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猿崛起的后现代式讽刺
黄艳春
电影《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由20世纪福克斯公司出品,集剧情、科幻、动作为一体,作为这一系列三部曲中的终章,在猿类与人类二元对立且矛盾不断激化、不可调和的情势之下,人类的凶狠、残忍、罪恶的一面亦激发了猿类的黑暗、复仇、抗争的一面,人猿由对立而冲突的终极之战一触即发。
一、 人类病态具象化的后现代讽刺表达
(一)同质化反讽表达
《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为观众带来了一种反常识式的惊喜,这种全新尝试在带给观众新鲜感、使命感、代入感的同时,亦将人类人性之中的后现代弱化、劣化、恶化等进行了具象化的表达。影片中大量运用的面部表情捕捉、动作捕捉、行为捕捉等高级创制技法,亦以辅助的形式,为影片建构猩猿人性化,从而更好地实现其与人类之间的无差别化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同时,更以这种猩猿足以媲美甚至完全超越人类的表达,实现了针对人类人性的一种反讽式的升华,并且,亦将人类人性所无法消除的贪欲、愚痴、顽劣一并揭示得体无完肤。而影片中人类对于包括猿类在内的异类的疯狂的毫无怜悯的杀戮,究其本质,恰恰就是一种主宰者权力的滥用,对于主宰者而言,这种权力不仅可以如这部影片中表现的那样侵入肉体施以伤害,而且还可以侵入意识、精神等形而上的层面,这种侵入亦恰恰反映了人类的病态。
(二)異象化反讽表达
在《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的开始,即看到了人类对于猩猿异类的惩罚与伤害,从被伤害的幸存的猩猿口中,一语道出了人类当局者迷的事实真相——人类正陷于病态之中,与此同时猿类却反而变得越来越聪明。这种创制技法其实是一种基于生灵交替的后现代式讽刺。凯撒的由生而死,事实上是由猿反讽人类,反讽着人类所寄居的地球上的一次关键的生灵交替过程。这一过程以一种异类、异象、异形等对我们所熟知的地球进行了隐性谕示,这种隐性谕示以凯撒之体与凯撒之名代替,由凯撒身体里所按捺不住的那种征服性、革命性、爆烈性代表着人类的病态表达。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为了强化后现代讽刺的具象化表达,刻意挑战了最高难度的动作捕捉特效——特写特效的超真实质感的具象化表达,这种曾经由现实实体中的人类演员所独享的创制,终于在这部影片中让位给了虚拟实体与虚拟影像。应该说,大量猩猿表情特写,对于辅助这部影片表达后现代讽刺的具象化影像提供了许多神来之笔。
(三)对照式反讽表达
《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以异类猩猿的视角对人类一元化中心的权力意识,展开了后现代式的挑战,在异类不断进步、不断强大、不断挑战的过程中,观众由异类与人类的对比、参照、内心评判等的过程中,亦会产生以正义为基准的正确衡量与判断,这种多元化的反一元中心的后现代意识,以人类的由优而劣与猿类的由劣而优,以一反一正此退彼进两种良莠相冲的反向讽刺,以后现代营造讽刺具象化的技法,将人类世界中的绝对主宰、绝对权力、绝对统治的画皮一一揭下,同时,更以一种以异类与人类之战的预示,而向人类拼贴着未来的图景,不仅将艺术与虚拟融为一体,而且更将艺术与哲理、艺术与命运、艺术与未来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这种更具感撼力的反讽,以这些具象化表达,而为继续探索这部影片中的更加深刻的内涵留下了向形而上进行思索的脉络。[1]
二、 针对后现代讽刺的抽象化表达
(一)讽刺的隐喻
《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既有着莎翁式的传统舞台剧般的质感,又有着史诗级的恢弘叙事的宏大格局,同时,这部新作更有着以其具象化、抽象化、意象化等层级式表达的集隐喻、反讽、移情等于一体的后现代式讽刺。影片将叙事重心置诸猩猿,由猩猿以一种虚拟真实的抽象,作为一种映射人类本体的抽象化能指,同时,人类与猩猿二元由对峙而对立的不断演进的基础之上,进一步针对现实与虚拟真实的边界进行了抽象化的模糊。并由此开始建构出了人类与猩猿无法消弭的终极冲突。更加具有讽刺隐喻意味的是,这种对峙对立与冲突原本并不存在,最初的猩猿亦仅仅只寄望于谋求和平,而不是进行你死我活的战争,然而恰恰是人类为猩猿作了错误的示范才使得人类遭遇到了这种错误示范的反噬,而这显然是人类人性的一种莫大的悲哀。
(二)讽刺的内涵
电影以具象化形式建构起了基本的讽刺图景,同时,更以表达的抽象性,而以影片中的诸如猩猿冷峻表情的特写等虚拟角色的真实表现,而向观众进行着一种基于虚拟建构抽象表达的、更加高级、更加形而上的讽刺表达,进而透过这种层层抽象,令观众在抽象的意味下会不由自主地试图以这种虚拟反思现实,以这种大他者角色反思人类本体自我。实际上,透过人类与低等级猩猿相处过程中的行为,以反讽的形式对于人性的一种解构,这种巧妙的解构,恰恰针锋相对地指明了后现代社会人类所逐渐偏离人性滑向劣化边缘的实质,而当人类社会出现过于严重的问题的情况下,猩猿成为精神领袖又何尝不是对人性的一种救赎。在猩猿身上所展现出来的,反而恰恰是我们人类所缺乏的那种善良、真实、自然的丰满的灵性。
