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的构图特点探究

    陈一笑

    

    摘 要：八大山人的花鸟画有着独特的艺术特色，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能够带给观者一定的艺术共鸣。构图在他的绘画作品中起着很重要的作用，通过来分析八大山人绘画的构图形式，来体会他的作品所表达出的那种简约含蓄、返璞归真、空灵冷逸的思想感情。

    关键词：八大山人；花鸟画；绘画风格

    构图是将一些绘画的元素，通过一定的规律进行组织和安排，符合艺术美的法则，来创作出一幅艺术作品。构图在中国画中也叫经营位置，在绘画中非常重要。南朝谢赫在《古画品录》中提出六法，其中就有经营位置，他总结了以前的创作方法，以系统的理论来评价画家的创作，为以后的研究奠定了理论基础。八大山人在构图上，简约含蓄，以少胜多，给人一种空灵冷逸的感觉，对以后花鸟画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一、八大山人的生平简介

    朱耷，号八大山人，是明末清初的画家。他是明朝后裔，一生坎坷，经历了国破家亡的悲痛生活。他出生在大户人家，从小生活比较富裕，在这期间就展露出极强的艺术天赋，四岁开始学习诗文，到八岁时，诗书画印无所不通。通过早年的艺术学习，积累了一定的艺术修养，为以后学习绘画奠定了基础。在他15岁那年，清军攻入北京城，明朝灭亡，八大山人的生活也一落千丈，自己原有的仕途之梦也化为泡沫。从此他的人生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在这个时期，民族和阶级矛盾非常尖锐，社会动荡不安，他不愿顺从清王朝的统治，而选择削发为僧，坠入空门。他一心参悟佛法，追求生命的本真，在禅学上取得了显著的成就。晚年还俗之后，他浪迹天涯，以卖字画为生，生活过得非常贫困。然而在这个时期，却是他的艺术创作最为辉煌的时期，无奈他的作品并不被当时的人认可。在1705年，他结束了自己寂寞而光辉的一生，享年80岁。

    二、八大山人构图的形式和特点

    八大山人作为明朝后裔，他对清朝的统治非常不满，内心充满孤愤之气，常常借助绘画来表达他的心情。在笔墨技巧上，他继承和发展了徐渭大写意的风格，用笔挺劲，墨色淋漓，整个画面清新而雅拙。在画面构图方面，利用点、线、面来组织画面，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重视花鸟的基本形态，往往概括为几何形，造型夸张，并且拟人化，赋予它们一定的象征意义。他通过简练的笔墨来抒发内心的孤寂，表达了对理想生活的向往和对艺术的执着。

    （一）简约含蓄，以少胜多

    八大山人对构图非常讲究，对于画面中的形象布置的也十分巧妙，笔笔精到含蓄。往往他的作品留有大面积的空白，更有利于意境的传达。他对形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在形象处理上，他舍弃了一些繁琐的细节，概括出物象的基本形态，达到了以形写神的艺术效果，构图简约含蓄。在布局上，他注重对点线面的分割和布置，作品中留有大面积的空白，使布局更加具有冲击力。如作品《孤禽图》（如图1），画面中留有大面积的空白，一枝干从画面的左下角向上延伸，在枝干的顶端站着一只小鸟，虽然小鸟的形象面积不大，却是整个画面的中心。右上角为题字和印章，画中笔墨较少，但是一笔一墨都不能增减，每个形象不可或缺，发挥着自己独特的艺术价值。虽然留有大量的空白，却并不让人感到单调，反而激发了人的想象力，更能渲染出孤独凄凉的场景。

    他在物象刻画上，惜墨如金，往往寥寥数笔就能刻画出对象的神情，简约含蓄，让人惊叹。他所表达的对象，往往是一些眼睛翻白的鸟兽，白眼上天，仿佛抒发着八大山人对人世沧桑的怨恨，造型奇特夸张，更加突出了孤寂之感。他把自己的人生体验寄托于画面之中，通过作品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如八大的《八哥》，整幅作品构图简约，只有八哥这一个形象，位于画面的中心偏右，八哥的四周留有大量的空白，只有在画面的左上角有他的题跋。他用变形和夸张的艺术手法来处理形象，虽然用笔较少，但把八哥憨态的神情表达得惟妙惟肖，眼神犀利，带给人生命的气息。空白的运用，让读者和作品直接有了气息的交流，增强了画面中的生命力，显得空灵而含蓄，能够给人带来无尽的遐想。

