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教材中女性形象的教育价值

    王宇蒙

    ??现行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资源库——描写女性形象的文学作品。它们散落于各单元，往往被以体裁为线组织起来进行教学，其更深刻的主题价值却被掩盖了，造成了语文教学中的一大缺憾。如果教师能打破教材局限，将它们组织起来，变成一个有关女性意识的主题阅读，这些教材就会发出震耳的时代强音，从而焕发出更耀眼的光彩。

    一、语文教材中的女性形象

    从必修教材看，诗歌中的女性形象有《氓》中清醒刚强的女主人，自尊聪慧的刘兰芝，技艺超群的琵琶女，才情横溢的李清照，一生凄苦的“大堰河”。散文中有英勇无畏的刘和珍和她的同学们。小说中有贾府中雍容华贵的女性群像，命运悲惨的祥林嫂，纯净善良的翠翠。戏剧中有：至刚至烈的窦娥，软弱善良的鲁侍萍。

    这些闪耀着个性特点的女性，从先秦到两汉，到盛唐再到现代，串联起中国旧时代女性的命运轨迹，演绎了一幕幕感人至深的悲喜剧，承载起中国特有的女性文化内涵，折射着中国女性从被侮辱、被损害到逐渐走向觉醒的追寻之路，更能投射出今天的女性应何去何从的理性思考。从这些内容出发，发掘教材作品所蕴含的人文色彩，能为今天的语文教学增添一些厚重的味道。

    二、教材与现实的衔接点

    1.女性的社会现状

    女性意识，女性解放，是一些早就淡出人们视野的词汇。生活中，“野蛮女友”“女汉子”、各行业的女精英的出现，也似乎在告诉我们：女性早就是“半边天”，大可不必再提女性意识了。而现实真是这样吗？

    生活中，有多少女性甘心退居家庭，从而牺牲掉展示自己才智和建立自己事业的机会？又有多少年轻女性做着嫁入豪门从而一劳永逸的美梦？……不思以自强或创造立足于世，而甘愿以陪衬者的角色做社会的附庸，准确点说是做了男权的附庸！假如她们坐稳了附庸者的位子，尚且可聊以自慰，关键是她们往往陷入“想做附庸而不得”的境地！古代文学作品中的“弃妇”“怨妇”形象，现在又何尝减少？

    2.对现状的思考

    试看今天的成功女性，她们一边为事业奋战，一边又不得不承担着传统意识中“相夫教子”的责任，在工作、家庭之间难以找到平衡。即使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也要受制于依据男性的心理和生理特征而设计的各种规定，比如在就业、升职的年龄限制上，就面临着与男性同样的标准。这使得女性背负着远高于男性的竞争压力。

    遗憾的是，這种种现象既没有引起女性自身的觉醒，也没有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从“五四”以来高举的妇女解放的大旗，到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时倡导的男女平等的革命，中国女性曾在社会上占据了光彩照人的一席之地。但今日，滚滚红尘中，有多少女性却迷失了自己。

    原因何在？恐怕与我们长期忽略对女性意识的尊重与教育不无关系。因此，立足于高中语文教材，充分挖掘其中的教育价值，对高中学生，尤其是女生做一些人生导引，也是语文学科在人文性方面发挥作用的重要体现。

    三、教材中女性意识的挖掘与教育价值

    1.女性形象的类别

    教材中的女性形象虽然在秉性、身份、地位、容貌等方面各不相同，但从与他人的关系角度归纳起来，不外乎以下几种类型：

    （1）被侮辱、被损害的形象

    这类形象有《氓》中的女主人公、刘兰芝、琵琶女、窦娥、祥林嫂、大堰河、鲁侍萍等。她们共有的特点是勤劳、善良，她们自觉自愿地遵从着传统的贤妻良母角色，极力地安分守责，想用双手创造自己的美好生活;其中兰芝和琵琶女甚至还拥有出众的容貌和才艺，但仍把握不了自身的命运，甚至连最终的挣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是谁一手造成了她们的悲苦命运？这一主题在祥林嫂身上得到了最为深刻的体现——鲁四和四婶，鲁镇的普通的居民，作为善女人的柳妈，骗人财的庙祝，甚至连祥林嫂自己，都是造成祥林嫂悲剧的凶手！百年前的鲁迅，以祥林嫂这一形象昭告社会：妇女解放的必要性、紧迫性！如果不砸碎紧箍在女性身上的种种绳索——夫权、族权、神权，中国社会就难以前行;如果不使女性的身心得以解放，中国的进步就难以真正实现。

    （2）侮辱、损害他人的女性形象

    比如兰芝婆婆、祥林嫂婆婆。这二位高坐在家长宝座上，虽没生杀予夺的大权，却拥有对家人的支配权！她们无视儿媳的感情与人格，擅作主张，结果断送了各自儿媳的性命！同样是女人，她们行使着“天经地义”的主宰权，在伤害别人时没觉什么不妥，更不会有愧疚感！无怪乎有人评论：假如阿毛没有被狼叼走，祥林嫂在阿毛长大后，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卫祥林的母亲？

    因为滋生这种婆婆的社会土壤一天不消失，此类悲剧便一天不会断绝！这两位婆婆恃家长制而骄横，其霸道、自私的作风与个性，其麻木、冷酷的特征，即使在今天也是让人不寒而栗的。

