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沐足”还是“浴足”呢？

    梁中兴

    汉语中，一些意思相关相近的成对字词很有趣。

    “游”与“泳”。“游”本义是人或动物在水中浮行，“泳”本义是人或动物在水中潜行。两字的意义本来分得很清楚，合起来作“游泳”一词，泛指人或动物在水里游动，亦容易理解。例如：仰泳、蛙泳。但当我们学习文言文，特别是要求准确翻译时，又容易出错。入选中学语文课本的范仲淹名篇《岳阳楼记》中有两句：“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多数语文教材以及中学古文译注之类的教辅资料翻译为：沙鸥鸟时而飞翔，时而停歇；美丽的鱼儿游来游去。对“游泳”只作一种模糊的意译，并没有达到“信”、“达”、“雅”的要求。我们知道《岳阳楼记》是一篇美文，很多句子都是讲究对称美的。这两句是写景佳句且很具对称美，“沙鸥”对“锦鳞”，“游泳”也应对“翔集”，既然“翔集”为两个并列的词，解释为：飞翔、停歇，那么，“游泳”也应该是两个并列的词，解释为：浮行、潜行。所以，这两句诗应翻译为：沙鸥鸟时而飞翔，时而停歇；美丽的鱼儿时而浮游（行），时而潜泳（行）。这样才真正达到“信”、“达”、“雅”的要求。

    “沐”与“浴”。“沐”的本义是“洗头”，“浴”的本义是“洗身”。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明确区分出“沐”与“浴”的意义。全句翻译为：刚洗过头的人，一定要用手弹去帽子上的灰尘才戴上，刚洗完身的人一定要抖一抖衣服才穿上。我们现在用的洗浴产品，“洗发水”、“香浴液”之类的冠名就注意到这两个词的意义区分，至于“沐浴露”，人们也不会用来既洗头又洗身，大概是取“沐浴”通称“洗澡”的意义吧。可是近年与“沐浴”有关的时尚休闲，就有点让人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了。比如在大街上常会看见“沐足堂”、“浴足堂”的招牌，甚至这两种招牌紧挨着或相对着。是“沐足”，还是“浴足”呢？从服务内容看，给“足”“洗身”似乎简单了些，不应该是“浴”；给“足”“洗头”，“头”是什么呢，又不像是“沐”。但“沐”还有一个比喻义，比喻“身受润泽”。“沐足”是不是更贴切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