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红的烙铁
夕涛不想继续生活在这座城市了,他对我说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留下的烙铁,不能碰,每次闭上眼睛呼吸就会感觉她离的很近很近。
夕涛正式入伍那天我买了台电脑给他,他搂住我的手撒开的那一下,手机响了,定时备忘录:“今天是思薇的生日,记得不许和她吵嘴,快去买礼物呀!”
眼神鬼鬼祟祟走进大门口的这个男生,若是论打架的话他倒是很能打,但是印象中他单单拼死战斗过一次,神仙也猜不出他那次为什么那么凶,自打那次惹了事情以后他简直是判若两人了,如果你和他很熟你会觉得他强悍的外表下藏的是一颗小女生的心。
从他走路就看的出来这个人做事毛毛糙糙的,如果不是犯了错误的情况下他走路是没有现在这样规整的,就连进门时的开门声都要比普通老百姓家的孩子大声许多许多,看到这种场景我总是在想,他什么时候能稳下来呢,“有个女朋友管教?或者遭受几次黑势力的毒打呢?”想到这里便抛了个冷眼过去道;“是不是又偷着跑出去上网了!刚才班主任满学校搜索你的行踪,气的不成样子,你快点去给他认个错去吧,争取个宽大处理!”因为刚刚下课我也刚刚睡醒,可能语气没有调整好,自己也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就调整了一下嗓音严厉的又咳了两声“咳!!!咳!!!”本来他有些拘谨,眼睛里露出了寻求我帮助的神情,这个细节可能就被他看出了端倪,直到他嘴角露出坏笑那一会,我心里落了定啦,完蛋了,一准是被识破了!紧接着就听他用那种奸人的语气对我说;“哎呦,那咋办阿!哥呀,是不是要开除我呀!”既然已经被识破了,我也就只能自己找个台阶下了;“没事,不有我在那么,就替你扛过去了,咳。”说过之后眼神紧忙从开身上移开了。
他叫夕涛,认识他那天也正好是个下午,那以后的日子就再也没安分过。
明天周六,不用起床上课大家反而起得更早,不说比公鸡打鸣早也晚不了多少,起床晚了的话非但食堂的鸡蛋没了,最重要的是网吧里网速最慢的那一排机器也没位子了。
“米乐,有没有火儿?”
对,我叫米良乐,我出生的那年正好赶上几十年都难得遇到一次的粮食大丰收,那个年月吃饭的时候谁要是多吃了一点那可是要遭冷眼的,米和良贴在一块儿读粮,这个名字是爷爷对未来生活的期许吧,后来被他们叫顺口就叫成米乐啦,听着还蛮顺耳的。
“阿,有火儿。”火机递过去的同时嘴里还啰嗦着:“烟头别乱扔奥。”蛤蟆递过来一支烟:“呦呵,捡钱了阿,买这么好的烟。”他瞪了我一眼。
烟头烫到手的时候,突然我想起了一个人:“咿,蛤蟆,夕涛跑哪去了,你看见他没有?”蛤蟆把剩下的烟头在地上捻了捻,一边捻一边嘴里叨咕着:“刚才在教官室看见他了,跟教官请了假,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了!”
我:“哦!”
我怎么还饿醒了呢…是不是今天晚上吃的太少了,幸好还有个面包在柜子里放着,径直走了过去:“我***,谁呀这么随意,把我面包当成自己的啦!?”
没办法给女寝室打电话求援一下吧:“喂,simell,帮忙看一下韩思薇睡死了没,打她电话关机。”simell言语间顿了一下:“…她今天请假回家了。”
我:“回家就回家吧,我就是饿了,想找你们要一点吃的。”
simell:“哦,这样,那你来铁栅栏这里,我给你递过去。”
拿了吃的回来我才注意到,夕涛今天晚上还真没回来,管他呢,玩他的去吧!
还没睡醒就听有人在耳边喊着:“米乐,米乐,起来呀,玩去阿!”
