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与后现代表达:鲍德里亚拟像理论中的中国科幻电影解码

    周强

    

    一、“仿象”理论的三个等级

    科幻电影一直是中国电影的软肋,现实社会中工业积累和科学精神的缺失,使得电影界鲜有优秀科幻电影出现。新时期以来,中国电影受到西方电影理论与创作理念的影响,吸收和借鉴国外电影经验,在类型上有新的尝试和创新,出现了《珊瑚岛上的死光》(1980)、《错位》(1986)、《男人的世界》(1987)、《合成人》(1988)、霹雳贝贝(1988)、《大气层消失》(1990)、《隐身博士》(1991)、《魔表》(1990)、《疯狂的兔子》(1997)等。这些影片在很大程度上属于借助某一科幻主题探索社会现实的软科幻电影。直到2019年涌现的《疯狂的外星人》《流浪地球》等,才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硬科幻电影的突破。

    这些科幻电影中的仿造人、机器人、克隆人、隐身、超能力、未来世界、虚拟景象等,在一定程度上与法国后现代思想理论家鲍德里亚的“仿象”“拟像”理论有着密切的关系。尤其是其中的翘楚者《错位》对仿造人的反思,《疯狂的外星人》游乐园的仿真世界、《流浪地球》中地下城与未来世界的仿真景观模拟,与鲍德里亚的“仿象”“拟像”理论中的符号、仿真、超真实等不谋而合。由此,本文将结合鲍德里亚“仿象”“拟象”理论,以符号、仿真、超真实的视角,探索以这三部优秀科幻片为代表的中国科幻电影的创作机制、理论价值。

    (一)《物体系》与《消费社会》作为仿象理论的支撑

    作为当代最负盛名的后现代理论家,鲍德里亚(Jean Baudrillard)的理论学说晦涩难懂,需要较为宽广和深厚的学科背景,方能吃透其理论宗旨。但沿著其早期作品,1968年首部著作《物体系》(The system of objects ),1969年的《消费社会》(Consumer society),1972年的《符号政治学批判》,1973年的《生产之境》,1976年的《象征交换与死亡》,我们能发现其理论的主线脉络,尤其是标志着他从现代转向后现代的著作《象征交换与死亡》中,他提出的“仿象理论”,探索我们的世界真实的存在,还是被广告、影视、以及和我们发生关系的物体等,所制造出来的虚拟的、仿造的幻象?其结论是,传统意义上的客观真实,已经被预先设定好的符号模拟出来的“仿真”真实所取代。这个理论与其早期的两部著作《物体系》《消费社会》有着莫大的关系。

    鲍德里亚关于真实与虚拟的思考一直贯穿这两部著作之中,人们生活的周围的世界是由“物”构成的吗?马克思唯物主义哲学理论中,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我们的世界是由客观物质组成的。可是在《物体系》中,鲍德里亚认为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由人们人为制造出来的,跟人们生活有着密切联系的事物体系。也即是说,我们生活的世界,并不是客观存在的物质现实,而是由我们在生活过程中,人与外在的物发生关系,改造、使用、创造等,从而组建了一个跟我们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物”组成的一个“物体系统”。而这个系统被制造出来之后,又反过来影响,甚至是引导、控制我们的生活。这就是《消费社会》中思考的另外一些问题,人们为什么会追逐这些物?这个物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我们在消费时候,是自主去选择的还是被无形的手(广告是其中之一)引导、控制的?人们追逐物品不仅仅是因为物品有使用价值,而是物品已经成为符号,消费豪车其实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消费艺术品成为个人修养品味的象征,而这些象征是由无数个媒介,如图书、图片、广告、电影等来完成。那么,我们是生活在一个客观现实世界中吗?显然不是,我们是处在一种被制造、被引导、被暗示的社会现实仿象之中。

