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林俊德:隐姓埋名的马兰人 |
范文 | 呼东方 新疆马兰基地的烈士陵园第371号坟冢的主人名叫林俊德。在去世前的五十二年里,他基本就是一个隐形人,只有在核研发领域极少的范围里,大家才知道他是我国爆炸力学专家,总装基地研究员。在他七十五年的生命中,参与了中国全部的45次核试验,因而成为中央军委确定的10位全军挂像英模之一。与他一起创造了马兰精神的马兰人,在他去世后以一副挽联为他送行:“铿锵一生,苦干惊天动地事;淡泊一世,甘做隐姓埋名人”。 英雄!这是林俊德的第一标签。 在这个和平了很久的年代,“英雄”似乎成了众人眼中一个遥不可及的词汇,人们很好奇,和平年代的英雄是什么样子的呢? 2018年4月23日,知乎上有人发了这样一个帖子:“假如生命只剩最后两天,你会怎样度过?”这个帖子说的是同一天央视的一则人物视频在网上被疯狂转发,点赞20万,转评超5万。央视的这则视频将这位人物形容为:他是国之院士,更是国之战士! 这个人就是林俊德。 2018年9月20日,经中央军委批准,增加“献身国防科技事业杰出科学家”林俊德、“逐梦海天的强军先锋”张超为全军挂像英模。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统一印制张思德、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雷锋、苏宁、李向群、杨业功、林俊德、张超10位挂像英模画像,陆续下发至全军连级以上单位。 在2019年新年贺词中,国家主席习近平也提到了像林俊德等这样的英模是新时代最可爱的人,值得永远怀念和学习。 2019年春节,居住在陕西省军区第二干休所的林俊德的妻子黄建琴,不仅收到了丈夫的英模挂像,还收到了一本厚厚的书——《全军英模林俊德院士事迹汇编》。 此时,距离林俊德去世已经过去六年多的时间。 假如生命只剩最后两天,你会怎样度过?面对这个提问,普通人的选择肯定是五花八门,但终生为国铸核盾的林俊德却是在工作中走完了人生的最后时间。 生命里的最后八天 2012年春节期间,林俊德视察完川黔腹地的工厂车间,又飞到新疆马兰向基地司令作了汇报。基地领导在回招待所路上,发觉林俊德的身体大不如以往,步子慢了,途中休息了好几次。而且觉得他瘦得厉害,脸颊凹陷,额头显得特别凸。经过基地领导劝说,林俊德到重庆第三军医大学接受了检查,结果被诊断出是胆管癌晚期,随即被转到北京301医院接受治疗。 2012年5月23日,林俊德飞回西安,来接机的司机把他从咸阳机场直接送到了第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因为事先做了充分的联系和安排,唐都医院院长、特诊科主任,还有林俊德老伴黄建琴,都已经等候在病房门口。 林俊德一入病房,同院长、主任没讲几句话,便催促老伴黄建琴回单位取电脑,说要赶紧工作,搞得满屋子的医护人员一脸愕然。黄建琴说,研究所己经下班了,劝他好好休息。 入院次日,林俊德急着向医护人员要求回单位,说要处理很多工作。医生当然不能答应。 5月26日是周末,林俊德很早起床,對老伴说:“今天休息,医生应该不会过来打针吃药,我可以请个假,回单位处理一下工作。”但值班护士给他测体温,第一次是37.2度,第二次是37.3度。黄建琴在旁边跟着劝说道:发烧了,医院不会让你请假的。 紧接着,林俊德出现血便,一次、两次、三次……满便池的红色,令人触目惊心。接着开始呕吐,腹疼,心跳加速,呼吸困难,血压下降,腹水越来越多……林俊德被担架车推入重症监护室,实施全天24小时隔离监护,从腹腔中抽出2800多毫升积水。各种管线横七竖八地把他束缚在病床上,环绕着的仪器设备昼夜监视着他的生理指标。 林俊德开始发脾气,向旁边的医护人员一再申明:我是搞核试验的,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你们让我出去,我要工作。