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语与马来西亚汉语教学
姜兴鲁 洪锭发
[摘 要]人们对于不愿意提及和使用的词语,转用另一种委婉的方式来表达的就是禁忌语。在多元文化背景下的马来西亚,禁忌语产生的主要因素有畏惧灾祸、避俗求雅、婉言人短及等级观念等,其种类包括凶祸性禁忌语、猥亵性禁忌语、亵渎性禁忌语及称谓禁忌语。相比较而言,华族的禁忌语比巫族要多,主要是因为华族的求福心理更强些。本文分析了马来西亚不同民族的禁忌语,对完善马来西亚汉语教育的基本原则和基本策略很有帮助。
[关键词]禁忌语;马来西亚;华族;巫族;汉语教学
[中图分类号] G74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1005-5843(2019)09-0025-08
[DOI]10.13980/j.cnki.xdjykx.2019.09.005
一、前言
语言本是人们用来交流的工具,是人类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伴随着劳动而创造出来的。“从符号学角度来讲,语言的本质不过是一种符号,是一定的语音形式(能指)和一定的语义内容(所指)的结合体,语言(词)和实物之间没有必然联系,不存在什么超乎自然的力量。在古代,语言被赋予了一股神秘的力量,人们相信语言是祸福的根源” [1]。
事实上,语言本身并不具有任何神秘的性质。人们相信语言有种魔力,能给人带来各种祸福,以至把语言所代表的事物和语言本身划上等号。正因为禁忌语是被该社会成员所赋予的,所以禁忌语的产生和运用受制于社会语言文化这个大环境,无法脱离使用对象、环境、时间、文化、民族、心理等因素。例如,马来西亚是个多元民族的国家,每个民族都有各自的文化体系和语言体系。人们基于人际交往的意图,达到交际的目的。在多元文化国家,各族人都会不约而同地对禁忌语言采取回避的态度,以免冒犯他族的文化信仰。尽管华族与巫族的文化背景截然不同,但因两者身处同一国度,生活在同一片国土,受限于同一个社会语言文化,在交往中涉及禁忌语时,都采用了相同的交际策略,只是其内容、观点、模式不同而已。
为使交际活动顺利进行,各族必须互相了解各自的文化和生活习俗,了解彼此的文化禁忌。鉴于此,我们探讨马来西亚华族和巫族在日常生活中使用禁忌语的异同,希望对马来西亚汉语教学有所裨益。
二、禁忌语的定义
“禁忌”也被称为“塔布” (taboo)。“塔布”源自南太平洋波利尼西亚群岛土语,是“神圣的”“不可触摸的”意思。禁忌语不仅指带有神秘力量的词语,也包括一些带有不愉快联想色彩的词语。在社会交际中,基于某种原因,人们不能、不敢,也不愿说出禁忌语,这是人类社会普遍存在的一种复杂的文化现象。简言之,人们对于不愿意提及和使用的词语,转用另一种语言来表达的就是禁忌语[2]。
三、禁忌语的产生
禁忌语是人类不理解的自然现象及其与自然力的关系在语言中的反映,不仅反映了社会和文化两方面的功能,它的产生、存在和延续都具有明显的社会和历史根源。不同地域有不同的禁忌语,受宗教信仰、民俗生活及教育领域的影响,人们生活中的禁忌语不断被发现,至今,禁忌语已成为一种语言文化遗产。
人们对语言的迷信和崇拜被称为“语言拜物教”或“语言灵物崇拜”。社会成员以为语言本身能够给人类带来幸福或灾难,认为语言是祸福的根源。谁要是得罪这个根源,谁就会受到惩罚;反之,谁要讨好这个根源,谁就会得到庇护[3]。因此,由于生活中的禁忌避讳而产生了许多禁忌语,人们使用委婉语代之。
(一)畏惧灾祸
在原始社会,人们缺乏对自然的认知,会对一些自然现象产生恐惧。人们将自然神化,对恐惧事物的语言表达也显得惊恐不安[4]。而关于死亡、疾病及其他灾祸的语讳就是这样产生的。死是一种不可抗拒的生理现象,对人们而言,死亡是一种不幸,是一种灾祸,古人相信死及相关词语都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人们在避凶趋吉的心态下使用其委婉语,这在各种语言中较常见。近代科学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人们对死亡的恐惧,人们通常抱着尊敬、怀念、赞美死者的心态,在谈及死亡时,人们会自然地使用委婉语。
(二)避俗求雅
