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舞剧《Judas,Christ with Soy》中的叙事性特征

    彭诗雨

    摘要:《Judas,Christ with Soy》是以小说《越级申诉》为核心进行创作的舞剧。舞剧通过舞者用肢体语言、动作,配合音乐与舞台语言将故事演绎出来,达到视、听、明的效果。文章从接触即兴式叙事语言的应用、具体舞台和道具的叙事应用、音乐演奏者与舞者同台表演的互动性叙事、对话与念白在舞蹈表演与叙事中的应用等几个方面进行剖析,分析舞蹈通过哪些方法演绎文字,赋予观众新的视角和感知。

    关键词:舞蹈剧场? ?叙事? ?肢体语言

    中图分类号:J723? ? ? ? ? ? ? ? ? ?文献标识码:A? ? ? ? ? ? ? ? ? ? ?文章编号:1008-3359(2020)01-0136-03

    《Judas,Christ with Soy》(以上简称《Judas》)是为庆祝内子座剧场建成100周年、由日本演员森山未来和以色列女舞者Ella Rothschil依据太宰治的小说《越级申诉》进行创作并表演的一个双人现代舞剧。

    《超级申诉》是太宰治于1941年以第一人称对《圣经》中《马太福音》和《约翰福音》中有关犹大背叛耶稣的故事进行“翻案”而创作的一个短篇小说。小说用“私小说”手法,从犹大的视角及心理活动展开故事。犹大敬慕耶稣,但他从未相信耶稣的教义,认为耶稣伟大行为举止只是“幼稚的逞强”。当他看到耶稣与玛利亚互动中带有暧昧色彩,敬慕之情立即转变为妒恨之心。小说通过描述犹大的复杂心理活动,洞察了人物的心灵深处,揭示了人性的复杂性。

    《Judas》舞剧提炼了小说的精髓部分,按故事发展展开剧情,两位舞者通过对原作的深入理解,用肢体语言融合舞台与音乐语言结合文学修辞等多种方法,从“自述”“挣扎”“疯狂”三部分演绎出了鲜活的、可见的、新颖的“故事”, 舞者以独有的身体语言将犹大被嫉妒所扭曲的爱意、不断善恶交替的心理、最终发狂的心态都活灵活现地展现在观众的眼前。

    一、接触即兴式叙事语言的应用

    “诗,言其志也;歌,咏其声也;舞,动其容也”,诗歌舞出于本心。舞蹈剧场是以舞蹈为核心来讲述故事的发展,相比“展示肢体”与动作,舞蹈剧场更注重的是让观众直观感受舞者的叙事能力和存在于舞蹈深处的精神内涵。

    接触即兴是美国舞者史提夫·帕克斯顿提出的一种全新舞蹈编创手法。这种表演要求舞者之间的相互磨合,更注重舞者之间身体与心灵的沟通和默契,共同探索身体动作的无限潜力。即兴接触所使用的动作需要表演者反复训练、形成肌肉记忆、变成反应本能,如此才能不假思索地做出形体动作、完成美感与语言。表演者须熟悉彼此的用力方式及力量方向,完成有难度的托举,如“男托女”或“女托男”。

    接触即兴不必和搭档接触身体,也可保持舒服的距离,搭档舞者的动作既可同步,也可不同步,动作同步可以同方向,也可反方向。如开场中两个舞者牵着手出场,他们通过对方的动作来进行借力、对抗等反馈式行为。有时表演中舞者动作只表现“意”,是非“写实表演”,此时需要由观众来感知舞者所表达的思想与意向。

    “象”源于气,它既有形又无形,“形”反应视觉,“象”反应感觉。在《Judas》中,舞者借助台道具向观众展示了犹大的内心活动。森山未来向楼梯上攀爬姿态可对应小说犹大去告密的场景,在这一部分中,女舞者Ella将他拖下楼梯的托举动作,映照着犹大内心的矛盾心理,表现出犹大挣扎是否去告密的复杂心态和情感。前两次是Ella将森山未来拖下楼梯的重复性托举,第三次则变成了Ella被森山未来从楼梯上拖拽下来的动作,这个过程表现了犹大最终愤怒的情感战胜了对耶稣仰慕之情,由犹豫之态转变为决定告密之心。这种舞蹈表演手法可以从直观上来感知舞者的情感波动,是具有固定意思的。

    《Judas》舞剧编演合一,他们从动作的设计、舞美与服装道具的规划,均亲力亲为,通过不同的组合方式来创造新的肢体语汇,延伸舞剧的发展与理论,舞者在整个表演过程中呈流畅自如状态,身体语言与心灵感知达到完美结合。

    二、具体舞台、道具应用的叙事

    《Judas》是在日本津轻的内子座剧场表演的。内子座剧场是一个用于歌舞伎演出的木质二层建筑小剧场,由旋转舞台、花道、枡席(传统观众席)、乐屋(后台)等构成。内子座前台是由乐师奏乐的二楼舞台和由屏风与台阶拼搭在一起的一楼舞台所构成。屏风上有一横向小木板,刚好能放一瓶红酒与一只高脚杯。《Judas》中大量出现了红酒,红酒对应为《马太福音》中耶稣对他的门徒所说的杯中的葡萄汁是他立约的鲜血。