医院领导与研究所领导协商后,28日,林俊德被移出重症室,转回普通病房,全身上下插满导管、挂满瓶子。 在普通病房,林俊德坐在临时搬进病房的办公桌前,吃力地挪动着手中的鼠标。他的电脑里有关系国家国防事业的件,还有自己的科研思考以及学生的毕业论文,每一件都只有他才能整理。亲人、朋友、学生、同事赶到医院看望,他说:“我没有时间了,看望我一分钟就够了,其他事问我老伴吧。” 5月28日晚,林俊德出现大面积肠梗阻,腹胀如鼓,影响到脏器和呼吸。29日,经过反复会商,医生建议实施手术,并且明确说明,目前实施手术和化疗是延长生命的惟一手段。 林俊德拒绝了医生的建议:“那就不用了,今年我都75岁了,延长几周或者几个月,相对于75岁的生命,已经微不足道,不用再花国家的钱。”医生又建议他做血液透析,但得知透析对工作可能存在一定的影响,他再次拒绝:“有影响那就不做了,我现在啊,还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完,既然手术和透析都影响工作,那就不做了。” 基地领导不得不忍痛同意,并要求医院不管院士什么要求,都答应他。于是,按林俊德的要求,医护人员取下吊瓶,扯起输液管、胃管、导尿管、减压管、氧气管,搀着林俊德挪下床,扶他到办公桌前,然后,轻轻地把他扶坐在办公椅上。 5月31日,已经极度虚弱的林俊德,经过多次请求甚至哀求医生和家人,又坐到电脑前开始工作。他几次问女儿:“我的眼镜在哪儿?”女儿说:“戴着呢。”看到这一幕,在场很多人忍不住痛哭起来,但又怕他听到,只能使劲捂着嘴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老伴儿轻声劝道:“医生想叫你休息一会儿。”他则回答:“坐着休息,我不能躺下,躺下了,就起不来了!” 2012年5月31日20时15分,连接林俊德身体的心电仪上波动的生命曲线,从屏幕上永远地消失了。从23日到31日,林俊德坚持在工作中度过了生命最后的一段时间。临终前,林俊德用虚弱的话语再三叮嘱:“死后将我埋在马兰。” 得知林俊德去世,94岁的程开甲院士写下了一句话:“一片赤诚忠心,核试贡献卓越。” “罐头盒”拿到国家发明奖 2013年2月19日,央视推出“感动中国2012年十大人物”,林俊德作为“工作到最后一刻的科学家”入选。颁奖词浓缩了林俊德的一生:大漠,烽烟,马兰。平沙莽莽黄入天,英雄埋名五十年。剑河风急云片阔,将军金甲夜不脱。战士自有战士的告别,你永远不会倒下!纵死终令汗竹香。 2015年春,电视剧《马兰谣》、电影《生命之于马兰》先后杀青,这两部剧都是以林俊德为原型人物,以人物传记和纪实性叙事的风格、跨越时空的结构、真实感人的细节、博大朴素的情怀,首次揭秘了中国原子弹核试验,被定义为“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人文生命礼赞的人物传记”。 林俊德1938年出生在福建永春大山深处的介福乡紫美村,父亲是小学教员,但因地方贫瘠,多以务农为生。由于父亲体弱多病,家中弟妹众多,林俊德小学读完后,就不得不辍学回家。1949年永春解放,靠着政府提供的助學金,他才得以再度跨进校门,继续中断的学业。 1955年,林俊德考入浙江大学机械系机械制造专业,他独自坐了三天三夜闷罐车赶到杭州,然后挑着扁担,光着脚板踏入西湖边的校园。当时,家里不仅拿不出一分钱,还拖欠信用社50元的外债。 大学五年里,林俊德完全依赖学校的助学金生活。1960年夏,林俊德大学毕业,被分配到浙江嘉兴中学当了三个月教师,后又被浙江大学选征入伍。来挑选林俊德的老师告诉他:“国家正在西北建设一个核试验场,把你挑过来,就是去那里工作。” 入伍不久,林俊德就被派往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进修。