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在节财 政在得民 政在去私

    〔摘要〕通过研习历史，“节用爱民”为主题的政在节财、政在得民、政在去私对当前治国理政意义深远。把节俭作为官德教育的核心内容，是非常必要的。作为领导干部责无旁贷，要做出榜样。得民心比得民财更为重要，统计局常跟数字打交道，通过各种方式解读数字，分析数据的特点，是为人民服务的方式。领导不论大小，私利不可图。

    〔关键词〕为官之道；官德教育；节俭养德；车改；微博

    〔中图分类号〕D63-3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95-8048-（2014）03-0108-04

    培根说：读史使人明智。的确如此，财政史的研习使我认识到一个人应该如何为社会服务，才能够对得起历史，成为历史发展的正能量。中国的思想史就是一部以“节用爱民”为主题的历史。其中，孔子、孟子、傅子的“三政”对当前治国理政意义深远。

    一、政在节财

    《孔子家语·辩政第十四》记载：“子贡问于孔子曰：昔者齐君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节财。鲁君问政于夫子，子曰：政在谕臣。叶公问政于夫子，夫子曰：政在悦近而来远。三者之问一也，而夫子应之不同然，政在异端乎？孔子曰：各因其事也。齐君为国，奢乎台榭，淫于苑囿，五官伎乐，不解于时。一旦而赐人以千乘之家者三，故曰政在节财……。察此三者，政之所欲，岂同乎哉？”

    这段文言的大意是，子贡问孔子说：从前齐景公请教您如何才能使政治清明，先生说：政治清明在于节省财用。鲁哀公请教您如何使政治清明，您说：政治清明在于教育臣下。楚大夫叶公请教您如何使政治清明，先生说：政治清明在于使近者高兴，远者来归。三个人问的是同一个问题，而您的回答却不同，难道是有不同的解释吗？孔子回答说：因为各人有不同的情况啊。齐景公治理国家，亭台楼阁建筑得太奢侈了。打猎时所圈的土地太大，声色之好，没有一刻停止过。一个早上就赏赐了三个能够提供一千辆战车的采邑，所以我说：处理政务在于节省财用……仔细考察这三个方面的问题，难道政务上所要解决的困难，可以用同一个方法吗？

    政在节财对于一位研究财政历史的人来说，影响极大。当领导之前，我呼吁车改，当领导之后，我践行车改，希望全国推动车改，因为一年可以节约一千亿。推动中国车改，是我这一生中最值得自豪的事情。财政改革包括公车改革。1993年，中国出现了最早的车改，东莞市沙田镇出现取消公车、发放车贴的改革。1998年是著名的“大庆车改”，大庆市纪委通过调查得出了“三个三分之一”的著名结论，即“公车领导办公事三分之一，领导办私事三分之一，司机办私事三分之一”。关注公车改革十年后，我开始离开高校担任政府实职，启动了我的自主车改进程。2003年5月20日上午，我到湖北省统计局上班，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就来了一位司机，我把他“炒”了，立刻来到局长办公室提出了第一个要求：实行“叶氏车改”——自购私车，一月补贴500元（现在为1200元），出差实报实销，建议双轨过渡。第二天上班时，局长对我说，同意我的车改方案。即使他不同意，我不要这500元，我仍然会车改的。推动车改是我的梦想，这是我的中国梦。我的“叶氏车改”一年可以节约8万：车的折旧2万，司机工资节约4万，保险维修等2万。车改之后，就会不知不觉地多走路，于是我有了“3510”的绿色出行方式——3公里左右走路，5公里左右骑车，10公里左右开车或坐地铁。把锻炼与出行结合起来，一个时间里做两件事。公车改革改的是“官”念。现在很多干部放不下官架子，认为骑自行车或走路去办公务是一种很丢面子的事，不愿和老百姓一起走路。现在正在讨论官员要自己拿包，自己泡茶，不能背着手面对老百姓，我想官员多骑车、挤地铁，更能够接地气，体验民众的辛苦。节约了8万加上补贴一年1.5万左右，我认为一辆公车一年的开支至少在10万左右，加上两个“私用”，就会达到13-15万。从各地车改试点来看，车改至少节约三分之一。早在10年前，民间就有公车消费3000亿的说法，十年来油价从2元涨至7-8元，公车之费更不会低于3000亿。三亚财政局把各单位节约下来的“三公”经费用于62万当地老百姓的物价补贴，每人每月60元。这是拉动内需的一种方式。2014年7月16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公布《关于全面推进公务用车制度改革的指导意见》和《中央和国家机关公务用车制度改革方案》，徘徊了20年的公车改革大幕终于全面开启。预计各地会视经济财政状况制订具体方案。如何处理公车？委托第三方拍卖是一种市场经济手段，拍卖时把车辆购买时间、行驶里程、折旧损耗等方面明确标注，可以实现公车最大价值，避免国有资产流失。当然，公车改革方案能很好解决公车私用的问题，很大程度上能遏制车轮上的歪风，但也要警惕由此产生的“懒政”心理，以及滋生“私车公用”新的腐败问题。