    （二） 计白当黑，虚实相生

    八大山人的花鸟画很少能够见到构图比较满的画作，他十分注重对画面虚实的处理。画面中的空白即为“虚”，“虚”并不是无，虽然是大量的空白，却给人带来了无限的遐想，突出了画面深远的意境，达到了“无笔墨处而见笔墨”的艺术效果。画面中的形象则为“实”，笔墨相对较多，往往是画面的中心。它与虚相对应，两者既相互对比，又相互辅助。在画面的色彩上，墨色即“实”，空白，白即“虚”，两者既有对比，又有统一。如作品《瓜月图》（如图2），前面的瓜果是用墨色画出，其中的细节刻画的非常详细，墨色也有干湿浓淡的变化。虽然瓜果整体上是黑色，但在瓜果的右下角留出了一小块面积的空白。而后面的月亮则用一条单线勾出，简洁明了，与前面的墨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虽然月亮为白，却用黑线勾出，正是黑中有白，白中有黑，二者既对比又统一。在画中，瓜果为实，月亮为虚，构图大胆，蕴含着虚实相生的道理，具有一定的禅意。八大山人在处理画面虚实方面，有着自己独特的构图方式。他强调虚实，构图疏而不散，画面中主次分明，每个形象都不可或缺，通过墨色的深浅来组织画面中的疏密关系，使表达的物象更加生动自然，生机勃勃。比如他在画荷花的时候，笔墨多而密集，而荷杆则用大笔扫过，非常稀疏，两者对比较强。疏可走马，密不透风，这也正是八大山人构图的特色之处。

    （三）返朴归真，精神淡泊

    八大山人在晚年的花鸟画创作上更加简约，构图往往是大开大合，将书法引入到绘画中去，笔墨技法也更加的熟练。他将自己的情感寄托于画面的形象当中，所以他描绘的花鸟大多给人一种孤寂的感觉。他受禅学的影响非常大，所以八大山人的作品，一眼望去，感觉非常少，一个是画面中的形象非常少，另一个是画面中的笔墨也少，所以也称他的绘画为“减笔画”。虽然画面中笔墨少，留白多，但是并不会让人感到空洞乏味，反而更散发出一种冷逸的气息，也反映出八大山人追求自然，平淡的艺术境界。如作品《鱼》，画面中只画了一条鱼，再加上右下角的落款和左边的题字，形成了一种几何分割的样式。构图非常简约，却增加了画面的空间，给人一种孤独的情绪。在画面中，笔墨、造型和构图，三者相互融合，整个画面成为了一个整体，带给人一丝生命的气息。这条鱼在这里并不只是单纯的一个形象，而是寄托了画家的情感。画家一生跌宕起伏，深深体会到了人生中的孤苦悲情，他想追求生命的本质，最终决定归隐佛门。他把自己的心情通过笔墨来表现，赋予了画面更多的人文精神。

    八大山人在晚年生活过得比较清苦，他把世俗之事抛在身外，一心追求生命的本真。他的作品显得自然而空灵，追求一种和谐、天然的绘画风格。他热爱生活，热爱自然，他把禅宗的思想融入他的作品中，尝试着去追求生命的本真。由于他深受亡国之痛，一生经历坎坷，所以他在晚年心态更加真实自然，探寻人生的价值意义。他的作品自然朴实，平淡天真，闪烁着光辉。比如作品《双禽图》，画面中只有两只禽鸟在画面的左下角，大量留白，给人一种空灵的感觉。画面整体用淡墨勾出，在加以用重墨点睛，达到了形神兼备的艺术效果，给人一种冷逸的感觉。

    三、八大山人构图对后世画家的影响

    八大山人的绘画作品对后来的艺术家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八大山人构图简约含蓄，追求笔墨的表现力，平淡天真。特别是近现代的画家潘天寿、齐白石都吸收和借鉴了八大山人的绘画手法。因为每个画家所处的时代不同，人生的经历也不一样，所以他们的作品，既有八大山人的影子，也保持了自己独特的风格。

    八大山人在构图上，注重点线面的分割，特别重视画面边缘的处理，藏而不露，给人以遐想的空间。在齐白石的作品中，我们经常看到他十分讲究点、线、面的分割与组合，画面的形式非常简约现代，有很强的冲击力，这与八大山人的构图非常相似，但是他抛弃了八大山人作品中那种孤寂、凄惨的画风，融入了吉祥的寓意，所以又有了自己的艺术特色。潘天寿也吸取和借鉴了八大山人的许多艺术技法，他在构图上，善于用点、线来组织画面，把画面分割为几何形，画面既相互牵扯又相互平衡，但他又不拘泥于八大山人的构图特点，他常常把松、鹰、梅作为元素来进行组织，画面气势磅礴，形成了自己的风格。

    参考文献：

    [1]胡光华.八大山人[M].长春：吉林美术出版社，1996：50-250.

    [2]朱良志.八大山人研究[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80-157.

    [3]刑婷.八大山人书画艺术的现代思考[D].江西师范大学，2009.

    作者单位：

    滁州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