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女性主义视域下看《白鹿原》与《百年孤独》

    内容摘要:本文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出发,通过阅读《白鹿原》和《百年孤独》两部经典著作,对著作中多名女性角色的比较和分析,有利于我们深入理解两部小说的思想和理念,构建一个多元、互补和平等的社会关系,消除二元对立,对于促进女性健康、建构两性平等、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社会具有促进作用和现实意义。

    关键词:生态女性主义 女性角色 比较 评析

    20世纪60、70年代,欧洲世界妇女第三次浪潮中诞生的生态女性主义的和生态女性主义文学的兴起和发展,将生态环境与女性问题两个话题愈加紧密的联系在一起。法国女性主义学者弗朗索瓦·德·埃奥波尼(FrancoiseD' Eaubonne)首次提出“生态女性主义”,并指出在自然和女性之间产生着天然的联系。

    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由于女性与自然在孕育生命等方面有着内在的联系,使得女性更接近于自然。生态女性主义运动的核心是为消除男性中心主义和提升女性地位。由于历史、政治、宗教等的关系,男性的意识、心灵和精神占社会主导地位,形成了一个贬低女性和自然的以男性主导的世界观。一直以来,男权社会对生态的破坏和掠夺,与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统治十分相似,生态女性主义批判男性对自然的强制掠夺和对女性的压迫,但实际是将女性和自然作为一个整体放在了男性的对立面上,这没有消除二元对立,而是建立了新的二元对立。西蒙·波伏娃认为女性与男性相同,也有社会公平的诉求。女性和男性在生理上是不同的,但是女性可以超越她们的生物特性,把她们从生物繁殖命运解放出来去争取作为人的价值。(西蒙·波伏娃:195-196)

    一直以来,不论是文学还是影视作品,塑造的女性形象都是相似的:顺从和孝顺,是贤惠的妻子、温顺的儿媳和慈祥的妈妈,这让女性在自我定位上都遵从和努力让自己成为相似的妻子和母亲。女性天性和母性使女性具有温柔和善良的品质,但这不能就让女性活在社会建立的牺牲和奉献的固化角色中。女性不应是男性的附属,但在男权社会中,女性只能被动接受,甚至从未思考过自我需求,任何的反抗都会遭受到更强烈的抑制和压迫。中国传统女性这种逆来顺受、牺牲、奉献和隐忍的“好品质”,一次次反抗失败后的结果。

    《白鹿原》和《百年孤独》两部经典著作在创作背景、国家和所处社会环境等均有不同,作者在塑造著作中的女性形象十分相似但角色的命运却又有着极大的差别。本文从生态女性主义角度出发,对两部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进行分析、对比。通过对其中女性角色的再次解读和分析,实现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关注女性在社会中的公平诉求,把女性从传统角色中解放出来,重构一个平等、去中心化的社会,让男性对女性的奉献和牺牲不再习以为常,让女性对家庭和社会所作的一切得到认可,让女性拥有主动权和话语权,让女性能够更多的参与到社会中,得到应得的认可和尊重。

    苏尔苏拉与吴仙草

    乌尔苏拉是《百年孤独》中整个布恩迪亚家族的灵魂人物。作者对乌尔苏拉的最初描述是她整日忙碌,辛勤劳作,“她身材娇小,活力充沛,严肃不苟,是个意志力坚定的女人”。乌尔苏拉是家族的灵魂,勤劳、朴实,她不仅是称职的家庭主妇,照顧丈夫,养育儿女,同时种植瓜果,饲养家畜,经营糖果,关爱整个家族和村庄,正是她的辛劳支撑着整个家族,并推动整个村庄发展。

    在《白鹿原》中与乌尔苏拉形象相似的是白嘉轩的妻子吴仙草,中国传统女性形象的代表。最初的仙草是灵气十足,受过良好家教,“待人接物十分得体”。与乌尔苏拉相比,吴仙草不必辛勤的劳作来照顾整个家族,但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仙草要守本分,做一个乖巧的媳妇儿和称职的妻子,跟着婆婆学纺线织布,细心照顾丈夫,生儿育女。

    乌尔苏拉与仙草是顺从的。作为家族实际掌权者的乌尔苏拉,拥有绝对的权威,但面对丈夫的各种要求时,还是容忍和妥协。扩展家业的牲口、做本钱的金币都在丈夫的苦苦哀求下,化为乌有,苏尔苏拉只能用更加辛苦的劳作来满足丈夫的要求;新婚之夜的仙草有过迟疑、犹豫,但最终还是顺从了,作了一个称职的媳妇应做的,对丈夫的任何要求都是不能拒绝的。

    乌尔苏拉与仙草都将丈夫、孩子和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乌尔苏拉一生辛苦劳作支撑整个家族,甚至在早已失明的情况下,仅凭借对东西的位置、气味等的记忆,准确“看到”所有东西的位置,到处管事干预,是害怕自己被认为已经无用了。仙草染上瘟疫后,还“像往常一样平静温润地招呼出门归来的丈夫”;病重后,也还是沉着冷静地安排着一切,更是要做到尽善尽美;失明后,还“歉疚不堪地说:‘谁给你跟老三做饭呀?”在仙草看来,她的职责就是给照顾丈夫的衣食起居,如果不能做到,那就是失德,不是称职的妻子。

