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走向”
陈仁凯+颜鲜明
【摘要】终身教育理念是当前国际成人教育的指导思想。我国亦致力于建设惠及全民的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在此理念影响下，《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将“成人教育”概念纳入了“继续教育”概念的范畴，这给高校成人教育转型提供了新的方向。基于此，通过厘清全民终身教育理念下“高校成人教育”的内涵和外延，提出了五条转型路径，即办学理念从阶段走向终身、办学目标从学历走向学习、教育对象从精英走向全民、办学形式从封闭走向开放、保障主体从单一走向多元。
【关键词】全民终身教育;成人教育;继续教育;转型
【中图分类号】G72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794（2015）12001404
【收稿日期】20150816
【基金项目】湖南省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课题“全民终身教育理念下高校成人教育的转型发展研究”，项目编号为XJK013BCR002
【作者简介】陈仁凯（1982—），男，湖南衡阳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成人教育、思政教育;颜鲜明（1964—），男，湖南岳阳人，继续教育学院院长，高级会计师，研究方向为高等教育、成人教育、财务管理。经过60多年的发展，国际成人教育（international adult education）已经进入了倡导全民终身教育的新时期。我国高校成人教育需顺应这一大趋势，主动转型，在全民终身教育体系中准确定位，科学发展，向建设学习型社会的目标迈进。
一、全民终身教育理论对成人教育的指导地位“终身教育”一词最早出现在1956年法国《关于延长义务教育年限和公共教育改革的法案》之中。法国成人教育家保罗·朗格朗（Paul Lengrand）于1965年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召开的国际会议上第一次提出了“终身教育”的理念，并在1970年出版的《终身教育导论》一书中提出了较为系统的终身教育理论。1996年，国际二十一世纪教育委员会的报告《教育——财富蕴藏其中》进一步将终身教育（lifelong education）阐释为“与生命有其共同外延并扩展到社会各个方面的这种连续性教育称之为终身教育”，终身教育思想提倡教育的终身性、全民性、广泛性、灵活性和实用性，主张以人的全面发展为核心。[1]该理论提出半个世纪以来，在全世界广泛传播，成为了许多国家制定本国教育方针、政策的理论依据。
1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大力推动
1997年7月，在德国汉堡召开的第五届国际成人教育大会确认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张的“全民成人教育”理念（含“全民终身学习”和建立“全民学习社会”），[2]明确了面向21世纪的成人教育发展战略。2009年12月，在巴西贝伦召开的第六届国际成人教育大会的核心成果《贝伦行动框架》以独立章节阐述“走向终身学习”，指出“从摇篮到坟墓”的终身学习是各种形式教育的指导思想，并正式提出了全体公民参与的“全纳教育”概念，[3]进一步将全民终身教育理念确立为世界成人教育的指导思想。从此，世界成人教育在终身教育理念的指导下不断丰富其内涵。
2我国教育政策积极呼应
国际社会对终身教育理念的认同和推广对我国的教育政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199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颁布的《中国教育改革和发展纲要》指出：“成人教育是传统教育向终身教育发展的一种新型教育制度，对不断提高全民素质，促进经济和社会发展具有重要作用。”这是我国教育政策文件中第一次正式使用“终身教育”一词。[4]1995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法》第十九条规定“国家鼓励发展多种形式的成人教育，使公民接受适当形式的政治、经济、文化、科学、技术、业务教育和终身教育”，将“终身教育”思想写入了我国教育工作的根本大法。此后，每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都必然提到建立终身教育体系及相关问题。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第一次将全民终身教育思想写入党的纲领性文件。党的十七大报告基本沿用了这一提法。党的十八大报告进一步阐释为“积极发展继续教育，完善终身教育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2010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提出了“构建体系完备的终身教育体系……促进全体人民学有所教、学有所成、学有所用”的目标。以上纲领性文件均体现了“全民终身教育”理论对我国成人教育的指导地位。2013年9月，习近平出席联合国“教育第一”全球倡议行动一周年纪念活动时指出，“中国将坚定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始终把教育摆在优先发展的战略位置，不断扩大投入，努力发展全民教育、终身教育，建设学习型社会”。这可以看作是我国教育方针与联合国倡导的积极回应。
因为终身教育理论本身含有“全民性”内涵，在我国的教育纲领性文件中又一般与“全民教育”同时出现，故又称之为“全民终身教育”理论。这一提法体现了我国对“终身教育”理论的进一步发展。
二、全民终身教育理论对高校成人教育的重新定位1传统高校成人教育的涵义
