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动作电影《虎胆追凶》的叙事话语与文本透视
王璐 董晨峰
《虎胆追凶》讲述了男主人公因妻子被害、女儿被伤害成为植物人，毅然踏上复仇之路并成功将凶手制服的故事。故事虽老套，但其叙事充满戏剧性，冲突明确，情节跌宕起伏。同时，影片中有大量表现温馨的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场景，充满了幸福的家庭让观众感到温情脉脉。而男主人公在陷入家破人亡的惨况后，转而一步步追查凶手，为妻子和女儿报仇，并在此过程中锄强扶弱的画面又十足地振奋人心。影片的风格在温情与振奋人心中转换，但二者毫不冲突，融合得十分得当。
男主人公柯西本是一位事业有成、家庭幸福的医生，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被几个入室盗窃犯盯上了，盗窃犯不仅偷了他的保险箱，还杀死了他的妻子，打伤了他的女儿。柯西一生奉公守法，努力工作，爱护妻子和女儿，却遭到如此重创，他不满警察低下的办案效率，开始自己寻找凶手，踏上复仇之路。在复仇的过程中，柯西还做了一些见义勇为的好事。“语言、文字都是单频语言，而电影语言是一种‘双频，即视频和音频相结合的语言。”影片通过人物的台词和场景刻画，讲述了一个情节紧凑，矛盾、冲突明确，起伏跌宕的故事。通过一个个意味深长的镜头，电影对男主人公温馨的家庭，和他失去家人后进行复仇的振奋人心的过程进行了充分、细腻地展现。
一、线性、戏剧化的叙事
电影本就由戏剧发展而来，在叙事艺术上以情节的发展变化为表现重点，侧重于安排冲突、巧合，设置悬念。[1]《虎胆追凶》作为一部商业类型片采用了线性、戏剧化的叙事手法，情节紧凑，矛盾集中，且在戏剧冲突中，着力塑造了一位守护家庭、锄强扶弱的男主人公形象。
（一）人物形象的巨大转变
影片的男主人公柯西是一位医生。一开始，柯西是沉着冷静的。在工作中，面对无数垂死的受枪伤的病人，他尽力抢救，毫不懈怠、惊慌。甚至当抢救的病人是枪击犯时，面对警察的质问：“杀人犯你也要救吗？”柯西医生坦然回答：“能救的都救。”在生活中，柯西面对别人的挑衅，也能听从妻子的劝说，绝不动手，是一个克制、理性的人。甚至当妻子遇害，女儿成为植物人时，柯西依然能够克制心中的愤怒，温柔地表达自己的痛苦，他不会任由自己的不良情绪泛滥，他明白这对调查于事无补;积极配合警察的办案，并且一定程度上容忍警察低下的办案效率。
柯西将妻子的骨灰送回她的故乡，见到岳父使用猎枪驱赶入侵者，此情此景让他恐慌，他不习惯使用武力保护自己和家人，柯西家里也没有枪，在美国这样一个可以合法持枪的国家，柯西没有枪，说明他信任社会秩序的维护者。但岳父告诉他：“大家都依赖警方保障安全，这很有问题，警察只有在出事之后才会出现，这就好比等狐狸出了鸡窝才去抓它一样。人如果真的想守护好自己的一切，就必须要靠自己。”这句话对柯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几乎是全片的点睛之句，因之后其确实是自己拿起了枪，才保护了女儿，保护了自己的生命不被侵害。
随着时间的推移，妻子的案件毫无进展，女儿躺在病床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凶手却依然逍遥法外，柯西对这样的情况无能为力。强烈的愤怒唤起了他心中的复仇欲望，拿起枪的那一刻，柯西彻底地改变了，他不再将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他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找到凶手，为妻子复仇，并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犯罪分子，维持社会秩序。
工作时间，柯西是一个温和、敬业的好医生;下班后，他做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他是暴力分子，因其自己执行死刑，处决了罪大恶极的抢车贼、枪击犯等危害公共安全的恶徒;也可以说他是一位除暴安良的正义之士，他挺身而出拯救了被抢车贼绑架的女士，拯救了被坏蛋威胁的儿童，那位被救的女士非常感激柯西出手相救，称他为“守护天使”。
影片中，柯西被赋予了浓重的主角光环，其形象转变得非常迅速，一位从未拿过枪的中年男士，短时间内就能持枪打击罪犯，且百发百中;电影中，也有配角拿枪出门试图见义勇为，但以失败告终，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见柯西还是带有主角光环的，这也许与电影的主题相符——塑造一位具有“虎胆”的英雄形象，为妻子复仇，为社会的公平正义而战。[2]
（二）情节紧张的线性叙事