    在呼吁、践行车改之外，我提出管控“公馆”，一年也可以节约一千亿。所谓“公馆”即以公共经费经营的各类休闲场所。2013年12月，黑龙江省牡丹江市地税局被曝光设有领导专供农场——“穗丰园”，及一处高档休闲度假娱乐场所——“丽日山庄”。此外，该地税局还被举报存在公务车辆超标等问题。类似问题我在以前也提过整治的建议，在此我再一次提出，行政事业单位自营宾馆、度假村、培训中心等设施应该脱钩，这些地方往往是违背“八项规定”的场所，现在实行严格的“八项规定”了，这些地方也失去了意义。与其闲置浪费，不如统一由各级国资委收缴、拍卖，由民营企业来做这些旅游、休闲产业，国有企业也要大幅度减少宾馆酒店。我们的民生还需要大量的支出。

    好在中央已经进一步关注此事。2013年7月底，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党政机关停止新建楼堂馆所和清理办公用房的通知》。2014年6月25日，国务院法制办公室就《楼堂馆所建设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公开征求意见。征求意见稿规定，不得以任何名义建设包括培训中心在内的各类具有住宿、会议、餐饮等接待功能的设施或者场所，也不得安排财政性资金进行维修改造。近期媒体也高调曝光了一些典型案例，如海关总署天津教育培训基地以其豪华环境而著名，数千平方米的大湖，湖边多幢造型考究的欧式建筑。大堂里海关缴获的物件摆放在玻璃展柜中。还可以提供网球、保龄球、斯诺克、KTV、电影院、钓鱼等多种娱乐活动。工作人员保证：“所有的餐饮娱乐费用我们都可以给你们糅在会议费里面。”

    2014年5月底，中宣部、国家发改委发出开展节俭养德全民行动的通知，要求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为根本目标，紧紧围绕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培育践行，深入进行节俭宣传教育，广泛开展多种形式的节俭实践活动，在全社会营造厉行节约、拒绝浪费的浓厚氛围。把节俭作为官德教育的核心内容，是非常必要的。作为领导干部责无旁贷，要做出榜样。我觉得“捐出私物是行善，节约公物是积德”。公务员节约纳税人的每一分钱完全是应该的。大家都应树立一个理念是“行政如治家”。你在家里应该不会既开着门窗，又开着空调吧！但是在办公楼里就有这种情况。

    二、政在得民

    《孟子·尽心上》记载，孟子曰：“仁言不如仁声之入人深也，善政不如善教之得民也。善政，民畏之；善教，民爱之。善政得民财，善教得民心。”

    这段大意是，孟子说：仁德的言语不如仁德的声望那样深入人心，好的政令不如好的教育那样赢得民众。好的政令，百姓畏服；好的教育，百姓喜爱。好的政令得到百姓的财富，好的教育得到百姓的心。孟子在这里强调，民心比民财更为重要，因此，“得民”可以演绎为“为民”。有一条“儒家定律”很重要，即《大学》中说“财聚则民散，财散则民聚”。孟子是主张得民财要适可而止，得民心则是多多益善。