成人教育（Adult Education）概念是一个舶来品，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1976 年召开的第19 届世界教育大会提出——“成人教育是专指学校教育以外领域展开的、以成人为对象的、且以各种非正规或非正式教育活动为主的专用术语”。[5]在成人教育概念引入我国之前，国内并没有“成人教育”这一专有名词，但是类似的实践已经存在。1987年出台的《国家教育委员会关于改革和发展成人教育的决定》规定“成人教育是我国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整个教育事业中，它与基础教育、职业技术教育、普通高等教育同等重要”，明确了成人教育的定位。从此，成人教育承担起了为各行各业成年人提供补偿教育、学历教育、岗位培训、技能培训等教育服务的重任。实际上，高校成人教育就是指由普通高等学校承担的那一部分成人教育任务。
2重新定位后的高校成人教育
但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政治环境的变化，进入21世纪后，我国九年义务教育基本普及，高等教育逐渐大众化，职业教育实现一体化，成人正规学历教育的需求日趋减弱，岗位培训和市民教养教育也呈现被职业教育和社区教育所取代的趋势，成人教育的发展面临多重困境。特别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成人教育无法实现与普通学校教育的无缝对接，进而无法实现全民终身教育理论所主张的学校教育与校外教育贯通的要求。为此，2010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为《纲要》）将成人教育的概念正式纳入了继续教育的范畴，并明确指出继续教育“是面向学校教育之后所有社会成员的教育活动，是终身学习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不难看出，以《纲要》为分水岭，“继续教育”取代了原来“成人教育”的概念，并成为了“成人教育”的上位概念。因此，在新形势下为实现高校成人教育的转型发展，极有必要对“成人教育”的概念进行重新定位和阐释，并理顺其与继续教育等其他各种教育形态之间的关系。
为了适应全民终身教育理论关于实现各种教育形态的全面贯通，以达到人的终身学习无缝延续的目的，可将终身教育划分为学前教育、学校教育和继续教育三个阶段，并对继续教育做进一步的细分，明确成人教育的地位和外延形态。如下图所示：
基于此，在为适应全民终身教育理论要求而产生的继续教育概念框架下，高校成人教育是指由普通高等学校开办的成人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的总和。为实现教育资源的优化配置和合理利用，高校成人教育也可尝试进军扫盲教育和社区教育。简而言之，广义的高校成人教育即以高校为组织主体，以结束了学校教育的成年人为教育对象的继续教育。近年来，高校成人教育一般由广播电视大学、教育学院和普通高等学校的继续教育学院组织实施。
三、高校成人教育转型的基本路径
在我国建设全民终身教育体系的大框架下，高校成人教育需从目标、理念、形式、对象、主体五方面尝试转型。
1在办学理念上，从阶段走向终身
目前的高校成人教育，有两个主要的归结点：一是高等成人教育文凭;二是职业资格证书或技能培训证书。而这两方面均指向帮助受教育者提高就业竞争力。换而言之，在教育实践中，高校成人教育基本上只服务于“从学校教育结束到职业发展（含职业选择和职务晋升）之前”这段时间，具有明显的阶段性。这与全民终身教育理论的要求相去甚远。为此，高校成人教育应当探索进入持续的职业培训及人民群众的生活、娱乐、文化和精神层面。借鉴国际终身学习理论及实践的成果，高校成人教育在以下三个方面大有可为：一是倡导终身学习文化建设。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起了“终身学习节”“成人学习者周”等活动，一些国家和地区开始倡导“终身学习年”，这有利于刺激终身学习需求;二是发现并拓展终身学习的机会。开发覆盖所有年龄段的课程体系，让人民群众“学有所选、学有所得”。如针对婚龄育龄青年的婚育课程、针对中年人群的子女家庭教育课程、针对妇女的家政课程和美容课程、针对老年人的博雅教育课程等等;三是重视终身雇佣能力培训。[7]通过终身学习持续提高雇佣能力，防控个人职业发展风险。这是未来社会个人生存和发展的重要基础。
2在办学目标上，从学历走向学习
回顾我国成人教育的发展历程，我国成人教育发端于文革结束之后、改革开放初始。当时为了解决文革导致的教育断层问题，在中央政府的直接推动下，我国开展了规模宏大的针对成年人的“双补”（补习基础文化和基本技术）教育。之后，又大力发展成人高等教育，以满足不断增长的高等学历教育需求。由此可见，学历教育是我国成人教育的初衷，也是至今最主要的办学内容。但是，经过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努力，补偿完文革的教育“欠账”之后，国家普及了九年义务教育，高等教育也随即实现了大众化，学校教育已基本能够满足全社会的学历教育需求。由传统学历导向型向现代学习导向型的转变，是我国成人高等教育转型的基本走向。[8]在价值取向上，学习导向不仅重视教育的社会功能，更重视教育的育人功能;在教育对象上，学习导向不仅包括工作成人，也包括非工作成人;在教育内容上，学习导向注重人的全面素质教育，不仅包括有职业性的知识技能，也包括非职业的继续教育、社区教育，以及自娱自乐为主的休闲教育。[9]因此，高校成人教育应当大力倡导终身学习理念，将办学目标定位于提升人的生活品质和精神教养的程度，大力开发“学历后”教育，关注职业、生活、娱乐、文化和精神等层面的非学历学习需求，最终实现人的“贤、乐、善（To live wisely， agreeablyand well）”。[10]
3在教育对象上，从精英走向全民
“教育和学习应当被视作人人参与社会发展的一项普遍性的基本权利，国家和政府应当通过各种相关制度的提供来保障教育和学习向所有人平等提供”。[11]全民享有平等的教育权利是终身教育理论的一贯主张。但是当前以学历教育为主的高校成人教育还是具有比较浓厚的精英教育色彩。高校成人教育的“门槛”还是客观存在的，一般以中等教育（初中、高中、职业）为起点。考虑到办学效益等因素，成人扫盲教育基本被摒弃。另一方面，由于针对“学历后”和“职业后”的终身学习课程体系尚未建立，一部分学历需求和职业培训需求已经得到满足的人群也难以再次踏入高校成人教育的大门。同时，那些没有学历需求和职业培训需求，但有生活、娱乐、文化、精神等学习需求的人群也无法享受继续教育服务。实现全民教育，需要发挥“国家”和“民众”两方面的能动性。民众缺乏能动性，各种终身教育制度及其基础建设将成为一种浪费;国家缺乏能动性，民众高涨的终身学习需求就将缺乏保障而难以实现。两者相辅相成，相互促进。由此看来，“全民教育”观念与“终身教育”观念休戚相关，应在高校成人教育转型中实现统一。
