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文学作品中折射出的艺术观 |
范文 | 刘成 【摘要】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生活,体现着作者的艺术观,这些艺术观对美术创作也产生一定的影响。本文通过对三部文学作品艺术观的分析,揭示其可资美术创作借鉴的养分。 【关键词】文学;艺术;艺术观 文学作品中所描写的生活,折射出作者的艺术观,这些艺术观对美术创作也产生一定的影响,本文通过对三部文学作品进行分析,提示其可资美术创作有益的养分。一、行动即价值 《雨王亨德森》是一部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作家索尔贝娄的代表作品。大概内容是描写一个高大威猛的、浑身充满力量无处发泄的、精神充沛财富丰裕的中年男子亨德森,追求精神上的崇高感和找寻人生的价值的故事。 这部小说作者把自己假设为亨德森的同龄人,他们所处的时代美国已经完成了立国制宪、成长和开发等,已实现了美国梦,二战后丰裕的物质生活使他们这代人陷入了精神的极度空虚,亨德森不甘平庸地面对死亡,进而进行了各种尝试来追寻人生的意义,他做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比如在自己的豪宅里养猪,用辛苦的体力劳动来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他穿猪皮皮衣、猪皮皮鞋,俨然就是“猪”的化身,总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身体里叫唤“我要、我要、我要”,但是要什么呢?他不知道,他只有渴望,却没有渴望的对象。亨德森就带着这样的“困惑”从西方的现代文明社会到了非洲,进行了曲折艰难的现实冒险和精神冒险……最终带着象征原始文明的小狮子回到了美国,完成了从“猪”到“狮子”的蜕变。 故事发生的时代背景即二战后,那时的艺术处于什么状态呢?二战后艺术以美国纽约为中心,20世纪50年代影响整个西方世界。当时美国抽象表现主义艺术思潮引领西方画坛,这种思潮指导艺术家们追求直接、自动、潜意识的、没有目的地表达,艺术家强调行动的重要性,认为“行为本身”就是艺术。这和亨德森的豪宅养猪、非洲驯狮等诸多追求精神上的崇高如出一辙,亨德森不断地行动: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尝试学起小提琴、医学、养猪,和猪睡在一起并对比自己年轻20岁的妻子说“不要碰我的猪,它已成为我的一部分”,等等。亨德森就这样直接、自动、潜意识的、没有目的地行动,只有这样才能发泄亨德森自己身体里挥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欲望,用密集的行动经历了“我要活下去”到“怎样才能活下去”的拷问。同样,那个时代背景下,艺术家们只有重视自己的行为并赋予行为的崇高感才能适应和满足二战后美国人的心理状态和审美需求。 我们读美国画家波洛克的画、读他那段艺术经历或者看他的传记电影就明白,波洛克狂躁、焦虑、阴郁的性格里裹挟着精神上的极度空虚,他也是一个努力摆脱空虚、追求精神崇高感的大汉,他和亨德森一样做困兽之斗,他的美术创作致力于要摆脱手、摆脱手腕、摆脱肩膀甚至要摆脱身体各个肢节的限制,用全身心的动作来滴线落点、无意识的挥洒,用无目的的、无法控制的潜意识来行动(绘画),仿佛耳边总是在喊“我要、我要、我要”,又不能确定要什么。这样的以“行为”为艺术的创作精神,体现了美国战后昂扬的精神状态。 亨德森和波洛克的命运,实际上映射着战后西方的艺术命运。 美国为了将自己塑造成文化强国,在和苏联冷战时期,推行了很多展览大力宣扬美国抽象表现主义,让美国抽象表现主义思潮成为当时最重要的世界艺术运动,让世界认为只有美国才能建立新的秩序。