禁忌语的产生与求雅避俗的需要有关。在日常生活中,许多禁忌语是关于人体器官和生理现象的,如不加避讳直接使用会被视为不文明,没有教养。出于避俗求雅的需要,人们在交际中谈论到某些粗俗肮脏的事物时,就要使用委婉語来代替。特别是随着儒家思想的盛行,因求雅而产生的委婉语也大量增加。此外,人们对有关性的词语禁忌和回避多是出于心理联想。联想是在特定条件下的刺激,由特定事物的经验联想起另一种事物的经验,或由一种事物的经验想起另一种事物的经验,是一种回忆的表现[5]。一些词语被社会标记为“猥亵”“粗俗”“下流”,并不是因为这些词语本身的意义,而是源自人们的心理联想,是旁人所赋予的意义。说话者为了顾及语言的得体,只能避开那些被认为是低俗的字眼,并以其他词语替代。
(三)婉言人短
人们在言语交际中,有时会以委婉的方式来表达思想。英国语言学家利奇提出的礼貌原则中有六个次则:得体准则、慷慨准则、赞誉准则、谦逊准则、一致准则、同情准则。这些准则体现在人们的日常交际中,人们对某些内容委婉地表达或避而不谈,正是礼貌原则中让听话人感受到说话人的友善和同情之心,也就是喜别人之喜,忧他人之忧[6]。例如,表示生理缺陷和其他特点、短处的词语是当事人所不愿意听到的。人们出于礼貌,对这部分词语要避讳。
(四)等级观念因素
纵观马来西亚华族和巫族的历史背景,两者都经历了以王权思想为核心的封建统治,社会等级森严。古代的君王都拥有至高无上的尊严和权力,这种特殊的权力不仅体现在现实生活中,在语言中也有所反映。古代社会的等级制度极为严格,这在委婉语中有充分的反映。如人们对于第一人称“我”(saya,aku)的使用,会随着说话者的身份和阶级的差异而不同(表1)。这些虽然都是表示谦虚的说法,但是在这些谦词的使用上,留下了等级观念的印记。
华、巫两族除了有强烈的阶级观念,也很讲究尊重长辈,保留着长幼有序的观念。因此,古代社会成员一般不会直呼长辈、帝皇、尊者的名字,以示尊重。姓名禁忌的产生除了对象的身份、长幼有序的文化因素,还由于古时候人们认为姓名与人的指甲、毛发、牙齿一样,是人身体的一部分,灵魂会附在姓名上[7]。虽然,在现代社会中严格繁琐的名讳规则基本被废弃,但是,尊重他人的名字、身份仍是基本的道德准则之一[8]。
四、禁忌语的类别
禁忌语的使用是一种社会现象,在任何场合都存在着禁忌语。人们认为语言是祸福的根源,有着某种超神秘的能力。这都是因为人类对自然界的不了解,认为得罪了祸福的根源就会得到相应的报应。在马来西亚,华族或巫族的禁忌语可分为四种:凶祸性词语禁忌、猥亵性词语禁忌、亵渎性词语禁忌及称谓禁忌。
(一)凶祸性禁忌语
凶祸之词,顾名思义即不吉利的词语。在各族文化中,一些关于凶祸之词都是禁忌的。这是因为“说凶即凶”“说祸即祸”,这种将语言看作是具有魔力的思想在华巫文化中均普遍存在。在固定的场合里,人们会避免使用相关的禁忌语。凶祸性词语禁忌包括“死”“病“伤”“沉”“翻”“鞋”等。
(二)猥亵性禁忌语
猥亵性词语禁忌主要涉及人体的某些部位、性行为及分泌与排泄物等不洁之物[9]。各种族都会对猥亵性词语有所避忌。首先是因为人身体的一些部位属于隐私;其次是由于各族文化的保守因素。因此,一些词语,如“做爱”“睾丸”“月经”“拉屎”等等都不会出现在公众场合。
(三)亵渎性禁忌语
在各族信仰中,部分信徒称膜拜的对象为“佛”或“神”。由于每一位信徒都是诚心尊敬其膜拜对象的,人们不能在相关场合中说出不吉利的词语及冒犯该族宗教信仰的话。任何人都不可随便对宗教说出不敬的话,否则就是亵渎神灵。如果有人冒犯了他人的宗教信仰,信徒们会认为此人将受到相应的报应。马来西亚亵渎性词语有“鬼”“妖”“狗”“牛”“怪兽”等等。
(四)称谓禁忌语
在封建社会,人们对帝王、圣人、尊亲、师长、官吏不能直呼其名,对其姓名必须加以“避讳” [10]。这种传统文化流传至今。如亲戚之间的辈分之称、同事之间的职位之称、头衔之称等都是人们不能忽视的。如果有人无视称谓禁忌,那么他就会被众人视为不敬,目无尊长,甚至是大逆不道。因此,各族都有尊卑之分的称谓,如公公、婆婆、爸爸、妈妈、拿督、敦等。
五、马来西亚华族与巫族禁忌语的比较研究
(一)华族与巫族禁忌语的共同点