    内子座剧场舞台上的屏风的前后都有楼梯,随着舞者不同的摆弄,观众可以看到屏风后面台阶的走向及流动,颇有盗梦空间的感觉。楼梯与屏风间的距离既为舞者营造了很好的空间感,也使舞台的调度更加自然。《Judas》还充分应用了多维且自由的表演空間和方向,舞者围绕剧场的空间及维度设计舞蹈动作。通过对特定舞台场景的应用,舞者表现的情、景、形体、动作不再是平面性的,呈现出立体感、时空感、灵动感,创造出新的符合该舞蹈的肢体语汇,达到时间与空间的完美结合。

    《Judas》充分利用了剧场的内部结构。悬挂在二楼的白炽灯与烛火散发出普通白黄色的光,营造出一种昏暗的气氛,用此隐喻犹大隐晦的心理。舞剧中还使用许多与歌舞伎相关的道具,像是不断延伸没有尽头的鎏金。

    三、音乐演奏者与舞者同台表演的互动性叙事

    “音乐是舞蹈的灵魂”。《Judas》由吉井盛悟负责音乐伴奏,吉井盛悟在演出中不仅仅是乐器演奏者,他还与两名舞者互动,正因如此,音乐伴奏者会随着舞者当天状态进行微调,配合演奏,这也是《Judas》的独特点之一。在《Judas》中,舞者动作与音乐旋律的协调性极强,音乐不会束缚舞蹈表演,而舞者动作的惯性有时会打破音乐旋律,表现为舞者动作在前,音乐在后,或没有音乐。

    《Judas》中的乐器不少于七种,有三味线、太鼓、手铃、尺八、口笛等,还有一种类似铜碗的乐器,可以敲,也可以通过指腹在碗边画圈发出声音。每种乐器的发音与演奏技艺对舞剧的解释、延伸都有不同的效果。舞台上舞者在动,音乐表演者依舞者动作,存在一定的延迟,特别是从静止到动态变化的瞬间,音乐演奏者在如此短暂的瞬间捕捉,去伴奏、去配合,共同创造舞台气氛,引领观众进入剧情。《Judas》这种方式的演出,使舞蹈表演、音乐表演、舞台空间交互在一起,三者间没有隔阂,视、听同台表演,表现形式更加生动别样,剧情更加完整、更容易深入人心、观感性更强。

    四、对话与念白在舞蹈表演与叙事中的应用

    舞剧中的对话与念白,一方面可以帮助观众更容易理解舞剧故事情节的发展,另一方面也是一种无乐的节奏,是剧中舞者表演的独特节拍,舞者通过语言上的情绪与节奏来进行舞蹈或休止。正如皮娜·鲍什所言“舞蹈剧场在形式与内容上可获得随心所欲的自由度,在形式上可大量运用歌剧与音乐,甚至舞台设计,创造更加广阔的空间,可任意运用舞台上的道具,可说话或不说话,跳舞或不跳舞”。

    舞剧《Judas》是在没有音乐的情况下表演的,森山未来一边口中朗诵小说《超级申诉》中的内容,一边身体随着朗诵的节奏进行舞蹈,此时,舞剧的内容、舞者的动作与形象都深深地印入观众的脑海中。

    第二场中,森山未来与Ella多次出现一边對话或歌唱,一边进行舞蹈表演的场景,舞者在对话中或歌唱中进行舞蹈表演并念白的节奏表演舞蹈动作。这些动作有时与台词有关,有时只是为了连接。正如在后来采访中森山未来所说:“我是她的ヒブル,即‘押韵。实际她说什么我不理解”。这样的表演手法揭示了两位舞者对舞蹈剧场的理解与充分应用。

    正是因为舞剧中的念白和对话,戏剧结构更加完整,故事脉络更加清晰。但必须注意,舞蹈是舞剧的核心,舞蹈语言是核心,必须避免戏重于舞。

    总之,观众在了解小说《超级申诉》与《圣经》原故事后,再观看《Judas》,两位舞者的尽情奉献会给观众留下自由想象的空间。《Judas》到底是一个人的申诉,还是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对话,留给每一位观众去仔细品味吧。《Judas》编演合一,不设立界限,不拘束于姿势或动作的框架,舞者将“人形”与“人神”完美地结合,这可能是未来的舞蹈发展方向之一。

    参考文献:

    [1][德]约亨·施密特.皮娜·鲍什:为对抗恐惧而舞蹈[M].林倩苇,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2]徐慧琳.叙事舞蹈作品中的叙事话语研究[D].沈阳:东北师范大学,2014年.

    [3]肖庆玲.舞蹈与文学的“通”与“异”[J].湛江师范学院学报,2005,(04).

    [4]王光辉,吴小俐.“行路舞剧”叙事特征及当前创作的隐忧[J].艺术评论,2017,(02).

    [5]贡华南.中国思想世界中的形与象之辩[J].杭州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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