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符号在陈设设计中的功用
谢一萱
摘要：符号是一种代码，其核心是指代性的特征与纯粹化的表达。符号侧重于这一性质状态的静态呈现，“符号化”则强调的是形成符号的动态过程。文章从探寻陈设空间整合性、品牌化与促进设计的多元化，探索符号在陈设设计中的功用，以此应对陈设设计“全球趋同”危机与“拼凑化”趋势。
关键词：符号 符号化 陈设设计
中图分类号：J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069（2017）01-0048-02
一、符号与“符号化”
在《當代美学》一书中，美国学者李普曼将符号定义为“—切基于约定俗成能够替代某些其他事物并能够被理解的东西”。—言以蔽之，用—种事物代替另—种事物，即符号。我们用姓名来代表某个人，“。”来表示一句话的结束，用钻戒来象征坚贞的爱情，用铃声提示下课，都可视为符号的表现。基于感性材料的抽象，形成某种约定俗成的普遍形式。符号作为具有指代意义的标识，是认识事物的—种简化手段。
“符号化”概念与符号的概念相似，两者都是围绕“能指”和“所指”的对应关系而进行的。两者的区别在于状态的差异，符号侧重于一种指代关系的静态呈现状态，而符号化则具有强烈的动态性质，其所强调的是符号形成的整个流程。
在陈设设计中，对“符号化”的研究有利于陈设设计的完整意义的探索。陈设设计的过程可以看作是一种“符号化”的过程。“符号化”的陈设设计，其实就是陈设空间形成符号的一系列步骤，即主体通过空间分析、概念提取、建构，将客体转化为符号，赋予符号意义，并将这一符号贯穿于整体空间的全过程。
二、“符号化”在陈设设计中的作用
陈设设计中符号的介入是完全可行且必要的。陈设设计的“符号化”能有效地整合空间，塑造空间品牌与标志性，促进设计的多元化健康发展。
（一）整合
“复杂的内部空间形态可以通过视知觉的组织加以单纯化、符号化，而统一于比较简单完整的基本空间结构中，呈现出一定的空间秩序”。陈设空间往往因为整合统筹空间的本质属性，对空间的整体组织与表达有着迫切的诉求。
“符号化”陈设设计表现出明显的空间线性联系。从设计效果来看，以符号作为陈设空间整体线性联系的实体中介，以某一个符号串联空间的方式，使得空间整体前后连贯，自始而终，形成统一的空间感受。无论是何种符号作为这一序列的主线，都能使人对空间产生整体连续通感。通过这一感受的展开铺陈，最终形成空间体验。于设计理念而言，以“符号化”的设计思维统筹全局，能很好地形成系统而完整的设计思路，具有明确的指向性。能将设计活动归入逻辑框架，使得各部分紧密结合，形成一个整体性的空间关系。2016宜家家居新品陈设范例以“热带的巴西”这一符号贯穿始终，借用湛蓝的天空、深绿色的阔叶植物、木瓜、菠萝蜜等热带的典型形制，形成了强烈的整合性特征，便最好地验证了这一观点（图1）。
陈设设计是一个复杂的“符号化”过程。根据格式塔原理团，对空间的局部感知依赖于整体作为背景，藉由局部的理解而达到整体的认知，这一认知，由局部之间联系与性质决定，整体的实质是各部分之间相互作用的显示。格式塔理论的核心是对整体的强调。在陈设设计中主要表现为利用符号对空间中各种要素进行有计划、有目的的衔接和串联，以形成整体空间的“符号化”。
站在“符号化”的高度统筹整合空间，形成陈设空间的整体感受。具体来说，其一是对陈设符号予以提取和划定，从主题、风格、色彩、材质、肌理等各维度进行落实，有意识地突出或隐藏某部分特征，使陈设空间表现出整体的同一性。其二则要在进一步研究各陈设局部间的相互作用，利用符号的安排形成连贯效果，其重点在于设置局部之间的共通性，形成整体线性联系，整体空间感受由此而生。
（二）品牌化与标志性