林俊德后来曾与人交谈时感慨道:“我这辈子有三个没想到,上大学,做将军,当院士。” 马兰核试验基地的领导对林俊德的印象始于1964年10月16日15点首次核试验爆炸蘑菇云升天之后。时任试验委员会主任的张爱萍将军拨通专线长途,向北京的周恩来总理兴奋地报告道,原子弹按时爆炸,试验取得成功。周恩来总理反问: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核爆炸?张爱萍顿时语塞,回答不上来,匆忙跑进旁边技术人员帐篷,开口便问:怎么能说服总理这的的确确是核爆炸,不是一般的化学爆炸?帐篷里的人也愣住了,醒悟过来后,提供了一些目测的烟云数据。张将军摇摇头,认为都不过硬。 此时,程开甲与林俊德带着冲击波监测数据抵达指挥部,一时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根据提取的冲击波压力随时间变化的特性,三十分钟后,速报组推算出此次爆炸威力约在两万吨TNT当量,从而给试验定了性,确定是核爆炸。张爱萍将军据此再次通报北京,终于得到了周恩来总理的认可。此后,多方面汇总数据进一步验证了该冲击波测量结果的可靠性与完整性。 张爱萍将军高兴地拍着林俊德的肩膀赞道:你们立了大功,压力自记仪立了大功。 谁也没想到,林俊德负责研制出的中国第一个钟表式压力自记仪,竟然是他拿自行车轮胎和闹钟等,用土办法搞出来的。这个用来测量核爆炸冲击波的仪器,样子像一个罐头盒,却获得了当时证明核爆炸的重要数据。 而这台仪器的研发过程,也颇有戏剧性。 1963年5月,在北京通县一座马蹄形楼里,25岁的林俊德被任命为项目组长,承担研制核试验冲击波测量仪器的研制任务。冲击波测量是确定核武器效应和核爆炸当量的重要手段,由于国外对中国实行核垄断,这种仪器长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林俊德只能凭借搜集到的少得可怜的一点资料,尝试研制适合国情的新型测试仪。而项目组成员全是些初出茅庐的大中专生。 据一些老战友回忆,当时上级其实也并没有寄希望林俊德这个组能搞出成果来。当年,同时开展该项工作的还有好几家单位,包括工程兵三所、中科院自动化所和声学所、哈尔滨军事工程学院等,林俊德率领的这群“娃娃兵”顶多算个候补。 留给研制小组的只有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林俊德带领小组日夜加班设计。为解决动力问题,他整天苦思冥想,就连吃饭、走路都在思考。每天天不亮便从通县出发,匆匆赶往中关村,一头扎进图书馆。 林俊德后来与友人曾聊到当时自己突然获得‘灵感的经过。有一天一大早,林俊德手扶把手站在车厢中央,脑子里正在思索着冲击波测量仪的设计方案,忽然“当”的一声响,把林俊德从冥思中惊醒,接着,又是“当、当、当”数声,一遍遍刺激着他的神经。林俊德循声望去,看到电报大楼的塔顶,一座圆形大钟正在准点报时。“我心念一动,犹如醍醐灌顶,禁不住舞之蹈之哈哈大笑起来,令一车人为之侧目。” 正是那几声钟鸣,使林俊德联想到指针后面的钟表机械,从中获得灵感。他以钟表发条作动力,异想天开地创造出钟表式压力自记仪。 仪器研制出来,需做环境试验和灵敏度标定,缺乏设备条件,林俊德更是因陋就简,土法上马。没有气瓶和空压机,他钻入通县大街的铁匠铺里,自己动手焊贮气罐,用打气筒打气,做了个简易的空压机。做光电开关试验时,林俊德戴上宽沿草帽,背上万次闪光灯,在烈日炎炎的旷野里纵横往来,上窜下跳。 当年年底,林俊德带着他的“罐头盒”压力自记仪参加了北京官厅水库的系列化爆试验,不仅清晰地记录下冲击波压力波形,而且这个“罐头盒”因体积小、重量轻、抗干扰能力强,各项指标远远超过那些体形庞大、出身高贵的家伙,赢得方方面面认可,从而争取到参加首次核试验的“通行证”,最终被正式列入核试验的重点项目。林俊德的这项发明后来还拿到了国家发明奖。 