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延禧攻略》的商业成功探讨大女主戏的发展

    李尹檬

    

    【摘要】自2011年《甄嬛传》的播出后，古装大女主戏的势头不断上升。从2015年的《芈月传》，2016年的《锦绣未央》，2017年的《那年花开月正圆》，再到今年的《如懿传》来看，中国内地古装大女主戏自《甄嬛传》为首的开播后铆足了劲头。对于大女主电视剧的定义，学术界并没有一个盖棺定论的解说，一般指以女主角为绝对核心人物，以女性成长为叙事主体，以女性视角提出对历史、社会的追寻和思考。其中，《延禧攻略》成了近两年来最具有突破性的古装大女主戏。分别从该剧的叙事技巧和对传统大女主戏的突破，去探讨《延禧攻略》所取得的商业成功并提出对此类型剧的思考。

    【关键词】古装大女主角戏 延禧攻略 商业成功 英雄之旅

    一、商业成功的原因——文本层面（英雄之旅）

    该剧之所以受到了欢迎，也得益于其剧本的创作，其中包括叙事技巧，人物设定和剧情走向。“英雄之旅”理论是约瑟夫·坎贝尔（美国研究比较神话学的作家）根据英雄神话而得出的一个具备戏剧性、娱乐性和心里真实性的故事模式。约瑟夫发现，古今中外众多的英雄神话遵循着基本相同的故事结构特点和人物设定，在那基础之上再进行独立创作，因而他根据这些特性总结出了一个所有英雄故事会基本遵循的故事框架。根据这样的框架，编剧创作剧本情节走向，塑造人物的时候能够更加轻松，并同时能够满足观众群体看这类英雄成长记时的心理诉求，做到一箭双雕。

    1.剧情结构。《延禧攻略》作为一部女性视角的英雄成长记，与“英雄之旅”理论框架基本符合。那么，该剧是怎样完美融合英雄之旅框架的？英雄之旅也就是其自我蜕变成长的过程，一般分为正常世界，冒险召唤，拒斥召唤，见导师，越过第一道边界，经历考验遇到伙伴和敌人，接近，核心的磨难，报酬，返回的路，复活，携万能药回归。下列表格为延禧攻略与英雄之旅的相似和不同之处。

    《延禧攻略》的剧情走向从下述表格可见，基本符合于英雄之旅结构。在这里，故事开始没有体现出召唤，但女主是因自身仇恨的推动而进入了不寻常的世界。原本的英雄之旅只有一个核心磨难，而因《延禧攻略》篇幅较长，女主经历了三个核心磨难，以及三个对她性格成长极为重要的转折点。第一次对她人生造成影响的转折点，是皇后自尽后，她失去依靠，生活在她眼里变得阴暗平淡;第二次的转折点，是她成为嫔妃后为站稳脚跟，变得更为稳重独立，但在皇上面前却是十分俏皮;第三个转折点，是与皇上因避子汤一事产生隔阂并因此搬去圆明园居住三年过后，听闻顺嫔在宫中称霸，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深深心系皇上，性格中便开始流露出女人嫉妒的一面并为爱情参与众妃争宠。因此，整个人物的成长和变化是不断由不同磨难和一次次的人生转折点而推动的，符合英雄传之旅的情节规律，故事情节和人物成长相辅相成。

    2.英雄之旅经典人物。（1）核心人物。最核心的英雄故事人物都出现在了延禧攻略中，并且都承担了特定的叙述功能。剧中没有出现多余重复的人物塑造，因此对整体的叙事来说更加有效率。（2）核心人物与女主的关系。女主与多个核心人物的人物关系，例如傅恒、皇上和袁春望，都被讲述得非常完整，使得整个复仇故事得到了完整的结局，符合英雄故事的规律。傅恒最開始深爱魏璎珞，却在最后与魏璎珞成为了互相进步的知己;皇上开始心系于皇后，后来慢慢与魏璎珞相知相识最后相爱;袁春望本与魏璎珞是结拜兄妹，后来却反目成仇;对王爷弘昼的讨伐是魏璎珞进入皇宫的原因，尽管故事中间魏璎珞的目标在不断改变，但在故事的结尾这段恩怨也得到了解决。（3）敌人的等级变化。随着剧情发展，敌人的等级和能力都在不断变高，从原本杀伤力最小的高贵妃和王爷弘昼到心狠手辣的继后和幕后黑手袁春望，与女主所得到的成长相对应。

    二、大女主的重新定义

    1.传统定义与特点。传统意义上来说，大女主戏指的是围绕女主角为叙述中心而展开的或成长，或谋略，或争斗，或爱情，或亲情等主题的戏。除女主以外，不论是男主角还是其他女性角色都是为辅助去衬托女主的光明磊落，而女主则在这类戏中占据了最多的戏份。基本这类型剧的女主具备以下特点：善良正义，坚强，命途多舛，被她人嫉妒，爱情至上，没有道德缺陷。这些女主角之所以能走向成功，另一个无可或缺的元素则是男人的助力。女主角基本收获了全剧几乎所有男性角色的芳心，这些对她爱得无法自拔的男人不论是用自己的权势或是自我牺牲，帮助她一次次走出困境，走向最后的胜利。可以说女主角就好似一个初出茅庐、纯洁无害却对爱情有着十分憧憬的白纸，对所有男人的爱慕和帮助欲拒还迎。

