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短篇小说结尾艺术的伦理意蕴
内容摘要:本文以日本当代著名作家三岛由纪夫的短篇小说结尾为研究对象,认为其结尾可以概括地分为不了了之型、突如其来型、人物消失型三类。这三类结尾分别对应三岛笔下的无序社会、道德惩罚与情欲困境,描写了战后日本迷惘颓废的社会心理、在道德的堕落中人性的迷失,以及糾缠错结的情欲选择,展现了作品中深厚的伦理意蕴。总的来说,结尾的艺术形式深化了小说的内涵表达,丰富了叙述的表现力。
关键词:三岛由纪夫 短篇小说 结尾艺术 伦理意蕴
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在文坛颇负盛名,他的长篇小说受到了学界的广泛关注,切入角度从人物形象、写作心理到审美思想,不一而足。事实上,他的短篇小说的创作也是“十分复杂的文学现象”。①
对于结构精巧的短篇小说而言,结尾无疑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在三岛的短篇小说中,结尾的力量尤其突出,他十分注意结尾对于短篇小说主题内涵的特殊作用。作为“战后派”作家,他的叙述姿态往往表现出对传统的颠覆,这种颠覆被运用在短篇小说的结尾处,使得叙事“无法毫不含糊地结束,也无法毫不含糊地不结束”②。
概括地说,其短篇小说结尾可以分为以下三类:第一类是不了了之的结尾,叙述与故事不同步,故事还没有结束,而叙述却已停止,导致文末产生大量的空白,引导读者体会小说展示的颓败的战后社会;第二类是使故事情节在结尾处突转,突转打乱了全篇的叙事节奏,也导致了故事走向的彻底改变,但联系前文中的铺垫与暗示,结尾处的急转直下又显得合情合理,同时升华了故事的内涵,暗示了主题背后作者的道德立场;第三类是在结尾处让人物突然“消失”,通过突发性事件强行抹去人物在故事中继续存在的可能,以此展示故事的悲剧内核,如死亡、失踪等,人物本身面临的情欲难题因此给读者带来巨大的阅读震撼。
一.不了了之与摇摆的选择困境
在三岛的部分短篇小说中,叙事与叙述间产生了极大的缝隙,往往故事还没结束,叙述就已停止。与其说是非起承转合的关节点,不如把结尾视作是组成故事的情节之一,这样的小说结局总是不了了之,大量的空白在文末应运而生。三岛笔下的不了了之通常是为了维持全篇基调的一种和谐,对于战后社会迷惘而乖张、摇摆而冲动的心理现象进行揭露,同时对信仰崩塌的年轻人寄予无限同情。
战争几乎改变了日本的社会心理,战时的狂热与激情在时间的纵轴上被不断消耗,到了战后,仿佛是出自物极必反的定律,社会中渐渐涌起一股怀疑与颓靡的气息。“人人都龌龊地活着,像孩子一般热衷于‘作恶,倾向于赌博、吸毒和自杀”③,“大家都带着一副难看的脸色,信心百倍,兴高采烈地生活着”。④这种对道德与希望的麻木状态被三岛称之为“无秩序”,作为战后派作家的一员,他以相当多的篇幅表现了战后日本社会的境况,而他的表现无一例外都建立在对无秩序社会摇摆动荡的怀疑之中。
《上锁的房子》正是三岛对“无秩序”的绝妙书写。对生活失望的犬儒废物一雄在银行工作,麻木、堕落、颓废笼罩着他及身边的所有人,看不到希望的一雄逐渐习惯了放荡的生活。情人桐子的死亡没能给他带来情绪的波动,难以置信的是他发现自己对桐子的女儿房子产生了邪念,他游荡在银行及桐子的家中,在摇摆的道德困境里反复权衡利弊,萨德主义、犬儒主义、对通货膨胀的恐惧,种种牵引他去往黑暗世界的力量在生活的各个角落反复诱惑他,当他决定屈服于恶,对房子实施侵犯时,才得知房子并非桐子的女儿。
小说的结尾相当巧妙,家中女仆繁谷撞见了一雄与房子亲热的场面,身为房子的亲生母亲,她没有谴责一雄的兽行,反而告诉他房子正在经历初潮,暗暗表示对这场恋情的支持,在一雄的道德醒悟过来想要逃离时,她步步紧逼:“您回去了?那可怎么行啊!”小说在这里戛然而止,并未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一雄与房子后来如何?繁谷为什么隐瞒自己的身份?一雄在这个无秩序的社会里将会怎样?种种疑问都被搁置下来,而小说却到此结束。这篇小说的不了了之并非意味着未来有可供讨论的多重可能性,恰恰相反,它意味着一雄的世界将永远停留在无秩序的状态,不会改变。可以说,不了了之是一种封锁的手段,没有转机,更谈不上改变,“无秩序”将会一直蔓延下去,既不会变好,也不会变坏,但实际上,保持无秩序,恰恰就是变坏。
《魔群的通过》也是这样一篇小说。小说以相约看淫秽录影为由,将七个不同身份的人联系在一起,讲述了战争后他们因精神创伤而空虚麻木无所作为的生活片段,以曾我自杀而伊原不为所动作结,塑造了一群浑浑噩噩的战后日本人。出于对当下生活的绝望,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怀念战前的日子,每个人的生活都空虚而无助,失去理想与信仰的人无力改变现实,也拾不起对未来的憧憬,只好借摧残自己来表达抗议。由于对现实的否定建立在对曾经的肯定之上,他们的心里都留存着对善、希望、成功的隐秘期待,然而面对现实的苟且他们不得不通过失德的快感来麻痹自己,两者之间的矛盾构成了无秩序社会中反复摇摆的选择困境。