    (二)仿象的三个等级:仿造、生产、仿真

    根据价值规律的变化,鲍德里亚将仿象划分为三个等级(The Three Orders of Simulacra): 仿造(counterfeit)、生产(production)和仿真 (simulation)。“仿造是从文艺复兴到工业革命的‘古典时期的主要模式。生产是工业时代的主要模式。仿真是目前这个受代码支配的阶段的主要模式。第一级仿象以来的是价值的自然规律,第二级仿象依赖的是价值的商品规律,第三级仿象依赖的是价值的结构规律。”[1]

    仿造等级是指从文艺复兴到工业革命时期,人们制造的手工品、劳动工具等生活资料,主要是对自然和客观事物的模仿、仿造。到了工业时代,物体的出现依托商品规律,是由机器批量生产出来的,物体不再是对自然的模仿,而是此物品对彼物品的模仿,是复制的“仿象”。“复制技术把所复制的东西从传统领域中解脱了出来。由于它制作了许许多多的复制品,因而它就用众多的复制物取代了独一无二的存在;由于它使复制品能为接受者在其自身的环境中去加以欣赏,因而它就赋予了所复制的对象以现实的活力。”[2]到了第三级仿真阶段,以生产为模式的仿象,被目前以计算机技术、互联网技术为基础的模式和代码调试出真实的仿象所取代。“这是起源和目的性的颠覆,因为各种形式全都变了,从此它们不是机械化再生产出来的,而是根据它们的复制性本身设计出来的,是从一个被称为模式的生成核心散射出来的。这里,我们进入了第三级的仿象。”[3]

    仿真阶段,真实被仿真制造出来,并且比仿真更加真实,鲍德里亚称之为“超真实”。“与传统生产型社会相比,超真实世界具有如下特征:第一,在符码统治时代,一切都是由符码预先决定的,我们只能通过提问/回答的方式来应对符码,它排除了沉思的可能性,我们只能直观地在符码所创造出来的语境内回答问题。第二,在符码时代,现实不再是原初物及其关系结构意义上的现实,而是经过符码中介出现的模拟物,物与物之间的系列关系,使物与其指涉的现实关系消失了。”[4]

    在当下互联网时代,信息生成背后的机制是按照计算机符码“0”“1”的二进制系统,继而生成模型,再生成被人们普遍接受的信息。我们目前的互联网信息时代其实是被这些符码生成的仿真所包裹。买东西时可以去购物平台看到物品的仿真物——照片、视频,比真实的还要美观;吃饭可以叫外卖,APP图片上的食物比真实的还要美味可口;抖音上的女孩通过瘦脸、大眼功能,比真实中的女孩要漂亮可爱100倍。而最近在直播界很火的“乔碧萝事件”,是当下互联网科技“仿真”效果的体现。“换脸”“换头”成为互联网直播行业的标准配置,在直播的语境下,这个“改头换面”的仿真,比真实更加真实。观众趋之若鹜,慷慨解囊,支持他们心目中的仿象,即便他们也知道这些直播都是通过APP的瘦脸、甚至是换脸功能实现的。直播过程中,真实世界和拟像世界的界限在逐渐模糊,真实逐步消失,影像逐步取代物质世界真实,成为更加真实的世界,更加符合观众内心向往的世界,所以,以这些用户的视角来看,拟向出来的世界,比真实的世界更加真实。