    2.《延禧攻略》的颠覆意义。（1）性格特征颠覆。魏璎珞作为延禧攻略的女主角，人物设定并不完美。不像其他小白兔女主角，她主动性强，有野心和欲望，有明确目标，不傻白甜。她聪明机灵，伶牙俐齿，在陷入困境时永远独自面对压力并迎面而上使计脱身。魏璎珞在第42集说道：“事情不来，我不主动惹事，事情来了，我也并不怕事，为人处世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从此可以看出她适应力强，坚韧的性格。所以，在伤害她或伤害她所爱之人的罪魁祸首面前，璎珞从不懦弱，往往带着强烈目的性去进行复仇，这也对整个故事情节形成了强有力的驱动意义。而《锦绣未央》的女主角李未央虽有些许谋略，却仍然走不出傻白甜的框架。她与比她心机更深的女人相斗，却每一次都有着女主光环，不用做太多就能轻易收获成功。相比之下能够看出，魏璎珞的主动性更强，更加有争斗意识。（2）人生追求更加丰富，爱情不是唯一。对于魏璎珞来说，爱情从来不是她最核心的关注点。我们知道，她进宫的动机是为姐姐报仇，后来皇后自尽后一心想着为皇后报仇，再之后是因不服气顺嫔的独霸后宫和对皇上的爱情，才折返紫禁城。因此可以看到，爱情作为人类的需求在魏璎珞身上（返回紫禁城）是有体现的，但她对爱情的追求并不是她生存唯一的核心。魏璎珞从未把爱情当作人生中最主要最重要的目标，她的爱情只是在完成一个另一个复仇计划中所无意中获得的。而《如懿传》中周迅饰演的如懿却将爱情作为了她在深宫中唯一追求的东西，她更是因为自身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看重而最终选择自尽。（3）人物的自我实现。魏璎珞没有高贵的出生，社会阶级很低，不像生来就是格格的如懿。魏璎珞并没有依附男人去取得成功，在实现自我目标的路上只靠自己。虽然得到傅恒青睐，但魏璎珞并没有依靠于他。傅恒也没有单纯地去为璎珞牺牲，而是与女主最终成为了互相进步的知己。另一个男人袁春望，他最初是魏璎珞的伙伴和兄长，可之后却变成了背叛者。最后是皇帝，他原本爱的是富察皇后而非魏璎珞，因此更谈不上魏璎珞对他的依附。尽管他爱上魏璎珞后，晋升她成为皇贵妃，可一切全部是由魏璎珞自己想出妙计吸引皇上，除掉陷害自己的妃子，而推动的。魏璎珞得到的帮助非常复杂，不像其他的女主角那样是对男人纯粹的依附。而《芈月传》中的芈月，虽然自身有着政治抱负，但她的成功却离不开一路上所受到的男人的帮助。这其中有她的青梅竹马黄歇，狂野异族男人义渠王，性格沉稳的嬴驷，他们都心甘情愿地助她成就大业。这样看来，魏璎珞的确在自我实现上更胜一筹。

    三、对大女主戏的反思

    《延禧攻略》在大女主的塑造上有值得推崇的方面，但也有可以进步的地方。压抑的封建皇权下，女性的发展和天性的流露是没有空间的。富察皇后在自尽前回想反思了她身为皇后，后宫之主的一生。她抛去了她本应遵循的义务和责任，去思考自己作为富察容音到底是谁。她渴望自由，不追逐名利，更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在当下社会环境和格局下，女子尤其是宫中妃子能跳出框架去思考自己的人生意义实属是到达了很高的思想高度。她最后的自杀是对封建王朝的反抗。同为女性角色，《延禧攻略》对皇后的塑造才是这部剧最有突破意义的地方，因为她在自我认知上达到了魏璎珞无法达到的高度。而魏璎珞的思想层面显然还没有到达这样的高度。她虽然一直遵循的是报仇的人生道路，可最后从圆明园回宫想要得到的依然还是爱情。对爱情追求本身是可以的，但是只去追求爱情则使得人物有些扁平化。因此，魏璎珞这个角色的思想深度还更加有待提高，她对自我的认知和对人性扭曲的思考也同样有进步空间。当然，大众普遍最能接受的就是爱情故事的圆满，而《延禧攻略》以爱情圆满作为结尾的形式虽然没有达到一定思想高度，却符合当代大众对电视剧的审美。爱情的圆满代表着角色的圆满。因此我们其实可以得出，《延禧攻略》在创作规律上充分符合了观众的审美喜好，但对于人物思考上来说，该剧还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有待提升。

    参考文献：

    [1]刘小波.大女主的流行与文化逻辑[N].中国艺术报，2017-9-1.

    [2]王诗奕.《延禧攻略》将迎大结局收视率点击量一路暴增众人超期待结尾[J/OL].楚秀网，2018-08-24.

    [3]徐景.浅析《延禧攻略》的热播成因[J].视听，2018，（11）：57.

    [4]徐菁.2017国产大女主电视剧的热反应与冷思考[D].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