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视角　百姓情怀

    林爱民

    [摘要]都市平民题材电视剧之所以受到中国老百姓的喜爱，是因为它从平民视角去讲述老百姓的故事，反映老百姓的生活，表达老百姓的愿望，渲染世俗情绪、揭示大众心理，关注百姓情怀，契合了社会转型期人们普遍的心理期待。[关键词]都市平民剧平民视角百姓情怀

    电视剧作为当前最普及的一种艺术形式，正越来越受到中国老百姓的关注(据有关调查，观众收看电视剧的时间在所有电视文艺样式中所占比例最大，达到71．4％)。而在我国各种题材的电视剧中，最受观众推崇的是都市平民题材电视剧，收视率一直居高不下。很多都市平民剧一经播出，大多会产生轰动效应，成为人们街谈巷议的话题。从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渴望》，中期的《咱爸咱妈》到近几年的《婆婆》、《大哥》、《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结婚十年》、《浪漫的事》等等，掀起了一轮又一轮的收视热潮，并相应地获得广泛好评，说明从平民视角去关注百姓情怀的都市平民剧，正越来越受到观众的青睐和专家的肯定。

    都市平民剧的基本特征：

    第一，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都市平民剧是以当代都市平民生活为蓝本，以平面化叙述方式创作的一幅幅充满了生活气息和时代感的“浮世绘”，以跳动的叙事节奏、个性化的人物性格，再现了都市人躁动不安的内心世界和都市的律动浮华，在讲述平淡无奇的老百姓自己的生活故事中，去找寻和把握都市市民在历史进程中真实的精神状态。剧中充满了让观众认可的居家过日子的生活气息，体现了都市平民化倾向和浓郁的市民情趣，充盈着鲜活的时代气息，展现出变化不定的当代都市的生活风貌。都市平民剧较其他题材电视剧更拉近了观众的距离，水乳交融地完成了编导演员与广大观众的审美交流——观众在观看这类电视剧时会觉得剧中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或者说是左邻右舍的事，这是中国观众最熟悉也最亲切的身边琐事。很多观众甚至觉得自己不仅仅是在看一个故事，不仅仅是在看别人，同时也是用另一种视角和方式在看自己。

    如受到广泛好评的《婆婆》，剧作以一个城市中的“大家庭”为题材，以勤劳、善良、宽厚、慈爱的婆婆赵大妈为中心，讲述了一个寡妇女人用柔弱的身躯和坚韧的毅力支撑起一个人口众多的贫困家庭的故事。他们生活在一个大杂院里，既要为生活而奔忙，也要为家庭矛盾而苦恼。如父母子女的摩擦、祖孙婆媳的不和、兄弟姐妹的冲突、亲家妯娌的矛盾、左邻右舍的碰撞、婚外恋情、老人再婚等。全剧描述的都是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平凡小事，但由于这些都是中国老百姓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烦心事，平凡的情节传达出来浓厚的生活气息，让观众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国人的审美意识和审美价值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在当代社会，人们日益厌倦了屏幕上那些居高临下的权威说教，而更倾向于贴近百姓生活的具敏锐平民化视角的艺术作品，这就是大众审美心理中的求近心理。都市平民剧很好地满足了当代观众的求近心理，它们避开重大题材，避开英雄人物，更多的是以写实手法，描绘了处于社会底层的芸芸众生的生存状况和生存策略，写他们艰难生活的原生态，凸显了人生的无序与无奈，表现了普通人的人性、人情和生存处境，激发了观众的情感共鸣，故而深受普通观众的欢迎。

    第二，关注老百姓世俗的愿望。中国老百姓过惯了苦日子，生存压力大，烦心事不断，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升学就业、婚嫁喜丧……哪一样都够他们扑腾，更深受其折腾。他们渴求能有人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谈谈他们所关心的问题，了解他们的生存状态，关注他们的世俗愿望。而老百姓最关注的是有满意的工作、有宽敞的住房、有和睦的家庭、有健康的情感等，都市平民剧很好地表达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朴实愿望，因而受到老百姓的喜爱。张大民对房子的焦虑、韩梦对结婚十年来感情生活的留恋、宋家老母亲对女儿婚事的操劳等等，都是老百姓世俗愿望的体现。

