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谈《宠儿》中保罗·D的男性成长历程 |
范文 | 徐杨 [摘 要]托妮·莫里森的长篇小说《宠儿》被看作是美国文学史上的一部经典之作。小说通过拼接主人公们想要遗忘却又挥之不去的记忆片段,曲折地呈现出一段不堪回首的弑婴惨案,以此揭示蓄奴制对黑人身心造成的影响。作者在小说中凸显了保罗·D鲜明的男性形象,并使之成为贯穿故事始末的精髓人物。他向北逃亡,最终选择来到塞丝身边的过程折射出的是他寻求心理解放,自我救赎的心路历程。保罗·D通过与塞丝建立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成功地树立了自己的男性尊严,展示了其男性独立人格的成长历程。 [关键词]男性尊严;心理解放;记忆;成长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5-3437(2017)02-0087-02 托妮·莫里森于1987年凭借其长篇小说《宠儿》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历史上唯一获此殊荣的黑人女作家。《宠儿》取材于一则真实故事,莫里森以其独特的创作手法将历史与现实有机地融合在了一起。作品看似在讲述发生在美国重建时期的一个简单的故事,然其蕴含的深刻的思想内涵及放射出的强大震撼力无形中引领读者去探究曾被蓄奴制無情践踏的黑人的精神世界。 《宠儿》以保罗·D出现在124号为开端,描述了曾为女奴的塞丝与女儿丹芙与世隔绝的生活状态。保罗·D的突然造访慢慢地揭开了历史的面纱,引出十八年前塞丝亲手杀死另一个女儿宠儿的骇人听闻的事件,导致宠儿的阴魂重返人间,迫使故事中的人物各自经历艰难困苦的心理解放。保罗·D是引领主人公们进行内心自我救赎的灵魂人物,在众多女性角色的烘衬下,他的男性形象更为突出。在其为塞斯进行心理疗伤的过程中,自己也逐渐鼓起勇气直面封存许久的记忆,最终建立起男性尊严,完成自己独立人格的构建。 一、对家的渴望促使保罗·D构建男性独立人格 “甜蜜之家”是保罗·D早年和塞丝生活过的种植园,主人加纳先生的善良和开明使得奴隶们安分守己,辛勤劳作。这看似和谐宁静的生活给了保罗·D最初的家的概念,主人加纳仁慈的管理制度使得保罗·D对家充满了美好的幻想和向往。加纳死后,种植园由一位狂热的种族主义者接管,他对待奴隶残忍粗暴,其实施的高压政策把“甜蜜之家”变成了黑奴的地狱,打破了保罗·D心中家的甜蜜与美好。虽然承载了太多痛苦回忆,失去“甜蜜之家”却让保罗·D在内心深处感觉到了自我人格的缺失,无所归属,所以潜意识中,保罗·D一直企盼着拥有一个真正意义的家,借此让自己的人格变得完整。“有一次,在马里兰,他遇见四个在一起过了一百年的黑奴家庭:曾祖父母,祖父母,母亲,父亲,姨母姑母,叔父舅父,堂表兄弟,堂表姊妹,还有孩子们……他满怀敬畏和妒忌地看着他们。”[1]他每次遇见黑人的大家族,总要热切地与其攀谈。他对每一个黑人大家族的关注都源于他内心深处对拥有一个家的渴望。他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不一定是很大的家族,他想要的是在这个家中担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实现他男性人格的完整性。于是,若干年前寄托在塞丝身上的情愫冥冥中指引着保罗·D去追寻塞丝的痕迹。 保罗·D在逃脱佐治亚州的牢狱之苦后,选择了一路向北,最终来到辛辛那提。他在塞丝家门前停住了流浪的脚步,同时开启了他的自我救赎历程。在保罗·D来到124号之前,他已将过去事件“一件件,一桩桩深藏在胸口的锡烟盒里”[1],并任由这个烟盒完全锈死。他有意识,有目的地将心灵中的情感和脑海中的思想统统闭锁,做个无心之人,让他可以不再感受任何情感,也就不会再遭受任何伤害。而保罗·D与塞丝十八年后的重逢却为追溯过去提供了契机。保罗·D来找塞丝,潜意识里是希望与她组建一个真正的家,共同开始新的生活。他告诉塞丝,他的头脑中一直有个目标,这个目标指引他直接来到了她的身边。“我已经朝这个方向走了七年了……我不是奔这个地方来的,是奔你。我们能创造一种生活,姑娘。”[1]在“甜蜜之家”时,保罗·D就是塞丝众多追求者之一,但塞丝最终在他们之间选择了黑尔。这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爱慕促使保罗·D不远万里来到塞斯的身边,他对她的渴望从未改变。保罗·D渴望与她建立一个家庭,让他能够在这个家中寻求安慰,找回自我价值和独立的人格,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塞丝,有我在这儿陪着你,陪着丹芙,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想跳就跳吧,我会接着你的,姑娘。我会在你摔倒之前就接住你。你心里想走多远就走多远,我会握住你的脚脖子,保证你能再走出来。”[1]家对保罗·D来说意义非凡,家是他找回自我,构建健康完整个性的根基。在相识整整二十五年后,塞丝终于成了他的情人。这给了他安全感,令他开始有勇气正视自己的往昔。 但保罗·D与塞丝的结合似乎过于仓促与突然,以至于他心中的那个生锈的烟盒没能在瞬间完全敞开。保罗·D仍然怀疑自己缺乏构建独立人格的一些基本要素,他觉得自己不算个男人,没有人的价值。反而是他与宠儿那背离了“自己的哲学”[2]的关系促使他朝着自我人格的构建迈出了成功的一步。他想要一个健康的、真正的家,来证明自己的男人价值。因此,保罗·D转回到塞丝身边,提议塞丝为他生个孩子,宠儿的诅咒和折磨让他一直怀疑自己还有多少男人味儿。