影片采用线性叙事，按照时间顺序来讲述故事，但整个故事情节却并不平淡呆板。在叙事过程中，电影设置了大量悬念、巧合，以及尖锐的矛盾冲突，故而影片整体感觉高潮起伏、错落有致，且高潮时惊险刺激。
影片开篇便制造悬念，播报了几条枪击案的新闻。在第一则新闻中，一位女士在电话中哭泣着说：“我开枪打了我哥哥，帮帮我。”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助、后悔，她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本不想向哥哥开枪;第二则新闻报道是南区贫民窟中枪女孩正在康复中;第三则重大新闻，是两名青少年在芝加哥西区遭枪击身亡，2016年芝加哥谋杀率急剧攀升。几条新闻营造了一种紧张的氛围，令人好奇在这么混乱的环境下，主人公将会遭遇什么？接下来，影片便讲述了一个为“枪”所害，又用“枪”复仇的主人公的故事。柯西的妻子露西被入室抢劫犯枪击身亡，女儿被伤害成了植物人。由此，矛盾双方产生——柯西与凶手们。之后，便是柯西的追凶之路。
在追凶的过程中，有数次机缘巧合，才促成了复仇的顺利完成。在医院的急救室中，凶犯之一——米格尔·哈维尔的手上恰好带着柯西丢失的沛海纳手表，这块手表正是入室盗窃犯从柯西家偷走的。柯西认出了米格尔，意识到米格尔与凶手有关。顺着米格尔这条线索，柯西找到了一个酒行，这是凶手们非法销赃的窝点。柯西从酒行老板特雷波尔那里打开了寻找凶手的缺口。
在酒行，柯西遇到另一个凶手fish，并与其发生了枪战，柯西的枪打中了fish的腿，逼迫他供出了同伙乔·甘农。但fish趁柯西不注意时，将其打倒在地，而此时一个铁球正好从柜子上掉落砸中fish的脑袋，非常巧合，而正是这个巧合救了柯西的性命。
柯西找到喬·甘农，从乔·甘农处得知还有一个主使者诺克斯。至此，柯西已将凶手全部找到。由此可见，柯西追凶的过程就是一个升级打怪的故事，他面对的罪犯由弱到强，层层升级，找到其中一个罪犯，从其口中得知另一个罪犯，环环相扣，各个击破，如解九连环一般，矛盾集中，情节紧张。
二、温馨的镜头语言转换
电影开头，着意刻画柯西一家温馨的家庭生活与和谐的关系。早晨在客厅中，柯西和妻子露西在等待女儿乔丹的大学录取结果，夫妻二人对女儿十分关心，在意女儿能否实现自己的梦想;同时，他们并不会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女儿身上。在足球场外，柯西与妻子有一段对话，他感慨时光易逝，一转眼女儿已经长大，不舍得她去纽约上大学，离家太远;尽管十分不舍，但柯西仍然支持女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尊重女儿的选择，一位慈父形象由此凸显出来。相比父亲的依依不舍，母亲露西则更为豁达，她完全支持女儿远离家庭，去陌生的城市求学，学会独立生活。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父母须得给予子女更大的发展空间，让其拥有实现自我的自由，柯西夫妻正是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的。女儿乔丹在得知自己被心仪的大学所录取的消息时，高兴得拥抱母亲，和母亲在客厅中像小孩子一样跳起来——和父母如朋友般地相处[3]，父母、子女之间的关系十分融洽，双方相互尊重，平等相待。柯西是美国的医生，收入较高，能够过上体面的中产阶级生活，能够给妻子、女儿提供优裕的物质生活。在影片中，柯西一家住着独栋的花园洋房，那个小小的客厅承载了他们一家温馨、快乐的时光。
柯西过生日时，露西说服女儿和自己一起，亲手为柯西做一个生日蛋糕。亲手做和去商店买，二者代表的感情分量是天壤之别。蛋糕虽小，只要是用心亲手做的，其中便蕴含着无限的情意和关怀，代表着愿意为家人付出时间和精力。所以露西再三跟乔丹强调一定要亲手为爸爸做蛋糕;在厨房里，露西打开食谱，准备材料和厨具，忙碌的身影体现着妻子对丈夫的爱。
影片中，柯西失去了妻子，也差点失去女儿，经历了一段痛苦、坎坷的生活，但在影片结尾，柯西将杀害妻子的凶手正法，且女儿也醒了过来，并恢复了正常。柯西沉淀了自己悲痛、愤怒的心情，决定好好照顾女儿，重新开始生活。结尾一幕：阳光灿烂的一天，柯西送女儿去纽约上学，二人拥抱告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已将过去痛苦的记忆都放下了;他叮嘱女儿多与自己联系，会很想念她。这温馨的一幕将一位父亲对女儿的爱生动地展现了出来。
三、扣人心弦的画面呈现
影片中有许多画面表现柯西的正义与勇敢，特别一些枪战画面，男主人公如战神降临，惩恶扬善，让人情绪高昂，振奋人心。[4]
为了掩人耳目，不被发现，柯西多是晚上行动。一天夜里，柯西在路上遇到一个劫匪劫了一位女士的车，柯西毫不犹豫朝劫匪开枪，和劫匪进行了枪战。刺耳的枪声刺激着观众的耳朵，枪战的画面刺激着观众的眼睛，观众处于一种精神高度紧张的亢奋状态，为柯西能否顺利击败劫匪而悬心;最终，柯西击毙了劫匪。观众长舒一口气，提起的心放下了，好人获胜，恶人受到惩罚，由此获得感官和心理上的双重快感。
