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视角下的口述档案研究
韩双
摘 要:口述档案是通过采集和记录当事人口述史料的方式来收集查考资料的一种真实记录,其呈现形式可以是磁带、数据光盘等。目前口述档案在非遗保护中主要存在三个问题:非遗传承人口述档案收集的紧迫性、口述档案内容的真实性被质疑、口述档案开发利用缺乏自觉性。笔者认为可以通过建立传承梯队、数据比对以及提高档案部门口述档案工作的主动性和自觉性来解决这三方面问题。
关键词:口述档案;非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非物质文化遗产承载着一个民族的文化生命,记录了一个社会文明发展的历程,它是社会历史珍贵的记忆。与有形的物质文化遗产不同,大多数非物质文化遗产都是依靠口传心授的方式加以传承。从非物质文化“群体记忆,口传心授”的特点来看,口述档案便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有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1 非物质文化遗产与口述档案的关系
1.1 基本概念。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定义,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是指“来自某一文化社区的全部创作,这些创作以传统为根据,由某一群体或一些个体所表达,并被认为是符合社区期望的作为其文化和社会特性的表达形式,其准则和价值通过模仿或其他方式口头相传”,其内容包括各种类型的民族传统和民间知识,各种语言,口头文学,风俗习惯,民间的音乐、舞蹈、手工艺、礼仪、传统医学、建筑术以及其他艺术。[1]
《档案术语词典》将口述档案定义为:“为研究利用而进行对个人有计划采访的结果,通常为声音或录音的逐字记录形式。”[2]塞内加尔档案工作者萨利乌·姆贝伊给口述档案下的定义是:“口述史的查访结果和口头传说的汇集组成了口述檔案。”[3]到目前为止,国内外学术界对口述档案的概念还没有一个统一的定论。笔者认为,口述档案是档案的一个分支,是通过采集和记录当事人口述史料的方式来收集查考资料的一种真实记录,其呈现形式可以是磁带、数据光盘等。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29次全体会议上通过一项关于建立一个国际鉴别的决议,这个决议称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人类口头遗产优秀作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执委会第154次会议指出,由于“口头遗产”和“非物质遗产”是不可分的,因此在以后的鉴别中,在“口头遗产”后面加上“非物质”的限定。[4]人类的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明确成为全球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非遗由人类以口头或动作方式相传,是兼具民族历史积淀和突出代表性的民间文化遗产。大部分非遗属于群体或者个人的隐性知识,存在于他们的记忆、行为之中。收集口述档案的过程也是对这些隐性知识进行抢救的过程。
1.2 口述档案对非遗的价值
1.2.1 弥补非遗档案的不足。官方保存下来的非遗文字档案关于非遗史料的记载是有限的,口述档案补充了非遗项目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记录了传统档案、文献记录以外的其他有价值的信息资源。口述档案是对非遗传承人口述信息的采集,是传承人通过自我讲述与阐释并结合亲身从艺经历、地域文化等,最终对其所掌握的非物质文化做出最全面的反映和记录。口述档案为非遗的保护和传承提供更为直接、详尽的资料信息,从而弥补了官方非遗档案的不足。三亚黎族故事非遗传承人李儒泉自述:“我们黎族没有文字,全靠口述传承历史。我已经很老了,但是我还不想停笔,想把黎族的故事传下去。”正是因为这位年事已高的非遗传承人对口述资料的收集和整理,将口口相传的黎族故事变成了文字,黎族的民族文化才得以保护和传承。
1.2.2 传承非物质文化。由于非物质文化具有“群体记忆,口传心授”的特点,口述档案便无可推卸地成为非遗保护的重要手段。口述档案通过文字记载、录音、录像、照片等多种方式对非遗进行保存,使得非物质文化在每一个时期的形态和状况得以长久保存。国家级非遗项目传承人罗成贵以口头传播、故事演讲等形式把伍家沟民间故事传承给下一代,他传承的不仅是民间故事,更是一种民族文化。
2 口述档案在非遗保护中面临的问题
2.1 非遗传承人口述档案收集的紧迫性。非遗在很大程度上是依赖口传心授而流传下来的,而没有形成正式的文字记载。随着时代的变迁,许多宝贵的非遗已经失传,有的甚至濒临灭失。以我国的非遗戏剧来说,1982年我国尚有394种戏剧种类,目前仍在舞台上演出的剧种只有100多种,20多年消失了上百个剧种。戏曲剧种流失的速度惊人,有的地区平均2~3年消失一个。[5]此外,非遗传承人大都年事已高,他们的思维记忆力、身体健康等方面都不容乐观。北京“聚元号”弓箭第十代传人杨福喜是弓箭制作技艺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据他本人所述,他的父亲、第九代传人在他还没有掌握“三个绝活”时就逝世了,留下了永久的遗憾。对非遗传承人口述档案采集的过程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过程,非遗口述档案的收集和整理工作尤为紧迫。
