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国家人力资本，改善居民生活质量

    李琳　季浏　王学军

    2009年8月7日俄联邦政府发布《俄罗斯联邦2020年前俄罗斯体育发展战略》[1](以下简称《战略》)，对2020年前俄体育发展的战略目标、任务和主要内容等作了较为明确的规划，确定2020年前俄罗斯竞技体育和群众体育发展的基本思路。《战略》是国家层面针对体育发展的政策性文件。它的出台源于普京的国家发展战略构想。2000年普京任总统后，于当年7月正式批准《俄联邦2010年前经济发展规划》和《俄政府中长期社会经济政策基本方针》两个文件[2]。其中期目标是“缩小与发达国家正在扩大的差距”，远期目标是“恢复俄作为世界经济大国之一”地位。为保证“普京路线”继续贯彻执行，2008年离任前，俄政府批准《俄罗斯联邦2020年社会经济发展战略》。在一系列量化指标中明确指出俄罗斯体育承载着发展国家人力资本的任务，俄罗斯的人均寿命在2020年前提高到75岁，死亡率减少1/3[3]。为达成这一战略目标，在普京领导下，由俄体育、旅游、青年政策署牵头制订《战略》。目前我国群众体育的发展相对落后，是体育强国建设中基础性的薄弱环节[4]。解读与研究俄罗斯2020年前群众体育发展战略，了解其战略定位、任务与措施，对于我国群众体育发展方式改革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1俄罗斯群众体育的现状及面临的问题

    早在2006年，俄政府制定了《俄罗斯联邦2006～2015年体育运动发展计划纲要》（简称《十年规划》）[5]，通过发展体育基础设施、支持教练事业和宣传健康的生活方式使得俄体育领域的某些指标较20世纪90年代显示出向好的趋势。但总体来看，居民从事体育锻炼的状况与体育强国还有较大的差距。截止到2008年，进行系统体育锻炼的国民人数为2 200万，仅占总人口的15.9%，在校学生(包括学前教育机构就读儿童、中小学生、大学生)进行系统体育锻炼的比例为34.5%，残疾人进行系统体育锻炼的比例为3.5%。

    苏联解体后的10年间，俄在体育基础设施上的投入几乎为零。进入21世纪，随着国家经济状况的好转，体育基础设施投入有所增加，但远远没有达到国民体育需求标准。据俄官方统计，2006年全国共有体育场馆22.15万，一次可容纳548万人(达到运动设施保障标准的20.5%)，2008年这一数字上升到613万人，但也仅占运动设施保障标准的22.7%[6]。

    在《战略》出台前，根据俄罗斯卫生和社会发展部的统计，俄境内有60%以上的学生健康状况受损，只有14%的中学毕业生身体状况是健康的；超过40%应征入伍的年轻人不符合军队服役的健康要求，包括完成最低标准的体能训练；有85%的公民(包括65%的儿童、少年和青年)不能经常从事体育运动。这一系列公民健康指标数据表明，俄罗斯公民的健康状况不容乐观，群众体育亟待发展。

    22020年前俄罗斯群众体育发展战略的定位、任务及措施

    1)2020年前俄罗斯群众体育发展战略的取向。

    第一，群众体育发展面向国家人力资本提升。普京在内阁会议上明确提出：“在俄罗斯，发展体育运动和提倡健康的生活方式，能够改善公民的健康状况，延长其寿命，其实质就是提高国家的核心资本——人力资本。”[7]如此战略定位一方面是因为俄罗斯人口发展面临严峻挑战，人口总量不断下降，人均预期寿命远远低于西方发达国家；另一方面是俄经济社会发展战略的要求。普京[8]讲：“要过渡到创新发展道路上去，首先就要大规模地对人的资本进行投资。……俄罗斯的未来，我们的成就都取决于人的教育和身体素质，取决于人对自我完善的追求，取决于人发挥自己的素养和才能。”《战略》明确指出：公民进行系统体育锻炼，养成健康生活方式是国家提升人力资本最经济、有效的投资[1]，它将为俄创新经济发展提供人才保障。

