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改变中改变着生活

    孟伟

    一年多前,我坐在英国南部海边沙洲酒店的会议室,听欧洲传媒教育学会传播史学会会长加布里埃尔·巴尔比讲《马可尼公司文化研究( 1910-1920):在无线业务与广播电视传播之间》。正是在此地,100多年前马可尼第一次用电波远距离传递了声音。

    细想人类社会的颇多努力,似与不竭追求“远离”和“接近”相关。广播是第一次通过重置时空把传受二者结合在一起的,大众传播与人际传播融合——声音来自远方却于此刻直击心灵。

    在过往的灾害、灾难甚至战争中,广播是情义无价的!在国内,从2008年汶川地震到2017年九寨沟地震,再到今天的新冠肺炎疫情,广播的应急功能在救灾重建中发挥了巨大作用。而远在非洲,今天桑给巴尔社区广播在解决虐待儿童问题上正发挥着重大影响力;刚果民主共和国( DRC) 2000年只有10个社区广播,到2008年已经激增到150多个。在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广播仍然是社会发展的刚需。

    如果说,20世纪30年代罗斯福“炉边谈话”是西方广播政治攻关的经典案例,那么,今天欧洲正在把广播作为一种社会融合工具,西班牙国家广播电台( RNE)、播客平台以及10个与社区媒体网( REMC)有关系的节目与社会心理健康组织紧密连接,旨在通过广播提升全民心理健康意识。

    从1924年的广播剧《危险》、1950年的广播剧《一万块夹板》,到目前世界上寿命最长的英国广播公司( BBC)广播4台的Archers节日,再到获得“广播界普利策新闻奖”——皮博迪奖(PeabodyAwards)的播客Serial,我们都可以在其中寻找到潜藏在声音叙事背后的温情。故事中的叙事始于乐趣寻找,本质上却是一种社会关系的粘合剂,像一个文化切片,强化我们的社会互动能力。

    信息技术日新月异,未来家庭机器人语音内容上的服务能力或许会成为广播声音内容的延展。面对面的口语信息交互完整地再现了信息全貌并紧密粘合了村落的社交关系。在今天的全球疫情面前,大量在線语音应用服务崛起,虽然我们还无法说Zoom、腾讯会议、钉钉、WeLink在多大程度上以语音交互推进着社会联系和工作便利,但这些却真切地开阔了我们的眼界,为声音的传播又拓展了新的领域。

    在刚果人聚居的亚伦巴丛林,以“说话鼓”模拟语言,发布简单的公告、警示、祈祷和颂扬,为村落附近的族人广播消息,在物理距离层面达成日常生活必要的远距离语音交流。广播是地球村的“鼓语”,它让我们的声音可以到达每一个想要去的地方,成为我们生活中的一部分。

    声音是一种媒介,它中介了人与人、人与环境之间的关系。正如麦克卢汉所说,声音空间“是由事物自身所形成的空间”,“它不是一种可以被装入容器中的图片式空间,而是一种始终处于流动状态的动态空间,并且一刻不停地生成自己所特有的维度”。

    穿越百年,广播依然在。百年发展中,广播一直在改变,它的定义、生态、功能从没有被长时间固定住,它在改变自身的过程中改变着我们的生活。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