    乌尔苏拉与仙草所作的一切似乎都是应该的,男性理所应当地被母亲、妻子照顾,女性理应奉献,而自身的需求却从未顾及,也无人关心,没有得到过关爱和照顾。

    田小娥与丽贝卡

    田小娥《白鹿原》中一个悲剧人物。年轻的田小娥渴望正常情感,勾引长工黑娃,本以为此后可以跟黑娃过上踏实的生活,但两人的结合却没有得到黑娃父亲鹿三和族长白嘉轩的认可,被赶出家门的二人居住在村东头的破窑洞里。虽然得不到族人的认可,但对小娥来说,能够与心上人在一起,“安安宁宁,吃糠咽菜”也是幸福的。但因黑娃闹农协,逃出村子,抛下小娥一人。在不被族人认可的情况下,小娥为了生存投靠鹿子霖,又被鹿子霖利用,作为报复白嘉轩的工具去勾引白嘉轩的儿子白孝文。

    《百年孤独》中的丽贝卡相比田小娥来说,她有追求幸福的自由。丽贝卡是乌尔苏拉的远房表妹,在一次舞会后,丽贝卡爱上了意大利钢琴技师皮埃特罗。但婚礼遭到好姐妹阿玛兰妲的各种阻挠一直未能举行,最终这对恋人之间的激情逐渐淡去,丽贝卡与哥哥阿尔卡蒂奥结婚。这样的结合同样也遭到了乌尔苏拉的反对“不可想象的失礼,永远不肯原谅”,并禁止他们再迈入家门。这对新人在公墓对面租了一间小屋,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吊床,过着简单的生活。

    田小娥与丽贝卡一样,只想与心爱的人过踏实,稳当的日子,不论是跟鹿子霖还是跟白孝文,都是要生存,求自保而不得已,但最后还是一再被利用,被抛弃。田小娥不像丽贝卡那样“拥有冲动心性和炽热情欲,拥有无畏的勇气”,但即便小娥再大胆,有追求幸福的勇气,对中国千百年深受儒家思想教育的人们来说,对田小娥的种种乱伦行为是无法接受的,最后黑娃的父亲鹿三杀死了这个让鹿家和白家两家蒙羞的女人。

    白灵与蕾梅黛丝

    《白鹿原》中的白灵自小生得水靈可爱,是父亲的心头肉“稀欠的宝贝女儿的要求难以拒绝”,当别人家女孩都学纺线的时候,白灵却在父亲的带领下走进学堂,引得“村里人一街两行围住看稀罕”。父亲对白灵的宠爱可谓是超过了一般,因父亲以不安全为由拒绝她进城学习的请求时,白灵自己跑到城里上学,并对来带她回家的父亲以死相逼,父亲只是默许了她的行为“一句话没说就回到原上来”。

    白灵叛逆的是在奶奶、父亲等家人的宠爱下形成的,从小可以像男孩子一样自由成长。《百年孤独》中的美人蕾梅黛丝也是自由的,但她的自由是单纯、简单和最基本的,二十岁还不会读写,不会使用餐具,整日赤着身子在家里走来走去,她似乎永远停留在童年时代,生活单纯简单,自由自在。而白灵的自由从开始时的被一家人“宠惯着”,到后来接触进步思想,追随爱人的步伐加入共产党,当白灵听到“‘同志那声陌生而又亲切的称呼时”,那种激情注定白灵将成为一名坚定的共产党员,一名革命者。

    蕾梅黛丝与白灵相同,都热爱自由,但白灵接受教育,通过学习,对世界形成了自己的认知,敢于大胆追求爱情和为信仰奋斗。白灵是新时期女性的代表,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为追求理想而努力和斗争,在为推动社会进步中流血牺牲,正是女性意识觉醒的表现,在斗争和改革中实现自我价值。其反叛意识和批判精神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女性,白灵短暂的一生,是中国妇女摆脱传统封建礼教之束缚,迈向思想现代化历程的标志。(张铎,2014:136)

    生态女性主义不仅是一种文学理论,更是一种社会运动。通过对两部著作中女性角色的分析,能够让女性对自己的角色有清晰的认识,并产生真正的自我认同,在面对种种挑战时,不断修正,不断完善,展现女性的睿智,重建自己的社会身份,从男性的附属中解放出来,掌握自己的命运,真正发出自己的声音,从物质、生活和精神等各方面获得自由,在社会生活中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

    参考文献

    [1]加西亚·马尔克斯.《百年孤独》,范晔(译),南海出版公司,第2版(2017)

    [2]陈忠实.《白鹿原》,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

    [3]西蒙·波伏娃.第二性[M].李强,译.北京:西苑出版社,2004:195-196.

    [4]张铎.女性意识的觉醒—揭示《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J].黑龙江教育学院学报,2014(6)

    基金项目: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基础科研项目“生态女性主义视域下《白鹿原》与《百年孤独》女性角色的比较与评析”(20101184831)

    (作者介绍:辛冀秋,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英语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