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堆绣产品创新设计研究
李正周 唐雪峰
摘要:民间艺术文化资源的开发与创新是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内在要求。双柏县的堆绣因刺绣技法的特殊性,目前只能以手工刺绣来表现,绣样以具象为主,形态上缺乏创新。随着展示媒介的不断发展,现代设计呈现出以高度简练的形式和简约而富有寓意的形态为特征,并注重视觉信息的整合、重构和创新,力求以最为凝练的形象来传达丰富的信息。在新的时代语境下,创新设计是堆绣产业化发展的现实需求,应从基本形的创意延展、结构形式的再造、文化语义的共生等方面进行再设计,使其顺应时代发展的潮流,更符合当下的大众需求。
关键词:彝族堆绣 文化语义 图案结构 设计方法 创新重构
中图分类号:J52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8)03-0092-02
引言
堆绣凝聚着纳苏人民的造物理想、审美情趣及民族情感,是彝族纳苏人民思想情感、特色文化和生产生活的重要体现。“纳苏又称尼苏,他称黑彝、罗武。唐初一代分布于武定、禄劝一带,汉文献称之为‘俭望蛮”。双柏的“罗武”自称“乃苏”,元明时期,自武定迁入。《云南蛮司志》称“自楚迤南,有名真罗武者”。指的就是今双柏县罗武。本文所研究的堆绣,主要指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双柏县的安龙堡、大麦地镇的彝族纳苏支系特有的一种民间刺绣工艺。堆绣因刺绣针法的复杂性、独特性,目前只能以手工刺绣来表现,绣样多为具象图案,几何纹样居于次要地位,多用来装饰绣品的边缘部位。
目前堆绣的产业化开发遇到了诸多困难,文中论述的创新设计仅仅只是一方面,但恰恰是极为关键的环节。研究堆绣产品的创新设计,将传统的绣样以现代设计手法来演绎和诠释,可以增强其审美性,进一步提升知名度和市场竞争力,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彝族地区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
一、堆绣产品创新设计的迫切性
在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指出,“鼓励企业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增品种、提品质、创品牌”。目前,“工匠精神”已成为各行各业的热词,被多维度、多层面地解读,从设计学角度来看,培育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并非只是指技艺的提升,还包含着“工匠”的创新能力和作品所传达出的造物思想、文化功能、美学品格和精神追求等范畴。在文化创意产业蓬勃发展的今天,不应只关注所取得的经济效益,更应关注民间文化艺术的创新发展,这便是产业化发展之“源”。堆绣的产生和发展是彝族人民创造力的体现,其目的是为人所用,从造物的功利性来说,即绣品的实用性和审美性,好用、好看、耐用是其根本目的。目前,在彝绣的产业化开发中并未涉及到堆绣,更让这种独特的刺绣文化未曾沾染铜臭的气息,显得弥足珍贵。在彝绣市场出现粗制滥造、假冒伪劣、唯利是图等问题后,大众开始呼吁培育彝绣精品,这不是一句口号,代表着大众意识的觉醒,这对促进彝绣产业的健康发展、品牌化发展具有积极意义。
什么叫精品?基本解释为“物质中最纯粹的部分,提炼出来的物件、等级、性质”,“精”意为“精细、精研、精致、精美、精妙和精益求精”,即绣品里面的“精华”,“品”即产品、物品,彝绣“精品”即为精,b6g作的、上乘的、最精美的绣品,这就对绣品的刺绣技艺和艺术品质_-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堆绣纯手工的刺绣方式、独特的美学特征可谓占尽先机,刺绣技艺在彝族人民繁衍生息、世代传承和不断交流学习中,用“炉火纯青”来形容毫不为过,但绣样的创新设计是其极为薄弱的环节,也是制约其创新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从创新设计的角度而言,上述中提到“精华”,其有三层含义,一是指事物优秀、最精粹的部允清代的李渔在《闲情偶寄词曲上词采》中记载:“无论其他,即汤若士《还魂》一剧,世以配飨元人,宜也。问其精华所在,则以《惊梦》《寻梦》二折对;二是指精神元气,汉代的王充在《论衡·书虚》中说“(颜渊)疆力自极,精华竭尽,故早天死”。三是指光辉、光华,南朝梁讧淹《效阮公诗》之八中记载“仲冬正惨切,日月少精华”。
上述三种含义为彝绣精品的创作带来了启示,即以传承彝族文化为核心,选取彝绣中最为精彩、华美的部分作为创作的基元,并注重展现彝族刺绣多维的文化功能,进而达成闪耀着彝族文化精粹的彝绣精品。堆绣瑰丽的具象形态有其独特的美学风格,但在当今的审美趋向下,其过于单一的图案形态已让观者产生一定的审美疲劳,并且随着彝区文化创意产业的发展,对堆绣绣样进行创新设计已经迫在眉睫。
二、堆绣产品的创新设计