如若他和塞丝拥有自己的孩子,既可以完成他一个真正意义的家的梦想,又可以维持他的男性人格,很多心理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保罗·D的要求事实上进一步阐明了他对重获自我、寻求心理解放的强烈愿望。他在实现家的梦想的同时,完成了自我独立人格的构建。 二、保罗·D对男性尊严的追寻 保罗·D有两个兄弟,加纳先生分别把他们叫做保罗·A和保罗·F,且兄弟三人都随主人的姓,听起来就像是种植园中的家庭成员。但他们自己姓氏的缺失反映出的却是黑奴不可自我主宰的宿命,他们从出生开始就成了奴隶主的私有财产。最初的保罗·D并未意识到自己身份的缺失,幸福满足地生活在甜蜜之家中,直到后来的接管者让他完全丧失了人格和尊严。出逃的失败使得保罗·D嘴上被套上了铁嚼子,失去了仅有的话语权,终日忍受非人的折磨。对他来说更大的羞辱就是羡慕地看着农场里那只公鸡在他面前骄傲地踱来踱去,让他觉得那只鸡比他享有更多的自由,比他更壮实、更厉害。当保罗·D意识到了自己生活得还不如一个动物有尊严后,便选择了自我封闭,紧紧关闭了自己的心扉,将自己所有的记忆尘封起来。他把自己的心看成一个锡烟盒,并任由这个盒子生锈锁死,永不想再去开启。保罗·D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无心之人,只让自己可以正常地吃饭、干活、睡觉就足够了,还有在那剩余的一点点时光中可以唱歌的能力。他告诫自己从此不要爱的太浓烈,甚至不要再去爱,也就不会再遭受更多的心理创伤。在乔治亚州的种种遭遇让保罗·D认识到在奴隶主的眼中,奴隶根本算不上人,只是他们可以自由买卖的商品,奴隶的价值可以用美元来衡量。这种认知让保罗·D对自己的男性尊严产生了怀疑,并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自己的价值到底是多少,甚至质疑自己作为一个人的价值。男性尊严的缺失使得“保罗·D坠入自我异化的漩涡”[3],彻底迷失了自己。 潜意识里对男性尊严的追寻使得保罗·D更无限制地接近塞丝,并如愿地成了她的情人,而这却招致了宠儿的嫉妒和仇恨。这种仇恨引发了宠儿对保罗·D强大的控制欲,并最终诱奸了他。虽然保罗·D一直紧闭心扉,并坚信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撬开他心中记忆的盒子,但他与宠儿的亲密接触却让他的心再一次瞬间变得火热。他一遍遍地重复着“红色的心,红色的心”。[1]宠儿过分的控制欲让他想起了早年在“甜蜜之家”所遭受的虐待,因此唤起了保罗·D对自己男性尊严的守护,开始抗拒一直纠缠着他的莫名其妙的不安感。保羅·D虽努力抵御宠儿的魔力,压制自己的情感,终究还是臣服于她的诱惑,而这种矛盾的情感冲突瞬间开启了烟盒的盖子,随着烟盒的豁然打开,他的过去喷涌而出,他内心的激情也随之释放遗尽。宠儿对保罗·D的憎恨、驾驭,甚至是毁灭的行为反而激发了保罗·D对男性尊严保护的潜能,使他克服自己的恐惧,摆脱束缚,释放了内在自我。最终保罗·D将宠儿赶出124号,唤醒了塞丝的自我认知能力,完成了保罗·D心理的彻底解放,成就了他男性尊严的重获及自己独立人格的构建。 三、结语 莫里森凭借其独特的构思将超自然的灵异现象引入到《宠儿》的创作当中,着重表现了记忆在心理成长历程中所具有的力量,旨在呈现美国重建时期的“全民族的记忆缺失”。[4]人们混淆了现实与虚幻,逃避性地把痛苦的过去封存起来,不愿去回忆,不敢去面对。然而治愈心理创伤的最好办法就是“重现回忆”。[5]同其他主人公一样,保罗·D也有不愿回忆的痛苦往事,只有开启那生锈已久的烟盒,释放过去痛苦的记忆,正视自己的往昔,才能在内心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保罗·D跟随记忆中的情感,在追求真正意义的家的过程中建立了自己男性的尊严,构建了完整的独立人格,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 参 考 文 献 ] [1] Morrison, Toni. Beloved[M]. 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4.21 [2] Ward, Selena and Pelagia Horgan. Todays Most Popular Study Guides: Beloved[M]. Tianjin: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Translation Press, 2003.38. [3] Grewal, Gurleen. Circles of Sorrow,Lines of Struggle, The Novels of Toni Morrison[M]. Atlanta: Louisiana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88.154. [4] Taylor-Guthrie, Danille. Conversations with Toni Morrison[M]. Jackson: University Press of Mississippi, 1994.257. [5] 王守仁,吴新云. 性别·种族·文化[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134. [6] 弗洛伊德.释梦[M].哈蒙兹沃思:企鹅书社,1986.254. [责任编辑:刘凤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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