从传播学的角度来看，陈设设计的“符号化”有助于空间品牌化和标志性的塑造和宣传，达到很好的传播效果。在信息碎片化的时代，品牌是一种无形的辨识器，用特有的、抽象化的、能识别的某种概念来表现其与竞争对手的产品或服务间的差异性。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看，伴随全球一体化、商品同质化趋势的扩大，经济的发展、生产的过剩，乃至消费者可支配收入的上涨，商品的物质性价值的消费逐渐退居次要地位，取而代之的消费重点则是商品的附加值，即对商品品牌价值和符号意义的追求。在消费的过程中愈加趋向于其背后的精神文化内涵，以此展现自我的文化品位和追求，建立自我认同和价值。可以这么说，人类社会已经进入了符号消费的时代。
产品能够品牌化，空间亦然。符号是塑造空间品牌化与标志化的媒介，品牌化与标志化的空间也一定具有强烈的符号性，品牌化与标志化的本质就是符号化。建立一个“品牌”在某种程度而言就是一个“符号化”的过程，品牌或始于符号同时也成为符号，消费观念、行为也受此影响。陈设空间在一定程度上作为商品，同样蕴含着消费价值，符号揭示和强化这一价值，符号能赋予陈设空间更高附加值。陈设设计“符号化”的作用，其一在于整合空间，其二则在于强化陈设空间的影响力和知名度，并以此来推进设计的发展与进步。以奢侈酒店中的翘楚——安缦酒店集团为例，其“一店一景”式的设计理念：北京颐和安缦的皇家气质，丽江大研安缦的纳西元素，日本伊沐安缦的日式民居风情。皆成为了一种符号，树立了其在行业中的品牌与标杆。（图2、3、4）陈设设计师把设计的过程看作符号创造的过程，通过“符号化”的手段把设计成果转变成可识别的、富有意义和价值的视觉呈现。在彰显品牌化和标志性的同时，注重符号规律之后的特定文化内涵，使之形成真正的“符号化”。
（三）多元化
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人类文化的多元化是时代的必然要求。陈设设计的“符号化”能有效地形成各自独特的设计语言，推动设计的多元化呈现，而设计的多元化则能推动人类文化的多元进步。
历史文化的差异、国家民族的差异，会造就社会文化形态的差异，也就是文化的多元性、时空性和地域性。我们应充分保护好利用好这一差异性，保护好已有的符号，薪火相传，也要推陈出新，提取创造属于这片土地、这种文化形态的新的符号。让这种差异性为现代陈设设计的多元化、特色化提供肥沃土壤和广阔发展空间，焕发生机和活力，创造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符号化”陈设空间。“符号化”的研究可以抓住文化的精髓，文化的发展能推动符号的更新，同时，符号的发展促进文化的传承，为文化的多元化奠定基础。二十一世纪应是一个特色鲜明、思想碰撞、多元共存的文化世纪，单一、趋同的文化模式只会带来精神上的匮乏和单调，经由符号表达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文化面貌，能促进文化系统的生态平衡和有机发展，使文化多元化这棵大树枝繁叶茂。
三、对“符号化”陈设设计的未来思考
对“符号化”陈设设计的未来思考主要体现在对全球趋同危机和“拼凑化”趋势的应对这两个方面。“符号化”是设计中的“语言共识”，陈设空间的“符号化”表现为强烈的整合性和标志化。整合性来自于以单一符号统筹空间所产生的纯粹化形式，即符号的高度整合能形成陈设空间形式层面的一致感。标志化则体现在陈设设计的“符号化”有助于提高空间的附加值与辨识度，有助于形成独立的艺术特色。以“符号化”的角度实现陈设设计的“整合性”和“标志化”，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一）以“符号化”应对全球趋同危机
