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实采访 大胆创新 主题先行

    王健

    【摘要】第二十届麦鲁利奇奖(20th Prix Marulic)于2016年5月21日~ 27日在克罗地亚赫瓦尔岛(Hvar)举行。经过初评,来自全球30多个国家的近50部作品杀入最终的评选环节,在“短节目”“广播特写”和“广播剧”三个类别中展开激烈竞争。本文从“扎实采访”“大胆创新”和“主题先行”三个方面解析本届入围作品的特点和成功之道。

    【关键词】麦鲁利奇奖 主题 古典再现 创新 新媒体 广播品质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识码】C

    纵观第二十届麦鲁利奇奖(以下简称“麦奖”)的入围作品和最终获奖作品的风格和特点,“扎实采访”“大胆创新”和“主题先行”成为了各国作品的共同交集,麦奖评委会在评选环节也高度重视作品中的这些元素。作为本届麦鲁利奇奖的评委会成员,本人将分别就这三个特点作出解析,为我国广播节目创作者提供有益借鉴。

    鼓励扎实采访

    在“短节目”和“广播特写”类别中,“扎实采访”成为参评作品一个突出的特点。许多创作者通过广泛深入的挖掘,遍访相关人员,占据丰富的材料。更有主创人员为了掌握细节,长途跋涉、不辞辛劳,使广播作品内容和音响都极其丰富。

    在广播特写中,内容丰富详实的作品大量涌现。例如:东道主克罗地亚选送的作品《久违的山堡》(The Long Lost Hillfort)中,记者千里迢迢赶赴一座荒废多个世纪的城堡,在城堡中找寻失落的文明,探寻自然之美,畅想当年城堡守军走过的心路历程。采访过程中,原始森林的阴郁、毒蛇和蚊虫的困扰、深一脚浅一脚的道路和几个世纪来关于城堡的种种传说,都成为记者采访途中的拦路虎。整个节目时长约40分钟,记录了记者长途跋涉和探寻的过程,其中的甘苦让人感动。

    德国选送的作品《魔笛归来——蒙古公路电影》(The Return of the Magic Flute – Mongolian Road Movie)记载了一位德国女士不远万里赶赴蒙古国寻找父母足迹的故事。这位女士的家中有一支用骨头磨制的笛子。二战期间,女士的父母在蒙古生活,艰辛却快乐。时至今日,女士的父母都不在了,这位女士却不断追忆父母在蒙古生活的那段经历,希望能够了解更多,同时希望找寻到笛子的主人。在一路探寻的过程中,记者与女士偕行,公路、铁路、航班、马车……一路走一路问,采访的内容扎实,音响极其丰富。

    德国选送的另一部作品《摩洛哥:德国冬天的故事》(Morocco:A German Winters Tale),讲述的是德国人到摩洛哥过冬的故事。每年冬天,大批德国人开车涌入摩洛哥,在这个北非小国度假。尽管在漫长的冬天里德国游客和他们所雇佣的摩洛哥仆人往往有着较好的关系,但西方人良好的自我感觉和高人一等的态度,依然在交流中很明显地流露出来。作品中,记者通过大量采访和原生态录音,呈现了这种不平等关系。据了解,为了客观呈现德国游客与摩洛哥人的真实交流,记者深入摩洛哥多地,与许多德国家庭交流沟通,甚至一起生活,掌握了第一手材料,让最终的作品更具有说服力。

    伊朗选送的作品《游牧歌手》(Ashiks),真实呈现了伊朗游牧歌手的生存形态,反映了艺术源于生活的现实,介绍了一大批游牧歌手的生活现状和心路历程,也向世界介绍了伊朗游牧民歌这种古老的艺术形式。采访中,记者驱车数百公里,采访十几位游牧民歌艺人,让他们讲述游牧民歌背后的故事、民间的传说,让他们现场表演,呈现伊朗民间歌曲的原生态。这些内容有机结合,使节目产生极大的冲击力。夹叙夹议、有说有唱的节目内容,假若没有大量采访素材做支撑,很难取得良好效果。