是否摧毁现实、麻痹道德便能够摆脱现实的混沌?这群在战后彷徨无依的人们也找不到答案。在这些小说的结尾,他们一个个消失在文字的空白处,成为了时代社会无秩序的祭品。三岛在小说中表现的一个个情节,本身就无法串联起完整的故事,这些残章断篇仿佛东拼西凑,部分而局限地展示了无秩序社会的种种困境,堆至结尾处,最后只好不了了之。
二.“突如其来”与道德惩罚
我们常常在三岛的短篇小说中察觉到一种刻意放缓的叙事节奏,这与他并不单纯的叙述风格有关,三岛的高超之处在于,冷静处理全篇的叙事节奏之余,他能够适时地将情节在结尾处突转。突转是对全文脉络走向的改变,也造成了戏剧性的艺术效果。在三岛表现复杂人性与道德规劝时,突转的运用格外瞩目。
在文学史中,三岛被划为“战后派”,但他和揭露战争丑恶,希冀和平安定的战争派作家截然相反,他能看到战争的残酷及加之于无辜民众身上的副作用,也能细致入微地描绘出战后社会的失序与堕落,他的小说“在道德的堕落中有着清醒的理智,在唯美的顽废中有着强烈然而又是反动的政治信念和追求”⑤,在短篇小说中,突转是他暗示道德立场的拿手好戏。
三岛的短篇小说中有一系列的恶人,他们的恶乃是天性,是“一种天生的阴暗的力量”⑥,这种扭曲的人性与战候失德的日本社会不谋而合,“占领时代是屈辱的时代,虚伪的时代,是阳奉阴违、肉体以及精神的卖淫、暗算与诡诈的时代”⑦,而生来扭曲长于作恶的人“生在这个时代而陷入不幸是不合道理的”⑧。不斷滋长蔓延的丑陋几乎占领了整个社会,人们在虚妄、阴郁的生活中一步步释放了天性,走到被金钱、肉欲、恶行支配的深沟中去。
《怪物》中的齐茂是这类恶人的典型代表,恶是他毕生的精神追求,一旦他感觉到爱与美,他便萌生摧毁它们的强烈欲望,因为恶才是真正的崇高,才能算作是绝对的“美”。小说以倒叙与插叙的方式进行,在故事的开头,齐茂已经成为躺在病床上无力说话的废人,他在现实的病痛中回顾自己一生犯下的罪孽,看到身边的子女都因为它承受了各种各样的苦难,因病而无能为力的懊恼也得到安慰,当读者仍在为齐茂冷硬的心肠啧啧感叹时,齐茂的女儿斋子与一个男子幸福结合的事情被齐茂知道了,这个一直以来为自己的恶洋洋得意的人突然感到强烈的羞辱,在结尾处,他用尽全身力气点燃了蜡烛,导致了女儿的毁容。
齐茂结尾处的反击完全打破了上文中那个虚弱而任人摆布的弱者形象,这实际上是故事中最具震撼力的部分,这个叙述节点完全抛弃了以往结尾的作用,成为了故事的高潮——我们万万也想不到,通篇在病床上连嘴也张不开的恶棍会因为女儿的恋情而爆发,竟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在结尾处,人性的阴霾置换了前文中因刻意简明的语言而营造的冷静,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悲剧氛围爆裂开来,心有余悸的同时,顿生悲哀之情。
这是三岛的短篇小说中极为常见的叙述技巧,他的语言凝练深刻,在描写之余夹杂着抽象的哲学思考,这些论述性的表达将叙事一节节砍断,同时掩盖了故事本身的丑恶可怖,然而之于结尾处,具有戏剧性的转折大胆但合理,阴暗的人欲勾连着世俗丑恶,突然暴露在读者眼下,潮水般的审美冲击迅疾涌来。
除了《怪物》,在结尾处突转并牵扯到道德人性的小说并不少见。在《慈善》中,抛弃情人、游刃有余地玩弄女子并自称为“做慈善”的康雄在结尾处突然得知被怀孕,那时他才得知,“他的行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正当化”⑨;在《山羊之首》中,浪子辰三始终自愧于曾经不齿的情事,因而一直活在不安的阴影下,记忆中反复出现的山羊之首便是这种不堪往事的象征,它时刻提醒并折磨着辰三,然而本性难移,他还是陷入了与乡村夫人的苟且,结尾处乡村夫人窃取了他的财产逃之夭夭,伴随着山羊的腥膻味,他才终于领会到了自己的可笑;在《星期天》中,幸男与秀子在战争肆虐后的阴郁社会中仍然保持对生活的热情与信心,他们在每个星期天相约出游,摒弃往日无章法的颓丧与消沉,但这样的态度怎能为面目可憎的旁人容忍,结尾处他们被人潮挤下月台,“列车的车轮不偏不倚正好打他俩并排的脖颈上碾过”⑩……这些人物在结尾处“一跃而起”,创造了整场表演的事实高潮。
无论是品行端正的普通人的堕落,抑或是天赋异禀作恶多端的罪恶“因子”,最终都来到了思想扭曲道德沦丧的禁区,它们各自呈现出人性的阴暗与诸多异形,而三岛的结尾让这场禁区里的狂欢惨淡收场,这中间包孕着现实社会深刻的悲剧性。
三.“消失”结尾与情欲困境
