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晨诵,都是一个愉快的邀请

黄芳
非常喜欢梭罗的《瓦尔登湖》里的这句话:每一个早晨,都是一个愉快的邀请。
回想这些年,初识“教育在线”,跟着毛虫与蝴蝶团队,研发晨诵课程;加入新教育网络培训群,成为种子教师,精心研磨晨诵课程;收听朱永新老师的新父母晨诵,学习网师学院的每日一诗,觉得每一个早晨都比往日清亮明丽起来。不禁想套用这句话,表达内心最纯真的感动:每一次晨诵,都是一个愉快的邀请。
尤其是走进新教育实验项目培训群后,我们这些冬季种子教师参加了密集的培训,使我对课程设置有了前所未有的思考。之后的一年多里,我承担过中段组长,升级为春季种子,成为网师学员,参加了新教育萧山年会和北京种子教师培训,和孩子们一起实践着儿童课程,辛苦着,收获着。现在回头想想,这一路,步步都有诗。
一首诗和一个变化着的我
2006年暑假,在苏州,我与新教育结缘,与一些充满着教育激情与理想的老师结缘,也从此与童书、童诗结缘。那时候,我们最喜欢谈的一首诗是谢尔·希尔弗斯坦的《总得有人去》。这首诗,不断地被我们提起,让我们认识到,我们也可以改变世界。而我,曾经就是诗中那只爱抱怨的八哥,抱怨着工作太累,抱怨着待遇不公,抱怨着接的班级生源差……这首诗却似一盏明灯,使我眼前原本黑暗的世界豁然开朗起来。
从苏州回来后,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工作方式也改变了,少了许多无聊又无为的愤世嫉俗,多了几分踏实又创新的工作激情。在默默的工作中,我悄悄改变着自己,也改变着这个世界小小的一部分。我和孩子们一起谈童书、读童诗,我给家长们写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我与同事们共享教育的乐趣。渐渐地,孩子们越来越懂事了,家长越来越信任我、依赖我,同事们也悄悄加入我们的行列中。今天再读这首诗时,觉得自己由一只爱抱怨的八哥升级为一个擦星星的人,这样的感觉真妙!
一首诗和一群高产的诗人
总是从早晨出发,我们一起读诗诵诗,议诗画诗,不知不觉中,有一些孩子不但爱上读诗的感觉,甚至还迷上了写诗。贾尼·罗大里的《开满鲜花的头》在某一天,成了大家的最爱。
那天教学童诗的时候,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前一天傍晚把诗篇抄在黑板的左边,而是等孩子到齐后,在黑板上写下第一行诗:如果头上不长头发。我刚写完,还没提问呢,孩子们已经嬉笑开了:“如果头上不长头发?哈哈……”
如果头上不长头发,你希望长什么呢?大概是从没碰到过这么好玩的问题吧,孩子们乐坏了,他们边笑边回答:
“我希望长风筝。”机灵鬼杰站起来吐了吐舌头。
“富有童趣。”我表扬他一句。
“也许会长皮球。”欢盼说完,下面已经笑作一团了,有人笑得都要钻桌底了。
“行呀,你想长什么就长什么。”我及时地鼓励。
孩子们想象力就是丰富,回答也更加有意思了。
有长花草树的,有长虫鱼鸟的,还有长录音机、小精灵什么的,只差长火箭导弹了。
我把孩子们的发言,写在黑板的右边。然后,又在左边写了第二行诗:“种满鲜花该是怎样的景象?”
孩子们纷纷举手回答……
伴着一句句猜测与讨论,孩子们始终处于兴奋状态,晨诵课就是这样好玩。
是让孩子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我指着右边的板书,问孩子们:“如果头上不长头发,长水果、长鸟窝、长皮球……也非常有意思,你也能写出好玩的诗吗?”就在这时,下课铃响了,我把它作为当天的日记让孩子们回家去完成。
从第二天收上来的诗作看,孩子们对这样的仿写非常感兴趣,有些孩子诗性大发,一连作上好几首。随后的几天里,孩子们更是一个个成了高产诗人。
我想,每个孩子天生就是一首诗吧,许多时候,孩子的诗意表现为隐性的,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如果在合适的时候,有一个老师,有一部作品,为他点灯,其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一首诗和一个教育的难题
诗歌,有时候可以用来玩,有时候又可以帮助我们解决难题。
那一天,窗外春雨沙沙,室内诗意盎然。因为在我们办公室,不光是我,同事余老师也被美国诗人狄金森迷住了,进进出出把那首《如果我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挂在嘴上。
向她推荐这首诗,还有一个故事。那天早上,她在批阅学生日记时,发现一个孩子用一首诗来发泄她对这个班级、这个世界的不满。原来,她与班上另一女生产生了矛盾,余老师昨天对她进行了劝导和教育,她却不依不饶,并且以“暴力诗”的形式表达出来,连用几个“如果”,让人感觉她恨不得铲平这个世界,最后一句是:“如果我是一只猛虎,我就要活吞所有的生命。”
余老师意识到昨天谈话的失败,感到了教育的无奈,不知道该如何在孩子的诗后落笔。于是,我向她推荐了这首诗:“她用几个‘如果,我们就还给她几个‘如果,你看如何?”我缓缓地背诵起来:
如果我能使一颗心免于哀伤
我就不虚此生
如果我能解除一个生命的痛苦
平息一种酸辛
帮助一只昏厥的知更鸟
重新回到巢中
我就不虚此生
