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的当代性
朱袁庆
哈罗德·布鲁姆说过:“不能让人重读的算不上经典。”文学史中凡是能称得上经典的作品,都具有丰富的内涵,即不同时代的读者,可以从同一部作品中发现不同的事物,这就是经典作品的当代性。
“曾经阔气的要复古,正在阔气的要保持现状,未曾阔气的要革新。大抵如是。大抵!”当读到鲁迅先生在百年前的精辟论断时,我不禁发出由衷的慨叹。鲁迅的思考立足于中国实际,不受外来文化的侵蚀,这是他思想的原创性;而他对问题的纵横捭阖,不局限于问题本身,而是把问题置于历史与社会中,以宏伟的视野探寻历史和人性的隐蔽处,这是他思想的现实性;他的批判,不仅深入政治、文化等领域,更建立在对凡俗的日常生活的洞悉之上,这是他思想的普适性。只有拥有原创性、现实性与普适性的思想,才能突破时空的桎梏,孕育出具有穿越时空的作品。
鲁迅先生是一个站在大众的立场植根于现实的战士,如果先生一味而单纯地进行历史批判终将把鲁迅文学变成“文化木乃伊”,而作品的当代性,则保证了作品的时代贴合度与生命力,使鲁迅文学能带给今人解决问题的思想启迪。
张福贵说:“把当年鲁迅的文化批判和社会批评的基本思想移入今天中国文化与社会状态之中,就会发现二者之间有着惊人的对应关系,批判者和批判对象似乎共存于同一时空。”今人或学阿Q“精神胜利法”,以“厥祖在时”如何“漫夸耀以自悦”,因辈份长、地位高而妄自尊大、自负自傲,学校旁跳广场舞,公交上強制让座,马路上摔倒“碰瓷”,倚老卖老,对年轻人实行“道德绑架”;或学《示众》中“秃头的老头子”“红鼻子胖大叔”,不但自己做戏,演给别人看,而且把别人的所作所为都当做戏来看,在网络世界做“吃瓜群众”,咀嚼他人的不幸,在现实生活中对旁人的私生活评头论足,绘声绘色,哗众取宠;或学《太平歌诀》里的革命者,“不敢正视社会现象”,“只捡一点吉祥之兆来陶醉自己”,为掩饰骨子里的个人主义,到“革命”中来寻求私利,假装堂吉诃德的姿态,做爱国表演,成为“瞒和骗”的“伪士”。
幸运的是,时代留给了我们这样一位思想家,我们可以不断地反归、省视,不断得到新的启示,激发出新的思考与创造。可这同样让我们感到悲哀,时过境迁,鲁迅的批判仍然具现实意义和存在价值,是鲁迅能预见未来?还是社会迟滞不前?阅读鲁迅,反思当下,是必要的而且是重要的。
当我们反思不平等的男女权利,除去当代社会仍存在的封建糟粕男权思想,就会崇尚鲁迅先生在《我之节烈观》中所写到的“人类都受正当幸福”的平权思想;当我们反思隔阂的亲子关系,就会想到先生在《二十四孝图》中所描绘的残害自我天性的“孝道”“退婴的病根”,进而提倡尊重孩子的独立人格,做“指导者”“协商者”,而不是“命令者”;当我们反思被舆论操纵的个人思想时,就应想到先生以批判、怀疑的眼光烛照人群,做《关于知识阶级》里真正的“知识阶级”。
“希望本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这就像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思想的精辟对于尚未走上社会的青少年来说,无疑具有极大的激励和启示作用。新时代的青年,应受“泥土教育”的润泽;区分“职业的读书”与“嗜好的读书”的关系;面向世界,真正学会“拿来主义”;有真意,去粉饰,少做作,勿卖弄;大胆说话,“有自己的声音”……最终达到“立人”的境界。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的话。”愿吾辈青年能细读鲁迅作品,探寻其当代的实用意义,用明眸侦查当下社会隐藏的问题,以身代薪,做黑暗中的炬火,告慰先生的在天之灵。(指导教师:吴菲丹)
(作者单位:江苏省扬中高级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