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开端计划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的产生与演变

    曾晓滢　原晋霞

    【摘要】美国开端计划于2000年颁布第一版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之后在2010年和2015年两次对其进行修订，在结构、内容和服务对象三个方面做了调整和完善。开端计划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演变的总体趋势是关注0～3岁婴幼儿的学习与发展，注重发展多元文化教育，强调核心领域的学习，凸显家庭环境在早期学习和教育中的重要性，关注特殊儿童的早期学习与发展。

    【关键词】美国;开端计划;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演变

    【中图分类号】G61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4604（2020）1/2-0080-05

    进入21世纪以来，以提高早期教育质量，提升学前儿童入学准备为目的，制定并推广早期学习标准，是以美国为主的发达国家早期教育发展的重要趋势之一。〔1〕在美国，由美国联邦政府主持开展的开端计划是持续时间最长且最成功的贫困儿童教育和服务项目，其强大的生命力与其将制定儿童早期学习标准作为提升教育质量的重要手段之一密不可分。开端计划于2000年颁布第一版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即《开端计划儿童结果框架》（以下简称2000年《框架》）。这是开端计划向质量进军的阶段性产物，开启了开端计划在教育服务上新的变革。从2000年《框架》的颁布到之后的两次修订，即2010年颁布的《开端计划儿童发展与早期学习框架（3～5岁）》（以下简称2010年《框架》）和2015年颁布的《开端计划早期学习结果框架：0～5岁》（以下简称2015年《框架》），代表着开端计划进入新世纪后在早期教育质量提升上的重要举措。本文从结构、内容和服务对象三方面对开端计划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的演变进行梳理，供相关人员参考。

    一、2000年《框架》产生的背景

    1.顺应了开端计划内部质量监督和测评机制的发展

    1969年《威斯汀豪斯报告》发布，质疑开端计划实施的效果。这使得儿童发展办公室开始关注开端计划的质量监督与管理问题，着手建立开端计划绩效标准。1975年《开端计划执行标准》发布并投入使用，这标志着开端计划开始正式建立内部的质量监督和测评机制。1990年《开端计划扩展和质量提高法案》颁布，明确加大对开端计划的资金资助力度，并规定将一部分资金用于提高其质量，设为质量促进基金。 1994年克林顿总统签署的开端计划重新授权法案强化了开端计划的质量标准和项目监督体制，明确将质量建设作为开端计划的主要任务。1995年，开端计划制定了开端计划项目的绩效指标，即《开端计划绩效评估》，以推动内部质量监督和测评机制的逐步成型。与此同时，开端计划开始强调为各个具体服务项目制定更加细致化的质量标准，推动了教育服务项目中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的产生。1998年颁布的《开端计划法案》重点关注教育项目质量的提高，特别强调促进儿童读写能力的发展。2000年《框架》的制定正是以《开端计划执行标准》和《开端计划绩效评估》为基础的，还以《开端计划法案》相关规定为依据，同时也借鉴了《开端计划技术工作小组儿童成果报告》，并回顾了各个国家机构和专业组织一系列关于儿童发展和早期学习项目的评估文件。〔2〕

    2.响应了外部教育发展趋势

    一是对20世纪九十年代兴起的“标准化教育”改革运动的响应。20世纪八十年代末，美国发起了“标准化教育”改革运动，试图建立较为完备、统一的教育标准和课程，以及与之相匹配的教育评价体系。该运动起初关注中小学的基础教育改革，并未涉及学前教育。进入九十年代后，在政策和相关研究的推动下，该改革运动向下延伸至早期教育领域，掀起了早期教育标准化改革，推动了早期学习标准的制定与发展。到1999年，美国已有10个州为3～4岁儿童制定了早期学习标准。〔3〕2000年《框架》也是早期教育领域“标准化教育”改革运动的重要产物，是开端计划为参与该项目的3～5岁儿童制定的早期学习标准。

    二是对促进教育公平，保障和尊重儿童学习与发展权利这一时代背景的响应。《儿童权利公约》和《全民教育》等一系列国际性文件均强调关注处境不利儿童的教育权，对学前教育的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即保障每一个儿童都能得到平等的受教育机会，且能够获得高质量的教育。早期学习标准的制定有利于防止儿童间学习差距的扩大，保障教育质量的一致性。