1.从语用视角看华族、巫族的“死”。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人们在谈及“死”时,总会伴随着痛苦、恐惧或忧虑。哪个民族都不愿提及这个字眼,从古至今出现了许多用来代替“死”的用语或委婉语。无论是华族还是巫族,人们不仅不能直接提“死”字,对于平常生活中与死亡、丧葬相关的事,也要忌讳提及。华族使用委婉的语言来代替“死”。人去世后,人们一般不会直接说“他死了”,而是用比较委婉的话语来代替。如去世、谢世、逝世、不在了、长眠、安息、寿终、殉职、阵亡、捐躯、牺牲、就义、撒手人寰等。在实际交际中,避免使用有关病、死的词语,寄托了人们一种良好的愿望及对死者不舍的特殊感情。同样,巫族在谈及“死”时也会以委婉语来表述。如避开说“diatelahmati”或“diabarumati”,而说“diatelahmeninggaldunia”“wafat” “pulangkerahmatullah” “mangkat” “kembalikepadapenciptaNya”或“arwah”等。这些词语都是指死者已经离世、逝世或已回到“真主”身边。巫族有一句话“datangNyakitadatangdankepadaNyakitakembali”,即他们认为人因上苍才存在。所以,人死后终究会回到他的身边。这也促使“kembalikepadapenciptaNya”一词出现。人们认为,使用死亡的语言禁忌是对死者的一种尊敬,如果不委婉地表达,不仅对死者不尊重,也是没礼貌的行为。这种语言上的禁忌,在各个民族的语言中都存在,并具有不同的程度,其避讳的目的也形形色色,有的是为了尊重死者、怀念死者、赞美死者;有的是为了避免提到这个可怕而神秘的字眼。
2.从语用视角看华族和巫族的猥亵性禁忌语。人们在谈及有关于生理现象及两性禁忌的时候,都会有所忌讳,他们会避讳此类话题的词汇。华族和巫族通常对于涉及性和身体部位的词语较为敏感。其中包括性行为、性知识、性器官、生理因素等。在马来西亚社会中,关于女性或男性身体部位的词语是不宜在公众场合直说的。所以,表达身体部位的语言一般都会被另一个名称替代。华族会用“上面”或“那边”来代替“胸部”,用“私处”来代替“阴部”,用“臀部”来代替“屁股”,避免直接地说出人体的私密部位。巫族也是如此,他们会把“payudara”(胸部)称为“buah dada”,或用“itu”“yang atas” 来代替。虽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可不管是华族还是巫族,人们都不愿意将其直接说出来,而是使用委婉语来表述。委婉语还常用于不能说或不想说的话语中,华族通常用“亲戚来找我”“大姨妈”“姑妈”“来例假了”“倒霉了”“来红”等代替月经一词。同样,巫族把“haid”(月经)一词用“datangbulan” “ABC”(Allah BagiCuti) “buangkotor” “berdarah”等来取代。这些都是女性回族教徒表達月经的委婉语。近年来,在性解放运动的影响下,大家对性的态度更趋向自由、开放,人们倾向于用委婉的方式谈此内容,以避免尴尬和冒犯。
3.从语用视角看华族和巫族的亵渎性禁忌语。森林为人们提供许多生活资源,原始的巫族都在森林附近生活。在古时的马来社会,人们会对野生动物感到害怕,如老虎、蛇、大象或野猪等。人们认为在日常生活中直接提到或称呼这些野兽则有可能冒犯它们,并遭受它们的攻击,甚至丧命。因此,人们除了对这些野兽产生毕恭毕敬的行为外,会用另外一个名称来称呼它们。例如,“Harimau”(老虎)以“Pak Belang”(斑纹叔叔)来替代,“Belang”是指老虎身上的斑纹。“Ular”(蛇)以“Akar”(树枝)来替代,因蛇的身形如同树枝。“Gajah”(大象)被称为“Orang Besar”(巨人),因为大象不仅体积庞大,而且它破坏农作物,甚至伤害人类的性命。把“buaya”(鳄鱼)替代为“batanghanyut”(漂浮的木头)。原始的华族人也对野生动物避而远之。例如,把蛇指成“绳子”,因蛇的体型和绳子一样细细长长。老虎则以银行的名字“maybank”来替代,因银行的标志使用了老虎的头像。华族人也担心一旦把这些动物的称呼说出口,会把它们引来,所以用其他事物来替代。在民间,受人们的道德观念和荣辱观念的影响,一些带有亵渎意味的词语也成为语言禁忌的一部分。对于一些生理上有缺陷或不足的人,华族也尽量使用委婉语,以免触碰对方的禁忌。比如,不直接说某人耳朵聋,而说他“耳背”“失聪”等;不说腿瘸,而说“腿脚不好”“走路不方便”;把“秃头”说成“谢顶”;“肥胖”则以“丰满”“富态”“壮”来代替;“瘦”则以“苗条”“秀气”等来代替,巫族也是如此。他们把“kurus”(瘦)用“langsing”代替,“gemuk”(肥胖)以“gempal”“sihat”代替。在现代社会,不管是华族还是巫族,“胖”和“瘦”都是不太受欢迎的词语。所以,说话人为了不得罪听话的人,会用比较委婉、优雅的语言来代替亵渎性语言。