谁要是在我做美梦的时候把我给叫醒那我说起话来可没顺耳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的:阿!玩!玩!起来!玩。
用了那么大力气呵斥了两句也睡不着了,没办法就起来呗。我也只是在上课期间喜欢睡懒觉而已,校方给的假期不能白白浪费,身为班长的我更要积极配合校方工作。
秋天空气清新,站在门口闭上双眼深呼吸,有一股小女人身上的香气,但是淡了一点,又比女人的身上的香气凉爽,没那么刺鼻。
这个学校在城市当中并不显眼,坐落在这个城市的南北角上,好像是守着这个城市的更夫,如果远远的看上去,与其说这是一个学校的话还不如说这是一个废旧的厂子,一点不修边幅的建造方式,没有走心的框架设计,看上去四四方方,加上门前有座前清朝留下的旧门楼和一迈进大门的两列旧仓房,如果给校门牌换成“物品回收再利用XX区XX站”,毫无违和感…
一天玩了下来还是没见到夕涛,只好打个电话给他,这家伙要是不在我旁边闹腾的话我还真是不习惯:“还能喘气嘛?咋没人影了呢?”
夕涛:“阿……明天吧。”
“明天上午喝酒去,全体都去,爱回来不回来!”我火火地说。
等他回来的时候是早上了,还是毛毛糙糙的样子,多了双新鞋,是我上次去逛街看中那一双,倒叫他买来了。
支支吾吾的也不告诉我们他去哪儿了,看他嬉皮笑脸估计是没做什么好事,美哉美哉的。
到洗漱间用水抹了一把脸,五个人今天打算美美的喝它一顿,冲向食品批发市场买上点辣味豆制品,干豆腐,花生,瓜子,罐装的鱼,香肠,面包,每人再颁发半斤牛栏山二锅头。
伪满皇宫前面有一个广场,但是别以为那个广场能让你舒舒服服的喝上一顿好酒,是有巡逻警卫的,我的意思是要从那个广场的南北角翻过伪满皇宫的围墙进到溥仪的后花园去喝,这个花园是封锁了的,游客是不允许进来这里面参观游玩的,木质的房子,古色古香,院子很宽敞,会有几颗野草随着微风摇晃着,门前挂了两盏日军侵华期间留下来的灯笼,颇具风格。
这段时间里我感觉夕涛的动向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我心里很是清楚,但是我没说出来。酒过三巡嘴就松,果真喝好了之后这家伙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和韩思薇在谈男女朋友,这几天没回校就和她两个一直在一起的,一边说着一边把脚伸了过来告诉我这双鞋,给韩思薇也买了一双,没跟我说这件事情是因为怕我不同意,拦着他,还告诉我他真的喜欢韩思薇,韩思薇给她的感觉是任何人都不能给他的。
我白眼送过去一边说:“你不知道人家有男朋友嘛!”
夕涛:“知道,思薇说了,可以为了我和他分手,她爱的是我。”
这话从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嘴里说出来我实在是觉得恼火:“你是小孩儿?幼稚嘛?她这话是在床上和你说的吧?”
夕涛半抬着眼皮,拉着长音:“啊……”
我还是笑了笑,回应了一下:“哦,挺好。”
从这几句话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思维特别单一的大男孩,一根筋,从出生下来就毛毛躁躁的,里面有颗纯净单纯的心。
如果他不是人的话,那他必定是一颗种子,他是一颗已故的恋人种下的那颗最多情的种子,埋在那里,那里就会开出花来。
至于韩思薇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知道那棵野草为什么会随风摇晃的话自然猜的出她是什么样的人,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无论是身材还是容貌。
爱情总是嘴巴管不住脑子,脑子管不住身子,有时候爱情就这么妙,明明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总是控制不了自己,明知道是火,却甘愿自己去当那只飞蛾,飞蛾离开了会说些什么给后人,谁又听见了?
一台大戏也就这样在我眼前发生了,谁也摁不得暂停。
临近国庆节,约好了带胖子和夕涛去我家里玩,两个家境蛮富裕的人合起伙来跟我哭穷,一个嘴里叫着大哥一个嘴里喊着亲哥的,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
说好了的不能够带韩思薇,所以我就只买了三张车票,他俩拿着行李箱在检票口等着我面面相觑着:“喏,拿好喽,伙计,丢了可没处给你们补,要吃我的,住我的,还要我给你俩买票,良心坏了吧!”