    二、《错位》的仿真与后现代反思

    鲍德里亚仿真理论在好莱坞科幻电影中使用较多,典型例证如《黑客帝国》系列(1999年—2003)以及2018年斯皮尔伯格导演的《头号玩家》。《黑客帝国》中,真实世界与机器代码的世界无法分辨,看似充满社会现实的世界,实则是由计算机矩阵控制的虚拟世界,由此走上了一条回归现实,反抗虚拟矩阵的道路。这部电影可以说完全契合了鲍德里亚的仿真理论。世界由先前生成的模式和代码组成,这个世界比真实的世界还要真实。而在《头号玩家》中,现实世界混乱不堪,虚拟的“绿洲”世界则华丽完美,人们借助VR技术,希望一直沉浸在虚拟的“绿洲世界”,当有“绿洲”受到威胁时,人们挺身而出,为维护这个完美的世界同敌人展开斗争。但新时期,中国出现了一部关于对人的“仿真”的科幻电影——《错位》(1986),工程师出身的局长赵书信每天在文山会海中苦不堪言,于是发挥自己的专业技能,发明了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机器人,替自己参加各种会议。机器人不但很好的完成开会任务,甚至有了自主意识,介入赵书信的感情生活,大有取代赵书信的架势。关键时刻,赵书信炸毁了这个可怕的机器人。真实的赵书信和仿真的赵书信的合作与对立关系,表现了创作者对都市个人价值的思考,以及对现实世界与仿真世界的思考。

    (一)个人价值的思考:机器人的“仿真”

    《错位》中赵书信是一个工程师出身的局长,他热衷于科学研究,卻因文山会海无暇顾及自己的科学研究,于是陷入个人价值的困惑,人是用来开会的吗?当他发明出机器人之后,机器人竟然比真人还要擅长开会,甚至还爱上了开会。由鲍德里亚的“仿象”理论来看,这个机器人赵书信其实是一个符号,是对真人赵书信的一次“仿真”,而这个“仿真”却比真实本体还要真实的令人信服。如此来看,这是一件极为讽刺的事情,连真人赵书信也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职位的符号,一个跟开会功能划等号的符号。所以《错位》在某种程度上也是政治寓言讽刺电影,对文山会海这种现象进行了有力的抨击。而从人物形象上来看,除了局长赵书信、机器人赵书信是符号,女秘书、赵书信女朋友的设置都很符号化,女秘书永远板着脸提醒赵书信要开会了,女朋友一直在纠缠赵书信帮忙落实工作。女秘书的形象,简直比机器人赵书信还要机器人,行动机械、表情死板,日复一日的走路、收拾文件、打字,秘书的岗位化成一个符号,落实到人身上就是这个样子,机械化、呆板化、没有感情。而女朋友是家庭、感情的符号,一直在苦苦纠缠,让赵书信避之不及。那么综合来看,这些符号化的人物形象设置,使得全片具有欧洲现代电影中的冷峻、反思、扭曲、异化的气质。

    这何尝不是主创们在现代意识下对当下都市生活的一种反思,对人的价值的反思,对社会机制的反思,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反思。文山会海、女秘书的催促、女朋友的步步紧逼,都使得赵书信陷入深深的焦虑和困惑。人的价值就是用来开会的吗?社会机制就是如此诸多弊端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功利糟糕吗?赵书信试图通过制造机器人去解人的价值的困扰,通过逃避去解决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困扰,可是到最后只能以炸毁机器人宣告失败,重新陷入循环往复的焦虑与困惑。“随着时代的发展,尤其是后工业社会的到来,人们日益感到无法控制自然、社会的困惑,对人类自身产生了一种怀疑,这种怀疑现在大多是用一种非理性主义来概括,我觉得不该是非理性,而是一种超理性,是在认识了理性的局限之后来反省人类的意义。”[5]

    (二)、工业时代与现实“仿真”