4.从语用视角看华族和巫族的称谓禁忌语。对于华族和巫族而言,在日常生活中直呼长辈和尊者的名字是缺乏礼貌和尊重的行为。因此,在特定的情况下,名字就成了一种禁忌语。马来西亚华族深受儒家文化的影响,尊崇长幼有序的观念,这种观念鲜明地体现在称谓中。华人晚辈在称呼长辈时,以辈分称谓代替名字称谓,如阿公、阿嫲、公公、婆婆、爸爸、妈妈、伯伯、伯母、叔叔、婶婶、姑姑、姑丈、舅舅、舅母、阿姨、姨丈、哥哥、姐姐等等。相比直呼长辈的名字,这些辈分称谓更为礼貌得体,听话人也会有被尊重的感觉。华人在称呼对方名字的时候,有时会在名字后加上尊称,如“伟明舅舅”“淑珊姐”,这也是一种礼貌的称谓。同样,基于传统文化因素,巫族也极其注重社交礼节,他们也不直呼长者的名字,而以atuk,nenek, ayah, mak, pakcik, makcik, abang, kakak等词语来称呼长辈。与华族相似的是,巫族在称呼对方名字时,会在名字前加上尊称,如“Pak CikAzman”“KakSiti”,这也反映了该族人对他人的礼貌。
(二)华族与巫族禁忌语的不同点
至今,马来西亚的华族与巫族依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因此,两者的文化习俗也在相互影响着。尽管如此,两者的禁忌语还是存在着差异的。
1.华族特有的禁忌语。调查显示,华族的禁忌语确实比巫族的多,有些华族的禁忌语在巫族中是完全不存在的。其一,称谓禁忌语。华族忌讳在森林里互称对方的姓名。华族深信森林内隐藏着许多我们肉眼无法察觉到的灵体,这些灵体很可能在知道某人的名字后呼唤他的名字,让其随着声音的方向走,再设法勾取该人的魂魄。因此,华族身处森林的时候,通常会以昵称或“喂”来取代对方的名字。 巫族则没有这方面的禁忌。其二,凶祸性禁忌语。华裔出海人或渔民对某些字眼也是非常介意的,某些字眼就成为他们的禁忌语。例如,他们非常忌讳说“翻”,因为怕说出这些字,船会在海里翻扣过来。又如,渔船卸完货后,不能说“卸完了”或是“没有了”,而要说“满了”。因为说“卸完了”或“没有了”可能造成日后捕鱼量减少或无收获。 相反的,巫族出海人或渔民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其三,亵渎性禁忌语。华族在制作糕点的过程中也非常讲究, 特别是制作华人的传统年糕。在制作年糕的过程中,人们必须口说吉利话,绝不能在现场说 “不熟”“不美”“凹洞”等不吉利的话语, 否则蒸出来的年糕会不熟或表面凹凸不平,香蕉叶也可能因此而破裂。他们深信讲不吉利的话语会冒犯鬼神,鬼神前来捣乱,致使年糕蒸不好。因此,华人在制作年糕的过程中通常禁语,以免带来不好的效果。然而,在制作糕点这一方面,巫族是没任何禁忌语的。
2.巫族特有的禁忌语——亵渎性禁忌语。对于巫族而言,一切和猪有关的事物都是禁忌。因此,马来文“babi”是该族的禁忌语。巫族忌讳使用“babi”一词,这和他们的民族习惯有密切的关系。根据《古兰经》记载,猪是不洁净的动物之一,穆斯林是被禁止吃猪肉的。穆斯林都相信《古兰经》是上天造物主启示的经典,他们严格遵守《古兰经》的教条而不吃猪肉。在这情况下,猪便成了污秽的象征,“babi”成了巫族敏感性和带有侮辱成分的词语,从而产生了人们对该动物避而不谈的现象。如果巫族谈及猪,他们会借用阿拉伯语“khinzir”来代替“babi”。与“babi”相比之下,“khinzir”是较为礼貌和委婉的说法,可以避免冒犯巫族的禁忌。华族则不避忌猪,猪是十二生肖之一,被华族视为象征福气、吉祥、财富的动物。所谓“傻人有傻福”,猪好吃喝和傻里傻气的模样,成为了福气的象征。
综上所述,华族和巫族的禁忌语有相同和不同之处,兩族文化息息相关。除了共同避忌有关死亡和祸害的话语,华族和巫族都有忌言生理功能、隐私、身体残疾的文化。此外,两族文化的差异也导致两者对一些特定的词语产生不同的反应。经过分析,可以得出华族的禁忌语比巫族的多,华族的求福心理更强,其在处理日常生活事务时都以获福为目的,华族在言语的使用上更为谨慎和讲究。