    第二，养成健康生活方式，改善居民生活质量。随着改革的推进，特别是普京执政后一系列旨在调解社会矛盾和利益惠及全民的政策出台。俄政府加大了对体育的投入，倾向于人文关怀，将体育作为一项惠民“国家工程”。《战略》强调，政府应致力于采取措施广泛宣传体育是健康生活方式最重要组成部分的理念，通过广播电视、互联网、印刷品等渠道加大对体育的宣传力度，提高居民对体育和健康生活方式相关知识的掌握程度和信息敏感度，形成有关生活方式必须健康、必须进行系统体育锻炼(尤其是年轻人)的社会氛围，以此达到改善俄罗斯居民生活质量的目标[1]。

    第三，以国民进行体育锻炼的各项统计数据作为群众体育发展战略的主要目标。《战略》计划提高俄罗斯进行系统体育锻炼国民在总人口中的比例。第1阶段：从2008年的15.9%提高到2015年的30%；第2阶段：2020年达到40%。提高在专门运动健身机构进行体育锻炼的国民在其年龄组中的比例，第1阶段：从20.2%提高到35%；第2阶段：达到50%；提高进行系统体育锻炼的残疾人在其人群中的比例，第1阶段：从3.5%提高到10%；第2阶段：达到20%。增加国民每周体育锻炼时间，第1阶段：从6小时提高到8小时且每周不少于2～3次；第2阶段：达到6～12小时且每周不少于3～4次；提高职业体育工作者的数量，第1阶段：从29.56万人提高到32万人；第2阶段：达到36万人。2010年4月20日俄罗斯联邦政府总理普京在国家杜马发表2010年度政府工作报告时说，俄罗斯系统参与体育活动的人数超过2 600万，这一数字比2008年时多出200万。普京同时呼吁，应利用俄罗斯举办2013年喀山大运会、2014年索契冬奥委会、2018年足球世界杯等大型赛事的契机，大力宣传健康的生活方式，发展群众体育运动[9]。

    2)2020年前俄罗斯群众体育发展的任务与措施。

    第一，创建国民体育教育新体系。《战略》指出，2020年前体育领域的首要工作任务是创建国民体育教育新体系。俄采取的措施是通过建立社区体育俱乐部网络，为居民提供独立体育锻炼的场所；根据国民个人特点，制定和推广有关运动量的参考性指标，包括早操和工间操运动量指标；根据各地人口密度、交通状况和开展运动项目的差异，决定体育场馆的分布与建设计划；提高单项体育协会地位；提高职业联盟地位；跟踪调查进行系统体育锻炼的国民情况，摸清运动健身服务市场的供求关系变化。

    第二，进行各类人群体育教育体系的现代化改造。涵盖在校学生、军人、成年人、残疾人和社会保障缺失人群，其中重点是在校学生。明确规定教育机构需推行新的国家体育教育标准，要求学生每周要上不少于3小时的体育课和1小时的体育活动课，学生每周活动总量不少于8小时；对在校学生开展健康状况、身体发育水平和身体素质的跟踪调查；进行体育教师的业务培训；规定新建教育机构必须建设体育场馆；扩大学前教育机构参加体育活动的儿童人群范围，完成学龄前儿童每周必需活动量；发展教育机构的运动场馆、运动队和体育俱乐部；提高体育课的教学质量。截止到2010年，在校学生进行系统体育锻炼的比例已达43%，到2020年拟提高到80%，学龄前儿童100%参与体育活动。