    干部是人民的公仆。根据我自己分析数据的特点，通过各种方式解读数字，是我为人民服务的方式。

    首先，“非常3+2”，这是我十多年来应对媒体的一种态度，也是我“得民”的主要方式。“3”就是三不拒绝：不拒绝采访、不拒绝约稿、不拒绝讲座。接受采访，可以把最新的分析、最新的观点传播出去，产生影响力。撰写报刊的约稿可以对时事进行最快的评论，现在除了临时约稿之外，我还有两个固定的一周一文的专栏：南方都市报的《财政观察》叶青专栏，武汉的长江商报的《一叶看世界》专栏。有两个一月一文的专栏：《四川省情》、《武汉都市圈》。讲座可以与听众进行面对面的交流，而交流的内容又往往是我这十年来的思考。因为举办讲座，我获得了“中国百名优秀社会科学普及专家”的称号。

    “2”就是写博客、写微博。我从2006年3月开始写博客，现在主要是把已经发表的文章的原稿放在人民网博客上，作为资料保存。我从2010年2月底开始写微博，有粉丝近600万，在新浪、腾讯、人民、央视、网易、搜狐上有实名微博，还有微信与一个“企业e家”的APP。我的微博都是正能量，一条微博就是传达一个有益的信息。比如，统计数据、改革措施、发展经验、学生创业、传统文化等，每发一条微博，就像是讲了一堂课。虽然每天花了2个小时左右，但是在自己获益的同时，也给粉丝带来帮助，何乐而不为！这是以“小为”做“大为”，大益于天下。

    因此，虽然由于爱说爱做，最近几年我没有得到过组织部门的奖励，却得到了媒体的大量表彰和肯定，非常知足。比如2007年有人民网十大社会责任博客，2011年有中国新闻周刊影响中国年度人物——公共利益守望者，国家行政学院评选十大官员微博第八。2012年有北京晚报“影响未来的60人”，南方人物周刊“魅力50人”，南风窗十大公益人物。2013年有人民微博、央视微博十大最具影响力政务个人微博排行榜。

    其次，培训企业家提高创富能力，也是我的目标。长期以来，我热衷于给企业家讲课，分析经济形势与投资机会。2013年2月底，我给武汉市委宣传部的“干部夜校”讲课，获得启发，我不是也可以创办免费的“老板夜校”吗？以10-15天办一期，已经有5期。通过近十年来与企业家的交流，我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为官一任造福（富）一方”。投资机会往往是稍纵即逝，把握住了，一个企业家往往就成功了。30多年前，邓小平同志说：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现在我觉得：胖官瘦官，能帮民众合法致富就是好官！

    最后，鼓励大学生“三创”：创业、创新、创富。我时常应邀到一些大学生社团讲课，这种讲课往往是免费的，收到一本书、一束花也很开心。我对大学生的建议就是“三创”。根据你的实力，找准你的定位，分别走不同的道路：读研、考公（公务员、大公司）、创业。能力与证书要并重。这些年来，只要我有时间，一些大学生的有益活动我都会无代价地参加，最远到过哈尔滨给大学生讲创业课。同时不断通过微博、讲座，提醒大学生创业的机会。

    三、政在去私

    西晋的傅玄在《傅子》中说：“政在去私，私不去，则公道亡。”主持政务关键在于去掉私心，否则就没有公道可言了。官员不论大小，私利不可图。“去私”对我这个手上没有一分钱审批的省统计局党外副局长来说，就是表现在为了湖北的发展，不顾个人得失地建言献策。我觉得社会进步要依靠“三力”：改革之力、实业之力、思想之力。

    改革是解决中国所有问题的力量，没有改革之力社会只能倒退。在经历了1978年、1992年的两次大改革之后，中国最近这20年来积累的各种问题，只有通过全面深化改革才能一个一个地去解决。2013年11月15日公布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了60项改革任务，任重道远。最近一年多的实践已经充分表明，改革+反腐=中国新力量。