(三)人性本质的抽离
相信许多观众会对《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中的猩猿,突然间就具有了人性感到诧异,感到疑惑,感到不解。实际上,这部影片的高明之处,恰恰就在于透过将人性由具象化而抽象化的表达,将人性由人类本体之中剥离出来,并且将这种人性,赋予给人类一惯视之为低等灵长类的猩猿,令这种被人类视作低等灵长的猩猿继承、激活、展现人性,借以实现对于人类正在逐渐滑向人性弱化、人性劣化、人性恶化边缘的一种强烈的后现代式讽刺。换言之,人性的存在是不以宿主寄存个体的意志为转移的,人性是一种永恒的存在,无论是低等级的生命还是智慧生命,当你的行为劣化到一定程度时,则极有可能丧失人性,而当你的行为实现升华亦完全有可能获得人性,也就是说,人性绝对不是人类所独有的能够复制之物,而是一种主宰灵性、主宰意识、主宰行为的形而上的根性灵魂。[2]
三、 后现代讽刺无法解脱的意象化表达
(一)人类普遍心理焦虑的讽刺性反映
从意象表达的进阶创制技法而言,所有优秀的影片在观影之后的较长一段时间之内,都会令人爆燃起来的思绪久久无法平复下去。电影在其充斥着商业视效震撼与娱乐氛围渲染而外,仍然能够带给观众一种弹拔心弦的强烈共鸣的内心感受,而这一切皆缘于映像背后所蕴含着的深刻意象,这种深刻意象恰恰是由具象化而抽象化的不断进阶所展现的。人类在经过数百万年的进化之后,由于一直居于理所当然的食物链顶端,因此早已产生了一种掌控整个世界、控制其他族群的强烈的且根深蒂固的主宰意识。然而,恰恰是这种意识,才使得人类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由此可见,这部影片中的具象化的讽刺与抽象化的反讽表达,其实就是一种对于人类后现代,唯恐在物极必反情况之下,被人类造物、机器、异类等替代的一种心理焦虑的讽刺性反映。[3]
(二)人类根性灵魂失落的讽刺性表达
《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以讽刺的技法向人类投射下了一种镜像式的映照,透过这种映照,能够令人类更加清晰地看到,人类在后现代商业物欲时代所早已遗失掉的那种曾经最宝贵的人性。作为一种强烈的反讽,当我们从影片中的表象化的异类猩猿身上再次看到人类早已失落的人性之火熊熊燃起之时,同时也看到了人类未来的希望之火随着这种人性之火隐现于其中。其实,如果能够将审视的眼光放得更加长远就应该知道,每隔数千万年之后,地球上的物种就会有一个巨大的演化与改变,数千万年之后,猩猿就可能演化得与人类一样,而人类的未来将演化成何种形态就只能是一个未来的谜团,而从影片中的反讽来看,如果人类按照人性弱化、劣化、恶化的轨迹发展下去,则终将成为人类未来的悲哀。从这种意义而言,这部影片其实是借一种后现代式的讽刺,表达了对于人类衍自亘古的根性灵魂的即将在商业化时代彻底失落的深深痛惜。[4]
(三)人类造作自食恶果无法解脱的讽刺表达
电影《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凭借人猿之间的简单的二元对立,以及人猿之间的人性倒错式救赎而向人类本体诠释出了人性反讽的意象。这部影片以影视艺术进阶技法,建构了一种令人沉陷于其中,无法解脱的救赎意象。并且经由模糊而渐渐清晰的具象抽象达致意象的表白,亦释出了一种人类焦虑下的末世情怀。影片中陷入了死循环的作死的人类,未来的终局实际上已经无法改变。诚然,人类更应持有悲天悯人式恻隐的高尚情怀,这种高尚情怀,才是我们人类作为万物灵长,应与猩猿所共秉的真正名副其實的优秀品质。从这种意义而言,人类的最大天敌原来就是人类自己。影片中的人类就是因为自己的主宰地位与绝对权力而滥杀异类,其结果就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与自己二元对立的强悍的对手,而这一切恶果的始作蛹者就是人类自己,而人类自己亦终将因自己的造作而恶果自食。
结语
《猩球崛起3:终极之战》一片较好地完成了后现代影视技术与影视艺术深度融合的创制过程,这部影片仅以这种人猿之间的简单二元对立,即建构起了一种以对立视角镜像、映照、反观人类本体的后现代式反讽。这种反讽首先建立在针对人类具象化病态的剖析基础之上,在这种具象化中渐次获得更高阶次的隐喻反讽的抽象,并由这种隐喻与内涵的研究,剥离出人性的本质,由此实现寻获这部影片讽刺意象心理焦虑、灵魂失落、无法解脱等更深层次与更加深刻的表达。诚然,人们无法对这部影片中所昭示的人类结局,作以人类终局的判定,同时,亦无法回避形诸于后现代讽刺的针对人类人性的指斥,所能做的只能是以这种讽喻警训世人。
参考文献:
[1]张奇才,尚睿,王婷婷.《野性的呼唤》与《猩球崛起》折射的美国国民的危机意识[J].洛阳师范学院学报,2015,34(12):93-97.
[2]杨薇.《猩球崛起》:模糊具象和末世情结下的现代性焦虑[J].当代电影,2014(12):188-190.
[3]王艳萍.从电影《猩球崛起》看美国现当代生态意识[J].电影评介,2012,(24):68,82.
[4]吕莹莹,徐加新,唐梅.基于福柯规训权力理论的《猩球崛起》解读[J].时代文学(下半月),2012(1):2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