    中国人是重视家的，而房子是家的依托，安居才能乐业，居住条件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是诗人海子的诗意追求。也是上海某房地产商的诱人广告，更是每一个中国老百姓梦寐以求的美好愿望。《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表现了城市平民张大民一家人追求平凡的“幸福生活”的过程，其所关注的重点就是城市平民最头疼的房子问题。虽然张大民的幸福是知足常乐，但剧中所描绘的住房困境仍然紧紧地揪着每一位观众的心。如张大民兄妹五人和母亲只有面积共16．5平米的一间半住房，等大民结婚占了6平米的半间后，家人仅剩10．5平米的空间，母亲只能睡在箱子上面，劳苦功高的老母亲，连睡觉的位置都没有，此情此景，让观众感受到了生活的辛酸和艰难。等三民结婚时，为了再放下一张双人床，受上下铺单人床的启发，大民有了摞双人床的设想，后考虑到实际生活的不便，才把二张双人床挤在了半间屋子里，二对精力旺盛的夫妻睡在6平方米的半间房子里。其中的尴尬情形可想而知。为了改善居住条件，大民兄妹是绞尽脑汁：大民在院墙处建了一间特殊的小屋，双人床中间长有一棵树，睡在床上的两口子中间像隔着一个第三者；二民情愿嫁给没有北京户口的山西人，在郊区农村养猪也不愿回家；三民委曲求全，牺牲男人的尊严原谅了用肉体去交换房子的妻子；而五民高中毕业后，特意报考了能让他自由呼吸的天高地阔的西北农大。大民兄妹的选择，是基于住房问题考虑的现实选择，也是当代城市平民的无奈选择。作品表达了在现实社会中，既要拓展老百姓的生存空间，也要拓展老百姓的心灵空间的愿望。

    都市平民剧不仅在剧情上表达老百姓的愿望，在结局的安排上也考虑老百姓的审美心理期待，苦尽甘来、喜乐团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浪子回头等都是中国观众所喜爱的电视剧结局。《浪漫的事》是一部用平民视角去塑造平民人物的电视剧。故事很简单，就是表现了一个守寡多年的母亲和三个女儿的情感故事。对老百姓来说，婚姻是人生大事，对父母来说，儿女能否通过婚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更是老人一生的牵挂。经历了一系列感情的挫折后，大女儿宋雪开始了新生活，二女儿宋雨夫妇的关系峰回路转，而老母亲的情感世界不再空白。实现了老来有伴的愿望。又如《结婚十年》中的成长在经历诸多磨难后，最后浪子回头，回到了韩梦的身边，这都是符合中国观众固有的心理愿望的。都市平民剧能够站在平民的立场上，替平民着想，为平民说话，表达平民的愿望，做到真正为广大受众所接受和喜欢。

    第三，演绎老百姓朴实的情感。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伦理美德对老百姓日常生活的影响是根深蒂固的，传统道德之中的正直善良、以德报怨、尊老爱幼、有责任心等，是普通观众最注重也最认可的一种道德追求，决定了他们对一个人在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中的处世方式、行为方式的价值评判和道德评判。电视剧是以情感人的艺术，都市平民剧就是用

    人物的眼睛看世界，从人物的立场去思考，表达普通百姓的情感需求，赞美人世间美丽的心灵，讴歌普通人的乐观自信、坚韧顽强的生活信念，倡导一种积极健康的人生态度，通过演绎老百姓真诚的情感去呼吁观众坦然面对人生历程中的各种磨难，这是平民剧成功的表现，也是其魅力之所在。