    扎实采访不仅体现在“广播特写”的作品类别中,也体现在“短节目”甚至“广播剧”类别中。扎实采访的内涵也不仅体现在创作者多次实地走访,更体现在作品素材的广泛挖掘上,许多作品都是创作者在占据了大量详实资料的基础上创作而成的。如:克罗地亚选送作品《1914前》(1914 and beyond),捷克选送的作品《大地死寂》(Even the Ground was Dead),德国选送的作品《向着尚卡里——作曲家和大屠杀》(On the way to Chankiri – The Composer and the Genecide),反映的都是战争主题。无论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第二次世界大战还是种族屠杀,都已历史久远。作者在创作过程中广泛而深入地挖掘素材,尤其是声音素材的挖掘难度极大,需要作者下苦工,广泛找寻材料,遍访历史见证者和史学家。事实证明,每一滴汗水都会让节目更丰富、音响更生动、效果更明显,这三篇作品都取得了良好的收听效果。这些成功的例子也从一个侧面说明,广播虽然是低成本运作,但创作者要尽可能贴近实际、广泛寻找素材,最终的作品才能打动人。

    鼓励大胆创新

    在本届麦鲁利奇奖的评选中,许多入围作品都让人眼前一亮、脑洞大开。

    麦鲁利奇奖的主题是“经典再现”,因此出现了一大批阐释经典、回顾历史的作品。但与此同时,这并不影响广播作品的创新。一大批形式和内容大胆创新的作品,得到各国评委的肯定。例如:加拿大参评作品《旗手四重奏》(The Bannerman Quartet),把广播剧植入手机客户端(App)。作品植根于加拿大一个城市公园,从A、B、C、D四个公园入口进入时,打开手机客户端和定位,随机走入相应区域就会触发播放相应的广播剧。这部作品获得了评委们的一致好评。在新媒体冲击下,广播如何借助新媒体手段突破瓶颈是重要课题。四段广播剧植入手机客户端的想法虽然简单,但却将节目内容与手机定位系统联系起来,这是一种有益的尝试。这个作品获得了本届麦鲁利奇奖的特别成就奖,以鼓励更多广播人在新媒体领域的创新。

    立陶宛参评作品《机器人为你读诗》(Robots Reading VYDUNAS),把诗歌输入电脑,并通过电脑语音编码识别的方式读出诗歌。这一创新尝试尽管未能获奖,但用机器表达诗歌中呈现的人类情感,却是前人未有的一次尝试,获得各国评委的一致鼓励。事实上,一首优美的诗歌经由机器编码后再通过电脑读出来,只是一组声音的集合,未必能听出编码背后的含义,更谈不上诗歌所能呈现的人类情感。但这不正是作者所要表达的“现代社会和信息时代导致人类情感日渐疏离”的主题吗?当下,当人们探讨社交软件和智能手机一方面让人远距离交流成为现实,却在另一方面让面对面交流和沟通变得更加困难时,这样的广播作品无疑能够引发人们更深层次的思考。

    前文所提及的东道主克罗地亚送评作品《1914前》(1914 and beyond)也呈现出鲜明的创新品质。主创人员把有关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素材加以搜集整理,并通过整合音响的方式大胆串联,以传递反战主题。1914年距今超过了一个世纪,可以想见通过声音去反映一个世纪前的历史多么地困难。为了制作这部短作品,制作团队倾注了大量心血,付出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成本,才让作品得以最终诞生。与此同时,毫不相干的声音元素怎样组织起来传递主题,依然是创作团队颇为头疼的问题。最终的作品以印象派的风格呈现,让听众从听觉感官中去感受一战前后的情绪和令人震颤的气氛,作品中时而杂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时而沉重或刺耳的声音出现,时而出现人的声音,各种声音交织,呈现作者心中对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印象。这部作品最终获得了短节目的一等奖。

    塞尔维亚送评作品《达达主义100年》(Dada 100)是一部探讨达达主义究竟是什么的作品。整个作品自始至终贯穿“什么是达达”(What is Dada)的问题,但直至节目结束也未明确予以回答。然而当听众听完整个节目后,略加思索就能够明白,达达主义本身就是一种略带虚幻的无政府主义现象。整部作品以自身的风格答复了疑问,这一新颖的阐释主题的方式也获得了评委的好评。

