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金陵十三钗》与影视改编的传播启示
刘义军
华裔作家严歌苓的小说《金陵十三钗》，先后于2011年被张艺谋改编成同名电影和2014年被张黎改编成电视剧《四十九日·祭》，两部影视作品受到广大观众的关注传播。作品讲述抗日故事的新颖思维与人物形象的创造能力，给抗日战争的历史传播带来创新感与冲击力。本文主要探究从小说《金陵十三钗》到影视改编的传播启示，这对文学创作与影视传播有何重要意义。
一、 小说《金陵十三钗》与文学作品传播
华裔作家严歌苓自从创作出版《小鹤多姨》《天浴》《金陵十三钗》《芳华》等文学作品以来，其独特的叙事视角与人物形象以及性格特征的构造能力，深受广大观众与评论家的关注、解读，特别是小说《金陵十三钗》被导演张艺谋和张黎改编成影视作品之后，深受中国广大读者喜爱追捧。严歌苓说：“小说《金陵十三钗》在西方出版后，很多人才知道中国历史上发生过这么大一件事。南京大屠杀是一次不同寻常的事件，一定要想办法让世人了解。”[1]从作家的自述看到，西方历史与媒介传播对中国的抗日战争多么苍白无知，中国抗击日本法西斯的全球性重大贡献与历史意义长期被轻描淡写和隐没失声，或被西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牛津大学著名学者拉纳·米特说：“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与从未预料的命运抗争过。我们西方人认可它们所遭受的苦难、抵抗的经历，以及被迫做出的可怕选择，就会对我们共同拥有二战记忆和理解怀有更深的敬意。”[2]抗日战争胜利70年多过去了，如今重新审视中国人民遭遇的巨大牺牲，为亚洲与世界的和平贡献，可以更加敬畏中华民族的贡献付出，而不是傲慢轻视看待中国的抗日胜利。在二战期间，作为德意日三大法西斯帝国，苏联与欧美众多国家只遭受德意帝国的侵略，中国独自遭受日本帝国的侵略，其时间之长、付出之大、牺牲之多、伤害之深，这是人类战争史上少有的反侵略斗争。因此，中国人民的抗战胜利，不仅属于中国人民，也属于全世界人民，为二战后人类的和平稳定发挥了重要作用。
小说《金陵十三钗》，从以玉墨为代表的13个秦淮河风尘女和以孟书娟为代表基督教女生的命运着手，两个女性群体为躲避战争，在狭窄空间里发生冲突，日本侵略军本要基督教女生们去唱歌服务，最终是13个风尘女代替基督教徒女生们牺牲人格尊严，当基督教徒女生看到大姐们代替自己去唱歌服务后，重新认识了这群地位低下的大姐，因为在抗日战争年代，不管是何等尊贵身份的女性，都会面临日本侵略者的欺辱残害。小说《金陵十三钗》不同于以往关于南京大屠杀的战争叙述，而是从社会弱势的女性群体命运遭遇着手，这部对大屠杀中的女性故事与战争回忆的写作，正是导演们寻找的艺术剧本，文学作品的原创魅力被快速扩张传播。在消费社会，一部小说要被阅读，除非获得诺贝尔奖等重大文学奖项，否则难以被广泛关注，因为网民期待的是快乐消费，而不是费力花神的阅读，关注是优美向往的图片影像与感官刺激的愉悦视频，而不是聚精会神的智力情感投入。在当下消费猎奇背景下，众多关于女性的故事与历史细节被搬上银幕，因此，从文学故事到影像改编传播，成为现代作家走向舞台的新方向，也是社会发展需要的转型路径。
二、 南京抗日记忆与影视改编的叙事传播
南京大屠杀发生80多年以来，我们以往只在历史教科书和一些学术专著中看到故事叙述，或在档案馆与纪录片里看到有限的历史图像，但这些图像的冲击力与传播影响有限。伴随中国对南京大屠杀的历史保护与深入研究以及国际传关注，先后被多部纪录片与影视作品成功改编传播，而《金陵十三钗》与《四十九日·祭》的视像冲击力，比文字阅读带来更强的传播力、引导力与影响力。鲁迅先生在日本观看幻灯片后发出呐喊：“这一学年没有完毕，我已经到了东京了，因为从那一回以后，我便觉得医学并非一件紧要事，凡事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3]鲁迅先生当年弃医从文，认为改变国民思想性格比健康體魄更重要，所以拿起笔杆子呐喊批判。