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类作品真实是根本
李宏
【摘要】获得2017年亚广联奖纪实专题类大奖的广播特写《猫和狗：被遗忘的战争受害者》是一个特别调查报道，作品通过对上世纪30年代末至二战结束期间日本政府发布并执行“宠物上交”命令的情况调查，展示战争对人的另一种伤害，表达日本人民对战争的反思，对生命与和平的珍爱。本文从节目的选题、特质等方面探讨了广播纪实类作品的成功之道。
【关键词】战争 生命 和平 纪实类作品 真实
【中图分类号】G222 【文献标识码】C
选题价值：独特、深刻
报道战争对人的伤害的新闻作品很多，但这一件十分独特。从作品的标题就可以看出，作者是从人类的宠物被战争所伤害这个角度切入的。据作者介绍，制作这个节目，源于一个被遗忘的历史事件：上世纪30年代末至二战结束，战时日本政府发布并执行了一条“宠物上交”的命令。
那是1944年12月，日本军需省和厚生省联合发布“宠物上交”布告：“为提升军用皮革制品产量，根除狂犬病，减少空袭时由犬类造成的伤害，所有国民必须向政府上交其豢养的犬只。”这条布告通过町内会传达到国民家中。在不断恶化的战况和高压的政治环境面前，宠物主别无选择，只能交出自己心爱的猫狗。最终在日本全国，超过9万3000只猫狗遭到宰杀，皮毛被制成士兵的服装。
“宠物上交”的命令是在什么情形下发布的？心爱的宠物被杀，对人会产生怎样的伤害？在专门研究此事件的历史学家西田秀子的帮助下，作者制作了这期特别调查节目，公布了西田秀子十几年来收集到的战时档案，采访了日本各地多位当年此事件的经历者和目击者，还原了一段被遗忘的历史，讲述了战争中另一类受伤害的故事，从而对战争的残酷有更加深入的认知。选材独特，主题深刻。
节目特质：真实、质朴
整个节目时长34分33秒，作品构架简单平常，没有特别的技巧和手法，但给人的印象真实、质朴，感人至深，甚至可以说是震撼人心。
一个对70多年前发生的历史事件调查的报道，如何做才能吸引听众？作者采用的手法传统而简单：第一，在节目开头用广播剧的手法还原无法录制的历史现场，先声夺人，吸引听众注意。然后，用演员来演播历史档案中的文字，还原70多年前的历史人物所说的话，把死档案变活。演员的演绎比播音员或记者、历史学家的播报更有感染力。最后，用音乐、音效串联、转场，调节历史事件调查本身的枯燥，缓解学者叙述调研过程和学术结论时过于理性冷静的气氛。
这三点制作技巧都是广播人几十年前就开始运用的，并不新鲜，但对提升这类特别调查报道的可听性非常有效。而就此节目而言，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日本各地那三位当年事件经历者和目击者内心独白一样的讲述。在这些自然平实的讲述里，当年的场景、过程、细节一一再现，仿佛让人看见。且当事人当时的感受、过去几十年的记忆、现在的感悟，平淡之中的强烈情感、简单而又深刻的反思，紧紧地抓住了听众的耳朵，震撼了听众的心灵。而这，只有通过记者大量、深入、细致的采访才能得到。所以，新闻报道的精品力作首先是要下苦功夫、用笨办法的。
特别启示：技巧服从于真实性
这里特别要强调的是，在这个节目中，以上三点方法的使用，都严格遵守了新闻作品的真实性原则。所有的技巧、手段，都没有影响这个节目的真实性，且让人听了可以更真切地感受到所报道内容的真实。
在新闻报道纪实类专题中，广播剧手法和音乐音效的使用，要特别谨慎。一切可以使作品生动、听起来有美感的元素、技巧的运用，都必须在保证作品真实性的前提之下。如果让听众听起来感觉不真实，那么所有的努力都是负效应，对作品主题的呈现不仅无益，而且有害，特别是这样一个反对战争、呼唤和平的主题，触及的是日本人极为敏感和伤痛的历史。本节目作者非常出色地把握了这一点，充分地发挥了广播（声音）具有想像力的自身特色，让演员的演绎使这个作品生动好听，又丝毫不影响调查报道的真实可信。
比如：作品一开始的“场景再现”，播音员没有任何介绍，只是播报了节目标题，就直接出现广播剧一样的片断，但听众一下就能听明白这是“过去情景”的再现，是演员根据当时真实发生的事表演出来的。再比如：节目中间，当接受采访的历史学家谈到一个重要文字证据的时候，就会直接出演员的声音，让听众直接了解历史证据，又不会误解说话的人就是真实的历史人物。这样的听觉效果，一方面是因为声音本身的特点，讓听众一听就能区别出真实采访和演员演播的差异，同时也是由于作者不露痕迹巧妙的设计。节目中对演绎部分、对演员的出现不作任何提示，但对出现的每一个历史事件的当事人都有特别具体的介绍：当年住在哪里、现在又住在哪里，当年多大、现在高龄多少，这样的处理，不只是强化了特别调查的真实性，而且帮助听众理解“情景再现”部分是演员演绎的，目的是为了还原无法采录的现场，或是把视觉的文字转化为听觉文本，以便让听众“看见”过去真实发生的事件。“看见”历史证据，从而更相信所报道的历史真相。
此外，这个节目中，音乐、音效的使用也相当克制，只是起到场景转换、节奏调整、氛围营造的作用，始终让理性的、客观的真相调查占主导，让这个长达34分钟多的节目一直吸引人听下去、听进去。可以说，只有真实，报道的主题才能让人接受、让人信服，才能体现这个特别调查报道的价值。
（作者系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广播学会秘书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