    三是对学前教育领域科学研究成果的响应。研究发现，高质量的学前教育对儿童后期的发展有着重要作用，会长期影响个体认知、社会性和情感等方面的发展。相关研究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早期教育的发展和相关决策，推动了早期学习标准的诞生。

    二、2000年《框架》的修订

    1.结构的演变

    2000年《框架》由领域、领域元素、具体指标三个基本要素构成。领域是指3～5岁儿童学习和发展的广泛领域，领域元素是对领域的细化，而具体指标则是指更为具体的儿童的知识、行为和能力。例如，語言发展领域包括听/理解和说/交流两个领域元素。其中，听/理解领域元素的具体指标包括参与和理解对话、故事、歌曲和诗歌的能力越来越好，在理解和遵循简单和多步骤的指导上有所进步，能够理解越来越复杂和多样化的词汇等。

    2010年《框架》的基本的构成要素为领域、领域元素和示例。其中，领域和领域元素的组织方式与2000年《框架》相同，示例和2000年《框架》的具体指标的含义也相同，都是对儿童知识、行为和能力的具体描述。2015年《框架》的结构相较2000年和2010年有较大的区别。该框架结构由领域、子领域、目标、发展过程和指标构成，并且按照年龄分为婴幼儿阶段（0～3岁）和儿童阶段（3～5岁）。领域是指0～5岁儿童早期学习和发展的广泛领域。子领域和目标是对领域的层层细化。发展过程描述了儿童在一定年龄范围内朝着既定目标前进时所表现出来的知识、行为和能力。婴幼儿阶段（0～3岁）的发展过程分为0～9个月、8～18个月和16～36个月。儿童阶段（3～5岁）的发展过程分为36～48个月、48～60个月。指标是指36个月和60个月的儿童应当达到的每个目标的具体程度，即特定的、可观察到的知识、行为和能力。例如，婴幼儿阶段（0～3岁）在语言和交流领域的子领域是参与和理解，目标是关心、理解和回应他人的沟通语言。发展过程分为三阶段，第一阶段（0～9个月）通过转向或注视一个人来处理口头和非口头的交流，并通过转变面部表情和声音来参与和熟悉的成年人的互动;第二阶段（8～18个月）能理解照顾者口头和非口头交流的含义，并通过面部表情、手势、言语或动作作出反应;第三阶段（16～36个月）能识别单词、短语和简单的句子。儿童到36个月时应当达到的指标是能够理解会话中使用的一些单词、短语和简单的句子。

    从2000年《框架》到2015年《框架》在结构上的修订，体现出对儿童学习结果阶段性和连续性的思考。2015年《框架》将0～5岁儿童在不同领域的发展过程分为不同年龄阶段，直观反映了领域发展中不同年龄儿童的共同变化和转变，体现出了儿童发展的阶段性和连续性。同时，2015年《框架》的结构也体现出对个体差异性的尊重。例如，0～5岁儿童发展过程中的年龄段有重叠的月份，是因为考虑到儿童生长和发育的速度不同，体现了对个体发展差异性的关注。

    2.内容的演变

    在内容上，2000年《框架》包含8个领域，27个领域元素，以及许多关于儿童知识、行为和能力的具体指标。8个领域分别为语言发展、读写能力、数学、科学、创造性艺术、社会性和情感发展、学习品质以及身体健康发展。其中，读写能力、社会性和情感发展两个领域所占比重较大，是该时期美国开端计划重点关注的发展领域。

    2010年《框架》包含11个领域，37个领域元素和100多个示例。2000年《框架》中的8个领域被保留（有的被重新命名），即身体发展和健康、社会性和情感发展、学习品质、语言发展、读写知识和技能、数学知识和技能、科学知识和技能以及创造性艺术表达。此外，还新增了逻辑推理、社会研究知识和技能、英语语言发展3个领域。这11个领域中的领域元素也有所调整，如社会性和情感发展领域增加了自我效能感等领域元素。需要注意的是，英语语言发展领域适用于双语学习者，即母语非英语的儿童。