    （3）自觉、清醒的女性形象

    教材中的所有女性中，最幸运，也最不幸的恐怕要数李清照了。她之大幸，在于她自由自在的少女生活，在于她婚姻的美满和谐，更在于她深厚的文学修养给她带来的精神独立、生活独立。她之大不幸，在于她超越了个人痛苦的家国之痛，在于她胸中涌动的收复失地的冲天豪气！这些是上述的其他女性所望尘莫及的。也正因此，李清照以绝无仅有的历史形象和文学形象，永驻后人心中！

    刘和珍则是现代思想启蒙下的自觉者、清醒者。作为那个时代的先锋女性，她远离家乡到京城求学，这也是以往任何时代的女性所不可想象的。作为那个时代的知识女性，她和所有男性一样肩负起救国的重任，并因此殉国。鲁迅对她的评价是“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她身上也兼具着“幸”与“不幸”，不过与李清照不同，全都与国事相连！她以一学生身份和国家的形象永久地连在了一起！

    （4）虽自觉清醒，仍遭侮辱、损害的女性形象

    《红楼梦》中的贵族女性形象当属此列。无论是凤姐、李纨，还是黛玉、宝钗及元、迎、探、惜四姐妹，虽因贵族身份而获得了某种程度上的庇护，拥有比下人多得多的自由空间，更拥有下人无法企及的清醒的人生认识，但她们最终都没有逃脱被整个封建社会吞噬的悲惨命运，成了时代的牺牲品。这是她们所不愿但又无法逃避的，与李清照、刘和珍主动担当的痛苦相比，又不可同日而语。

    2.女性形象的教育价值

    在这些女性身上，我们可以读出浓厚的女性意识，更可以读出深远的教育价值。就今天的高中生而言，又应引导他们接纳怎样的精神元素呢？

    （1）以内在学养的强大，获得独立清醒的人生之路

    祥林嫂、大堰河、鲁侍萍，时代决定了她们没接受过什么教育，更沒有什么独立的社会地位，虽也凭着本性而勤劳善良，却因为愚昧而不自觉，面对命运的摆布束手无策，只能被周围环境一步步逼向绝境。

    李清照、刘和珍，作为两个不同时代的女性，却拥有相同的自觉清醒，这源自两人的知识修养。尤其是李清照，能在中国词坛占据不可替代的位置，与她深厚的文学功底密不可分;即使个人际遇发生巨变，她仍能从容应对，这应是学识带给她的强大支撑。

    作为今天的高中生，要想在激烈竞争中不致迷失，并拥有独立的社会地位、生存空间，除了勤劳善良的品性外，追求内在学养的强大，应是最根本的途径。

    （2）追求独立的人格，不做生活的附属品

    封建时代的女性缺失独立的社会地位，只能以男性附庸的身份存在。一旦生活发生变故，人生便会陷入困顿或绝境。刘兰芝、祥林嫂、鲁侍萍的命运便是如此。

    今天，很多女性却想主动放弃“五四”时期通过斗争换取的自主地位，放弃展示自己能力的社会舞台，主动退守于家庭，主动选择做男性的附庸。有些女性甚至早早弃学，不懂得经济地位决定生活处境的道理，又一味地幻想着安逸享乐的生活……前人的努力奋斗、清醒认识竟在今天被抛弃殆尽，恐怕当代的刘兰芝、祥林嫂是不会断绝的了！

    引领学生认识教材中女性形象的人生悲剧，让他们懂得独立人格的可贵——缺失了人格的独立，就会丧失活着的尊严！这应是教材中的女性形象在今天的最可挖掘的教育价值。

    （3）明辨善与恶，与时代和谐共舞

    让兰芝和祥林嫂的婆婆永远消失在尘土中吧！尤其是兰芝婆婆，为了一己之私欲，既将别人拖入了深渊，也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这与人的学识关联不大，却事关人的心地与品性！但丰富的学识，可以推动一个心地善良之人最终升华为一个博大、宽容、高尚的人。

    现在的高中生正行走在求知、求新、求创造的大道上，人类文明中的平等、自由是他们的生活理念;而尊重和理解也早已成了这个时代的主旋律，所以，引导他们用包容的心传播“善”，而不播种“恶”，引导他们用行动演奏和谐之音，不是一件难事。

    （4）珍惜时代提供的人生舞台

    如果黛玉生活在今天，恐怕会迎来生命的春天;如果凤姐生活在今天，也会找到大显身手的人生舞台;如果大堰河、祥林嫂生活在今天，最起码会有最低的生活保障……前人的流血牺牲、前赴后继才争得了今天女性走入社会的权利！所以，不要抱怨生活的不公，考试的紧张，竞争的激烈。这只能证明你不够努力，不够投入。用积极的心态拥抱生活，你才可能换来生活的热烈拥围！

    高中语文教材中的女性意识价值，往往被人们忽略了，漠视了。今天，校园内活跃着众多的女生身影，她们将成为这个社会不可小觑的创造力量。所以，重新审视教材中的女性形象，以时代的眼光挖掘她们身上的教育价值，是一个积极而重要的课题。

    ★作者通联：河南平顶山市实验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