林俊德后来总结说,“科学的东西谁都可以掌握,只要迷进去,开了窍,没有干不成的事。” 隐姓埋名五十二年 在马兰基地工作过的人都知道,林俊德参加了中国全部45次核试验。而他专注的这份国防科学工作,注定了他的大半生只能隐姓埋名。从1960年参军开始到2012年去世的这五十二年间,林俊德的浙大同学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在干什么?没人能将他和中国的第一颗核导弹、氢弹试验联系起来。 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之后,1966年底开展了首次氢弹原理性试验。但这次试验是在高空,冲击波测量也在高空。仪器要在零下60摄氏度低温下工作。而当时我国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实验条件。为了创造低温环境,林俊德和同事们想了办法,背着仪器爬上海拔近3000米的山顶。罗布泊的冬天千里戈壁大风凛冽,山顶更是冰封雪冻。夜晚刺骨的寒风像刀一样往身体里扎,每个人的手脚都冻麻木了,身子不停哆嗦。可一看温度表,才零下20多摄氏度。他们还抱怨,“这鬼天气,就不能再冷一点吗?” 最终,在林俊德的主导下,他的团队又一次创新式地采用高空气球放飞试验解决了问题,在氢弹试验前研制出了高空压力自记仪,为飞机投放氢弹安全论证提供了科学依据。 1967年6月17日,7时整,天刚破晓,一架载着氢弹的飞机起飞,向核试验场区方向飞去。7时58分40秒,投弹。因投弹时技术人员漏掉一个操作动作,忘记按自动投掷器,氢弹未投下。时间接近8时20分,再次投弹。氢弹脱钩后,降落伞按程序正常开伞,8时20分,氢弹在距靶心315米、距地面2960米的高度爆炸。林俊德带领回收小组在爆心附近步行几十公里,完成了核试验爆炸数据的采集任务。 1969年冬,中国进行了首次地下核试验。林俊德的工作场所从大气层转到了地下,为尽快掌握地下核试验爆炸应力波测量和核试验工程设计技术,他和战友从大山深处的平洞试验到戈壁滩上的竖井试验,先后建立了10余种测量系统,为中国地下核试验安全论证和工程设计提供了重要数据。 1969年,林俊德主持的空中冲击波测量项目获得国家科技进步三等奖。随后的1974年,林俊德主持的强冲击波测量项目又获得了全军科技成果二等奖。1987年,林俊德把冲击波测量技术成功应用到常规兵验武器试验中,他带领项目组发展了声电报靶技术、声电落点定位技术,解决了国际上大面积立靶自动检测的难题,研制的设备系统已装备于中国多个试验靶场和公安部门射击训练场。 1987年8月1日,林俊德被总参、总政、总后授予“中国人民解放军英雄模范”称号,出席全军建军六十周年英模代表大会。 1996年7月29日,中国成功进行了最后一次地下核试验。林俊德持续了三十余年的专业随之停止。这一年他年满58岁,从核基地总工程师的位置上退下来。 随后,林俊德又闯入陌生的国防装备新技术领域,启动核试验地震、余震探测及其传播规律研究。他率领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继续驰骋戈壁荒漠,跨越天山南北,亲力亲为,从零做起。通过全面收集分析全球地震数据,把地下核试验应力波测量技术向核试验地震核查技术拓展,为中国参与国际禁核试核查赢得了重要发言权。 2001年,林俊德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他仍然停不下工作,主动担纲了一项重大国防科研实验装备的研制任务,在各种方案分歧很大的情况下,又是他带领攻关小组连续攻克方案设计、工程应用、实验评估等难关,最终取得了关键技术的重大突破,研制了适合各种实验要求的系列重要装备。 一生都在诠释“马兰精神” 人们评价林俊德将军:“一个一生只做一件事的人”。 参加过中国第一次核试验的人都记得,那时候林俊德身上有一股朝气勃发的劲儿。