    第三，加强体育基础设施建设。体育基础设施是群众体育发展的物质保障。在经济状况转好的情况下，从2006年起，俄在《十年规划》中就将体育基础设施作为优先发展的重点，政府向体育领域投资约40亿美元。在2003～2008年间，建造了23 000多个体育场馆，截至2008年全俄体育场馆已达22万个[10]。《战略》确定，到2015年将体育场地设施保障标准提高到30%，到2020年达到40%。为完成体育基础设施建设目标，首先，根据教育机构必须建设各类体育场馆的规定，保证教育机构拥有开展体育活动和组织体育课所需的体育场馆。其次，将全国各种所有制性质的体育场馆登记造册，研究制定体育场馆利用率相关指标。再次，根据体育基础设施指标，完善俄罗斯地方权力执行机关业绩评价体系。最后，研究制定体育场馆设计建设的技术规程、国家标准、服务和产品认证等相关规定。

    3对中国群众体育发展的启示

    群众体育关系到国民的身体健康和生活幸福，是国家综合国力和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解读俄罗斯2020年前群众体育发展战略，对于我国体育事业“十二五”规划的实施，特别是全民健身计划(2011～2015年)的贯彻与落实具有一定借鉴和启示意义。

    第一，俄罗斯面向人力资本的体育发展战略取向对我国体育发展战略的确定具有借鉴意义。人力资本是社会进步的决定性因素。一国人力资本存量越大、质量越高，其劳动生产率就越高。同时，人力资本的取得并非是免费的，它的形成是投资的结果[11]。体育投资能促进劳动生产率提高，并以较小的代价降低人口发病率和死亡率，进而保证劳动者的有效劳动时间，提高劳动效率，节省医疗和护理费用。因此，良好的健康状况本身是创造价值的，健康是一种重要的人力资本要素，为增进健康而进行的体育投资是人力资本投资的重要组成部分[12]。

    进入21世纪，我国人口结构已经发生了重大转变：“人口老龄化不断加深、人口红利即将消失”；“国民健康”已经成为关系到未来20年中国经济发展潜力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在人口不断老龄化的背景下作为与“国民健康”直接相关的体育事业，已经不仅仅是以一种产业经济的作用方式对国民经济产生，更转变成一种促进我国人力资本积累、提高全社会劳动生产率的内生性力量[13]。所以群众体育改革与发展面向人力资本不仅是我国体育发展战略的必然选择，也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要求。

    第二，俄罗斯对职工体育的重视以及采取的一些措施值得学习和借鉴，他们虽将群众体育的工作重点放在了在校学生人群，但是对成年人群的体育锻炼行为和身体健康也非常关注，大力提倡发展职工体育，采取将体育发展问题纳入工会和企业签订的集体协议中；研究制定一系列措施对体育场馆建设企业(所有制类型不限)提供支持；加强企业、机构群众体育工作人员队伍建设；促进企业为职工开展体育健身和群众性体育活动创造条件；加强向职工宣传健康的生活方式等举措。其目标是到2020年将参与职工体育活动的人员比例提高到占该人群的25%。

    21世纪以来，我国提倡发展社区体育，通过社区体育促进青壮年人群和老年人群进行体育锻炼。职工体育虽有提及，可在实际中却很少有资金、政策、场地、人员等的支持，基本上是在空喊口号。近期发布的《2010年国民体质监测公报》[14]显示，20～59岁成年人超重率达32.1%，比2005年增长3.0%；肥胖率为9.9%，比2005年增长1.9%。事实表明，成年人身体素质自2000年起，连续10年在下降，处于未老先衰的状况。如此看来，我国通过重点发展社区体育引导成年人进行体育锻炼的措施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而这部分“中青年就业人群”在2030将进入中老年(40～79岁)，是我国进入人口负债阶段后延长生产时间，继续从事生产劳动的首批压力人群，其健康状况将直接影响到未来我国能否继续保持经济增长动力[13]。因此，成年人的体育锻炼问题最值得当前体育部门重点关注，采取有力措施扭转体质下降趋势。

    社区体育是一种松散的体育组织形式，在当今快节奏的生活下，这一形式很难吸引成年人群加入其中。职工体育由于其参与人员相互之间具有一定的联系，由企业、单位或机构发起组织，具有一定的号召作用，因而更加符合成年人体育锻炼意向。因此，建议体育决策部门不应将成年人体育锻炼的重点只放在社区上，而应是社区体育和职工体育齐头并进。借鉴俄发展职工体育的经验，给予企业和单位以更多政策支持。