2.2 口述档案内容的真实性被质疑。自“口述档案”概念进入档案学的研究领域以来,其内容的真实性始终是一个颇受争议的话题。有不少学者认为口述档案缺少档案的本质属性即原始记录性,进而质疑“口述档案”这一提法的合理性。因为非遗具有口传心授的特点,其传播内容往往容易受到传承人的个人感情、语言口误、社会环境等因素的影响,口述资料提供的信息难免存在误差或失真的情况。例如张学良在接受采访时,因个人对蒋介石怀有的感激之情,将“九一八”事变后的不抵抗政策说成是自己下达的,以此为蒋介石开脱。在这种情况下研究者不能以偏概全,更不能因此否认口述档案的整体价值。研究者需要多方取证,通过采访同一事件的其他亲历者来进行比较分析,相互验证口述档案内容的真实性。
2.3口述档案开发利用缺乏自觉性。口述档案是诸多记录和保护非遗的方式之一,它不仅是一种信息资源,更是一种人类文化遗产。口述档案形成于现在,记录着过去,旨在服务未来。值得注意的是,口述档案在开发利用方面仍缺乏长远规划,很少有档案馆将采集口述档案作为一项长期工作。我国档案界对口述档案更多的侧重点仍停留在理论研究上,而专门从事口述档案工作的人员少之又少。对于如何利用口述档案来实现对非遗的保护与开发还缺乏理性的自觉。
3 口述档案参与非遗保护的建议
3.1 建立传承梯队,以老为先。对非遗传承人口述档案采集的过程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过程。大部分传统技艺并非一人所能独立完成,建立一个非遗的传承梯队是很有必要的。对于口述档案的采访对象,我们可以根据受访者与非遗保护的相关度来划分梯队,例如,国家级传承人——普通传承人——与之相关的其他人。普通传承人虽然不像国家级传承人那样由国务院文化行政部门来认定,但是,他们应是由群众推选出来的在非遗项目中某一个或几个环节掌握特殊的技能的人群。诸如方见尘、冯国权、王文基等虽不是官方认定的国家级非遗传承人,但是,他们是民间认可的艺术大师,具备堪称一流的技术。通过采访普通传承人来丰富非遗口述档案也是很必要的。此外,在采集过程中除了注意非遗传承人级别的划分以外,还要坚持对每个级别中高龄老人优先采集的原则,尽量避免非遗传承人的断层。
3.2 数据比对,以保证真实度。美国学者唐纳德·里奇说过:“口述历史和其他学科的研究资料一样,有可信的,也有不可信的。没有任何一种资料是绝对可信的,任何资料都需要用其他资料加以比对。”[6]通过对国家级传承人、普通传承人、与之相关的其他人三个层次的采访对象进行调查,形成一个非遗项目的口述档案数据库。由这三个层次群体形成的信息互为补充、互为验证,形成有效的传承链,得到的数据才是最为准确的。此外,还可以通过将采集到的口述资料与有据可依的相关文字资料、实物资料进行比对,不断地去伪存真,以确保所采集到的口述档案的真实性。
3.3 档案部门应提高口述档案工作的主动性和自觉性。首先,应该加强与文化宣傳部门合作。口述档案是一门多学科协同发展的学问。在口述档案收集、采访过程中,需要新闻学的采访技巧;采访素材和资料后期的转录与编辑需要语言学和文学的表达方式;在口述资料的传播中则需要传播领域的技术等等。其次,要培养和提高口述档案工作者的专业水平。档案人员需要掌握摄录设备、采访方式等多方面技能,利用现代科技服务于档案工作,积极主动开展口述档案的采集制作。总而言之,档案工作需要新的发展模式和引领思路才能确保馆藏资源的完整性和多样性。
4 结语
随着档案资源建设的不断深入和非遗保护工作的实际需要,口述档案已经成为非物质文化研究和传播的重要媒介,同时也成为非遗保护的一种重要形式。从非遗保护的角度而言,口述档案不是为某一个体或某一群体服务,而是为一个民族的文化服务的。口述档案将前人所掌握的知识、智慧、成果通过口头形式记录在档案上,它不仅保护了非遗中容易转瞬即逝的部分,更为今天的人类活动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依据。
参考文献:
[1]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EB/OL].[2017-04-24] http://baike.so.com/doc/6726180-6940424.html.
[2]丁文进等.档案术语词典[M].北京:档案出版社,1998:71.
[3]黄项飞.口述档案:一个亟待拓展的领域[J].档案与建设,1997 (8):22~24.
[4]关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人类口头遗产优秀作品”的决议[EB/OL].(2009-06-11):[2017-04-24]http://www.ccmedu.com/bbs51_94706.html.
[5]吴品才,储蕾.非物质文化遗产档案化保护的理论基础[J].档案学通讯,2012(5):75~77.
[6]唐纳德·里奇.大家来做口述历史[M].当代中国出版社, 2006:10.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第二医院 来稿日期:2017-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