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足势，再开闸，平凡小事闪光华

    康永忠++黄昀

    打开生活的记忆之门，大事要事寥寥无几，更多的是不上串的生活琐事。面对司空见惯的现象，平凡无奇的小事，很多同学不以为然，不觉得它们是写作文的材料，更不相信用它们还能写出好文章。然而，大量事实证明，平凡材料只要处理得法，就可写出令人赞赏、让人叫绝的妙文！且看下文：

    敞开的大门（于桂梅）

    住校生最盼望的就是星期五。

    在回家的路上总是兴奋看，回到家里更是无忧无虑。愉快地度过两个安静、甜美的夜晚，星期日早上，被母亲的第四遍喊声催起，穿上经过挑选的衣服，洗脸、漱口、拢头，在脸上打扮一番，离开镜时再瞟一眼这满意的一切。饭早就熟了，摆在桌子上。饭盒也装得满满的，不用看，准是我最爱吃的炒蒜薹。饭后，打着饱嗝，提着饭盒，拎着书包，走到院子里；挂饭盒，夹书包，调转车把——“梅子，我来！”耳边又传来这句我熟悉的喊声。只见母亲正拄着拐杖拖着胖身子向大门奔去——其实那只是蹒跚地移动。移到门前，先是靠左手帮忙，左腿迈上台阶，然后把拐杖交给左手，同样吃力地迈上右腿。站在台阶上，不待气喘匀，又紧移两步，站定，把拐杖夹在掖下，用两只布满青筋的手打开了院门。

    我呆呆地站着，没想到，这场病竟把才50岁的 母亲摧残成这副样子，我恨自己刚才为什么站着不动，仍如往常一样坦然地等着母亲为我开门，我也似乎今天才发现，大门是那么宽敞。

    骑上车，我上路了。眼前的路是那么平坦。我回头看看依然站在门口的母亲，心里不禁涌出一股热流：母亲啊，难道您只是为女儿敞开院子里的大门吗？……

    该文所写之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无非是一些生活琐事：无需操心，有母亲喊我起床；母亲给我准备了可口的饭菜；母亲为我打开大门。但读来却十分感人。读者不难领悟：作者把母爱升华到一个高度——母亲为“我”敞开的不只是院子里的大门，更是为“我”敞开了通往人生希望之路的大门。然而，读者不会感到这种“升华”是作者在有意拔高，而是情感之水的自然喷发，是水到渠成的从容。则其成功的底蕴是什么呢？

    见过高峡平湖的人领略过这么壮观的景象：打开闸门，湖水震撼激射，势如奔雷，似挟天风海雨飞泻而下；令人惊心动魄，叹为观止。如此壮美的气势是怎样产生的？在于落差之高。大自然的飞瀑固然出自造化之神奇，而人工之高峡水库同样令人心醉神驰。由此不难悟出为文之道：文势如水势，如果一路平缓行进，了无阻碍，是难以令读者产生兴奋点的；唯有像水库蓄水一样，不断提高落差，层层铺垫，步步蓄势 ，不断强化读者的期待心理，随着情节的发展，待到“水位”完全蓄足，再开闸泄水，让情感奔涌而出，这样才会产生震撼人心的艺术效果。

    上文成功的原因就在于蓄足水，再开闸，使情感的奔泻有了足够的动力，形成了必然的势头。作者在蓄“母亲开大门”这股水之前，不惜笔墨先写在母亲的照顾下自己如何舒服、自在和坦然，以表现母爱的无微不至。这是把几股细流蓄在一起，同时，也为蓄更大一股水——母亲开大门作了铺垫。然后，用更细腻的笔触，精雕细描母亲开大门的全过程。至此，细腻深沉的母爱已足以打动读者了。水已蓄足了，“我”的情感的喷发已是势在必行。此时，作者从心底发出“难道您只是为女儿敞开了院子里的大门吗”的呼喊时，读者必然会心领神会，产生共鸣。

    平凡小事本来就像涓涓细流，水势不大，甚至微不足道，但细流可以汇聚成江海。只要像水库一样蓄足水，开闸的一瞬必然产生惊心动魄的一幕。

    请看例文二：

    你怎么不站出来……（代一尘）

    “丁零！”一阵急促的上课铃声唤回了玩得正起劲的同学，班主任夹着课本，走进了教室。

    班主任不声不响地把课本放在讲台上，既没有叫我们起立，也没有准备上课的迹象，稍稍沉默了一会儿。我们这些善于察言观色的学生早已习惯了班主任喜怒哀乐的表情。怎么？今天又出什么事了呀？我在脑海里迅速地搜寻着，不会是我吧？这几天我没犯错误啊？！想到这里，那颗激动的心稍稍平静了一点，因为我平时一向是老师“严加看管”的对象。

    “教室后面的那个球印是谁扣的？”班主任厉声怒喝。教室里鸦雀无声，此时大概连一根细小的绣花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就是因为那个球印，给我们班纪律扣三分，卫生只评了清洁。是谁？你该主动承认错误。”球印？教室后面的球印？我似乎从死一般的沉寂中醒来。那个球印不是陈明印的吗，在场有许多同学看见了的。陈明啊陈明，你快站出来主动承认，这样或许会得到宽恕，要是被揭发，你可有好戏看了。快站出来呀！我不禁瞟了几眼陈明，恰巧碰到了老师严厉的目光，这时候班主任是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我的心猛然一慌，这已成了条件反射。告发他吧！我把手往桌上放了放，刚想向上举起，猛地又缩了回来。不！我不能这样，我希望他自己站出来。我不能剥夺他的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告发他的应该是他自己。站出来呀！该死的陈明！