这两个小牲口异口同声:“谢谢乐哥。”
…好吧,听着心里真舒服。
我从他们俩的眼睛里感觉出他们想让我提行李箱,没错,我感觉绝对没错,看了看手表:“天阿!快点吧!我们要赶不上车了。”一遍骂着一遍用手砸着电梯的扶手,接下来的动作就是甩手腕:“哎呦,气死我了,这扶手怎么这么硬啊,胖子包里面有没有红花油阿,出门怎么不带红花油啊!没出过远门吧你们俩,怎么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带啊,以后别说认识我。”
一直骂到上车找到座位坐了下来,我想他们俩应该觉得我在发神经,神经就神经吧,目的达到了过程是怎样的我不在乎?他们两个异常拘谨的坐在我旁边,有些真的做错了事情的感觉,是不是我演的太好了?懒得看这两张早已看够了的面孔,看看外边的风景吧,刚把头扭向窗外就被人用手把我的头扭了过来,力气不太大又听见有人发出用力的唏嘘声,扭过头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我呆住了:“你…”
看见我呆滞住了的眼神,她用手撩了一下我带了点胡茬的下巴一边阴笑了一下把车票放在了我的视线之内:“咳…我去这个地方旅游,听说你家也在这里,要不要我赏你个光去你家坐一坐。”
“阿…”我刚才的戏演的如何先不谈,我没发现的是导演就在我身边阿原来!这简直让我对夕涛他们两个顿生敬意阿简直!!!我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气这么好,涛哥心情不错吧。”
没办法转过头还是要照顾一下韩思薇的。虽然我知道她不在乎任何人怎么对待她:“啊,欢迎欢迎,您能赏光,米某甚是荣幸之至,这有吃的喝的,请您享用。”说着就把买来路上的零食递了过去。
我家在小城中心部位的右上方,接近城区的边边,是一个耸立在棚户区包围圈中的一个老社区,小区里的街灯暗暗的歪歪斜斜的杵在那里,灯泡里面都是小雨过后留下的污泥所以发不出很亮的光,起不到多大的作用,社区的基础设施不是很完善,但是很整洁,自行车摩托车机动汽车的排列规格都井然有序,立在社区西北角的老杨树对面就是我的房子,爸妈在城中心有一套房子,那里离单位还很近,从小孤僻惯了的我打15岁开始就自己住在这里,简装修墙上贴了许多海报,应该摆放装饰品的地方都让我摆满了啤酒瓶,插塑料花用的是杰克丹尼的瓶子,放酱油和醋用的是轩尼诗和佰家得的瓶子,厨房的水龙头还一样滴答滴答争分夺秒的在浪费水资源,卫生间里的水阀还是锈着的,避免不了在放水的时候有吱吱喳喳的响声。
现在又要为住的问题发愁了,她俩一间?那会不会害的我晚上辗转难眠?不叫他俩一起,那她俩个晚上会不会辗转难眠。夕涛是不会张口要求的,最后还是意料当中的韩思薇张口说他俩要一起住进客卧。胖子耸了耸肩看来没什么好说的,或者说有想说的也不好说。
……
原本还想问问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但是看到夕涛那副强装镇定的嘴脸我就没问了。
北方的秋天是有点凉的,出门的时候都多穿了点,韩思薇多穿了一件夕涛的外套走起路来好像一点都没觉得不自在,走着走着就叫夕涛背着她,走着走着又让夕涛追着她玩,走着走着还要靠在他肩膀上走,幸亏我和胖子的外套有口袋,不然真不知道这手该往哪里放…
进到公园里面,满地金黄的落叶可是除了在北方很少见到的,踩上去绵绵的,韩思薇拉着夕涛上去蹦了两下,没什么弹力又不蹦了,调皮的跟夕涛说:“看你后边有个美女,腿特细。”夕涛刚回过头去韩思薇的目光只剩下严肃了,等夕涛回过头来韩思薇一把就给他推倒了,一边推一边大声的喊:“叫你看你就看啊!!!!”喊完之后转身就跑了,整个过程不过三十秒而已但足够把我和游客们看呆掉。
夕涛爬起来连屁股上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拍一拍就去追,刚跑出去不过10步又回过头问我:“这公园怎么走?”
……
一个女孩子足够爱你的时候是不是就开始整天找你无理取闹,明明知道你衣服上粘的是一根宠物犬毛发,还硬要大吼大叫的问你是不是找女人去了,等看你服服帖帖欲哭无泪的时候她就撅一撅嘴叫你亲她一下,然后还不忘嘱咐一句:“下次不许了,这次就算了。”这是一个女人给你最好的爱么?