而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虽然年纪大了,但他蓬勃的朝气、工作的热情一点没变。熟悉他的人在思考:“是什么支撑着他走出了比七十五年更长的生命跨度?” 林俊德有23个学生,如今都成了各自领域的专家。学生们都记得第一次见到老师时的样子:“他个子不算高,微胖,笑的时候嘴唇略显厚,脸更是会圆起来。”后来,学生们才见识了老师不只是学问高,身体也很好,部队里的单杠双杠他都能拉上去,“乒乓球我们研究生都打不过他”。 在唐都医院住院期间,林俊德让学生们将各自的文件夹拷贝走,这时学生们才发现,从跟老师的第一天起,短的三四年,长的十几年,他都详细准确地记录下了每个人的成长足迹。他带过的每位学生,都在他的电脑里有个属于自己的文件夹,每一个文件夹都详细记录着每个人的技术专长、培养计划和施教方案。 去世前三天,林俊德写下这辈子的最后338个字,虽然手抖得厉害,但字迹工整,没有一丝潦草。这是他给学生写下的论文评阅意见。他在5月的最后一天去世,这个学生在6月通过了毕业论文答辩。 在新疆马兰基地,与林俊德一起工作过的战友都有这样一种印象,感觉林俊德一生在物质上缺乏想象力。“他家中一式的旧家具。客厅里的沙发、餐桌,是20世纪60年代驻扎新疆红山期间,拆了包装箱板材,自己锯,自己刨,自己做的。沙发套是买来布,老伴黄建琴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小木凳也是用铺地板的剩料打制的……”2000年,林俊德的儿子结婚,他给儿子捎去了椅子和木箱,也是他自己的手艺。 工作多年来,林俊德节余下来的工资除了赡养母亲和弟妹,就是帮助乡邻子侄求学。他的家族中先后走出来17位大学生,其中三妹还成为家乡惟一的女高工。 单位的老同事们都知道一件事,除了捐款抗震救灾,林俊德便不明白这些钱还能作何用途,统统存入银行。在大家的眼中,林俊德的保守不光表现在经济上,在处理社会关系面前,更没有与时俱进。2001年,他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出任相关技术专业组评委,以致登门拜访、送礼求情的人纷至沓来,他则一律拒之门外,还叮嘱来人,把材料带来就行。 林俊德在专业领域是出名的“惟学术独尊”,不光让下面技术单位头疼,连主管机关似乎也不太满意,有人甚至认为“林院士沟通能力太差,不适合做专业组长”。 而让所有人敬佩的是,在同级别专家满世界兼职,到处呼风唤雨,社会活动不断,财源滚滚而来之时,林俊德却宁愿固守在他的国防工程技术领域,从不轻易应允参加会议,如果参加,一定要做学术报告。大家都知道林俊德的规矩:研究工作做得不深入,他不讲;不是他做的工作,他也不讲;如果要讲,学术观点必有思想性、创新性和建设性。 老战友们经常笑谈,林俊德不通人情世故,让他的专车和司机经常处于闲置状态。直至去世,他依然是没有任何兼职的院士。求真求实,一丝不苟,是林俊德在马兰养成的科研习惯,也是他毕生遵循的做事准则。 林俊德生前几十年都居住在部队一所非常简陋的房子中,他没有留下什么财产,只留下了一个为搞科学试验自制的小工具箱,里面装满了他磨制的各种小工具。 林俊德去世后,组织上分给他夫人黄建琴一套房子和10万元慰问金。黄建琴把10万元全部上交,作为林俊德最后的党费。林俊德的骨灰,黄建琴在家里放了一年才送到馬兰,她说,这是要让老伴看看这样的好房子,“因为老林没住过这样的房子”。 如今,新疆马兰基地的烈士陵园第371号坟冢的主人就是林俊德。与他一起创造了马兰精神的马兰人,在他去世后以一副挽联为他送行:“铿锵一生,苦干惊天动地事;淡泊一世,甘做隐姓埋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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