    注重亲情友情也是中华民族几千年的优良传统。是亲情和友情将人们的心紧紧地联结在一起，所以讲述亲情的故事最能打动观众。《大哥》一剧中，大哥陈文海凭着自己对家人的爱。用一己的微薄力量，默默地支撑着这个兄弟姐妹众多的大家庭，使这个困难重重、烦心事不断的大杂院，同时也成为家人心中一个最有吸引力、最有人情味的温馨港湾。可贵的是该剧特别注重传统的美德表达，大哥身上集聚了中国传统家庭伦理道德的全部内涵，他用坚韧和真诚支撑了人口众多的大家庭。中国人常说“长兄如父”，在这里，长兄不仅意味着拥有父辈的权力威严，更意味着代替父亲去承担整个家庭的生活重担；长兄不仅要面对自己个人家庭的困境，更要帮助整个大家庭摆脱困境在精神上，长兄要强大，要坚强，要有主见，要成为整个大家庭的精神支柱，而剧中大哥的做人准则全部来自于传统的伦理道德。在大哥身上承载着中国传统家庭的全部亲情，大哥的处世方式、行为方式也因此得到了广大观众的认可。编导紧紧抓住现代社会最可宝贵的感情线索。用一个“情”字去贯穿始终：家庭成员之间的亲情、男女之间的爱情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友情等。《大哥》全剧没有豪华耀眼的明星阵容，没有高档时尚的布景。没有贯穿全剧的中心事件，没有大起大落的故事情节，只由困难与麻烦链接而成。它用亲情凝聚人心，用亲情化解矛盾，用亲情淡化冲突，用亲情维系家庭的和睦，也用亲情推动了故事的发展，表现出一种健康向上的生活观念，给观众一种温馨的美感。

    对于电视剧创作来说，爱是永恒的主题，情是不变的基调。如《咱爸咱妈》叙述的是一个中国家庭养老送终的平常故事，强调的是子女对父母养育之恩的反哺。而《儿女情长》重点讲述的则是父母关爱子女而不求回报的伟大的爱，不论子女对自己如何，永远都是无怨无悔。《大姐》《亲情树》等也是成功表现当代人所缺少又十分渴求的传统美德亲情的电视剧。

    由此可见，很多都市平民剧均能较好地反映了当今社会的伦理道德以及亲情友善对人们情感生活的影响，使观众得到思想的启迪和灵魂的净化，使人们懂得如何善待家庭、善待社会、善待他人，从而善待生命、善待自己，达到一种“重人伦，厚风化”的社会效果，其社会意义远远大于电视剧本身。

    纵观近年的都市平民题材电视剧，虽然涌现了一批深受观众喜爱的佳作，但由于数量剧增导致质量参差不齐，一些剧作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一是为了迎合受众的欣赏水平与欣赏习惯，媚俗倾向已初现端倪。一些平民剧思想品位不高，情趣格调庸俗，片面追求娱乐性而宣传或渲染了错误的价值观和人生观有的则干脆往惊险曲折方面靠，让原本波澜不惊的日常生活接二连三地发生稀奇古怪的事件，而忽视了对常态生活、对人性人情的刻划。二是创作态度过度商业化，重经济效益，轻社会效益。剧本胡编乱造，存在表演拙劣、语言生硬、粗制滥造、浅薄庸俗，跟风现象严重的问题，导致作品虽多、经典极少的尴尬局面。三是沉重有余而趣味性不足。由于受到创作理念的影响，过于强调教化功能，作品深受主流意识形态的束缚和影响，加上特定时期人们的思想情绪，沉重、压抑、伤感、郁闷也就成为了都市平民剧的叙事基调。虽然也有部分剧作带有轻喜剧的细节和成份，但比例极少，更让人感到这类“苦中作乐”、“苦恼人的笑”的可贵。

    电视剧是面向大众的艺术，都市平民剧做到了从平民视角去讲述老百姓的故事，反映老百姓的生活，表达老百姓的愿望，渲染世俗情绪、揭示大众心理，关注百姓情怀，契合了社会转型期人们普遍的心理期待。这也许就是都市平民题材电视剧热播背后的深层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