我们观看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影视艺术作品，照样能产生较强传播力、影响力与引导力，这是小说阅读与新闻报刊不能替代的传播功效。电影《金陵十三钗》从战争场面开启故事叙述，然后目光转向那些在教堂祈祷唱歌的青春少女，她们的目光多么单纯，但内心不安恐惧日益剧增；他们祈祷南京与世界和平，但不远的枪声日益逼近身旁；她们渴求自身居住空间安宁，但很快挤进一群躲避战乱的秦淮河风尘女。她们在狭窄空间的激烈冲突与语言辱骂，她们是多么鄙视这群秦淮河的风尘大姐，但很快面临日本侵略军的要挟歌唱献身；但两群女性很快相互理解与同情转向，因为都是战争与社会动乱的受害者与弱势群体。
从张艺谋的电影《金陵十三钗》到张黎的《四十九日·祭》，我们从影视作品的经典画面中看到日本侵略者的滔天罪行，能深刻感知女性被欺凌侮辱的惨烈嘶叫，能深切体验当年南京女性的精神伤害，这比文字阅读有更强现场感冲击力与震撼力。多年来，中国抗日战争的历史突出了民众与军人的牺牲，但对中国女性的牺牲贡献与欺辱悲痛，叙述不够与挖掘不深，传播不够与资料解密不多，这都阻碍了这段历史的精神传播。如今修建了南京大屠杀纪念馆，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世界和平爱好者亲临现场悼念哀思，这是对日本侵略者的最好回击与传播警示。习近平总书记说：“日本侵略者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惨案震惊了世界，震惊了一切有良知的人们。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后，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和中国审判战犯军事法庭，都对南京大屠杀惨案进行调查并从法律上作出定性和定论，一批手上沾满中国人民鲜血的日本战犯受到了法律和正义的审判与严惩，被永远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4]不论日本如何狡辩否认，历史黑白不会颠倒，中国的牺牲付出不容改变，中国人民的情感不容调侃，中国人民抗日英雄不能亵渎。
三、 南京女性与抗日战争胜利的贡献传播
在抗日战争期间，南京大屠杀是日本侵略军罪恶昭昭的典型事件，中国女性为抗日胜利付出巨大牺牲，因为他们既要支持丈夫打仗，还要送子女参军，甚至自身上战场，乃至身心受到摧残伤害。作家严歌苓一反以往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叙事方式，从两群弱势女性集体的命运交替着手，基督教女生被日本军人的现场残害，外国教父的无奈抗争，然后从13个秦淮河妓女身世着手，两群女性在地下防空洞的狭窄空间里激烈冲突与观念交锋，再到两群女性的彼此理解与同情转向，最终是秦淮河妓女代替基督教女生去为日军卖唱。在这里我们看到国民党军的败退西迁，看到西方基督教父的有限爱心，看到中国底层女性的命运抗争，再看到江南女性的牺牲贡献。“南京的沦陷也暴露出国民党卑劣的一面。蒋介石守不住这座城市，政府的不作为表明它根本不关心被困的几十万中国人。唐生智的行为让事情更加糟糕，这座城市被置于火海之中，而守城军队在逃跑时也没考虑过保护市民。”[5]电影没有过多从两军对垒的角度去叙述，而是从战争中最弱势的女性群体命运着手，既有日本赤裸裸的侵略侮辱基督女生的悲痛场景，这给观众留下沉思的想象空间，也再现了日军侵略南京的铁证。
江南女人美丽漂亮富有魅力，但在混乱的战争年代，13个秦淮河风尘女性与基督教女生为生命安全激烈抗争，她们的曲折身世与不同家庭，成为中国抗日女性的代表。她们人生命运的悲惨遭遇，是日本侵略中国的罪行铁证。习近平总书记说：“历史不会因时代变迁而改变，事实也不会因巧舌抵赖而消失。南京大屠杀惨案铁证如山、不容篡改。任何人要否认南京大屠杀惨案这一事实，历史不会答应，30万无辜死难者的亡灵不会答应，13亿中国人民不会答应，世界上一切爱好和平与正义的人民都不会答应。”[6]在社会主义新时代，中国更加需要一支强大的国防军队，保护祖国与世界的和平安宁。