美国将二战后的西方艺术建立在一个乌托邦的体系里,在“我要”的教条激励下,在抽象表现主义艺术思潮的引领下,在艺术进步论的探索实践中,西方艺术经历了带有自我否定性、革命性的诸多艺术流派演变(波普艺术、观念艺术等),最终以极简艺术走到了“艺术的尽头”。二战后的西方艺术像亨德森一样,经历了各种实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现代文明社会。法国作家让·克莱尔最终一语道破“皇帝的新衣”:艺术不可能进步,艺术永远的回归起源。他更是指出艺术的救赎之道:恢复艺术生命力的关键,是要恢复我们的感知。 让·克莱尔的《论美术的现状》《艺术家的责任》等理论著作就像是雨王亨德森从原始文明中猎取回来的小狮子,如今逐渐被艺术界所接受,有人评价为相当于艺术的再启蒙。二、苦难滋养艺术 余华有一部经久不衰的小说,还被拍成电影,叫《活着》。有人评价为这部小说像是小托爾斯泰的《苦难的历程》,写得非常的悲苦。余华写悲苦写得特别平静自然,没有哭天喊地,没有悲天悯人,不像莫言一样极尽所能夸张感官来刺激读者。余华写悲苦就像现实中应该发生、必然要发生的、自然而然要发生的一样,他写的悲苦不露痕迹。比如他写《现实一种》中亲人之间的相互残杀,杀到最后一个挑筋剔骨只剩一付骨架。《活着》也是这样,写得很悲苦,他先写主角“富贵”社会身份的转变,输光所有家产和田地,由地主变成农民,然后写身边的父母妻儿子孙一个接一个的死去,连抵债收了自己田地的龙二也“替他”当成地主被处死了,最后写自己买了头老牛和自己相伴,把牛都起了亲人的名字,整天和牛絮叨,像是亲人一个个都在身边一样。余华写“富贵”就这样活着,和牛一样黑的脊背在晚霞中像天地之间的一尊雕塑,他在自己沟壑纵横的脸上抹眼泪就像弹掉身上的稻草一样轻松。 他就这样孤独地活着,用生命承受着岁月的沧桑和时间的烙印,死的人可以卸载一切,可是活着的人要装载着一切、感知着一切并负重前行,这就是生命的承受力,承受着时代的变革、生老病死、聚散分离,承受着无情和孤独。像余华的文字风格一样,活着时的苦难和悲痛是自然而然发生的,你无法抗拒。 承受生命、感知生活、在命运中挣扎,很多艺术家都是用一生来实践、直到死亡。比如苏格兰表现战争主题的画家彼得豪森、反映无产阶级生活和斗争的德国版画家珂勒惠支、依赖真实情感作画的穷苦画家夏加尔、时代变革的牺牲者民国画坛先驱女画家李青萍、死了也要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带回祖国波兰安葬的钢琴家肖邦…… 中国近代女画家李青萍,她的艺术人生颠沛流离,由于时代的变革,她很不幸地成为牺牲品,从气质非凡的天仙美女到身形佝偻的拾荒老妇,从轰动一时的画展到垃圾堆里翻寻旧纸残片,时间的摧残和命运的戏弄,先后经历了中国社会的重大变革、新旧世界的交替、三年自然灾害、批斗、劳教、入狱、沦为乞丐……她承受着一切活下来,受尽屈辱和折磨,绘画成为她抗拒命运的自我救赎之道,最后李青萍把自己所有的绘画作品捐献给和自己一起经历苦难的国家,孤独地离开人世,像一只高傲的不屈服的《孤独的丹顶鹤》(李青萍作品)。她的作品刻印着标记时代的烙印,和祖国的苦难历史交融在一起。她作品中的惊愕和撕裂、悲痛和孤独,她的抽象表现和美国抽象表现主义是不一样的,二者有着本质区别。一个是在命运的逼迫和生活的挤压下、材料极端匮乏和创作条件极端恶劣的情形下对生活真实的感悟与表达,另一个是艺术家在物质丰裕精神空虚下的无病呻吟,以及国家机器的推动和艺术市场的包装。木心说:“有人讽刺过叔本华,说他写悲观哲学,自己却活得很好……我常常想起莫扎特。他的意思,是人生嘛苦,艺术嘛甜。他们呢(我理解为无病呻吟的人),人生苦,艺术更苦。给你一杯苦水,要你喝,还问你苦不苦。你说苦,他高兴。”重拾对生活的感知,越过人生的条条沟壑还能承受得起时,抹眼泪才能像“富贵”弹掉身上的稻草一样轻松。 