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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生态系统理论视角的社会企业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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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乐源

摘要社会企业既需要商业运营手段赚取利润，又必须坚持自身的社会使命，方能为社会解决一些日益尖锐的矛盾和难题。虽然社会企业在我国尚属于新兴的企业形态，但较欧美国家而言发展更为迅猛，因此欧美社会企业的政策并不完全适用。本文尝试从社会生态系统理论的视角梳理影响社会企业的各种因素，以期构建一个系统的社会企业成长影响因素模型，并提出符合我国实情的社会企业发展对策。

关键词社会企业社会生态影响因素

一、问题的提出

近年来，国际上的社会问题层出不穷，既有传统的贫富差距、男女平等、劳工问题、医患纠纷等问题，也有新迸发的食品安全、网络犯罪、难民潮、老龄化、生态破坏、国际暴恐等问题。与这些社会问题相伴而生的社会企业随之蓬勃发展。社会企业是从英国兴起的一种新的企业形态，但它与传统企业以利润最大化为目的截然不同，它的本质是社会公益，是用商业手段赚取利润后回馈社会，解决社会问题，促进社会和谐发展。

英美等发达国家的社会企业相对成熟，各国都有自己的社会体系与经济模式来鼓励社会企业的持续发展。而在我国，社会企业仍处在新兴阶段。随着越来越多的小型社会企业出现，不明就里的人们常常将之和慈善机构画等号，甚至对其进行道德绑架，这让许多社会企业家们望而却步。实际上，社会企业关注的焦点在于政府部门有权力、有责任，但却做不好，而一般企业有钱、有能力，却不愿去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何正确地看待社会企业在一国发展中的作用，孟加拉国经济学家、2006年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穆罕默德·尤努斯（Muhammad Yunus）在接受《中国慈善家》访谈时说道，社会企业将为中国打开一扇全新的大门，展开一个全新的维度，甚至于可能对目前的经济形态形成冲击。[1]当政府、企业与公众在社会问题面前束手无策，而社会企业却能对症下药时，社会企业才会真正进入普通民众的视野，被接纳、了解、推崇、复制。然而，这个过程是漫长的。因为照搬英美等发达国家的社会企业模式，缺乏类似的环境，无法得到良好的结果。想要使社会企业尽快在中国落地生根、开花结果，需要深入研究中国社会企业发展所处国情中的相关要素，并据此摸索出与之适应的发展道路和模式。

二、社会生态系统理论及其应用分析

生态系统理论（ecological systems theory）源于心理学家布朗芬布伦纳（Urie Bronfenbrenner）在发展心理学中提出的应用个体发展模型。该理论强调个体的发展与其所处环境之间的联系与影响，即个人行为不仅受社会环境中的生活事件的直接影响，还受发生在更大范围的社区、国家、世界中的事件的间接影响。因此，要研究个体的发展就必须考察个体不同社会生态系统的特征（图1）。

在上述系统环境中，任一因素都会随着系统中其他因素的变化而产生变化，所有事物都有其生存所必须依赖的特定社会生态条件。这一理论具有强大的包容性，能够应用于生物学、社会学等诸多学科中。具体而言，社会企业的成长与发展也存在于特定的环境之中，并因不同的外部环境条件与自身内部结构等形成了有差异的综合环境因素。积极的系统环境能够给社会企业提供良好的发展氛围与助力，消極的系统环境则会将社会企业的发展引入恶性循环。为此，科学地构建一个影响社会企业成功发展的影响因素系统模型，有助于我们厘清相关的内外部环境条件，获得促进社会企业健康发展的政策着力点。本文将侧重从社会生态系统的视角对影响社会企业成长发展的因素进行全面分析和系统梳理。

三、社会企业成长的社会生态系统模型

本文将社会企业看作待发展的个体，将所处内外部环境条件变化而引发的系列影响因素纳入分析对象，并根据生态系统理论的嵌套结构构建社会企业成长的社会生态系统模型。（见图2）

下面对组成该系统模型的各层次因素逐一作出分析和说明。

（一）宏观因素

任何企业或组织作为一个存在于特定环境中的个体，皆与环境及环境中的其他个体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而企业或组织之所以作出调整与变革，离不开其外部环境变化。政治、法制、社会文化环境塑造了中国社会企业的宏观外部环境。

1.政治因素。社会企业是舶来品，在不同的国家需要适应不同的政治环境，良好的政治环境将成为社会企业萌芽的助推力。政治环境是社会企业在其所处的社会环境内，有可能影响、引导、制约其本身运行发展的各种政治因素。政府机构的肯定与推广将使社会企业发展获得良性循环，从而使其积极效应呈几何级增长。近年来，杭州市各基层社区把握政府倾向性支持力度，快速发展了多家社会企业雏形，如杭州益优社区互助中心、百穗老年食堂等，致力于形成高度自治、社会性所有制模式、参与式、多元利益相关方广泛参与的治理模式。