等我们再次看到韩思薇的时候,她正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吃着炸臭豆腐,看到夕涛过来了她还是开心的,那个眼神让我想起了幼儿园放学之后等待妈妈来接的我,笑了笑朝夕涛嘴边递过去了一块臭豆腐,看夕涛死也不肯吃,她就扯过我跟胖子陪她去玩海盗船,整整玩了十次。结果韩思薇吐了,我们没事。同时还不忘用余光看一下夕涛在没在注意她。
夕涛对臭豆腐过敏,两岁的时候从梯子上摔下来得了恐高症,这些事我想夕涛应该告诉过韩思薇…
在去湿地的路上,夕涛在被我落下10km的情况下还能追的上我,他骑的是老幸福125阿,那车的年头比他年龄还大,他是怎么做到的…当真不愧对于九龙街车组织的队长,看着韩思薇搂夕涛搂的那么紧,吼声响彻整条高速路,转头无奈的看了一眼胖子,他猜得到我的心事,邪恶的笑笑看着我:“你想咋地?”
在这片土地生活了20多年我只是听说过湿地,但也和他们一样从未来过,但是坐标和方位从小就听老人们常常提起还是找的到的。
想进入湿地还要穿过直径两公里的芦苇荡,把摩托车停在了高速口锁好,走芦苇荡的时候韩思薇把脚给扭伤了,坐在地上鬼哭狼嚎了半天,夕涛一直都蹲在他身边一言不发,我们倒是想上去安慰她两句,可是谁又吼得过她?眼泪哭的差不多干掉了,夕涛才摸摸她的头示意要背着她,穿过这片芦苇荡可能是我们的声响太大了,还没睡醒的丹顶鹤一拥而起,好像是天堂撒下来的碎纸片,白白的纸张上有星星的泼墨点,飘着、飞着、唱着,这些丹顶鹤想说什么?
胖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它们说:“我也想做一只丹顶鹤,活在这里,我就可以飞起来,如果我会飞的话我还会认识你们嘛?“
这番话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直到现在还记得,这番话和丹顶鹤说的一样,到底要表达什么。
我:“你们数的清多少只丹顶鹤嘛?”
发问的同时瞄了一眼夕涛他们两个,韩思薇骑在夕涛的脖子上两个人面部表情麻木着,眼神涣散,像是想着什么,良久之后听她喊了一句:“我爱你!!!”
她是说爱夕涛?还是爱这片湿地?或者是想说爱丹顶鹤吧…
回校的第一个下午我们都在班级里打着扑克,蛤蟆把从家乡带过来的亚布力烟叶拿出来给大家卷着抽,辣辣的,真容易把人抽坏掉,3两烟叶抽的差不多了我们也赢了胖子43块钱,他说先欠着,家里打生活费就还,咪着眼睛吐了口烟撒腿儿就往走廊跑,蛤蟆看我们几个都没动静就先发了话:“你跑啥呀!”胖子还是跑,头也不回喊了一嗓子:“你他妈没听见走廊有人喊呀!”
我们听胖子这话有点不对劲也都追了上去,3班那小丫头长的漂亮,寒岭巷子那帮小混混又来找宋敏麻烦了,被六七个大小伙子围着,估计这次和上次一样又是想把宋敏带出去玩,胖子一边脱外套朝前走嘴里还喊着:“谁他妈让你们上这撒野的?”
小混混:“呦,看杂种这嗓门,胳膊好了呗?”
胖子:“是谁让你们来这撒野的!?”
小混混:“还想管闲事不成?”
胖子:“想他妈玩是吧?来,跟我玩,过来!”
一边吼着一边朝前冲过去了,搂过了一个体格稍稍单薄的直接把他绊倒,用头使劲撞着他的鼻子,还不忘嘶喊着给自己壮胆:“狗娘养的我打不过七个我还打不过一个嘛!啊!”回头一把搂住一根大腿狠狠的咬着大腿肉,疼的对方顾不及还手,他们勒着胖子脖子,用鞋头踢胖子的后背,踩他的膝盖骨,直到把那根大腿咬休克过去了,两方才算结束了,一个后脑勺被磕破了,一个休克了过去,胖子的胳膊也脱臼了,几个人走后胖子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喘气声让人听着很清楚,一旁蹲着惊慌失措的宋敏起来跪倒在他跟前哭的一塌糊涂:“你起来呀!你是不是傻呀你…他们会打死你的,你死了咋办啊,你还能不能起来了…”
胖子长出了口粗气:“不大吼大叫你难受是不是,还没死你哭丧呢!”