4在办学形式上，从封闭走向开放
成建制集中课堂教学是当前高校成人教育的主要办学形式。以成人高等学历教育为例，教学计划基本上是复制全日制普通高等教学计划，培养目标、教学方法、教材选择等基本上也从普通高等教育移植而来，[12]形同于普通高等教育的“山寨版”。这种封闭式的办学形式不能有效解决教育对象的基础差异、需求差异和工学矛盾，使教育（学习）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掉入了“混文凭”“混证书”的陷阱，进而对学习态度、学习风气产生消极影响，将成人教育质量拖入恶性循环。为扭转这一局面，高校成人教育应当改革教学计划、课程体系和考核评价机制。可建立“课程超市”，推行学分制，打通学历教育与非学历教育、普通学校教育与职业教育，相互承认学分，依据学分评估学业完成情况。同时，整合网络远程教育和本地社区教育资源，构建“时时可学、处处能学、人人皆学”的自助学习平台。唯有解放思想、开放办学，才能架起各种教育形态之间的“立交桥”，实现教育的纵向衔接与横向沟通，最终达到各种教育资源围绕人的一生进行开放整合和优化配置的目的。
5在保障主体上，从单一走向多元
高校成人教育的保障体系主要包括政策保障、经费保障和质量保障，基本上是由政府提供的。不仅社会、企业和民间力量极少参与，甚至政府所提供的保障也稍显薄弱。首先，终身教育立法停滞，制订《终身教育法》的工作曾经列入了《教育部 2002 年工作要点》，但至今尚未颁布。[13]其次，我国没有建立国家层面的直接主管与推动终身教育的机构，仍然以传统的学校教育管理机制与模式来发展终身教育，于是在实践过程中出现了诸多功能不匹配与人为的制度屏障。[14]同时，我国对非正规教育的投入严重不足，终身教育缺乏国家层面的财政保障。这也导致了我国终身教育政策“底气不足”，难以落实。此外，在实际的教育实践中，许多高校把成人教育视为办学的附加部分，作为提高经济效益的手段，在有限的条件下大量开办各种所谓短平快的继续教育项目，经费投入和教学质量更难以保障。因此，发展全民化和终身化的成人教育，既要进一步稳固和增强政府保障的首要地位，加强政策立法、增加经费投入、强化质量监管，还更需要强调社会、企业和民众的参与，实现保障主体的多元化。如：民众需主动普及终身学习观念，是为思想保障;社会NGO（非政府组织）参与合作办学，是为组织保障;企业出台鼓励职工参与继续教育的配套政策，是为职业保障，等等。
“五个走向”是高校成人教育在理念、目标、对象、形式、主体五方面探索转型的有机统一体，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闭环。高校成人教育的转型是一项系统工程，在教育实践中，五个方面需要相互鉴照、相互支撑、整体推进。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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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ve Orientations
——On the Transformation of Adults Education in Higher Institutions
Guided by the Principle of All Access to Lifelong Education
CHEN Renkai， YAN Xianming
（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hangsha 410114， China）
【Abstract】Lifelong education is now the guideline for adults education around the globe. China endeavors to develop a lifelong education system accessible to all people and to establish a learning society. As a result， the concept of “adults education” is included in National Mediumand Longterm Educational Reform and Develop Planning Outline （2010—2020） in the scope of “continuous education”， which provides the transformation of adult education with a new direction. This paper clarifies the connotation and scope of “education for adults” and proposes five ways for transformation： （i） educational principle from stageoriented to lifelong educationoriented， （ii） educational aim from pursuing degrees to learning， （iii） education objects from the elite to all access， （iv） education form from closed to open， （v） safeguard organizations from single to multiple.
【Key words】all access to lifelong education; adults education; continuous education; transformation
（编辑/乔瑞雪）2015第12期（总第347期）成人教育ADULT EDUCATIONNo.12 2015Total No.3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