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现实性的喜剧:宁浩电影中的草根精神探析

    侯聪阳

    宁浩是中国电影圈内罕有的鬼才导演,作为一位70后的青年才俊,他所擅长的绘画、剧本原创、摄影等均为其导演创制带来了强大助力。宁浩崛起于中国草根阶层,有着深厚的社会底层生活经历,这些丰富的底层生活阅历、经历、经验等为宁浩积累了丰厚的草根式创制的宝贵财富,更为其愈加充分地汲取底层草根养分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有利条件。这种由社会实践所固化于其思想形态之中的草根意识的影视艺术化诠释,为他掳获了观众的追捧、欣赏与爱戴。

    一、 草根原初意识流露与表达

    (一)草根原初意识崛起

    宁浩的喜剧是全方位的,其不仅仅只是一种语言的喜剧,更是一种动作的喜剧。其中的方言、动作、草根表达等的多元化深度融合为中国喜剧开创了一种宁浩式的独特喜剧风格。《疯狂的石头》作为宁浩全国公映的处女作,甫一问世即掳获了包括原创剧本、最佳导演等多个奖项的金马奖,并使得宁浩成为中国影坛拥有着新锐力量的生力军。《疯狂的石头》捧红了一位影帝黄渤与一众以王迅为代表的龙套演员,这本身已成为一种足以铭记于影史的奇迹。亦由此侧面看出宁浩创制的草根底蕴之丰厚以及创制功力的高超。同时,影片即将胎死腹中之际,全赖影帝刘德华的仗义支持,亦成就了一段影帝扶持草根导演的传世佳话。相较宁浩一举成名前的三部作品《星期三,星期四》《香火》《绿草地》等,《疯狂的石头》不仅故事性、戏剧性、冲突性更强,而且更加切近于草根阶层、草根生活、草根人生,显然,这种原初的草根性是宁浩得以崛起的原因所在。

    (二)黑色幽默式的草根喜剧表达

    宁浩的电影具有极强的草根社会适应性。这种极强的草根阶层化与社会化反映在其作品极大地迎合了中国普罗大众,并且,宁浩的黑色幽默喜剧既拥有着盖·里奇式的黑色幽默的精髓表达,又有着其自成体系的针对草根阶层的在场性、切近性、契合性。这种在场性能够令观众感受到一种身临其境之感;而切近性则令观众感同身受;而契合性则会令观众与场景氛围、美术艺术、角色演绎等之间不产生间离感、出戏感、违和感。正是这种底蕴深厚的草根原初意识的自然流露才令宁浩式喜剧作品有着一种后现代同质化时代的迥异式表达。同时,宁浩的黑色幽默式的草根喜剧风格的形成亦自有其草根基质。宁浩针对草根阶层进行了基于现实性基础的真实虚拟,而这才是其高明所在。《疯狂的赛车》一片更是开创了宁浩导演史上的新纪元,影片仅以区区一千万投资,即轻松获得了过亿票房业绩,并使他由此而跻身于继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三位中国著名导演之后的第四位跨入亿元俱乐部的内地导演,并荣获了业界一致公认的“鬼才导演”荣誉称号。

    (三)超现实性的草根喜剧表达

    几乎所有的喜剧片都极易出现一种因刻意营造喜剧效果而流于庸俗、肤浅、尴尬的表达,而宁浩影视艺术作品中的喜剧性则以其强大的草根性积淀与基础而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例如,影片《黄金大劫案》即以一种宁浩式的视觉语言、场面调度、镜头叙事将那种浓浓的原初草根意识透过切近生活感受的光影表达,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尤其是淋雨的一场戏,更以一种感同身受般的视觉光影,将雨中草根阶层的那种充斥着无助、无奈、无依的内心情感表现得呼之欲出,令观众陡然生出一种触景生情的对草根阶层的无限怜悯之感。宁浩的高明之处恰恰在于其所描绘的虽然是貌似与草根阶层无关的故事,但却能够由这种故事性与戏剧性之中抽离出来,实现一种抽象化的象征性。宁浩的这种抽象化象征性能够将活生生的生活性由艺术化表达之中完整地抽离出来。这种抽象化象征性表达显然更具实际意义与社会价值,其深刻性的表达与规训性的隐喻均为宁浩的草根创制带来了一种超现实性。