宋敏擦了擦眼泪抽泣了两声哽咽了下:“起来呀你,我带你去看医生。”
胖子瞪了她一眼掷地有声的呵斥道:“你特么往后安分一点能死嘛!别再和他来往了,没你好果子吃!!!!”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走时候还留了句:“我没事,死不了,死了也用不着你管我。”
胖子走下楼了,宋敏还跪在地上擦着眼泪,我想她应该是腿吓软了站不起来。
晚上宋敏敲宿舍的门过来送消毒水和红花油,我故意给宿舍的几个哥们使了个眼色说:“咳咳,我这有包好烟,跟我走,咱们尝尝去呗,额…”
回到宿舍胖子坐在床上,进屋都没看我们一眼,良久后叫我给他点支烟过去,深吸一口抱着我躲在我后背,最后还是哭出了声,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她还是不能和我在一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啊…”
胖子:“你说所有付出都能得到回报嘛?”
我:“应该吧。”
胖子:“不!不是,得不到回报!”
我也知道他现在嘴里说出的都是气话,没道理可讲我也只有倾听的份:“嗯!”
胖子:“宋敏说她还是不能和我在一起,她离不开沈峰。”
我:“好了好了,都会过去的,别想太多,付出了总会有回报的。”
沈峰是寒岭巷子的头头,从小被爸妈送去了孤儿院偷跑出来在寒岭附近以讨饭维持生计,讨不到饭就去偷抢,时间长了也有很多小孩跟着他混日子,我不知道宋敏是怎么和沈峰在一起的,每次宋敏家里给打生活费她都给沈峰买衣服,买手机买电脑,自己却不买几件好衣服穿,在我眼里她们之间没有感情可言,宋敏更像是沈峰的工具,这只是我的看法,也许宋敏的心里那颗爱情种子正在生根发芽,还以为自己永不枯萎。
再后来宋敏有了沈峰的孩子,校方也知道了这回事,她没办法在学校上学只好辍学。
胖子喝的醉醺醺的走到门口扔下了一句:“你们都不借给我钱,我卖肾去总行了吧!!!”
我:“你要干嘛去。”
胖子:“没事,米乐你等我回来。”说罢又转过身留下了一句:“谁也别跟着我。”
说过那句话以后他家里面也几次来过学校找班主任吵嘴,我给他打过6次电话,电话那边响上几声就被挂断或者干脆就没人接听。
回到学校那天晚上韩思薇她们两个在女宿舍同居的事情也没能瞒得住学校,她们两个因为做了错的事登上了操场的领奖台,面对集体当众提出严厉批评,夕涛还是一样坦然自若,因为韩思薇在学校记过一大过被校方开除了,艾雪给他父亲那里做了许多思想工作给予夕涛二次记过,留校查看。
回教学楼的走廊里韩思薇给了艾雪一巴掌:“你爸是校长你就这么牛X是么?”
韩思薇的眼睛红了,艾雪一声不吭不声不响的走回了班级。
韩思薇再没踏进过学校半步,那日后我也很少见到她了,但是夕涛和她还联系着…
临近毕业那天晚上在酒吧的同学聚会艾雪坐在夕涛旁边两个人喝的一塌糊涂,两个人互相倾诉着什么我隔得太远没听到,但起码并没有以前那样生疏了。
我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米乐,你出来酒吧门口一下。”
我:“你是谁…呀?”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
在门口等着我的竟然是韩思薇,穿着露肩的长裙,画着浓妆。
我:“你又来这种地方上班了?”
韩思薇:“别告诉他今天在这见到我了,他不是要买那台电脑嘛,这四千块钱你收着帮我偷偷存进他卡里面去。”说罢转身就走了。
我笑了,摇摇头:“呵呵。”
回去了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又和大家说说笑笑喝了两圈。
夕涛说胸口闷,不舒服,艾雪扶着他先走了,我拿衣服的时候看了下手机,半个小时之前来了一条短信息:“米乐,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老天…我记着我没和谁发生过什么吧,我很快就回拨了过去。
我:“请问你是…?”
电话对面:“我是宋敏,我在校门口等你,手机没电了先挂了吧。”
宋敏…她不是…?心里带着很多疑问,我也想知道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提着两瓶白酒,已经醉倒在路灯下面了,抬起头看到我她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扯着我的衣角叫我坐下来陪她喝点。
我:“你这段时间去那了?发生了什……”话还没等说完她就把我的嘴捂住了。
宋敏:“胖子现在还好么?”
我听到她的话一下子愣了神:“胖子?你没和胖子在一起?”
宋敏:“刚开始还在一起了,后来…”宋敏又抓住我的衣角拽着我哭了…
宋敏:“我错了,米乐,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啦。”
我:“啊…?”
宋敏:“对我最好的男人就是胖子,我对不起他,都是我的错,我爱他,你帮我找到他,我求求你,米乐。”
我:“到底怎么回事阿?”