三岛擅长让故事中的人物“消失”,他们的离场直接宣告了结尾的到来,这样的手法往往通过死亡、失踪、隐匿等情节来表现,但他们的“消失”同时是突发性的,他们在小说中扮演着举重若轻的角色,贯穿了故事的来龙去脉,却在结尾处突然“消失”,终止了情节线索继续运行的可能性。这样的结尾在三岛的短篇小说中屡见不鲜,尤其是爱情小说,且往往暗示着某种情欲的困境,展示了一种倒错的伦理选择,字里行间充斥着唯美的颓废。
对于日本(尤其是战后日本)作家而言,天然的洋溢着纯真的爱情故事并不符合生命真实,他们倾向于表现各种反常规的浪漫。三岛亦是这方面的高手,他对于情欲的描写带有刻意的逾矩感,这使得他笔下的浪漫不仅超越寻常伦理的界线,甚至弥漫着诡异的自然之趣。他笔下的爱情纠缠诡谲,爱欲的背后潜藏着生命本能的狂暴,同时他擅长描绘标准之外的爱情——同性之爱,道德的暧昧与情欲的非理性共同迎来了悲剧的结尾。
《水果》是对战后日本女同性恋的书写。弘子和逸子的结合是出于自然之爱,然而本能中又含有对男性的渴望,她们在压抑的社会环境中彼此依靠,贪婪汲取对方的爱,直到这份爱饱和,这时她们萌生了对孩子的向往,孩子是生命力的象征,她们希望拥有一个孩子来分担她们的爱,从而得到自我的解脱,但她们的爱过于偏执,已经变成一厢情愿,毫无章法的喂养与溺爱式的照顾最终害死了孩子,两个女孩承受不住生命衰竭带来的精神冲击,像盛夏的果实一般,绝望而缓慢地腐烂在房间里。
象征与隐喻在小说中处处可见,尤其是结尾处,借第三者的眼神客观地描述这对女孩的惨状:
“一天,她俩对伯母说要出外旅行,提着行李箱兴高采烈地前来辞行。伯母没有送,就在玄关内告别了。过了两天,伯父闻到一股异臭,甚感奇怪,他朝画室里一瞅,两人倒在地板上,死了。宛如长期放置在温室里熟透的水果,已经开始腐烂了。夏日酷烈的阳光,从画室的天窗投射进来,加速了这个过程。”
逸子和弘子的疯狂在毫无预警却合情合理的悲剧氛围下到此为止。三岛将这段畸恋比作是腐烂的水果,从天窗投射进来的酷烈阳光则是社会环境的暗示,这对女孩的香销玉损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比喻的意义:前文多次表示,有精神洁癖的她们对男性的肮脏十分厌恶,甚至在察觉包裹婴儿的纱布上的汗味时,都会拿出香水“消毒”,这样“清洁”的她们最终变质,发出“一股异臭”,可见她们的情欲已经被玷污为社会中普遍的浊臭;用“温室里熟透的水果”来形容二人的尸体,与前文反复渲染的过度饱和的爱相呼应,没有接纳男女之情的她们宛如温室中得到呵护的果实,她们的爱是纯粹、精致、然而也易碎的,天然的爱情让她们在孤零零的空间中幸福地拥抱彼此,同时排斥一切非天然的异性恋,显而易见地,温室并不是一种保护,因为还有“天窗”的存在,她们很快因女性本能与精神洁癖的矛盾发生冲突,得不到解救是必然的,因此逸子和弘子便更用力地拥抱彼此,控制彼此,在折磨中走向死亡,走向腐烂。
《水果》书写的并非是两位同性之间情欲勃发的过程,而是罗曼蒂克的消亡,其间充斥着感官的沉醉与欲望的癫狂。三岛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讲述了这个故事,语言的暧昧消磨了读者共情所需的耐心,仿佛事情本该如此,然而转至结尾时,这个突如其来的死亡最终迎来也突破了节奏的规训,形成了实质上的高潮,更为高潮的是,这个高潮戛然而止。
这样出色的处理使得《水果》的结尾令人心头一震:虽毫无征兆但合情合理。它强迫读者去思考结尾与整个故事之间的联系,以及结尾处移置的空白的意义。情欲的困境协同突发性死亡席卷而至,使得审美张力别样爆发。
三岛的情欲小说中不乏这种突发性“消失”。在《殉教》中,他写少年对同性爱的探索,将暴力的阴影与青春萌动的原欲交织在一起,结尾处亘理的失踪无疑彰显了田山懵懂爱欲的进退两难;在《志贺寺上人之恋》中,他写僧侣之爱,认为爱在信仰崩盘时才成立,上人对御息所的爱伴随着人生信念的摇摇欲坠,求爱代表着爱欲的伟大,也意味着对自身彻头彻尾的否定,結尾处御息所与佛经毫发无损,而上人却独自在草庵中圆寂了;在《早晨的纯爱》中,他写爱的纯粹,代价却是交付肉体的忠贞,年迈的夫妇为保持肉体的欢愉与他人交换伴侣,却仍能在事后清晨相拥一吻,将肉体与精神割裂却恰恰证实了爱的真实与极致,这是他们的唯一死因……他们的“消失”正如三岛所说:“美之所以为美就是因为它灭亡。”
在他的随笔《二·二六事件与我》中,三岛引用了法国作家乔治·巴塔耶对于“情欲”的定义——“为求生不惜赴死”,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有意或无意在结尾处让人物“消失”,正是为了让人物背后的情欲挣扎现形,而这种结尾最终辩证地指向了对已为陈规的审美态度与伦理价值的终极反叛。