    二、 草根文化的峥嵘显现与表达

    (一)基于角色的峥嵘显现

    宁浩电影的草根原初意识有着强烈的原发性与自发性,同时,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其草根意识也已经由其原初性而渐渐形成了一种出离于影视映像表象化与具象化的自觉性。这种自觉性不仅有着宁浩式作者性创制的浓郁表达,而且亦有着由其所驱策着的角色演绎式的草根文化表达,而其代表人物即是著名草根影星黄渤。作为宁浩影片中的御用男主角,黄渤是崛起于草根阶层的典型,而这也是宁浩偏爱黄渤的原因所在。因为只有草根阶层才能在演绎草根阶层时焕发出那种其所应具备的全部秉赋。客观而言,宁浩与黄渤是一种双向式的相互成全,没有宁浩就没有黄渤,没有黄渤同样也不会有获得如此辉煌成就的宁浩,正是黄渤极为出彩的演绎,才令宁浩的创制获得了空前巨大的成功。显然,黄渤有着丰富的草根阶层的天性具足的心理结构,这种长达十数年的心理结构基础成为了其在影坛获得崛起契机的最为丰厚的扎实生活积淀。[1]

    (二)基于作者性的表达

    宁浩在某种程度上踵继了冯小刚等导演针对草根阶层的初级演绎;同时,在这种初级演绎的基础之下,更为草根阶层的进阶演绎植入了许多基于深刻体验与感悟的后现代成分。宁浩所植入的这些后现代成分为草根阶层的影视艺术表达带来了更加契合于其所期盼的,基于抽象化象征性审美意识的巨大提升;并且亦以这种社会化、切近化、个性化的泛审美意识表达将宁浩式的草根文化表达更加深刻。例如,《无人区》一片既是中国首部西部公路电影,亦是一部全面赶超美国西部片的电影。影片的悬念性、戏剧性、冲突性等已全面超越了美国西部片那种单一线索二元对立冲突的简约式创制。《无人区》不仅建构了极其复杂的多元化冲突,而且,更以其中的诸多突发事件作为复杂冲突表达,将原本简单的事件以其作者性创制成了一部多线索、多元化、多冲突的大制作,并且,影片更将导演对人生、社会、阶层等的思考巧妙地置入于其中,为该片建构起了深刻的草根文化的抽象化象征性表达。[2]

    (三)基于现实凝炼的审美意识表达

    从宁浩的导演特质而言,其实际上是一位对个体生命的经历与历程颇有感悟的导演,其生命历程与生活经历中的点点滴滴,都会最终在浓缩积淀之下,以其经验世界的抽象化象征性表现为一种由创制灵感所对位的光影表达;并在光影的闪烁之中映现出一个个鲜活的个体生命或生命群像的真实图景,而不是如其他同质化创制一样,在大银幕上哄然推出许许多多的脸谱化、概念化、模式化的衍生模型。事实上,这种真实图景才是宁浩由其生命体验、感悟、思考之中所抽象出来的艺术化真諦,而这也恰恰是他深受中国草根阶层所爱戴的原因所在。宁浩以一种虚拟的真实反映出了一种更加深刻的凝炼了的社会现实,并由这种社会现实引申出了其独特的审美意识表达。例如,在《心花路放》一片中,宁浩即以其所擅长的多线交叉与时空并行能力,以阴影理论与正面面对理论等展开了其基于审美意识的草根阶层寻获爱与生命本质的光影践行,该片以一种猎艳之旅与朴素平凡的旅行参照对比,而分别抽象化象征了寻爱之旅与人生之旅的审美意识真谛。[3]