2.法律因素。完善社会企业法律体系能促进社企健康成长，社会企业概念进入中国较晚，在我国尚没有自己的立法条文。英国2004年修订公司法令后，新增社区利益公司作为社会企业注册登记的专属组织形式，并且针对社会企业组织形式多样化的特点，英国政府及时制定了《社区利益企业法规（2005）》，明确了社区企业产权、组织职责、功能边界、财务管理等相关管理办法与其他类似组织（如政党公司、政治竞选公司等）的区别，以防止发生政府或产权占有者借助社会企业实施权力寻租和商业性营利行为。[3]而《公共服务（社会价值）法案》规定在公共服务项目招标过程中适当优先考虑社会企业，强调了政府采购合同增加了社会企业的采购比例的意愿。[4]社会企业的法律地位与社会地位需要得到认可。

3.文化因素。文化环境的构成复杂多样，诸如语言、教育、思想、认知、舆论、风俗、信仰等。任何事物一经存在就已沉浸于特定的文化环境之中。社会企业对于社会目标的极力追求将刷新中国当前的社会文化，顺应当前的文化环境来创建社会企业则事半功倍。杭州市对垃圾分类宣传到户，但真正实施起来时我们发现其准确率低。而杭州蓝海环保公益服务社的功能就体现在此处：他们出于同政府一致的社会目标，针对家庭、社区、单位、学校等不同主体分别制定详尽的分类做法，清楚明白地指引个人完成垃圾分类。

（二）外层因素

外层因素，是指某一类社会企业所面临的行业性环境，它包含那些直接影响社会企业产品或服务生产和销售的一系列外部因素，如经济环境、技术环境、市场竞争等。

1.经济因素。社会企业的经济环境是指社会经济结构、经济发展水平、相关经济体制等。社会企业的经营活动必须全面考虑经济环境因素，如经济发展水平、经济体制、人均收入水平、消费结构的变化、信贷政策等。经济环境既能给社会企业带来机遇，也能带来威胁，正确分析经济环境因素方能制定出合适的社会企业经营战略，提前规避风险。四川旭平兔业有限公司通过养殖和培训的收入再扩大培训与养殖，并多元化发展山羊、肉鸽等其他畜牧类养殖，最终借助产业扶贫的方式带动了地方经济发展。

2.市场因素。市场环境因素重点指市场需求与竞争状态。任何企业都需要对市场进行定性定量分析。相较于商业企业，社会企业虽然更多地获取政府部门及非营利组织的倾向性支持，但不能止步于此。唯有进行市场竞争才能从根本上使企业自觉地降低成本、提升质量并积极创新。对市场需求进行全面分析才能发现并解决其中的社会需求与问题。在留守儿童过多的地域开发针对妇女劳动力的市场会得不偿失，而在劳动力富足有余的地区来开发妇女劳动力则会事半功倍。北京的爱心超市同心希望家园，其售卖的货物由公众捐赠，售货员则由社区内的无业妇女担任，较好地实现了市场需求、社会服务与员工来源等多方面的特点。

3.科技因素。行业科技因素不仅指高精尖的理论与发明，还包括能够降低成本、提升产品或服务质量、引发新型消费的科学技术总和。[5]采用新兴技术会为社会企业提供更多选择，并使其提供的产品、服务有着质与量的飞跃。例如，非洲不发达地区因太阳能电池板使用成本巨大，使得低收入的消费者无法拥有不间断的电力。总部位于肯尼亚的M-Kopa太阳能公司将一种新型设备取代成百上千个处理器来嵌入到太阳能面板上，众多的消费者平摊成本降低支付费用来获取可持续的电力。[6]

（三）中间因素

企业资源是转换外部需求与内部功能的重要基础，也是社会企业实现经营管理的基本条件，主要包括企业目标、企业能力、企业文化等。

1.企业目标。社会企业兼具社会与商业的双重目标。成功的社会企业追求的是两者双赢局面，明确社会企业核心使命，才能将自身与其他企业进行甄别。社会企业创立之初便已赋予其特定的使命，通过制定社会企业战略来将社会目标具体化，同时，社会目标也需随着企业战略的实施而适时调整，以便应对环境系统的各类变化。太原的英辉装修公司创建多年来一直招聘、收留刑满释放人员，为他们在企业内找到合适的位置，安置了这些有可能再次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的人员。

2.企业能力。企业能力主要有研发能力、生产销售能力、财务能力和管理能力等。在此基础上，企业还会结合自身独特的资源，形成核心竞争力。社会企业逐步发展至市场化、规模化的水平，必须形成自身的核心产品或服务，使之富有吸引力与可持续性，更好地满足目标受众的需求。日本的天鹅面包房一直钻研能为特定人群专供的产品，比如糖尿病人的无糖面包、鸡蛋过敏者的无蛋清面包等，使得人们不仅仅出于对残障人士的同情心，而更多的是因产品的独特性去购买。

