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州档案馆融入中小学教学服务的现状及特点分析
苏立
摘要：档案是重要的教学资源，档案融入教学不仅可为学生提供丰富的原始资料，培养学生的信息素养和思辨能力，还利于深化档案馆文化功能，提升档案服务能力。本文通过对美国50个州档案馆网站进行调研，梳理总结美国档案融入中小学教学的现状和特点，以期为我国档案馆深化公共教育服务提供参考。
关键词：州档案馆 档案服务 公共教育服务 原始资料 中小学教育
引言
在教育的诸多素材中，档案以其独特的历史性、直观性和原始性成为教育的重要材料。[1]档案融入教学是依据课程标准和受教育者身心发展规律，将档案运用于教学的一种档案信息资源开发模式。与依托档案馆作为“第二课堂”的教育服务相比，档案融入教学更强调档案资源支持课堂教学。
欧美国家被视为是档案馆公共教育服务的滥觞之地，自20世纪开始进行档案融入教学的尝试。英国于1906年使用档案作为教科书的补充资料以运用到历史教学中，被称为“原始资料册”（Source Book）。[2]法国于1950年在国家档案馆设立了教育服务部（Service Educatif），又在1951年发布的通函中要求将其推广到各省档案馆。[3]美国国家档案与文件管理署于1977年开展了将历史文献纳入中小学课程的项目。当然，这些实践活动也与20世纪教育界的思想变革密切相关。杜威（John Dewey）倡导的儿童中心论批判传统教学的“静听讲解”和“记诵课本”让儿童处于消极地位，主张教材应以儿童为导向并“从做中学”。[4]布鲁纳（Jerome Bruner）主张的“发现学习”强调信息提取，认为学生积极参与到学习过程中能使所获得的信息更容易解决问题，同时使信息更易于在记忆中提取。[5]维果茨基（Lev Vygotsky）的“文化-历史”发展理论则认为学习是一个文化参与建构的过程。这些思想推动了教育改革，也促进了档案融入教学。
在新时代提升档案服务能力、深化档案馆文化功能的背景下，拓展档案馆的公共教育服务具有深远意义。本文以美国各州档案馆为研究对象，梳理总结各州档案馆融入中小学教学的现状和特点，为我国档案馆深化公共教育服务提供参考。
一、美国州档案馆融入中小学教学服务的现状
档案馆网站是档案馆联系社会的窗口，也是发布档案教学资源的重要平台。笔者运用网络调查法，自2020年3月20日至12月23日对美国50个州档案馆网站进行调研。总体而言，美国大部分州档案馆通过其网站提供了丰富的、有针对性的教学资源，并注重学生能力和情感的培养。
（一）提供丰富的教学资源
美国大部分州档案馆网站发布了众多教学资源，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大类：
针对教师的教学资源。美国大部分提供教学资源的州档案馆网站都提供针对教师设计的资源，以便教师运用于教学之中，其中包括教案、课件以及课堂所需的原始资料等。例如，在加利福尼亚州档案馆网站提供的教师教学指南中，详细列举了该课程的学习目标、历史背景、课程活动设计、小组讨论、写作练习、词汇学习等；特拉华州档案馆网站不仅提供了基于档案的教案，同时提供了可供教师下载的演示文稿，以便直接在课堂中使用。
针对学生的教学资源。作为档案融入教学的受众，针对学生的资源不可或缺。如在阿拉斯加州档案馆网站的学生资源中，提供了该州的专题历史资料，帮助学生学习相关历史知识。该网站还为学生提供一次文献、二次文献以及相关资源链接，以便于学生自主发掘信息。在学生资源页面还提供了咨询服务，学生提交姓名、邮箱和问题，即可与档案管理员取得联系。
档案教学产品。档案教学产品类型多样，如依托檔案资源开发的出版物、教学资源包和各类衍生产品等。北达科他州档案馆针对高中阶段的历史学习为教师编写了在线教材，教师可按需选择该教材中的档案材料来补充教科书学习；北达科他州档案馆、密西西比州档案馆等也向学生及教师提供“工具箱”（Trunks），这种实体的学习工具内有档案复制件、照片、地图、手工制品等，学生可用它来进行自主探索式学习，教师可用它来安排教学、设计课堂活动；田纳西州档案馆提供的“DocsBox”内含诸多原始资料，以帮助教师将档案带入课堂；爱荷华州、伊利诺伊州、马里兰州、罗得岛州、北卡罗来纳州、华盛顿州等州档案馆网站都提供了整合的原始资料集，以便教师和学生按需使用。
另有外展项目（Outreach）也是对档案融入教学的创新和补充。可见，美国各州档案馆网站提供的教学资源内容丰富，形式多样。不仅为教师授课提供了有教学价值的档案材料，也鼓励学生使用档案自主学习和研究。在主动开发档案资源、挖掘地方特色的同时，还主动为学生提供教学服务。此外，大部分州档案馆也在其网站上提供数字馆藏检索和网上展览，为教学提供了海量资源。
（二）分学段开发教学资源