    三、 草根精神的形而上的呈现与升华

    (一)草根精神呈现

    宁浩更擅长在一部影片中讲述多个故事,并且,其导演的影片通常都存在着一条人物完形的成长轨迹以及一条事件的产生发展轨迹。同时,他在创制中还隐性地建构着一条隐喻的深刻意象化表达轨迹。这三条轨迹的深度融合使得宁浩创制中的草根意识与文化在黑色、幽默、荒诞的不断进阶表现之中,进行了一种基于社会化、生活化、草根化的贴近于生活化的表达,从而熔冶、凝铸、淬炼出了一种更加形而上的超越了抽象化象征性的意象化升华表达,并以这种意象化升华表达了宁浩影视艺术作品中所特有的,由扭曲了的悲剧所表现出来的笑料,由压抑着的悲剧所扭曲出来的荒诞,由现实中的不堪所挤压出来的幽默。这些悲喜交集总能令观众在笑过之后有所回味,并且慢慢地咀嚼出一些乐趣来。例如,影片《疯狂的年兽》即将宁浩创制中的特质,以精妙绝伦的故事性、戏剧性、冲突性而集成起来,令观众印象极为深刻,同时,在观影过后进行反思、反省、反诘的过程中,令观众恍然猛醒,原来宁浩的电影并不是在单纯地讲述一个事件,而是在讲述一则寓言。[4]

    (二)草根精神的根性灵魂探源

    与传统意义下将宁浩创制共性解读为欲望有所不同的是,我们看到,在宁浩的所有影片中都隐含了一种草根精神,这种草根精神才是其电影中的共同主题,是形而上升华的意象化表达的真谛所在。这种草根精神恰恰与其电影中的反派人物所裹胁着的审美意识大相径庭,是由正反两方面所同时规训着的草根精神。同时,观众在宁浩身上所看到的那种与科恩兄弟同样倔强的准独立制片的草根精神,那种科恩兄弟般的黑色羽翼下的荒谬式的世象表达的破格创新等,亦以一种拒绝脸谱化的大千纷纭示现,而将草根时代下草根们顽强不屈的波折命运,进行了独特视角下的群像式表达。值得指出的是,宁浩创制中的作者性为这种草根精神表达带来了一种坚定不移的根性灵魂,其既源自于宁浩骨子里的那种由草根意识而草根文化的一体化延展,又源自于宁浩后天社会体验与社会历练过程中的那种草根情怀的沉浸,同时,更源自于宁浩独特创制擘划、创制视角、创制技法的三位一体的融汇贯通。[5]

    (三)草根精神无极升华

    透过宁浩导演的电影,人们能够越来越清晰地发现宁浩骨子里的那种对草根阶层的无上慈悲、悲悯、怜惜的草根情怀。这种草根情怀已经深深钤印在宁浩的风格化之中。虽然这种情怀自有其原生性的失衡性、幻灭性、随机性,然而,在宁浩的光影之中,我们却能够更加深刻地看到其黑色幽默、黑色喜剧、黑色嘲讽三位一体风格之中的那种昂扬着的中国传统式的草根精神。诚然,没有中国传统式的草根精神,也就没有宁浩及其一系列导演创制的成功,如果说一个导演的小成就多半靠自己的德、才、能、勤、绩,那么巨大的成功与成就则只能靠时势。新时期新常态新形势下的时势,恰恰就是这种占据了21世纪中国大电影舞台的由宁浩所草创、所引领、所一力奉行的草根精神,其创制中的这种草根精神恰恰以根植于这片热土的厚根深植性而得以透过艺术化光影进行更加恣肆地散播与生长。这种前所未有的光影表达,亦在宁浩的创制与擘划之下获得了一种基于后现代技法的意象化无极升华。

    结语

    鬼才导演是对宁浩横空出世的高度评价,而草根导演则是对宁浩客观且中肯的平民化艺术杰出成就的评价。宁浩类型的朴实无华的草根导演才是中国现阶段最为缺乏的对草根阶层施以慈悲、悲悯、怜惜之情的导演,同时,更是现阶段广大人民群众所最为渴求的一种导演类型。宁浩亦其无上悲悯的草根情怀,以及由此进阶的草根精神引领着中国影史的草根电影进行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意象化升华。

    参考文献:

    [1]解建峰,林进桃.论宁浩喜剧电影的欲望叙事——兼谈当下国产喜剧片核心价值的建构[J].當代电影,2014(12):107-109.

    [2]于忠民.荒诞性审美与当代中国电影美学——评宁浩新片《心花路放》[J].当代电影,2014(11):58-60,99.

    [3]杜文明,葛海燕.浅析宁浩疯狂系列电影中所蕴含的草根文化[J].戏剧之家(上半月),2013(3):82-83.

    [4]王文斌.从草根狂欢到家国叙事——论宁浩商业电影的母题成长与类型焦虑[J].北京电影学院学报,2013(1):47-50.

    [5]周阳.宁浩“疯狂电影”的存在主义[J].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38(S1):380-3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