三岛由纪夫的短篇小说形式多样,就思想性与深刻性而言,他以与长篇小说同样的笔力赋予这些短小的叙事形式以丰富的意蕴,思想内涵不输他的长篇作品。作为叙述终结的结尾部分既是其短篇小说情节的叙述节点,让故事暂时告一段落,也是感受力爆发的起点,让作品的内涵意蕴更加深厚。总的来说,二者构成了文本内部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的审美张力。
参考文献
著作类:
[1]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上锁的房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
[2]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魔群的通过》,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
[3]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女神》,上海译文出版社,2017年.
[4]三岛由纪夫著、许金龙译:《鲜花盛开的森林》,九州出版社,2015年.
[5]三岛由纪夫著、唐月梅等译:《三岛由纪夫作品集》,九州出版社,2014年.
[6](美)J·希利斯·米勒著、申丹译:《解读叙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
[7]唐月梅著:《三岛由纪夫传》,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03年.
期刊类:
[1]〔日〕千叶宣一:日本现代主义的比较文学研究,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2]王向远:《三岛由纪夫小说中的变态心理及其根源》,《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1991年第4期.
注 释
①王向远:《三岛由纪夫小说中的变态心理及其根源》,《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1991年第4期.
②(美)J·希利斯·米勒著、申丹译:《解读叙事》,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
③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上锁的房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204页.
④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上锁的房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205页.
⑤王向远:《三岛由纪夫小说中的变态心理及其根源》,《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1991年第4期.
⑥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上锁的房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126页.
⑦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上锁的房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186页.
⑧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上锁的房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186页.
⑨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上锁的房子》,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7年,89页.
⑩三岛由纪夫著、陈德文译:《魔群的通过》,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8年,119页.
本文为华中师范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项目编号:A20190408003)的部分成果。
(作者介绍:郭思源,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2016级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