宋敏:“沈峰不是人,我辍学了以后他就躲着我,我也不找不见他,我又不敢回家,醉倒在寒岭巷子,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却不是沈峰,是胖子…”
我:“胖子一直和你在一起?”
宋敏:“你听我慢慢和你说,胖子知道我有了沈峰的孩子,他想帮我把孩子打掉,找家里面要钱又要不到,他出去给酒店打工帮人家搬东西,但是他看着我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在变化,他还是没能凑齐医疗费,有一天早上起来他就笑着说爸妈给他打过来钱了,要带我去做手术…”一边说话一面吸着鼻涕,说出的话都是含糊不清的要仔细听才听得懂。
我:“挺好的啊,那后来呢?”
宋敏:“做了手术之后,他就不见啦,我听同一个医院的护士说那是他卖肾换来的钱!他为什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为什么不能带上我!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帮帮我,米乐,你帮我找到他!”
爱情是不是让人发疯的毒药,让人患得患失,想得不可得,得到了又注定失去,我坚信爱情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都联系过了,之后的日子里我也换了很多种方式帮宋敏打听胖子的情况,也帮我自己,可是还没能打听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和消息。
无奈这天喝酒我和韩思薇她们两个也说起此事,希望她们也能帮忙联系一下,可是韩思薇的眼睛告诉我,她当下最重要的并非此事,显然对这件事情不关心,这天我们三个人喝的一塌糊涂,各自吹嘘着在一起的这几年自己有多牛多牛,做过的蠢事、快事、荒唐事,吹着回忆着,大吼大叫根本不顾及邻桌人的感受,这天任全世界人说我们是疯子去吧,姥姥也别想阻止我们!夕涛说我们三个以后要做天上最亮的星星,韩思薇前仰后合的站了起来喊道自己想当月亮上面的公主,我负责喊他们喝酒,哈哈哈……
呵呵,没想到我们有生之日在路边摊上喝酒还能有女人陪,但却少了一个光棍儿,那个光棍现在到底在干嘛,过的好么,有酒喝嘛,还像那样傻么?这天最开心的就是我旁边那两颗公星星和母星星,夕涛不知道韩思薇被开除后又跑去酒吧陪酒,韩思薇也不知道那天聚会过后艾雪和夕涛之间发生的事,而我更像是这一圈星星里面的秘密垃圾桶,只要垃圾不撒出去,星星们就会亮着笑着,呵呵,我是不是又开始说酒话了呀…韩思薇把我们两个臭醉汉送回了宿舍,哎呀,哈哈,她会不会又想在男宿舍过夜呀……
睡意朦胧之间,听见谁的抽泣声,蛮熟悉,睁开眼瞅了瞅满地的烟头,每一颗烟都抽到过滤嘴的根部,满屋子烟味,抬起头紧忙抢过蛤蟆手里那张信纸,蛤蟆说:“韩思薇放在涛哥枕边的。”
信纸:“谢谢你,你敢让我爱你,就像烫红的烙铁碰不得但你还是碰了。我和父母回加拿大了,我走了以后不要找我,忘了我吧!让今早的第一缕阳光陪伴你以后的日子,请原谅以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勿念……
韩思薇
1994.12”
两个小时抽掉三包烟,一颗接着一颗的抽,好像吸进了一颗就会早离开这个世界一天,一边吐着烟哭着嘴里还骂着:我想和你睡一辈子,你特么就让我睡了一阵子…
夕涛不想继续生活在这座城市了,他对我说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留下的烙铁,不能碰,每次闭上眼睛呼吸就会感觉她离他很近很近。
夕涛正式入伍那天我买了台电脑给他,他搂住我的手撒开的那会儿,手机响了。
定时备忘录:“今天是思薇的生日,记得今天不许和她吵嘴,快去买礼物呀!”
我还清楚的记得看了那条备忘录过后夕涛转过身,他是抬头看着天走进部队院子里的,他会不会是以为丹顶鹤会飞到这里来?还是想听韩思薇把那句话再喊出来一次。
两年后接到了一个短信:“米乐,帮我找宋敏,我当上厨师长了,我养的起她了,我可以带她走了…”
每一个敢爱的人更像是一枚铁打的战士在寻找自己应有的武器,而找到的武器却是烫红了的烙铁,拿不得,还放不下,想不得,还需要它,这个战士的名字是——爱情。
作者简介:
胡海升,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散文集《七彩的少年》,诗集《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