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奏响反校园霸凌强音

    章江

    

    法国校园霸凌事件频发

    去年12月1日，法国国民议会批准通过了《校园霸凌法案》草案，将校园欺凌定为刑事犯罪，已于今年2月开始施行。

新法案威慑罪犯

    《校园霸凌法案》（简称霸凌法案）适用于所有的中小学和大学，包括学生、教职工及校内后勤人员等在内的所有人，不论其是否成年。根据欺凌的严重程度和霸凌者年龄，因霸凌行为被定罪可判处最高3年监禁和4.5万欧元（约合人民币31.5万元）的罚款。在涉及受害者自杀或自杀未遂的案件中，最高刑期和罚款将分别加重至10年和15万欧元（约合人民币105万元）。在全球，法国或将成为对校园霸凌行为处罚最重的国家。

    起草霸凌法案的议员埃尔万·巴兰南特称，近些年来，法国校园霸凌事件频发，且越来越低龄化。新法案设定了一个“社会价值体系”，旨在让全国人民意识到这种犯罪行为带来的严重后果。“由于年龄和辨别能力是定罪的决定性因素，所以霸凌法案不太可能导致大量未成年人被判入狱。”他强调：“但霸凌法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预防校园霸凌发生的作用，因为入狱和犯罪记录确实具有极大的威慑力量。”

    早在2014年，法国国民议会通过立法，将校园霸凌行为列为刑事和民事轻罪，明确规定年满13周岁的霸凌施行者最高将被判处6个月监禁和7500欧元（约合人民币5.2万元）罚金;年满18周岁最高将被判处1年监禁和1.5万欧元（约合人民币10.5万元）罚金，视情节还可能加重处罚;不满13周岁的儿童虽不必承担刑责，但也会被送往矫正机构管教。

    在法国各级学校，校园暴力构成“校园亚文化”的一部分。教育专家指出，法国校园霸凌现象脱胎于中世纪教会学校中普遍存在的“教士阶层压榨”。为了牟利，中高级教士依靠手中掌握的传教区域分配权，胁迫低级教士上缴“虔诚费”。对于那些一贫如洗的见习教士和孤儿，他们往往拳打脚踢。法国19世纪中叶后建立起现代教育体系，校园霸凌现象相伴而生。20世纪80年代，法国教育部门开始对校园暴力行为进行大范围统计。

    从2001年开始，法国政府正式将校园霸凌行为界定为4类，作为统计监测和司法处理的依据。2007年又归成三大类：一是人身伤害，包括身体暴力、勒索、性暴力、捉弄新生、抽耳光、言语暴力和侵犯隐私（含网络施暴）;二是财产损害，包括盗窃、损害住宅与设施、非法占有他人财产;三是安全威胁，包括携带火器、携带白刃、使用麻醉品、非法买卖麻醉品等。据法国官方统计，每年约有70万法国青少年遭到上述至少一种形式的校园霸凌，每10个孩子中就有一名受害者。近年来随着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普及，校园霸凌还衍生出网络暴力等形式，20%的法国学生承认自己曾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其中51%的受害者是平均年龄为13岁的女孩子。

凶杀案震惊全国

    去年3月8日，14岁法国女孩艾丽莎被发现溺死在塞纳河，身受重伤。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涉嫌杀害她的是和艾丽莎同校的一对年仅15岁的学生情侣，三人曾经是好朋友。艾丽莎曾与嫌疑男关系亲密，后来嫌疑男结交新欢，认识了嫌疑女。起初三人并没有闹矛盾，转折点是嫌疑男“黑”进了艾丽莎的手机社交软件，窃取了她一些只穿内衣的照片并发到学校网站，还用不雅词语形容她。此事被曝光后，艾丽莎曾在厕所与嫌疑女发生争吵并且动手，随后她就不断收到对方发来的“死亡威胁”，导致她一度非常害怕去学校。随后两名嫌疑人不肯罢休，策划了这次可怕的、有预谋的暴力袭击，目的是“让女孩无处可逃”。

    3月6日，嫌疑女提出要与艾丽莎在码头会面，那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行人稀少。当艾丽莎到达时，嫌疑男已躲在桥柱后面，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猛击其面部，并撕扯其头发。当艾丽莎倒在地上后，嫌疑男多次用力踢她的头部和背部。据检察官描述，女孩那时仍然清醒，但无法动弹，躺在地上，眼睛睁着。随后嫌疑男和嫌疑女把艾丽莎抓起来，直接扔下了码头平台。两人为了怕留下痕迹事情败露，提前戴好了手套。