四、 从文学作品到影视改编的传播启示
在新媒体时代，传统文学作品既显示出自身的传播优势，但也暴露出诸多局限。在自媒体社会，人人把玩手机，快速阅读碎片化故事，关注娱乐化的新闻事件，很难关注文学作品，更难用心阅读经典文学。虽然读者对严歌苓文学作品的阅读有限，但当今世界著名导演都青睐她善于传播故事的创作魅力。严歌苓说：“写小说就是把一个想法或一个故事，通过虚构来创作一个事件，赋予每一个人生命力，你是造物主，这是与编剧完全不同的，没有人会干涉我，我对自由是很看重的。剧本的创作则需要与导演和制片进行商议，自己的自由度就有所限制。”[7]从小说到影视改编受到自由限制，但经过著名导演改编的艺术作品，顿时成为受众关注的对象，远远强过一般的文学作品阅读的冲击力与传播力，更容易引起观众的期待喜爱，也赢来评论家的深度解读。
从小说到影视改编，需要导演的才华、作家的剧本、资本的投入、演员的表演、音乐的氛围，再经过市场营销发酵后，这些多重元素构造了影视作品的自身魅力。当今电影的投入越发大手笔，为了达到逼真感人效果，张艺谋团队花费巨资，邀请好莱坞巨星贝尔出演神父角色，日籍演员渡部笃郎扮演长谷川大佐，聘请好莱坞制作视频的特效效果，这体现作品的巨大投入与精心付出。《金陵十三钗》里配上秦淮河唱曲，故事显得更加悲惋凄惨，这唱曲里在痛斥命运的曲折不易，在抗诉日军的凶残野蛮，在传播人生的不幸遭遇，这唱曲胜过多少语言描述，小说《金陵十三钗》到影视改编后的作品成为典范艺术传播。
江南地区作为中国抗日战场的重要之地，这里女性的自身特质与历史故事，曾被作家与导演们从不同角度去叙述传播，但作家严歌苓突破传统套路，大胆从13个妓女与基督教女生的抗日故事去叙述传播，这既显示作家的独特创作思维，中国最底层女性群体的付出牺牲长期被历史忽略，也突显出作家的女性创造力与传播力，当电影《金陵十三钗》与电视《四十九日·祭》播放之后，很快引起巨大关注，这也彰显中国导演的历史情怀与艺术价值取向。习近平总书记说：“要用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作品，鼓舞人们在黑暗面前不气馁、在困难面前不低头，用理性之光、正义之光、善良之光照亮生活。对人民深恶痛绝的消极腐败现象和丑恶现象，应该坚持用光明驱散黑暗、用真善美战胜假恶丑，让人们看到美好、看到希望、看到梦想就在前方。”[8]影视作品让我们看到，中国女性在抗日战争中的巨大付出牺牲，看到中国人民坚持不懈的斗争精神，所以面对凶残狠毒的日本帝国主义，最终的胜利一定属于中国人民，中国女性在抗日战争的巨大贡献，永远值得后来人牢记，她们很多是无名英雄，中华民族正是靠众多无名英雄才从苦难战争中坚挺过来，最终走到胜利的终点与辉煌的今天。
南京大屠杀惨案虽过去了80多年，但南京抗日历史故事足够警醒后人，这座城市承载的悲壮历史与故事，完全能创作出诸多精湛的文艺作品，成为文艺工作者不断吸取的资源禀赋。认真打捞与艺术传播中国抗日战争历史，特别是以江南抗日战争的历史故事、人物形象与集体命运，完全可以成为作家文学创作的文化源泉，成为导演艺术创作的不竭动力，成为中国国际传播的世界话语。
参考文献：
[1]严歌苓：剧本《金陵十三钗》更接近原著[N].广州日报，2014-11-13.
[2][5]（英）拉纳.米特.中国，被遗忘的盟友[M].蒋永强，等译，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5：362，137.
[3]鲁迅.呐喊[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3.
[4][6]习近平.在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儀式上的讲话[N].中国新闻网，2014-12-13.
[7]郭红.严歌苓：我经历过无数个人生[N].小说月报，2017-02-20.
[8]习近平.在中国文联十大、中国作协九大开幕式上的讲话[N].新华社，2016-11-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