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唐莉鸿
这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我走在尼木县城寂静的街道上,那几条熟悉的流浪狗,或在浅眠或在低吠……抬头仰望天空,月亮周围绕着一个蓝色的晕圈。远离明月的天空上散落着萤萤点点的星。它们像熠熠放光的钻石,有的放射着耀眼的金辉,有的发出微微的白光,或疏散如沙盘,或密集成一簇,天空被它们装饰得无比美丽壮观。月色为大地镀上了一层银光,我斜映在地面的影子也显得比平时要长……
此时看似步调悠缓的我,内心却充满无法平静的激动和喜悦,因为就在刚刚,我和同事们一起,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凌晨一点半,刚刚睡着的我接到妇产科次拉主任的电话。放下电话后,我火速赶到医院的急诊室。援藏以来,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被叫急诊了。急诊来了一位孕妇,双胎妊娠,怀孕35周,胎膜早破,宫口开大3厘米,一胎臀位,一胎横位,一个胎儿的脚丫子已经掉出來了。这种情况是不能阴道分娩的,而当地的妇产科医生之前没有做过双胎妊娠的剖宫产手术。如果做手术,这将是她们第一台双胎妊娠的剖宫产手术。
众所周知,双胎妊娠比单胎妊娠发生母儿并发症及产后出血的风险要高很多,而且就目前医院的条件来说,抢救药品缺乏,除了缩宫素之外,没有欣母沛,没有血浆,没有血小板,更没有纤维蛋白原等抢救产后出血药物,一旦发生产后出血等并发症,后果不堪设想。但是如果不做手术,转院去拉萨,路途遥远,这二百多里山路,紧邻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道路崎岖,又是晚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风险。
再三权衡利弊后,我决定就地实施急诊剖宫产手术。作出判断与决策后,大家立即开始行动。在我们藏族麻醉医师、妇产医师的全力配合下,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没多久,两个美丽的小卓玛诞生了,一个三斤三两,一个四斤。虽然她俩体重都比较小,但是听到她们响亮的哭声,看见她们红润的皮肤,我知道,她们都很健康。
手术结束时,已经凌晨三点半了。穿着被羊水和汗水湿透的手术服走出手术室大门,好几个家属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虽然我知道他们听不懂汉语,但是我还是用汉语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母女平安,并给了他们一个宽慰的笑容。我知道语言虽然不通,但笑容是最好的沟通方式。
产妇家属拉着我的手,不停地说着藏语,虽然我只听懂了“安吉拉”几个字(在藏语里,医生的称呼是“安吉拉”),但我明白他们的意思,我知道他们内心充满着感激。
今夜注定不眠,月光依然朦胧,星星依然闪烁,大街上溜达的小毛驴努力地寻找着什么……我看着月光下被拉长的身影,回想着今夜发生的事情,思索着我远离亲人朋友来援藏的目的是什么、援藏的意义何在?
生命无价,生命平等,藏汉一家,患者至上——这,可能就是我援藏的目的和意义吧。
责任编辑 / 金蕾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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