六、禁忌语与马来西亚汉语教学策略
众所周知,禁忌语的使用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在马来西亚,一方面是出于对本民族的认同和维护民族凝聚力和向心力的需要,华人亟需加强汉语教学;另一方面,在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影响下,汉语热逐渐在世界各地升温,马来西亚作为“一带一路”的重要枢纽,自然也不例外,除华族外,巫族也有不少人开始积极地学习汉语。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当加强汉语教学禁忌语方面的研究。
(一)基本原则
1.平等与尊重。课堂教学,本质上是一种师生之间的言语交际活动,交际双方首先应当基于平等和互相尊重的原则。教师不能因为自己是知识的传授者而忽略对学生的尊重,更不能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面对学生,无论是本民族的还是跨文化的汉语教学,都应坚持平等对话,互相尊重。
2.多元与包容。在马来西亚多元文化语境下,汉语教学应当坚持多元与包容的原则。不以本民族文化的尺子去衡量其他民族的文化。我们在强烈谴责种族歧视和文化歧视的同时也要警惕文化自卑。正所谓有教无类,教师应以多元和包容的心态面对文化差异,包括禁忌语。
3.礼貌与得体。俗语云:礼多人不怪。中华文明对礼推崇备至,礼貌是其基本的外在行为,对禁忌语的掌握和运用从本质上讲是对其他文化的基本尊重和基本礼貌,其最终目的是要达到言语交际的得体。得体是人们在特定的言语交际环境中(比如课堂教学),运用恰当的语言达到最佳的交际效果。如果人们在跨文化交际中对禁忌语缺乏了解,非但不能达到得体的效果,反而容易导致文化冲突。
(二)基本策略
1.人们对不同民族禁忌语及背后的文化根源必须有一个深入而全面的了解。禁忌关系到人们的语言、行为、思维和生活,如果不了解或不尊敬彼此的禁忌,就会破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在跨文化交际中,禁忌语的使用有不同的含义。人们通过行为表达文化价值。在日常生活中,华族和巫族交流时,应知道双方的禁忌语,避免不必要的文化误解和冲突。汉语教师必须认真研究禁忌语在跨文化交际中的应用,分析不同文化背景下禁忌语的异同。最终,华族和巫族可以对彼此文化有一个较好的理解,避免在跨文化交际过程中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和冲突,从而实现双方和平共处,和谐发展。
2.在课堂教学和日常交际中,师生要注意不同民族禁忌语的使用方式,避免因不同的文化禁忌产生误会或矛盾。在学校教育中,适当地讲解一些禁忌文化,使两种族学生更加了解彼此的文化,从而有效地避开由禁忌产生的误会或矛盾,让两种族彼此理解、接纳对方的文化。同时,马来西亚这个多民族、多文化的国家应培养人们对禁忌的宽容性。如在日常交流中,人们如果无意地触犯到他族的禁忌语或被触犯,就应该抱着宽容的心态去面对这一现象,而不是争执或互相伤害。
3.主动使用委婉语,化解因文化禁忌而产生的矛盾。委婉语替代禁忌语,应尽可能地用来解释禁忌行为、对象、事物和语言表达。例如,于2009年由嘉阳改编出版的马来儿童版《西游记》,以光环取代佛教的菩萨形象,对猪八戒的造型也做了特殊处理——全程以纱帽遮掩头部、模糊五官,以免招致向穆斯林读者宣扬佛教和羞辱穆斯林的罪名。学习外国语的学生也应当充分利用这种表达技巧,避免在交际过程中因疏忽禁忌语而致的文化冲突。因此,在马来西亚汉语教学中,要提高汉语学习者的跨文化交际能力,以及他们对文化禁忌语的理解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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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付英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