K-12学制是北美国家从幼儿园到十二年级的基础教育。档案融入教学时要考虑到各学段学生的身心发展状况和学习心理的差异性，平衡知识结构与学生心理结构。美国各州档案馆为各学段的教学设计了各种教学资源。在特拉华州档案馆针对6至8年级设计的“1918年‘西班牙流感疫情”的课程中，要求学生利用一次文献和二次文献，对当时该州采取的疫情应对措施进行总结，并评估疫情在当时带来的危害。而在针对9至11年级设计的“一战期间的美国主义和作战准备”一课中，要求学生通过剖析档案的文本内容、修辞手法以及相关海报作品，对当时的宣传工作加以分析，并且理解“忠诚”“牺牲”“国家团结”等主题的内涵[6]，与前者相比，这对学习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三）集中于历史教学
各州档案馆提供的教学资源大都集中于历史教学。历史课程教学需要运用原始资料中的背景、事实、数据等来启发和引导学生将这些信息融入课程知识体系中，可以说原始资料在历史教学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如纽约州档案馆提供的学习资源的主题有亚非拉移民、内战、美洲殖民地、美国革命、奴隶制度等35个主题，均与历史教学密切相关。但档案融入教学也适用于其他科目。除历史外，也有针对地理课程设计的教学资源，如以“西班牙流感”为切入点进行地理教学，学生使用现代地图、信件和剪报，从地理视角总结流感的性质、起因、传播和影响。[7]部分州档案馆网站提供的教学资源中虽也涉及地理或语文等学科，但总的来说仍侧重于历史教学。
（四）注重信息素养和思辨能力培养
信息素养是指能够识别何时需要信息以及对所需信息进行定位、评估、使用的能力。[8]不同于教科书中对知识和事实的铺陈与阐释，档案融入教学提倡的是通过对档案材料进行分析、抽象和归纳，串联起相关知识。在美国各州档案馆提供的教学资源中，均要求学生发挥主观能动性，整合相关信息并综合考量信息的来源、结构、语境和佐证价值等。例如，档案的来源揭示了档案形成的背景，教师在课堂上鼓励学生考察档案的来源，“让学生批判地思考档案中是哪些人被记载下来，而不是仅仅接受档案是对过去的真实再现这一事实”[9]，从而培养学生的信息评估能力和批判思维。除了为课堂教学设计的资源，各州档案馆也鼓励学生积极发现档案馆馆藏资源，同时，一些州档案馆提供的比赛、奖学金、学生研究奖等项目也鼓励学生们利用档案。在利用档案材料主动探究的过程中，既训练了学生的信息素养和思辨能力，也能培养学生的档案素养。
（五）培育公民意识
各州档案馆提供的教学资源大多以反映美国历史和当前民主政治话题为切入点，将培养公民意识融入教学资源中。在北卡罗来纳州档案馆提供的以公民权利为主题的教案中，通过阅读“三K党”的信件以培养学生分析政治问题和社会冲突的能力，理解公民所扮演的特定角色及其权利和责任。華盛顿州档案馆提供的教学资源以档案、出版物、展览、视频和比赛等形式展现自由民主、宪法、选举投票、女性、移民和原住民等话题。这些教学资源的意涵指向与美国价值观和政治议题相契合，在融入教学中引导学生加深对美国历史和社会的感知，进而培育学生的公民意识。
（六）州际差异明显
首先从服务广度来看，美国约一半的州档案馆网站没有提供教学资源。档案馆网站提供教学资源的州大多集中在美国东西部沿海地区及密西西比河流域。而中西部大部分地区与东部部分地区的州档案馆在融入教学服务方面还处于缺位状态，至少没有在其网站上体现出来。如内华达州档案馆称该州“历史档案顾问委员会”为学校和教师提供教学资源服务，但未发布在该州档案馆网站上；其次从服务深度来看，一些州档案馆提供的教育服务不到位、资源不完善。如缅因州档案馆网站仅列出了一些关于一战的历史资料，未进一步对其进行整合；佛罗里达州档案馆网站只提供了一个预约研讨会和参观档案馆的电子邮件地址；加利福尼亚州档案馆网站仅有一份教学指南。虽然美国档案馆档案融入教学服务整体上较完善，但也存在州与州之间的差异。
二、美国州档案馆融入中小学教学服务的特点
美国州档案馆融入中小学教学服务在理论研究和实践领域不断深化和拓展，并呈现出以下特点：
（一）形式多样适应不同教学需求
档案融入教学的形式总体上可分为四类：一是学生使用档案资源自主学习；二是将档案嵌入教案。档案馆将档案原件或档案文本编入教案中，作为教师教学的补充材料。教师在教学中将档案信息作为主题、背景、支撑史料或延伸材料等进行教学，学生通过教师讲解获得档案信息，习得相关知识；三是利用档案原件教学。教师通过幻灯片或纸质载体展示档案，此方式有两种情况：（1）教师将档案作为专题教学的例证展示，此情况下一般不要求学生对档案进行分析，仅作展示之用。（2）启发式教学。教师让学生识读档案内容，理解档案的背景信息及意义后对学生提出基于档案内容的拓展思考题；四是档案工作者讲课。档案工作者担任授课教师的角色，对学生进行教学。如在阿肯色州，学校可邀请州档案馆工作人员为学生开展有关州历史、档案文献和档案保存等方面的讲座。
