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湘玉教授自拟方治疗胆虚痰扰型不寐的经验

    吴晓东 杨敏 张丽红 董湘玉 陈颜

    【摘要】董湘玉教授是贵州省首批名老中医、师承名中医,长期从事医学临床教学及实践,善用经方,擅长治疗心身疾病及消化系统疾病,对心身疾病中不寐的治疗有自己一套心得。本文主要总结董湘玉教授治疗胆虚痰扰型不寐经验。

    【关键词】董湘玉;清胆化痰汤;胆虚痰扰;不寐;名医经验

    【中图分类号】R7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ISSN.2095.6681.2019.32..02

    不寐是指经常不能获得正常睡眠为特征的一类病症,主要表现为睡眠时间、深度的不足。轻者入睡困难,或寐而不酣,时寐时醒,或醒后不能再寐; 重则彻夜不寐。在西医中主要指睡眠障碍性疾病中最常见的临床症状。长期失眠会造成多脏器功能紊乱和免疫功能失调,出现记忆力衰退、机体衰老等一系列症状;容易诱发糖尿病、心脑血管等疾病;严重影响患者日常工作及生活。

    董湘玉教授是贵州省首批名老中医,第五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长期从事心身疾病临床。笔者长期跟师临证,亲聆教诲,受益匪浅,然诊治诸多,乏于尽举,现结合不寐之验方,分析传承吾师董湘玉教授之学术思想及临床经验。

    1 病因病机

    董老认为不寐多由七情内伤,脏腑气机失调所致,正如《素问》:“百病生于气也”,《丹溪心法》:“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怫郁,诸病生焉”。董老认为不寐的病位在心,与肝、脾、胆、胃、肾的气血阴阳失调有关,其中肝、胆和心关系最为密切。现代社会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社会竞争日趋激烈,人们长期处于情绪紧张、精神压抑的环境中,长期处于抑郁状态下,气机不畅,最易伤肝胆, 肝与胆互为表里,胆附于肝,肝主司疏泄,喜条达而恶抑郁,若情志不遂,忧郁过度,以致肝胆郁结,疏泄失职,则病害至矣,如《临证指南医案》曰:“悒郁动肝致病”。加之平素饮食不节,恣食肥甘厚腻之品,损伤脾胃,致脾失运化,胃失受纳,致脾气亏虚,因脾虚不能生清,不能升清则聚湿成痰,从而形成病理产物。两者互为因果,遂而痰蒙神窍,痰郁化火,上炎心窍,神不守舍,遂而不寐。正如《景岳全书·不寐》云:“痰火扰乱,心神不宁,思虑过伤,火炽痰郁而致不眠者多矣。”更有甚者,“胃不和则卧不安”。肝胆郁结化火日久,可炼液为痰,痰重浊黏滞闭阻气机,肝胆郁结更甚,继而化火愈甚,胆火扰心,神明失安,遂而离舍,不寐更甚[1]。唐容川[2]《血症论》中说:“肝经有痰,扰其魂而不得寐者,温胆汤加酸枣仁治之。”症状常见失眠,胆怯易惊,惊悸不宁,心烦易怒,胸闷口苦,痰多恶呕,舌质红舌苔黄腻,脉象弦滑或弦滑而数,以清胆和胃,化痰安神为法。

    2 治则与组方

    清胆化痰汤主要由柴胡、郁金、合欢皮、木香、白芍、枳壳、半夏、茯神、栀子、竹茹、橘皮、黄连、甘草。此方由以四逆散合温胆汤加减,方中柴胡疏肝解郁,调理气机;郁金、合欢皮、香附调畅气机,以助柴胡疏肝解郁,枳壳行气导滞,半夏、橘皮理气燥湿化痰,降逆和胃,茯神功在化湿安神,湿去痰即消,三药相合,二陈之意跃然于纸。痰郁久而化热,黄连清热化痰之功;枳壳行气,厚朴苦辛性温,下气除满,助半夏散结降逆,竹茹清心开窍,除痰定惊,栀子清泻三焦火热,甘草调和诸药,上述诸药相合,共奏清胆和胃,化痰安神。加减:若肝胆火郁明显,心烦懊恼者,加丹皮以清热除烦;若热盛便秘者,酌加大黄、火麻仁清热导滞;若阴虚阳亢,加龙骨和牡蛎重镇安神;胸闷心烦,口苦,目眩,并伴咽喉干燥者,加黄芩清肝胆郁热。

    3 病案举隅

    病案1:邓某,男,36岁,2018年3月21日初诊,主症:反复失眠3年余。平素情绪急躁易怒,3年前因工作原因导致情绪焦虑,肝气不舒,气机郁结致长期入睡难,眠浅,易醒,噩梦纷纭,伴有口干口苦,患者自服用西药后(具体药物不详),症状未见明显缓解,半年来,患者感症状明显加重,甚至彻夜不眠,心烦易怒,胸闷口苦,痰多恶呕,纳食欠佳,小便可,大便稀溏,舌质红舌苔黄腻,脉象弦滑。中医诊断:不寐,胆虚痰扰证。予清胆化痰汤加减化裁。组方:柴胡10 g;枳壳10 g;香附10 g;橘皮12g g半夏12 g;厚樸10 g;郁金10 g;合欢皮10 g;茯神20 g;黄芩10 g;竹茹10 g;甘草6 g;2018年3月28日,复诊诉服药后入睡易,醒后可再入睡,焦虑较前明显减轻,口苦改善,原方继服7付。三诊诉自觉睡眠、心烦易怒明显改善,痰多呕恶瘥,纳食佳,二便正常。之后门诊追访患者诉不寐已好转,未再复发。