    《错位》黄建新导演的上一部作品《黑炮事件》反映了工业时期,领导层对工程师的不信任导致国有资产受到损失的现象。影片主要在厂矿现场拍摄,巨大的工程车、挖矿设备等,构建了一个先进的工业世界。这个工业世界即便现在去看,仍旧使人啧啧称奇,感受到国家在工业建设方面的现实成就。《错位》营造的是现代都市的政府行政方面的世界,办公室、行政机构、实验室、大会堂等。但《错位》构建的这些现实,跟现实情况完全不一样,充满三角几何线条感与现代感的办公室,安了好几道门的走廊,黑白冷峻的会场,铺满画面的红色与蓝色的交替使用。使得影片更像安东尼奥尼《红色沙漠》中的处理方法,呈现出的世界更倾向于赵书信眼中对现实世界的“仿真”世界,这个“仿真”世界令人印象深刻,引人深思,这个世界为什么是这样?人为什么会这样?“《错位》构造出来的‘现实比现实更符合本质真实,超过了现实的表象而进入了现实的深层。影片通过构造、意象形成了完整的表现性的艺术世界。影片的构造离不开喻意、象征,永动器是影片的主体造型,它不断地重复,喻示世界在不停的波动中寻找一种平衡,人一也在不停地寻找自我价值,寻找人的本位。”[6]

    由《错位》联想到张艺谋2018年的作品《影》,也是一个主体和替代体之间的故事,只不过前者是主体杀死了替代体,而后者替代者则反噬了主体,成功突袭。赵书信、机器人以及大都督和境州,都只是符号。如果将《影》放置在当代而不是古代题材,又是一个非常科幻大胆的影片,成为典型的拟像例证。随着科技的发展,人工智能和人之间的区别越来越小,甚至有了思想,这与鲍德里亚指出的“拟像比物质现实更加真实,达到一种超真实境界”,是一致的。

    三、《疯狂外星人》与《流浪地球》的“超真实”体验

    我们生活的世界中的真实都是仿真,在这种仿真中产生的真实就是超真实,因为它比现实社会真实还要真实。鲍德里亚在《美国》一书中对主题公园进行论述,主题公园是人们虚构和仿真制造出来的,根本不是现实社会中的场景。但是人们却在其中感受超真实的场景,如复制电影中的画面、情感体验等,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场景是来自我们在观看漫画、动画片、电影等媒介时获得的,而这些媒介中的场景反过来影响我们对周围真实世界的感知,这就导致主题公园是“仿真”出来的,但是却比社会真实还要真实。如此来看,这些媒介产出的海量逼真的符号,无限接近真实,为我们构建一个用符号构建的仿真世界,而这个仿真世界,比真实世界还要深入人心。

    (一)《疯狂外星人》:世界作为“仿真”的游

    乐园

    《疯狂的外星人》中的游乐园是故事的主场景,故事的起点和终点都在此发生。游乐园汇集了世界各地的标志性建筑物,单看任何一个建筑,都能想到一个国家,美国白宫、俄罗斯教堂、里约热内卢的耶稣像、巴黎埃菲尔铁塔、埃及金字塔甚至还有西游记的五指山。

    外星人的任何一次拍照,都将美国人指向一个著名场景中去。这是鲍德里亚“仿真”理论的绝佳体现。中国人开办游乐园,微缩了世界各个国家的地标性建筑,让人不用走出国门,就能欣赏到国外的建筑。而借助照片、影像这一媒介的“仿真”加工,在受众看来,就比真实还要真实,于是美国人一次又一次地上路、混战。宁浩导演的这种设置是对美国人的一种讽刺,也是对国内这种主题公园的一次戏谑,这个戏谑建立在“仿真”模糊了真实和虚拟之间的界限。延伸一下,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仿真的真实?我们的世界,会不会也只是某种媒介下的一种虚拟的真实?

    而影片中外星人—人类—猴子三者的形象以及人物关系,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仿真”。借助尖端的动作捕捉技术,影片中的猴子、外星人实则是由演员扮演而成。外星人的形象是观众借助以往观影经验进行辨认,观众会意识到这个外星人是虚拟的。但对于猴子,观众并未意识到这是一只“仿真”的猴子。最新的特效技术模糊了真实与“仿真”之间的界限。而外星人鄙视人类,认为人类是低等生物,这根人类鄙视猴子是同一种情感。人类跟驯猴子一样驯外星人,和角色转换之后的外星人驯化人类的,在形式上都是一个生物种类对另一个种类的驯化。外星人被泡酒之后,猴子充当外星人,成为外星人的“仿真”,却能蒙混过关,被美国人推崇为高等生物。这跟《错位》中的机器人赵书信与真实人赵书信是一致的,都是“仿真”与真实的关系。外星人与猴子合二为一的时候,其实就是“仿真”与真实合二为一的时候,而香蕉、锣,则成为辨别二者之间的甄别器,导致二者真实与“仿真”的撕裂。