    第三，俄罗斯群众体育发展战略注重针对性和差异性。一方面针对不同人群制定不同发展措施，包括在校学生、成年人群、残疾人、社会保障缺失人群、军人和特殊部门工作人员。规定到2020年将属于特殊医学组的幼儿园、中小学学生和大学生上特殊体育课的比例提高到95%；将军人和特殊部门工作人员体育达标优秀和良好率提高到90%，拥有运动等级的比例提高到50%，业余时间进行每周不少于5小时体育锻炼的比例提高到100%；将身体素质达到军队、警察部队服役标准的应征入伍前青年人比例提高到80%。另一方面在采取措施上进行区别对待，避免一刀切。例如，根据国民个人特点，制定和推广有关运动量的参考性指标；根据各地人口密度、交通状况和开展的运动项目的差异，决定体育场馆的分布；根据不同年龄和健康状况，完善学龄前儿童每周必需活动量；根据学生教育水平、个人能力和健康状况，研究制定体育教学示范大纲，并对大纲实施效果进行评定等。

    俄罗斯群众体育发展战略的针对性和差异性值得我们借鉴。一个国家的体育发展战略是国家未来体育发展的顶层设计和总体规划。北京奥运会后体育强国目标的提出，群众体育被认为是下一个10年体育事业发展的重点[15]。体育决策部门在制定群众体育发展战略时既要从“战略管理”的高度统筹群众体育改革与发展的全局，也应注意区别对待，毕竟我们国家是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经济发展不均衡的国家。因此，应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和科学发展的理念，为未来中国群众体育的发展谋划新的蓝图。

    参考文献：

    [1] Развития физиче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и спорта 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период до 2020 года[EB/OL]. http://minstm.gov.ru/documents/xPages/item.670.html，2009-08-07.

    [2] 王郦久. 俄罗斯的“现代化”新战略分析[J]. 和平与发展，2010(5)：34-38.

    [3] 陆南泉. 2020年前俄罗斯经济社会发展的基本政策与前景[J]. 俄罗斯研究，2008(3)：41-48.

    [4] 刘鹏. 一项面向民生的体育健身工程[J]. 求是，2011(10)：51-53.

    [5] Паспорт ФЦП “Развитие физиче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и спорта 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на 2006-2015 годы”[EB/OL]. http://sport.minstm.gov.ru/15/808.shtml，2006-01-11.

    [6] Александр Сергеев. Стратегия развития спорта в России выполнима![J]. Rossiiskaia gazeta，2009，6(12)：192.

    [7] Правительство одобрило. Стратегию развития физической культуры и спорта в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до 2020 года[J]. Высшее Образсвание Сегодня，2009(7)：2-4.

    [8] 普京. 普京文集(2002-2008)[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677.

    [9] 刘恺. 普京：俄罗斯体育人口达2600万，1年建300座设施[EB/OL]. 新华社. http://sports.ti-tan24.

    com/other/2011-04-21/120577.html，2011-04-21.

    [10] 俄罗斯体育如何重新崛起？[EB/OL]. 第一财经日报. http://finance.sina.com.cn/roll/200808 14/

    02502374391.shtml，2008-08-14.

    [11] 戚文海. 俄罗斯强化人力资本发展的路径选择[J]. 俄罗斯中亚东欧研究，2011(3)：52-60.

    [12] 司荣贵. 论体育在人力资本形成中的作用[J]. 中国体育科技，2004，40(1)：4-5.

    [13] 杨越. “人口红利窗口期关闭阶段”的中国体育发展战略研究[J]. 体育科学，2011，31(1)：10-18.

    [14] 国家体育总局群体司. 2010年国民体质监测公报[OL/EB]. http://www.sport.gov.cn/n16/n1077/

    n297454/2052709.html，2011-09-02.

    [15] 董新光. 下一个10年我国群众体育发展的战略选择[J]. 体育学刊，2009，16(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