    按语:该患者因情志不遂,肝胆郁结,气郁生痰,痰浊内扰心神,则致不寐。徐春甫《古今医统大全》谓: “痰火扰乱,心神不宁,思虑过伤、火炽痰郁而致不眠者,多矣。”,故以清胆化痰汤以清胆和胃、化痰安神,全方不寒不燥,疏肝解郁、理气化痰以和胃,胃气和降则胆郁得舒,痰浊得去则胆无邪扰,如是则复其宁谧,诸症自愈。可见此方结构严谨,方证切合病证,标本兼治,疗效甚佳。

    病案2:邓某,男,40岁,2017年7月31首诊,主症:长期失眠10年余,近期因受惊吓后出现入睡困难,眠浅,多梦,伴有噩梦,终日心虚胆怯,心烦易怒,胸闷口苦,痰多恶呕,纳食欠佳,小便黄,大便正常,舌质红苔黄厚腻,脉象弦滑数。中医诊断:不寐,胆郁痰扰证。柴胡10 g;枳壳10 g;甘草6 g;茯苓15 g;香附10 g;竹茹10 g;黄芩10 g;远志10 g;牡蛎20 g;郁金10 g;半夏12 g;2017年8月10日复诊,患者诉眠差较前好转,4-5小时/晚,噩梦较前减少,情绪焦虑改善,纳食尚可,二便调。原方继服7剂。之后回访眠差症状已经明显好转。

    按语:患者平素胆怯心虚,加之暴受惊吓,心神不能内守,胆气亏虚则少阳之气失于升发,胆失于决断,致肝郁脾虚,痰湿内生,上扰心神,以致不寐。胆为清静之府,喜疏泄升发而恶抑郁。胆不和则易气郁生热,炼液成痰,痰随气升,痰热内伏,阳不入阴,则虚烦不得眠;痰热上扰,心神不宁,则惊悸不安,睡眠中易醒。 其苔黄厚腻,脉弦滑数均为痰热,故用清胆化痰汤加减化裁,以清胆和胃、化痰安神为法。

    综观上述案例,董老治疗不寐立法用药,切中肯綮,屡屡奏效。探其本质,有以下几大特点:①强调心肝同治:董老认为,心主藏神,神无所依则睡眠欠佳,魂魄无所定而梦多。心火亢盛,心血亏虚,或心气不足均可致心神不安或心神不安。正如《血证论》所云:“然魂魄所主者神也,故安神为治梦要诀。”神虽为心所主,尚赖肝血之濡养,肝藏血,血舍魂。又肝主疏泄,性喜条达。若肝失疏泄,或肝血不足,或肝阴亏虚、肝阳上亢,均可致肝魂不宁,而成多梦诸症。故治疗不寐虽以治心为主,但必辅以调肝。疏肝开郁以调神,疏肝健脾以谧神,舒肝清心以静神,平肝化痰以镇神,养心益肝以养神。②善用理气药调畅气机:肝脏具有调节全身气机的作用,董老治疗不寐注重调肝,《读医随笔》亦有“医者善于调肝,乃善治百病”之说。而调肝法的实质为疏理理气,调畅气机[3]。临床上失眠患者常常兼有情绪急躁易怒等肝失疏泄的症状,故董老在治疗时常配伍柴胡、香附等疏肝解郁。③善用重镇安神药,加强疗效 不寐病机,总属阳不入阴,故董老临证用药喜用牡蛎、石决明、龙骨等重镇潜阳介类至阴之品,以平肝潜阳,引阳入于阴。④主张综合治疗 董老认为,治疗失眠亦是治疗“规律”,患者应注意调适生活方式,调整心态,改善睡眠环境,提高睡眠质量。正如清代医学家吴尚先在《理论骈文》中说,“七情之病也,看花解闷,听曲消愁,有胜于服药也”。

    4 结语

    董老临证经验丰富,在临床实践中,紧扣病机,善用经方,辨证施善,临证灵活,治病求本,标本兼治;董老强调不寐应辨证施治,不应拘泥于临床分型,临床治疗善博采诸方众长,取其精华,以中药治疗为主,辅以针灸、拔罐、艾灸等方法。以标本兼治。

    参考文献

    [1] 张景岳.景岳全书[M].李志庸,校注.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1103.

    [2] 唐容川.血证论[M].北京:中国医药科技出版社,2011:102.

    [3] 孙丽英,张 亮.论“失眠”之证治[J].中医药信息,2014,31(01):8-9.

    本文编辑:李 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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