（二）合作共享促进服务质量提升
美国各州档案馆一部分是由地方政府管辖，一部分是州历史协会或历史遗产中心的下设部门，另一部分则是与州图书馆合署，这在客观上为教学资源的整合提供了有利条件。档案馆、图书馆、博物馆作为众多原始资料的收藏机构，为档案融入教学提供了资源支撑。此外，专业部门和协会也为档案融入教学提供科学的指导。通过各方资源的整合，实现教学资源质量和内涵的提升。例如南达科他州档案馆与州图书馆、州历史协会和家谱学会紧密合作，为学校和教育机构提供服务。阿肯色州档案馆通过与该州人文理事会合作来制定教案，以帮助该州的教育工作者教授该州历史。
（三）外展项目激发师生参与热情
外展项目（Outreach），或称推广项目、拓展项目，是一种主动提供服务、拓展服务范围的服务方式。美国各州档案馆开展的各类外展项目，使档案资源有效融入教学，是档案馆教育功能不断扩展的体现。如密西西比州档案馆积极为教师提供研讨会、暑期学校、讲座等学术活动，以促进教师的职业发展。纽约州档案馆作为纽约州教育部文化教育处的下设机构，在档案融入教学方面更是走在前列。纽约州档案馆设立的学生研究奖迄今已举办30届，该奖项旨在鼓励学生发掘纽约州丰富的历史档案资源，促进文件管理机构与学校之间的合作。学生研究奖对该州4至12年级的学生开放，参赛主题不限，但必须使用档案进行研究。学生可递交研究报告、论文、演示文稿、网页、文章等参赛。[10]纽约州档案馆的这一项目，无疑是对档案馆教育职能的拓展，且吸引了更多学生前来利用档案。
（四）政策规范推动档案融入教学
美国1996年发布的《国家历史标准》指出，培养历史研究能力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鼓励学生分析文档记录。学生通过使用历史文献来提出问题、获取和质询历史数据，并构建合理的论据。[11]2010年发布的《国家社会科学课程标准》指出，学生要能够利用多种资源来构建对历史事件及历史时期的认识。高中生应能运用历史研究方法对复杂的材料进行研究，发展定位资源及分析资源的能力，利用构建起的历史知识做出明智的决定。[12]除了国家标准外，教育机构和地方政府也制定了更加具体的细则，在一定程度上推进了档案融入教学。明尼苏达州历史协会按教学主题及课程分类，列出了多达114项的教学标准以指导教师运用原始资料进行教学。加利福尼亚州的“加州公民自由公共教育计划”将加州档案馆纳入其中。美国大学理事会主办的大学预修课程考试中的历史科目要考察基于文档的问题。
三、结语
美国州档案馆融入中小学教学服务经过长期探索，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益。档案融入教学不仅可以促进对学生信息素养、思辨能力和家国情怀的培养，还可以拉近档案馆与公众的距离，摆正档案馆文化机构的定位。新《档案法》第三十四条鼓励档案馆开发利用馆藏档案开展教育活动，传承优秀文化。深化档案馆文化服务功能与创新人才培养模式也为档案融入教学提供了机遇，档案馆要加强和完善档案融入教学服务。首先，积极发掘馆藏档案的教学价值，并根据课程标准和各地实际情况，对档案资源进行开发并提供多渠道利用；其次，加强与教育部门及专业组织的合作，拉近档案馆与课堂的距离，保障档案融入教学服务的持续性和科学性；再次，通过线上线下渠道积极宣传，拓宽服务范围，提高档案教学资源的传播效果和使用率；最后，国家也要加强制度引导，确保档案融入教学服务稳步推进，档案馆也应在实践中落实，让档案更好地融入教学，使学生在信息时代处于优势地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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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National Standards for History[EB/OL].[2020-05- 14].https：//phi.history.ucla.edu/nchs/history- stan？ dards.
[12]National Council for the Social Studies. Nation？ al Curriculum Standard for Social Studies[EB/OL].[2020- 05- 15].https：//www.socialstudies.org/nationalcurriculum- standards- social- studies- chapter- 2-themes-social-studies.
作者单位：上海大学图书情报档案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