    (二)《流浪地球》:作为“仿真”的未来世界

    鲍德里亚曾指出现代技术对“仿真”的贡献:“从无声到有声,然后到彩色,到立体,到特殊效果的流行频道,电影幻觉手法以及消失在表演中。不再有空间,不再有省略,不再有宁静。人们越是接近这个理想的清晰度,这种无用的优点越是使幻觉能力失去。”[7]《疯狂的外星人》借助的是生物特效技术,在猴子、外星人身上花了大功夫,让人感受不到“仿象”的存在,而认可猴子的真实。而《流浪地球》则在地下和地上两个世界,有着明显的“仿象”存在。在中地下城的场景中,工作人员借助密布周围的LED屏幕,呈现出来的旧时城市景象,旧沙发、旧对联,以及模拟的蓝天、白云、阳光、草地,使得人们找回熟悉的人类生活场景。其实就是此时的人,生活在彼时“仿真”的世界中。而当断电之后,LED屏幕熄灭,“仿真”世界轰然倒塌,人们陷入极不适应的混乱状态中。

    而到了地上世界之后,对故事中的人物和正在观看电影的观众来说,种种可怕景象,是对未来世界的“仿真”存在,但是借助高质量的视觉特效,导演为我们呈现了冰雪覆盖的央视大楼、被冰封住的东方明珠广播电视塔、雪山堆积下的兰州拉面等这些旧时存在的客观真实,这种旧时存在的客观真实,与未来世界被冰雪封住的“仿真”真实相结合,就填补观众心理上的现在和未来之间的鸿沟,使观众对这样的未来场景完成心理认同,继而走进这个“仿真”场景,并沉浸其中,获得前所未有的观感体验。

    结语

    综上所述,本文在鲍德里亚“仿象”理论视域下,以《错位》《疯狂的外星人》《流浪地球》作为典型案例,探索中国科幻电影在真实与虚幻,本体与仿象之间的关系。随着互联网、人工智能、基因技术的日趋完善,使得真实和虚拟之间的界限愈加模糊,在鲍德里亚第三级仿象即“仿真”阶段越陷越深,仿真大有取代真实的趋势。尤其是5G时代的到来,必将使世界更加依赖互联网,衣食住行、工作沟通、思想交流等,都越来越符号化、仿真化。人们在互联网这个赛博空间里就跟微信头像一样,只是个符号,但这个符号却构成我们在互联网世界这个赛博空间的真实。中国科幻电影在也必将围绕着这些现象展开创作,呈现更多关于这种本体和仿象之间关系思考的影片。

    参考文献:

    [1] [3] [法]让·鲍德里亚.象征交换与死亡[M].车槿山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12:62,72.

    [2] [德]本雅明.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M].北京:城市出版社,2002:10.

    [4] 仰海峰.后生产时代、符号的造反与激进批判理论——鲍德里亚《象征交换与死亡》解读[ J ].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2004.02.

    [5] [6] 黃式宪,贾磊磊,孔都,秦裕权,罗艺军,夏虹,黄建新.《错位》·错位?[ J ].电影艺术,1987(6).

    [7] [法]让·鲍德里亚.完美的罪行[M].周宪,许钧主编,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第33页.

    【作者简介】? 周 强,男,河南新蔡人,北京电影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电影理论、艺术学理论研究。

    【基金项目】? 本文受2019年北京高校高精尖学科建设项目(北京电影学院·艺术学理论)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