    总的来说，2015年《框架》包含5个领域，分别为学习品质、社会性和情感发展、语言和读写能力、认知以及知觉、运动和身体发育，其遵循的原则为关注儿童发展的核心领域而不包括全部的领域。因为2015年《框架》服务于0～5岁儿童，所以随着儿童年龄的增长，部分早期学习领域会更加细化。具体而言，在语言和读写能力领域，0～3岁婴幼儿是单一领域——语言和交流，而3～5岁儿童则细化为两个领域，分别是语言和交流、读写能力。同样，在认知领域，0～3岁婴幼儿是单一领域——认知，3～5岁儿童则细化为两个领域，分别是数学发展、科学推理。也就是说，0～3岁婴幼儿的学习结果包含5个领域，3～5岁儿童的学习结果则包括7个领域。 和2010年《框架》不同，创造性艺术表达、社会性研究知识和技能与英语语言发展3个领域被刪除了。

    总的来看，在内容的修订上，越来越强调儿童在核心领域的学习结果，而不是全部的学习领域。同时，框架内容的修订深受儿童入学准备目标的影响。2015年《框架》的5个领域与美国国家教育目标小组定义的入学准备的5个领域，即身体健康和运动发展、社会性和情感发展、学习品质、语言发展、一般知识和认知发展相一致，体现了开端计划越来越关注早期学习结果框架与入学准备目标的一致性。

    3.服务对象的演变

    在服务对象上，2000年《框架》是用来指导对3～5岁儿童的评估的，不适用于0～3岁婴幼儿。2010年《框架》和2000年《框架》服务对象的年龄层相同，都是用来指导对3～5岁儿童的评估的。不同的是，2010年《框架》特别关注到了双语学习者，即母语非英语的儿童。评估双语学习者的目的是了解儿童所知道和能够做到的事情，也就是说，除了评估儿童的英语发展水平外，还需要评估儿童的知识、技能或能力。只用英语来对双语儿童进行评估，不能准确或完整评价该儿童知道或能做的事情。因此，应当允许双语学习者使用母语来参与评估。与前两版框架不同，2015年《框架》将其服务对象向下延伸到0～3岁婴幼儿，旨在为0～5岁儿童评估提供指导。

    在服务对象的演变上，从2000年《框架》到2015年《框架》逐步体现出对有特殊需要的儿童和0～3岁婴幼儿的关注。这主要是建立在教育神经科学研究和早期开端计划良好发展的基础之上的。教育神经科学重视对学习障碍人群的研究，关注特殊儿童的学习机制，为开端计划促进特殊儿童的发展提供理论基础。此外，1994年正式实施的早期开端计划证明，父母对儿童语言和识字发展等方面的有效支持对儿童的社会性、情感发展以及参与学习活动的能力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4〕早期开端计划的良好发展促使2015年《框架》将0～3岁婴幼儿纳入服务范围。

    三、《框架》演变的总体趋势

    1.关注0～3岁婴幼儿的学习与发展

    随着神经科学的发展，婴幼儿时期学习与发展的重要性被重新认识。许多研究表明，婴幼儿时期是入学准备基础开始建立的时期，成年人必须把握支持婴幼儿早期技能和能力发展的机会，并且需要掌握适宜的支持性策略。〔5〕数十年来对早期开端计划的评估表明，其对婴幼儿实施的干预是有效的。因此，2015年的《框架》中增加了0～3岁婴幼儿的早期学习结果标准，旨在明确婴幼儿有能力做什么和学什么，以此提升早期教育领域对婴幼儿学习的关注，帮助家庭和教师在该时期为婴幼儿提供适宜的、充满有效刺激的学习环境。

    2.注重发展多元文化教育

    开端计划作为补偿性教育计划，其服务对象为处境不利的儿童，这些儿童来自于多个种族。由于服务对象的种族、语言、文化等日益呈现多样化趋势，开端计划开始探索多文化样态的教育方案。2010年《框架》开始关注双语学习者，支持双语学习者在母语和英语上同时取得进步。2015年《框架》的指导原则指出，每个儿童都有根植于家庭文化、背景、语言和信仰的各种优势，应当创造一个尊重性的学习环境，以欢迎来自不同文化和语言背景的儿童。这种包容性也体现在具体的学习领域中。例如，在社会性和情感发展领域，2015年《框架》特别说明，儿童社会性和情感的发展必须考虑文化和语言背景以及个体差异。