余老师一听就喜欢上了,工工整整地抄在孩子的日记本和自己的摘记本上,然后一遍又一遍地诵读起来,甚至上洗手间时也在默默地记诵。
我不知道这首诗对那个写“暴力诗”的女孩是否有一点点触动,但我知道,我的身边又多了一个疯狂的“金丝”。
一首诗和一个孩子的生日
很多时候,我喜欢选择一首诗歌,稍作改编,作为礼物送给过生日的孩子。这一天,这首诗就属于他,印记在他的生命里。
有一段时间,过生日的孩子特别多,我每天都在找适合他们的诗歌,唯有陈昊,我不知道能为他送上什么诗。
悄悄地问过几个同学,让他们说说陈昊的优点,可是人人都说陈昊没有优点,缺点倒是能整出一箩筐来。
确实是这样的,陈昊是个特殊的孩子,学习成绩相当差,各门功课每次的考试分数基本上接近个位数;语言表达能力极差,甚至班中有不少同学一直认为他是不会说话的,跟哑巴没什么两样;脾气还特别倔,若是有人言语或行动上冲撞了他,他会红起眼、抡起拳,和你没完没了。要数出他的优点来,还真是有些困难。
可是在读到他的轮流日记时,我才了解到陈昊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在家里最喜欢玩电脑游戏,为此什么事都答应去做。有一天,陈昊妈妈的电话欠费停机了,想让儿子去电信营业厅充话费。一向不愿与别人交流的陈昊起先很不情愿,但听说充完话费可以玩半小时电脑,就骑着自行车去了营业厅。
我要把这件事借陈昊的生日,大张旗鼓地宣传,让孩子们更全面地了解陈昊、理解陈昊。
我为陈昊选择了金子美铃的《星星和蒲公英》:“……虽然我们看不见,但他们存在着,有些事物看不见,但存在着……”
陈昊的生日说到就到了,我“大肆”表扬陈昊,表扬他的轮流日记写得棒极了,并作为范文在全班宣读。读到他去营业所交话费,大家都表示惊叹。我对孩子们说:“陈昊就是诗中白天的星星呀,就是散落的蒲公英呀,他有些优点我们看不到,但却存在着。请大家再找找陈昊的优点吧,细心的同学一定可以找到。”
于是,晔涛说,陈昊下象棋很棒;承雨说,陈昊主动帮他们抬餐具;我说,陈昊这次交的日记不但文通句顺,而且字也写得特别好。我用手机拍下他的作业,展示给孩子们看。然后,我们一起读改编后的诗,一起唱生日快乐歌。陈昊越发开心了。晚上,陈昊妈妈打电话来,一个劲儿地感谢老师,感谢同学……
陈昊的生日过去了,这一天,写进他和孩子们生命里的应该不只是快乐吧!
一组诗和一次野外亲子游
因为考虑到学生的安全问题,很少有老师组织校外亲子活动。
结缘新教育后,看到常丽华老师常常带孩子们野外活动,虽然心生羡慕,但还不敢付诸行动。
成为种子教师后,见萤火虫义工们把线下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我的心思也勃勃地萌发起来。
终于,在家长们的支持下,我做了第一次“红了樱桃”亲子活动:以诗歌入手,先在教室里诵读樱桃诗词为期一周,然后在周末,和家长们带着孩子摘樱桃、品樱桃、颂樱桃。那一天,我们成了樱桃园地里最亮丽的风景。周一返校后,重读樱桃诗,重温亲子游,那种幸福和快乐简直无以言表。
之后,我们组织过多次亲子活动——中秋节赏月烧烤,清明节“清明馃,亲子情”……当然,每一次活动,我们都不忘跟晨诵诗相结合,使活动效益最大化。
一首诗和一条走不完的路
通常开家长会,都是以晚上家长自愿到校与老师交流的形式开展。有一次,我向校长申请,准许我用一个下午和家长孩子一起开一个诗歌朗诵兼家长会,校长同意了。
在诵读会上,每一个孩子都得到一首或几句最切合他生命的诗句。会议结束后,家长纷纷表示,这是最有意义的家长会,希望多开这样的家长会。
其实,平时在给家长的“每周一信”里,我也常常通过分享诗歌的形式来展开交流,开展活动,比如用谢尔的《频道》来启动“让童书战胜电视”的活动,效果非常好。用金子美铃的《这条路》来邀请他们进行亲子共读活动,也很能打动他们。
加入种子计划的一年多来,我和孩子们在晨诵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精彩,期待着其他课程也越做越完美。这个学期里,我们沉浸在古色古香、魅力无穷的农历课程里,不久前还在全校师生面前诵读了《桃花源记》,表演了童话剧《丑小鸭》,受到一致好评。
在教育这条路上,一定会有更多更完美的课程花园吧!让我们一路同行,一路撷英。
【童喜喜点评】
同样是五官,因为大小、形状、颜色的搭配不同,就组成了大千世界。
同样是语言,因为组合排列不同,形成了不同的表达与意义。
尤其是诗。通透、深邃、无垠、新奇的语言,本身就具有某种魔力。
有人说,诗人没有国籍,属于全人类。
那么,懂诗、读诗的人也是如此。
或者可以说,诗歌是借了世界的某些素材,又创造了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国度。无论是诗歌的作者还是读者,都是这个国度中的主人。
所以,无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应该拥有诗歌之国。
诞生过唐诗宋词元曲的祖国,不应该让诗在物欲的困境里沦陷。人能够也只能自己拯救自己,物却不能。谁来拯救诗?老师啊,作为文化的传递者,只有你才有能力拯救诗歌,拯救这孩提的欢娱、赤子的心语!
(责 编 子 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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