(一)基本形的创新与延展:从图案学的角度来看,基本形主要指构成图案的基元。图案基元是一定地域、一定民族文化环境中形成的,具有某种稳定性、继承性、典型性特点,具有一定意义、较为独立的信息单一,同时也是呈现出一定民族特征的基本单元。堆绣图案的基本形即彝族纳苏支系的堆绣作品上所出现的典型的图案基元。图案的基元即图案所包含的基本设计元素,也即“基因”,该基因是构成一幅图案的基础性、代表性元素,是能够变形、重构和延伸的。“一幅图案是由不同基因组成。只不过它不单是基因的机械性聚合体,而是更高语义层次的单位组合”。基本形的创新、重组,创造了具有丰富文化语义的图案形态,而形态的分类,主要有具象、抽象和意象三种,堆绣的图案形态以具象为主。
(如图1)所示,采用堆绣图案中的犬齿纹和羊角紋作为重构的基元,先进行基元的反复排列,探寻排列的可能性,并注意排列后的形式美感,然后初步尝试重构,目的是为了寻求延展和再造的可能,最后确定重构的基础形态,再通过元素的变形、添加的方法,使图案产生新的形态。
(二)结构形式的再造:结构是指组成整体的各部分的搭配和安排,而形式是指某物的样子和构造。“从结构的观点出发,对形式装饰的仔细检验,揭示了其构成中的一种元素。这种元素必须体察入微,因为图案设计的成功大都取决于洞察这种元素的精细工作。我们必须认识到,图案的美更多的不是出于其元素的本质,而是在一个有节奏的图式中恰当使用这些作为单位的元素。”英国著名的图案研究者阿奇博尔德·H·克里斯蒂从结构的观点出发,强调了图案形式装饰中构成韵律的重要性,并提出了他在研究图案形式美法则的重要度量衡。闻堆绣图案中最为常见的是“米”字格式构图,通过骨骼线对二维空间的划分,进而组织、安排图案元素。整体而言,堆绣图案的布局没有过于明显的格律式特征,其骨骼多以隐性的方式而存在,这也与图案的具象形态有关,隐性的骨骼规范了整体图案的结构,具象的形态在划分的区域中各就其位,显得井然有序又生动活泼。
无论是何种图案形态,都来自于创作者以“拟形”的手法对大自然的物象进行再现、提炼和创造。现代图案设计注重高度简练的形象和简明的形式,力求以最为精练的形态来传达信息。堆绣图案有其自身的艺术特点,但过于注重装饰效果的具象形态略显冗余、厚重和繁杂,在创新发展中,应基于现代设计手法和技巧,对图案的结构、形式进行再造,但需要注意的是,再造的过程中应基于堆绣图案典型的构成样式,也即要以图案中最为特色的基础骨式作为再造基元,否则便失去了堆绣的基本特征。(如图2)所示,以堆绣中的“十”字为基础骨式,结合视觉语言再造的方法,遵循“格律式”构图的基本规律,产生了新的结构和形式。
(三)文化语义的共生:中国传统文化是由多民族文化共同组成的文化体系,呈现出多样性与包容性、丰富性与统一性等特点。彝族文化的传承,是一个不断吸纳、更新的活态过程,而创新发展,更要优化自身的特色文化,注重兼容并蓄。近年来,彝族刺绣图案上经常出现的龙、凤绣样以及吉祥如意、花开富贵等汉字就是典型代表,并且随着彝绣产品的产业化发展,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近年来,受汉文化的影响,在题材上更趋于广泛,许多汉族的吉祥图案也被融入到堆绣图案的创作中去,出现了一些喜闻乐见、通俗易懂的刺绣作品,如“莲年有鱼”图案,图案由莲花和鱼构成,以“莲”代表“连”,以“鱼”代表“余”,传递出“连年有余”的吉祥寓意,反映的是彝族人民对富裕生活的祈盼和美好祝愿。”
“象征”是根据事物之间的某种联系,借助某人某物的具体形象,以表现某种抽象的概念、思想和情感。堆绣图案立意高远、含蓄深刻,其蕴含的语义主要采用“象征”的手法来传达,如以石榴形象来传达“多子”的含义。吉祥语义自古以来就是人们的心灵祈盼和追求的目标,堆绣图案的创新设计也应在语义上进一步深化,即与其他民族的、具有相似或共同涵义的图案进行嫁接、构造,从而达成语义的共生,既能拓展图案的内涵和外延,又能丰富图案的题材,增强其应用性,还能拓宽受众面。
(如图3)所示,采用了羊角纹、犬齿纹、太阳纹作为基础元素,融入鸡、吉、羊、嚣、如意等具有同构基础的元素进行创新设计,“鸡”是彝族图腾崇拜物:--,代表光明、未来,可以和太阳纹进行同构,因为“鸡叫”和天亮、太阳初升、光明等具有逻辑关系,而“鸡”谐音为“吉”,取吉祥之意。“吉”与“羊”二字结合羊角纹、如意纹进行字体设计,“吉羊”谐音为“吉祥”,融入如意纹,代表吉祥如意。“羊”代表丰衣足食,因此,将羊角纹与嚣字重构,代表欢乐喜庆。
结语
“造物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创造物质成果,更需要通过造物之物及其过程来表达其中蕴含的内涵,传递其中的价值观念,来影响、引导和改变人们的生活,创造出一种正确的生活方式及行为方式”嘲。从造物的功利性来说,目的是为了满足人们的生产生活所需,堆绣绣品目前也主要以满足人们的生活所用。随着社会的发展变化和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大众消费演变为更注重文化性、特色性、创新性,堆绣因刺绣技法的特殊性,目前只能以手工刺繡的方式来表现,绣品在形、色交相辉映中彰显出无穷魅力,更在人与物的相互观照中产生情感交流与共鸣。但是目前的堆绣绣样主要以具象为主,虽然具有具象艺术独特的审美价值,但形态太过单一,与当今社会审美潮流不相符,在市场上缺乏竞争力。因此,堆绣的产业化发展必然要依托于现代设计手法进行创新设计,促其产生多元化的艺术形态,文章分析了堆绣产品创新设计的迫切性,提出堆绣产品设计的基本方法,并采用了堆绣图案中的基础元素和骨式,进行了设计实践,在保证堆绣文化特色的同时,对堆绣绣样的创新作了实验性的设计尝试,对研究刺绣图案的再设计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