    创新不仅体现在形式上,还广泛存在于内容层面,大胆的创新总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和评委的好评。例如:澳大利亚选送的广播剧《亲爱的契诃夫》(Dear Dr. Chekhov),把生活在同一年代却毫无交集的两个人物——俄罗斯文学家契诃夫与澳大利亚女孩联系在一起,以通信的方式让两人发生交集,阐释生活永恒的主题。当然,这样的虚构需要精心的策划和细致的安排,只有契合两人各自风格的语言才会让听众有代入感,也只有细致入微的刻画才能让两人的性格完整呈现。为了制作这部作品,创作者做了大量案头工作,同时大胆发挥想象力,让作品成为引人入胜的广播剧。

    英国送评广播剧《俄耳甫斯和欧律狄刻》(Orpheus and Eurydice),把古希腊神话中的爱情故事放到今天的时代背景下。作品中,俄耳浦斯不再是神话中的人物,而成为了一位屡出白金唱片的流行歌手。而他和欧律狄刻的爱情,却受到大众无孔不入的关注和干扰。这一大胆创新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最终获得了广播剧一等奖。

    鼓励主题先行

    “主题先行”是本次麦鲁利奇奖的参评作品的另一大特点。一部分作品契合了当今世界“和平与发展”的主题。例如:2014年全球纪念第一次世界大战100周年,各个类别中都有回顾和反思第一次世界大战的作品。短节目类别中的一等奖,就是一部反映“一战”主题的作品。与此同时,反映二战主题的作品也不少。广播特写类别的一等奖,最终被澳大利亚广播公司获得。这部名为《失物招领法则——奥斯维辛小路上的佛教默想》(Laws of Lost and Found Objects)的作品,记录了作者前往奥斯维辛集中营参加“见证静修”之旅的经历。作者之所以前往集中营,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作为一名犹太人曾经在二次世界大战中辗转几大洲,最终逃离危险。尽管母亲很少谈及自己的经历,但女儿还是能够感受到母亲心中深藏的情感。在前往集中营探寻途中,女儿几次给母亲打电话,通过电话里的交流,母亲渐渐打开心门,讲述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和感受。但唯有作者本人深入集中营,才深切地感受到母亲内心的不平静和智慧的人生感悟。

    和采访普通人不同,采访自己的母亲既容易又艰难。之所以说“容易”是因为母亲不会拒绝采访;而说它“艰难”就在于尽管多年过去了,但再度提起伤心事,还是要揭伤疤。这篇作品最终之所以获得一等奖,也是因为它独特的采访对象和真实情感的自然流露,以及作者从绝对私密的个人体验中找寻到的极具普遍指导价值的人生哲理。可以想见,假若作品只是简单介绍集中营参观之旅,很难获得广播特写的一等奖。

    主题先行的第二个显著特点在于,许多作品都深深扎根于欧洲的文化根基,深挖“文化元素”,在评委中引起较强的共鸣,例如:《达达主义100周年》《亲爱的契诃夫》《弗洛伊德》等,都回过头去解析文化人物或文化现象。尽管欧洲文化五彩斑斓,东西欧各有不同,南北欧各有差异,但毕竟同根同源,往往引发评委较强反响。而文化主题的探索正契合了麦奖“古典重现”的主题。

    当然,许多作品还围绕人类共同关心的主题,深入挖掘种族歧视、殖民主义、亲子关系、文明消逝、宗教传播等话题。如伊朗选送的《游牧歌手》(Ashiks)、土耳其选送的《喉音》(Throat Airs)、克罗地亚选送的《游牧者之歌》(Travellers Singing)等,反应了现代社会面临的共同问题。

    综上所述,“扎实采访”“大胆创新”和“主题先行”成为本届麦鲁利奇奖最鲜明的特色,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国际主流广播奖的评选标准。事实上,这样的审美标准同样是我国广播从业者所注重的。希望通过介绍,我国的广播从业者能够更多地了解麦鲁利奇奖,了解国外广播作品的现状,取长补短,推动我国广播节目质量再上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