    “老师……”一个怯懦的声音让我如梦方醒，他，终于站出来了。

    班级中一个司空见惯的场面却写得如此波澜起伏，扣人心弦！班主任的怒喝让“我”心慌起来，因为“我”平时是老师“严加看管”的对象，一有风吹草动，就条件反射似的“心有戚戚”。此处一“紧”，读者的心也被提起来了。当“我”努力从“沉寂中醒来”，排除自我，明白“嫌犯”为陈明时，读者和作者同舒一口气。此处为一“松”。可陈明不主动承认错误，则“我”难脱老师怀疑之列，所以“我”切盼陈明站起来勇敢承认错误，可陈明就是不敢站出来。读者和“我”的心又被悬起。文章就这样一紧一松，一张一弛，读者在“我”内心的一声声呼唤中，同作者一起焦急地期待着陈明挺身而出。读者期待心理的“水位”在不断上涨，“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我”和读者看到了开闸之后，急流奔腾的壮观场面———陈明站出来了，“我”和读者的心里经历疾风暴雨的紧张之后终见彩虹。

    例文三

    瞬 间（郑 娟）

    “现在开始自由回答问题。”老师说完这句话，就在教室里来回走动，寻找着“目标”。

    看，有几位同学被老师叫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师似乎不太满意他们的回答，只是轻轻地一笑。林洁的心跳得好快，老师一提出问题，她就迅速想出了答案，而且认为这个答案肯定是对的。她自信，对自己的想法很满意。她已经不止一次地在心里默念它，如果倒着说，她也能应对如流的。机会，机会——老师向这个方向走来了。她好激动，脸开始变红了。老师一向认为她只不过是一个刻苦、听话却不大灵活的小姑娘，似乎缺少发散思维，太死板。不！不！我不是那样的。记得小学老师每次提问，总是最先叫我。曾对我说：“你的思维真棒，我从未见过小学生有这样敏捷而广泛的思维。”可现在，老师不了解我，真的，不了解我。林洁的心里想着，拳头握得紧紧的，手心捏出了汗。老师朝她这边走过来了，她的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儿。机会，机会！抓住！她欠了欠身，向老师投去了期待的目光。也许老师会叫我，也许从这以后老师就会改变对我的看法，也许这就是我命运的分水岭。“刷”——两道目光直射了过去，什么也没遇上，我的目光什么也没遇上！

    她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了损害。曾听人说，一个人不被他的上司重视，是不能完全发挥出潜能的。学生不被他的老师重视，当然也不能充分展示他的创造力。我为什么这么胆小？为什么不主动争取老师的重视？快举手吧，别犹豫。林洁想到这里，再一次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教室。她多么希望老师能发现她，叫她起来啊！

    手就要举起来了。教室里一下好安静，仿佛每个人都盯着她的手。空气仿佛凝聚在一起，憋得她好难受，心里仿佛有汹涌的浪涛在澎湃，差点透不过气来。她拼命想着一个念头：不能失掉这个机会，不能！！不能！！！但在此刻，一切念头都是多余的。——嚯！一位同学站起来说出了答案。完了，完了，彻底完了！林洁的心缩紧了，眼前一片模糊。她尽力使自己平静、冷静，突然，有一句话在耳边响起来：生活中最不幸，最最不幸的人，就是没有勇气为自己争取幸福的人。

    她慢慢地笑了：明天，我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人。

    读毕就可以发现，这是一位要强的同学，从自己的生活深处捕捉出来的一个极平常的瞬间——面对老师的提问，举手与否、答问与否的心理历程。但就在这个极平常的瞬间里却滚动着不平常的情感波澜，放射着不平常的思想之光。读之，仿佛惊涛骇浪滚滚而来；思之，则其得力于作者层层蓄势之妙。由开始的“心跳得好快”到“手心捏出了汗”，再到“随时都有可能蹦出来”，以至最后竟达到“差点透不过气来”、“眼前一片模糊”的程度，层层加码，几乎够得上惊心动魄！至此，水势已蓄足，水位已不能再高，于是，开闸放水——一位同学站起来说出了答案。出乎意料的结果让读者为林洁感到惋惜，但同时又感到欣慰，因为文章结尾跳出的“幸福”二字，是瞬间感受的瞬间升华，是感受美升华为思想美的光焰四射！

    文似看山不喜平，文似观水贵波澜。蓄势开闸铸妙文，平凡小事不一般。以上三篇例文写的都是平凡小事，在一般人眼里根本不是写作文的材料。但几位作者却写得风起水涌，波澜起伏，读后有酣畅淋漓，余音缭绕之感。可见，层层铺染以蓄势，不断强化读者的期待心理，吊足读者的胃口，再开闸放水，实为处理平凡材料的作文妙方。那些端着金碗还在讨饭的同学，面对金山银山还在大呼小叫没啥可写的同学应该从此受到启发：平凡琐事可以成就妙文，努力实践就会成为作文大亨！

    （作者单位：秦安县五营中学、秦安县兴国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