    如果说政治家是改革家的话，则企业家的力量是推动历史发展的经济力量。中国的经济总量世界第二，进出口额世界第二，制造业世界第一，已经说明了中国的企业家为中国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现在的要求是要做到绿色发展，生态优先。

    美国著名的经济学家科斯在晚年对中国的发展提出了“十大忠告”，十分诚恳。科斯的“十大忠告”对于中国的改革开放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被纳入三中全会的决定，比如国企改革、反腐败、计划生育等。他说：“具备批判思想、愿意挑战权威，而又宽容、虚怀若谷的公众，是自由思想市场发展的沃土。”“如今的中国经济面临着一个严重的缺陷：即缺乏思想市场。这是中国经济诸多弊端和险象丛生的根源。”我想，只有大家解放思想，对重大的问题展开讨论，才能够避免决策失误。作为一个党外的学者与官员更应该畅谈自己的想法，为思想之力做贡献。

    作为民主党派，尤其是一名民主党派的干部，尽力而言，竭诚尽智，是必要的素质。有机会就说，有机会就写，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说，是我的基本原则。因此，我的各种观点得以广而告之。比如，2014年全国两会期间，凤凰网给我这个当过两届的“老代表”开了专栏：叶青两会观察。我可以每天刊登一篇文章。3月2日是《两会应加强巡逻和盘查形成威慑》，针对的是3月1日晚上的“昆明火车站暴恐事件”。现在可以说是“抬头见警”了。3月3日是《委员，有话你就大胆讲出来》，鼓励代表委员畅所欲言。3月4日是《网民意见到达人民大会堂》，讲的是2011年6月人大常委会讨论个人所得税时，听取了网民意见。3月5日是《叶氏车改：当统计局长半小时就炒掉司机》，讲的是我自己的车改故事。3月6日是《克强版报告带给企业家什么机遇》，提醒企业家关注政府工作报告。3月7日是《公车司机经费哪里去了》，提出了一个我持续关注5年的老问题：公车经费中为什么没有司机的费用？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3月8日是《公车作为官员待遇，谁都难以割舍》，介绍了2011年3月的全国两会上政府工作报告第一次提出公车改革，一位中国财经报的记者把“叶氏车改”带到广西代表团的餐桌上讨论，结果是一片反对之声。反对的主要理由就是待遇论与安全论。3月9日是《中西部城镇化是中国经济的关键》，提醒了中西部作为中国发展最大的回旋余地所存在的潜力。3月10日是《大学生快递脏衣服不可取》，批评了大学生的懒惰问题。3月11日是《治吏越严爱民越甚》，这是对总书记提出的官员要“三严三实”（既严以修身、严以用权、严以律己，又谋事要实、创业要实、做人要实）的一个呼应，同时指出官员“创业要实”说的不准确，应该是“创新要实”或者“改革要实”。3月12日是《深圳车改三大不足》，指出了深圳方案与“适度发放公务交通补贴”的中央规定相悖。3月13日是《科技创新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呼吁企业家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如机器人、无人机、3D等，要与国外大公司同台竞技。

    大家知道，2014年3月1日中午2点50分，还发生了一大悲剧：山西晋城段岩后隧道特别重大道路交通危化品燃爆事故（隧道内两辆甲醇车追尾相撞，前车甲醇泄漏起火，42辆车及煤炭等被引燃引爆），造成31人死亡9人失踪。我2001年以来开车走过东南多省，似乎只在江西看到有运送危化品车辆的警示牌：比普通卡车慢10公里。我在微博上以及以民主党派提信息的方式建议推广，强调运送危化品车进隧道应“四到位”：靠右、减速、保车距、闪灯。不论建议有没有得到采纳，说出来是最重要的。

    为政之道，应该节民财、得民心、去私心，对于一个个具体的干部来说，就是节约公物的事多多去做，不取不义之财，个个如此，政府也就是应该能够得民心的政府了。

    【责任编辑：刘彦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