3.企业文化。社会企业的双重目标注定其企业文化不同于一般企业。根据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社会企业员工进入企业后生理需要、安全需要得到满足后，他（她）们将追求社交、尊重与自我实现的需要。在此过程中，员工因社会企业文化而获得归属感、安全感与满足感，随后又将带有自我感受的价值观反馈于社会企业文化，最终将社会企业文化与自身理念融为一体。英国的Track 2000提倡垃圾循环再生，这个循环过程为残障人士与失业人士提供了工作机会，利用其“让更多人受益”价值观传递的机会将保护环境的使命与企业文化融合在一起。

（四）微观因素

人力资源是任何组织不可或缺的能动资源。相较于前三层次的因素，微观因素特指与社会企业相关的个人因素，如社會企业家、社会企业管理层及基层员工，以及人员之间交往沟通形成的人际网络等。

1.社会企业家因素。社会企业家是社会企业的灵魂人物。他（她）发觉社会问题、挖掘社会需求、设立企业目标、引导企业走向、解决社会问题。随着社会企业在全球的快速增长，这方面的高级经营管理人才缺位现象明显。现阶段的中国社会企业家大多数是试水者、探索者。现实中，需要明确社会企业家与企业家、慈善家的不同之处。企业家追求利益最大化，慈善家愿意把自己的个人资源与社会上有需要的人或组织分享（授之以鱼），而社会企业家则往往希望针对特定的对象开展服务而授之以渔。深圳残友集团的创始人郑卫宁便是如此经营所辖的企业，他们挖掘残友们不同的特长并加以培训，自助后再去助人，形成良性循环。

2.社会企业员工能力。社会企业成员除了社会企业家之外，还有管理层与基层员工。社会企业往往全职人员较少，而兼职人员或志愿者较多。如此一来，社会企业往往更难以开发和升级自身的产品或服务，既定社会目标的达成更为艰难。社会企业常常面临员工数量不足的问题，而反映员工质量的综合素质和能力欠缺的问题则更加突出。不少社会企业的员工对于企业的经营目标、运行过程、关键技术等知之甚少，无法承担职责。处于淘汰边缘的杭州市小布丁之家便是如此，他们无力开展服务来获取可持续收入，没有专职员工维持该组织的运转，光有政府扶持也不行。

3.非正式组织。许多社会企业的员工往往是就业弱势群体，他们加入社会企业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改善了自己的生活水平。社会企业的员工不少具有相似的个体特征、生活背景与努力目标，非常容易在企业内部形成多重非正式组织。一旦非正式组织之间形成矛盾甚至激化，将会大大降低企业的运转效率。故此，社会企业的人力资源部门特别需要有效、合理地利用非正式组织。英国的桑德兰家政护理社因重视员工自主权，其非正式组织友好而积极，使得员工流动率极低，而且与客户之间也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四、结论与展望

社会企业的兴起源于社会矛盾的凸显。类似社会矛盾在欧美和亚太等国部分已經通过社会企业的创建和发展而被较好地解决了，让我们看到了在中国解决类似社会矛盾和问题的新途径。不论是与其他国家类似的社会矛盾，还是因中国独特社会背景形成的疑难杂症，社会企业都有其独到的解决方法和作用空间，需要得到积极的扶植。

上述梳理的影响社会企业成长发展的因素由外向内分为四个层面，各层因素之间密切关联、互相影响。宏观环境中积极的公共政策与舆论导向会有力助推社会企业的发展，良好的外部环境为社会企业的发展与壮大奠定了经济基础，带来了科技手段。中间因素中的企业目标和使命是创立社会企业的最初动力，企业能力则是在优胜劣汰的市场环境中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竞争优势。社会企业家是社会企业的创始人与带领者，为企业发展指引方向，而员工的凝聚力与职业素养则是保证社会企业稳定发展的重要基础。

本文基于已有的研究与国内外社会企业新近发展的动态，以开放的社会生态系统理论做指导，构建了一个社会企业成长影响因素的系统模型，并详细阐述了各种因素的内涵与作用机理，可以为未来中国社会企业的创立扶植、持续发展、行业政策、宏观环境等多方面的完善提供有效的分析思路和基础。社会企业在中国的发展尚处于初级阶段，对中国社会企业问题的深入研究不能简单照搬国外的成功模式，需要考虑社会企业的本土化特征，实现理论的突破与创新，使之符合中国的国情，并能够切实指导未来中国社会企业的健康成长与蓬勃发展。

（作者单位为浙江工业大学经贸管理学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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