美国社会学家阿尔温·托夫勒曾在《未来的冲击》写道：“全球化问题是人类史上的第二次大分野，其重要性只有从野蛮时期转化为文明时期的第—次历史转折才可以同它比拟”。全球化问题的影响广泛而深刻，其不仅仅体现在政治、经济等方面，于设计领域也有着极大体现。全球化带来文化交流的密切融合，各国的文化成果成为人类社会的共同财富，但也导致了文化特征的日渐消失和文化趋同现象。在陈设设计方面表现为设计思潮的趋同、审美观念的趋同、风格的趋同和技术的趋同。更有甚者，当前陈设设计大都停留在对西方建筑形式与风格的盲目追随，亦或是对传统形制的拙劣模仿。于设计上缺乏主见，无法体现陈设空间应有的风貌和独特的气质，空间个性缺失和识别性的模棱两可，以致陈设设计走入跟风相随而日渐趋同的泥潭。盛行一时、千篇一律的“欧式风格”、“地中海风格”、“现代主义”和“新中式”便是对此最好的解释。
“符号化”陈设设计所强调的不仅仅是某种空间形式风格，更是一种具有普遍意义的空间创作手法和观念。“符号化”不是给定的、固定不变的，而是需要自我培植的。其根植于历史、文化、地域，受多重因素的影响。立足现实条件去研究空间符号的提取与转化，有助于符号的创新，有助于促进陈设设计“符号化”的真正形成。盲目的“符号化”无以成为空间无可替代的唯一标识。
因而，在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全球一体化语境下，较之于“千篇一律”的陈设设计作品，陈设设计的“符号化”是树立符合空间自身属性，且区别于其他陈设作品的符号语言，使自己在全球趋同的大潮中凸显出来，具有独一无二的品牌性和标志性、特色化。在全球化的背景下，“符号化”陈设设计应秉承包容的态度，树立自身特色，—方面积极地融入全球化进程，为人类文化多元发展做出贡献；另—方面，通过发展自身特色，应对全球文化、设计日渐趋同的危机。
（二）以“符号化”抵制陈设设计“拼凑化”趋势
随着陈设设计的广泛普及，另一种危机也在悄然滋生，陈设设计“拼凑化”趋势日益明显。拼凑是一种不具有秩序性和线性规律的片段的强行组合，多重意识观念作用下的混乱情形，将多种不同属性的元素堆积，会消解其间的原意，使其原有的时空发生位移搅乱了其原有的视觉秩序，会造成错乱感。一个完美的陈设设计作品绝不是元素的堆砌和任意拼凑，元素本身的质量固然重要，但仅有好的素材而缺乏有效的布局指挥，仍就无法得到完美的整体效果。
由于对历史文脉、地域特色以及主题思想缺乏系统和深入的理解，对形式美感缺乏高度的敏感性，缺乏提纲挈领的高度整合能力。在屋顶上加个“瓜皮帽”，摇身一变的古都风貌。又或是生搬硬套两张八仙桌，再来一个大屏风，便算作是中式风格，着实是不伦不类。这一倾向严重后果，对设计缺乏整体性的意识和把握掌控，最终会导致陈设设计活动走向歧途。
安藤忠雄曾在书中提及這种设计的整体观念的重要性：我们所意识到的都市每个人都是极为片段遭遇的事象与体验的积累所形成的。这些事象与体验的空间是不连续的，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脉络关系。这个没有脉络关系的片段空间之所以彼此重合，作为某个模样被编织出来，终究也只是以某个主体为媒介的缘故。
陈设的表达结合着历史、地域、主题来布局安排，同时交织着色彩、造型、材质肌理等各种要素的相互作用，并对家具、灯饰、纺织品等各类陈设单品进行统筹。时常为丰富空间变化，需采用形式各异的艺术手法穿插其间，增强节奏变化。故而更加亟待从一片混沌中拣选出清晰的脉络，形成高度整合的空间序列。“符号化”设计为这一诉求带来了新的契机和崭新的天地。“符号化”设计践行纯粹化的设计手法，饱含强烈的内在连续性，使符号与其所属的客观世界紧密结合，用单一和重复的方式强调其本意，强化了现实法则。
结语
陈设设计的未来可能性应是对设计趋同与拼凑趋势的反思；对空间整体性、品牌化、标志性以及设计多元化的综合考量。面对人与陈设设计与未来的多层级关系，面对因社会环境的变化给陈设设计带来的种种考验，如何找出未来的发展方向是问题的关键所在。此时，以符号的视角与手法去探讨陈设设计的切入点与立足点，显得尤为必要与时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