    事发后，嫌疑男和嫌疑女回到男方家中，还和男方的母亲吃了饭。嫌疑男母亲回忆说，回屋后，嫌疑男告诉母亲，他们刚才殴打了一个女孩，并把她扔到了河里，母亲急忙赶到码头，并没有发现她的尸体，但在现场找到一副沾有血迹和头发的手套。回家后儿子与女友已不见踪影，随后嫌疑男母亲前往警察局报案。与此同时，艾丽莎的母亲也向警方报告了女儿失踪的消息。在嫌疑男母亲的帮助下，当晚9点，警方在A15高速公路沿河的桥下发现了艾丽莎的尸体。法医在现场进行尸检时发现，尸体头部和脸部都有遭到重击的痕迹，死因是溺水。3月9日凌晨，两名15岁的犯罪嫌疑人在另一位朋友的家中被捕。

    该案件一经报道，在法国社会引起了极大反响。3月14日，超过2000名法国民众走上巴黎郊区街头，拿着写有“缅怀艾丽莎”字样的条幅，为在校园霸凌中丧生的女孩举行哀悼游行活动。法国政府发言人加布里埃尔·阿塔尔表示：“艾丽莎是欺凌的受害者，是这场悲剧的牺牲品。霸凌一般始于学校的教室和操场，但近年来的新情况是，即使在课后，霸凌继续在网上发生。”

多措施平安建校

    法国是世界上少数拥有全国校园环境监测工具的国家之一，并设有校园暴力受害者求助热线电话“3018”。2022年2月，校园霸凌求助App“3018”正式上线，便于受害者和证人向监管部门发送骚扰恶行的截图和视频。2014年起，法国政府在全国范围内部署“学校安全警示资讯系统”，更全面掌握校园暴力的规模和每学年的形式变化，同时不定期举行以校园暴力为主题的专项研讨会，重点讨论暴力成因，号召社会各界共同为建设安全校园建言献策。法国教育部在斯特拉斯堡、雷恩、艾克斯-马赛、尼斯、图卢兹和诺曼底大区发起了“对霸凌说不”的活动，重点提升校园霸凌行为监控的敏感度，识别隐蔽的霸凌行为，并采取与其性质相应的管控措施。在全国范围内增设青少年之家、青少年倾听接待中心等固定场所。

    法国政府以建立良好校园环境作为预防校园暴力的核心目标，从2018年起将每年的11月18日定为“国家打击校园霸凌日”。2019年6月，把“未获同意的性意味信息”和“色情报复”列入打击校园霸凌行动清单，并引入法律制裁手段。为了减少校园暴力事件的发生，法国教育部在筹备一部《校园安全法典》。教育部公布建立积极、正面校园环境的8项指标，包括改善教学成绩、促进师生身心健康发展、减少骚乱、减少违纪现象、减少教育不公、提高教育机构团队稳定性、降低旷课率和退学率等。全国各学区均将骚扰、种族歧视、性别暴力、性暴力等行为列入重点预防清单，为受害学生提供法律支援、社会经济救助、心理健康辅导等服务。从2010学年起，各地还成立专门的寄宿制矫正机构，收容严重扰乱校园秩序的16岁以下学生。

    校园欺凌导致的死亡事件以及欺凌数量的增加，促使政府考虑提高犯罪成本以加强警示，于是霸凌法案应运而生。

    法国将教职工视为治理校园暴力的主要力量，在师范培训、教师实习及在职培训中大量增加预防、管理校园暴力和处理危机现场等内容，并在一些校园暴力严重的学校开展现场教学。法国国家高级司法与安全研究院还联合政府部门制定“预防、安全和危机管理培训计划”，加强学校高层行政管理者培训。2011年以来，法国教育部努力提高校园暴力重灾学校教职工团队的稳定性，倡导教师教学创新，并在最易受到入侵、最易发生严重暴力事件的中学开展安全审计，及时发现潜在隐患，并通过设置栏栅、安装监控器等进行补救，大获成功。法国倡导教师与家长直接沟通问题。2011年起，巴黎东郊克雷泰伊学区试点开展“家长公文包”项目，邀请家长参加校长主持的辩论赛，该项目于2018年被法国教育部纳入“对霸凌说不”项目。

    此外，法国在学校推广一系列反霸凌举措：以学区为单位建立一个校园安全移动小组，由校长、教师、安全专家、防爆专家、学业调解员、退休警察或宪兵等30余人组成，进行校园巡查和开展反暴力课程;从2022学年起，面向六年级学生试点推广首批“数字普及证书”，默认安装在学生使用的手机、电脑和平板电脑上，引导少年儿童正确使用网络，并进一步向所有年级推广;承诺修改法律，允许在少年儿童使用的电子设备中默认安装家长监管系统。

    编辑：夏春晖 38675320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