耀：“蒋总统重礼厚义，我得蒋尊重乃一生之幸运！”被青红帮誉为“三百年帮会第一人”的流氓大亨杜月笙，发迹较晚，但后来居上，显赫非凡。

    杜月笙不惜重金曲意奉承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同特务头子戴笠以及杨虎、陈希曾、范绍增等要人结成拜把兄弟，对陈群、杨管北、侯大椿、吴开元等著名党棍政客，或奉为门客，或收为门生；对章士钊、郑毓秀、杨云史、畅千里、秦联奎等一批政要和知名人士，均联络为座上宾。

    钻营不到十年，杜月笙便成了号令所有黑帮、左右社会局势的“上海滩第一大亨”。“七七事变”后，杜以组织抗战后援会为名，向工商界摊派募捐达1000多万元，大部分入了个人腰包，成为抗战时期发国难财第一人！自比奉军“张大帅”的三大亨之一张啸林，信奉“有奶便是娘”，上海沦陷后，他勾结大汉奸陈公博、周佛海与土肥原密谋，投靠日军倚势称霸，组织“新亚和平促进会”，调集帮会门徒全力以赴为日军购运煤炭、大米、棉花等军需物资，成为日军忠实走狗。那个时代的上海，“白天是国民党的天下，夜里是黑帮的天下”，各黑帮依托与国民党在历史上特殊的渊缘关系，双方一直相倚相托。

    1949年，蒋家王朝在大陆统治土崩瓦解，各黑帮组织一同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