    3.强调核心领域的学习

    2015年《框架》指出，为了确保以最大的投入和支持提供学习经验和环境，以促进儿童的良好发展，《框架》不包括儿童发展和学习的所有领域。因此，2015年《框架》不再包括创造性艺术表达领域，不过《框架》也指出艺术经验同样是儿童课程的重要组成部分，可用于促进《框架》内各个领域的学习。在实现儿童全面发展的前提下，开端计划强调核心经验的获得与核心领域的学习，核心经验是学习的基础，核心领域起着链条的作用，带动其他学习领域的发展。

    4.凸显家庭环境在早期学习和教育中的重要性

    开端计划是一个综合性的服务计划，教育服务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家庭参与也是其重要的服务内容。家庭参与在儿童的发展和入学准备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早期经历的质量对0～3岁婴幼儿的成长影响巨大。因此，开端计划主张为儿童创造充满刺激的学习环境，不只是教育机构中的环境，也包括家庭中的学习环境。2015年《框架》明确提出，在家庭中使用《框架》，帮助家长参与儿童的学习与发展。除此之外，2015年《框架》在各个学习领域中均一再强调成人重要的支持作用。

    5.关注特殊儿童的早期学习与发展

    随着联邦政府资金投入的增加，开端计划力图为一切处境不利的儿童提供服务，尤其关注特殊儿童的学习与发展。2015年《框架》指出，开端计划要确认所有儿童的长处和能力，以确保最大限度地利用学习机会，使所有儿童都受益。特殊儿童的学习可能需要更个性化或更深入的指导，也需要对环境进行适当调整。因此，开端计划需要与儿童个别家庭服务计划（IFSP）、个别化教育计划（IEP）等的专家密切合作。此外，开端计划也认识到，实行全纳教育比给特殊儿童贴上能力差或弱势的标签进行隔离的做法更有效，对社会更为负责。全纳教育主张要关注到所有的儿童，使全体儿童享有同样的权利，在共同的环境下和谐的学习和生活。〔6〕因此，2015年《框架》在提出普遍性学习标准的同时，不断强调标准的包容性和使用的灵活性，使得特殊儿童能够与正常儿童在同一个教育环境中进行学习，获得发展。2015年《框架》体现出对差异性和个性极大的包容和理解，在追求完整的儿童的同时，强调独一无二的儿童，充分尊重每个具有不同发展速度和发展路径的儿童。

    综上所述，美国开端计划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的制定是一个持续的过程。社会和儿童发展的新需求，早期教育领域新的研究成果等，都应当成为推动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持续完善的动力。开端计划儿童早期学习结果框架一直保持着极大的开放性和可持续性，从2000年以来伴随着社会和儿童发展需求的变化，基于持续涌现的早期发展研究成果，不断进行修订和完善，以促进早期教育质量的提升。开端计划的成功经验值得相关服务项目借鉴。

    参考文献：

    〔1〕〔3〕张晶.美国各州早期学习标准的内容分析及启示〔D〕.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11.

    〔2〕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The head start pathto positive child outcomes〔EB/OL〕.

    〔2018-07-08〕.https：//eclkc.ohs.acf.hhs.gov.

    〔4〕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Early head start research and evaluation project〔EB/OL〕.〔2018-07-18〕.http：//www.acf.hhs.gov.

    〔5〕HORM D，NORRI D，PERRY D，et al.Developmental foundations of school readiness for infants and toddlers：A research to practice report〔EB/OL〕.〔2018-07-18〕.http：//www.acf.hhs.gov.

    〔6〕朱楠，王雁.全納教育视角下特殊儿童的教育公平〔J〕.中国特殊育，2011，（5）：24-29.

    The Emergence and Evolution of the Early Learning Outcomes Framework in Head Start of America

    Zeng Xiaoying， Yuan Jinxia

    （College of Educational Science， Nanjing Norm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7）

    【Abstract】Head Start of America promulgated the first edition of the early learning outcomes framework in 2000 and revised twice in 2010 and 2015， adjusting its structure， content and service object. The general trend of the framework show its concern for learning and development of children aged 0-3， and its focus on multi-cultural education and core areas of study， which indicates the importance of family environment in childrens early learning and education. Childrens early learning and development should be paid attention to.

    【Keywords】America; Head Start; early learning outcomes framework; evolu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