夏加尔,一个依靠真实的情绪和感触作画的贫困的犹太人,被誉为现代绘画史上的伟人。夏加尔说自己画的天上飞的人、绿色的牛等不是幻想的,不是象征意义的作品,因为他的画都是对儿时故乡的回忆、对爱情甜蜜的感知、对政治迫害和种族歧视的感悟……是发自内心的真实的情感,不是空穴来风,不是凭空捏造的,是艺术上的真实。他对自己的感触忠诚,所以他的作品是有血有肉的。年轻时在异国他乡闯荡,自卑、胆怯、彷徨,虽然他利用了立体主义等新的绘画观念和制作手法,但是他知道自己的作品需要什么,他的画中充满对故乡的眷念之情,画面内容充盈着儿时故乡的风物和习俗。和爱妻成婚时,画面又满是爱情的甜蜜,此时的屋内窗外都弥漫着“碧空”“爱情”“鲜花”,这在夏加尔的作品上显而易见:他都要高兴得飞起来回头去吻自己的妻子贝拉。他在法国、俄罗斯、美国等地长期游离、避难,他痛苦地关注着欧洲发生的种族事件,感受着作为犹太人的痛苦和受到的威胁,创作了《黄色的耶稣被钉在十字架上》。但无论时空如何转换,夏加尔在绘画创作上坚信要远离各个流派的艺术大师,始终都以自己的真实情感为依托,以自己对民族文化的感知、对古老的记忆深处的窥探为线索,描绘了大量风格自由的意象作品。夏加尔说:“即使身在异乡,但从我意识里生长出来的那只脚仍然站在滋养我的土地上。” 活着,你所生活的土地自己会生长出艺术;人类不会因为缺乏艺术观念或者绘画技巧而缺少艺术家的出现,总会有对生活抱有极大热忱的人,在生命的承受中滋养艺术之花。人来人往、花开花落,艺术永远回归起源,就像人类的繁衍一样,生生不息。人类基因续写的是一个“古老的梦想”,而不是“系统原地升级”,每一个新生儿无法自带前辈的认知体验,他是崭新的,他的生长和进化需要从零开始学习,他的艺术是在自己的生命期限里完成,他无法跑到过去的艺术大师那里继续生长,也无法跑到未来的艺术大师那里先知先觉凭空想象。就像雨王亨德森,无法继承前辈们宏大历史叙事的成就感,他得自己去寻找,得自己亲自去探索生命的意义。三、“真”是艺术的本源 有一部小说叫《穷时候乱时候》,是一个70岁才学会识字写字的老奶奶写的。老奶奶是农村妇女,叫姜淑梅,1937年生。故事发生在中国现当代史上的一个时间片段,姜奶奶用57个故事讲述着战乱岁月和饥饿岁月人们的惶恐、艰难求存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姜奶奶没有时间的严格概念,写文章的时候就用“这个时候那个时候”“从前”“有个”这样的表述,她没有受过任何写作训练,但是她的作品《穷时候乱时候》一经发表,便轰动一时,成为姜奶奶的成名作,让人叹为观止。姜奶奶用“见识过一切的平淡语气来讲这些骇人听闻的故事”。那些故事都是她亲身经历的、在這片土地上实实在在发生的故事,姜奶奶以一个平民的视角去经历、感受、讲述这些故事,讲述老一辈的道德良心、是非判断、民族血性,这些故事罗列组织起来就是“整个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总之,姜奶奶描写的都是底层农民在特定时期的真实生活,除了姜奶奶对生活的感受,这部小说凸显一个“真”。这些“真”不断地叩问读者心扉,这些“真”没有经过任何技巧性、政治性、学术性的加工,是真实的民间立场、草根写作,赤裸裸的直接面对就足够震撼人心。蕴藏在生活里的真,是艺术最重要的属性。艺术领域有太多关于“真”的例子,不胜枚举。 这三部文学作品分别从各个角度各个层面体现了艺术的各个方面,虽然在艺术门类上文学与美术各不相同,但在本质上它们是相通的。通过对三部文学作品所描写的生活及其艺术观的分析,我们将获取其有益于美术创作的养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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