影片中有一幕柯西枪杀罪犯的场面发生在白天;这次他的对手是肖恩，一个涉嫌多起贩毒案和枪击案的人，在诸多罪行中，其还有一桩是用枪打伤了一个小男孩的腿，并威胁小男孩为自己卖命。影片中，柯西缓缓走向肖恩，宛如死神临世，接着迅速掏出枪，连续向肖恩射击，肖恩毫无还手之力。大多数人心中都有一个除暴安良的美梦，影片让柯西代替大多数人完成了这个梦想，尽管隔着银幕，但观众也是买账的，仿佛自己也做了一回英雄。
电影中最扣人心弦的，最让观众胆战心惊的场面还是柯西与诺克斯的两场对决。诺克斯是策划入室抢劫案的主谋，也是柯西所面临的凶手中最强、最神秘的人，这样的人物设定会引起观众的无限遐想，不由得为柯西紧张起来，同时亦会更加期待影片接下来的精彩场面。得知柯西在寻找自己，诺克斯主动联系了柯西，让其独自去盛宴俱乐部找他。在俱乐部，拥挤的人群，昏暗的灯光，暧昧的男男女女，这是一个藏污纳垢，暗藏着无数危险的地方，柯西如行走在刀尖上一般小心翼翼。诺克斯一直在暗处观察，当柯西判断失误开错枪时，诺克斯抓住机会偷袭柯西，柯西被诺克斯打伤，肩部中弹，但他乘乱逃走;这次战斗真是又惊又险，险象环生，令观众心潮起伏。
之后，在一个夜晚，诺克斯和两个同伙去柯西家，意图暗杀柯西和女儿乔丹，但一开始就被柯西发现了行踪。柯西将女儿藏到隐秘的地方，并让女儿报警。在卧室里，诺克斯的同伙误以为柯西在床上，疯狂向床上扫射，被子都被射成了碎片，强烈的视觉冲击几乎令人窒息。但柯西在何处呢？他埋伏在浴室里，伺机而动，出其不意杀死了诺克斯的两个同伙。接着，他下楼，面对自己最后一个敌人——诺克斯;诺克斯再次打伤了柯西的肩部，当他以为胜券在握，准备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时，柯西从身边的抽屉里拿出了手枪，杀死了诺克斯，影片的高潮来得如此迅速，令人猝不及防。观众之前的担忧和焦虑一扫而空，接踵而至的是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的振奋感。至此，柯西终于完成了复仇。
生活中，大多数人都像柯西这样，他们平时遵纪守法，努力工作，养家糊口，半生辛劳，对家庭无比珍视。如果被恶徒威胁，甚至家破人亡，那么心底该多么愤怒和悲痛，如果凶手逍遥法外，甚至都不知道凶手是谁，这不仅对受害者来说是不公正的，是无法忍受、夜不能寐的，而且对法律亦是一种亵渎。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才能振奋人心。影片中柯西拿起枪为妻子复仇，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时，相信观众一定会产生善恶终有报的振奋之感。
柯西惩治的罪犯，在法律上来说是罪大恶极的，如果从动机和结果上看，柯西的行为是正义的，他是为了锄强扶弱、除暴安良，事实上也维护了社会治安，甚至普通民众也呼唤有英雄出现拯救他们，正本清源，让生活恢复秩序。但从导向来看，柯西的行为会造成不良的社會影响，导致越来越多的人不顾法律自行执法。当然也不乏有部分人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充分的认识，意图依靠自己个人的力量打击犯罪，却不幸成为受害者。影片中就有这样的人，他模仿柯西，像柯西那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被歹徒杀死，不仅自己失去了生命，还留下妻子和儿女们，无人照拂。电影强调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柯西，能拥有保护自己和救助他人的能力。但能力是一回事，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无论如何，每一位公民都须怀着一颗正义之心，追求公正，如此，人类共同体才会更有力量。
结语
《虎胆追凶》塑造了一个对家人有着深厚的爱，对同胞有着强烈同情，愿意为社会公正贡献自己力量的男主人公形象，让观众感慨万千。整部影片采用线性叙事，情节跌宕起伏，富有戏剧性，扣人心弦，且感情真挚动人，令人泫然……既有家人之间相处的温情，也有惩罚罪犯，为受害者讨回公道的振奋人心。只是影片对于个人处决罪犯和法律裁决之间的矛盾这一问题，没有更深入的探究，不能不说是影片的遗憾。
参考文献：
[1]苏芮.以周星驰为例，论香港喜剧电影中“无厘头”的语言风格[J].戏剧之家，2017（5）：159.
[2]郝翰.电影声音设计风格小议[J].黄河之声，2016（17）：100-101.
[3]韦星.试论现实主义风格的电影语言[J].电影评介，2007（4）：12-14.
[4]王志敏，陈捷.电影语言：新概念与新版图[J].文艺争鸣，2007（7）：112-1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