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优异的她为何如此害怕老师的提问

    徐丽娟

    

    〔关键词〕严重心理问题；系统脱敏法；辅导个案

    一、基本情况

    （一）个人及家庭情况

    小A（化名），16周岁，普通高中二年级学生，独生女。身高1.60米左右，体态正常，无重大躯体疾病史。父为普通工人，母为某中学教师，父母均为大专毕业。家庭和睦，无老人同住，无家族精神病史。

    （二）主诉与个人陈述

    主诉：睡眠不好，焦虑烦躁；上课注意力很难集中，学习效率低；害怕老师提问，尤其害怕老师让自己读课文；不想说话，怕见到人，尤其是同学和老师。

    个人陈述：从小学开始一直到现在，每次老师提问就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不管问题是自己会的，还是不会的；对于主观性问题偶尔还能回答，对于客观性问题尤其是读书或背诵英语则发不出声音；以前上课的时候还能顺着老师的思路去思考，现在也懒得思考了，因为不论怎么思考，就算会解答这个问题，就是说不出答案；感觉自己很丢脸，很痛苦，严重地影响了学习。

    这种状况是有诱因的，记得小学四年级的一次语文课上，老师突然提问我（平时老师很少提问我，因为我的语文成绩不错，老师相信我会）。当时很紧张，感觉很突然，好像没完全准备好，结果嘴唇发抖，就是发不出声音来。以后再上语文课的时候就感觉有些紧张，回答问题就是上述状况。再以后这种状况就泛化到了其他学科，单独和老师谈话的时候也会感觉紧张，有时也说不出话来，但和同学（尤其是熟悉的同学）一起回答问题或说话时就基本上不会出现这种状况。感觉自己的情况很严重，持续了这么长时间，好像没有改善的可能性了，很灰心失望，非常痛苦，不知该

    怎么办。

    （三）心理教师的观察

    小A中等个子，不胖不瘦，眼睛大大的，戴一副深色的眼镜，透过眼镜能看到她黑眼圈很深、很明显；穿着一身校服，很整洁，举止得体，情绪低落，一脸的凝重；眼神中略有怯意，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不主动说话，经常盯着桌角，偶尔双手用力揉搓，讲话条理清晰，谈吐正常。

    二、诊断与分析

    （一）诊断

    来访者害怕或不能“正常”回答老师的问题，持续数年，有一定的诱因，直到近一年才注意力不能集中，影响学习效率，生活质量下降，但其还能基本维持正常的学习和生活，出现泛化，初步诊断为对某一特定事件（被老师提问）的恐惧和焦虑，属严重心理问题。其问题主要表现为：害怕老师提问，不敢与老师进行交流，不能当众朗读课文；注意力不集中，睡眠不足，学习效率下降；无法处理不能正常回答老师问题后引发的焦虑情绪；缺乏自信，害怕当众发言；由情绪引发了生活紊乱，躯体不适。

    （二）原因分析

    1.家庭教育

    从小父母对来访者要求严格，几乎不允许其犯错，家教方式简单粗暴，很多时候从父母处接受的信息就是“我不够好”，这给来访者带来了不安全感、不受重视感和挫败感。为了获得被喜爱感、被重视感及胜任感，来访者对自己的要求很苛刻，自尊心很强，几乎不能容忍自己当众出错。长期在家获得的负面信息，使她十分缺乏自信。

    2.年龄与个性因素

    来访者正处于青春期，很爱面子，很敏感，不自信。之所以一面对老师的提问就说不出话来，是因为害怕回答错误而受到老师或同学的嘲笑；特别在意老师对自己的评价和自己在师生心目中的形象，不想因为回答不好问题而破坏这种只有在学校里面才能体验到的好印象和被重视、被喜爱以及胜任的感觉。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是紧张，越紧张就越说不出话来，渐渐地形成了恶性循环和习得性无助感。

    3.突然提问的惊吓

    小学时语文老师的突然提问，全班同学的哄堂大笑，让来访者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遭受了一次不愉快的经历和惊吓，加剧了问题状况。

    4.不合理的认知和思维

    来访者存在一些过分概括化、绝对化的要求和想法，如“我不能完全正确回答老师的问题，同学就会嘲笑我，看不起我，老师一定不喜欢我，我可能永远也摆脱不了现状，我真是个一无是处的人，没人会喜欢我”。这些不合理的认知和信念导致其长期陷入不良情绪困扰中，担心、自卑、焦虑、泄气。

    三、辅导方案与原理

    采用系统脱敏法来缓解来访者面对老师的提问而引发的焦虑和恐惧情绪。来访者的焦虑情绪是在特定的老师提问情境下，受个体的认知评价能力、个性倾向、家庭教养方式与其他身心因素所制约，以担忧、防御为主要特征，通过不同程度的情绪性反应所表现出来的一种心理状态。因此，可以采取操作性、目标性、时效性很强的行为治疗（系统脱敏法）来帮助其矫治心理问题。

    运用森田疗法中的顺其自然和为所当为的治疗原理，引导来访者以平常心对待症状，做真实的自我。来访者求治愿望心切，而治疗需要一个过程，这时来访者往往会失去信心，越是想早点解决问题越是对自己没有信心，越是没有信心效果就越是不明显。因此运用森田疗法中的顺其自然和为所当为的治疗原理，让来访者尝试着接纳自己的这种状态，反而能起到较好的效果。

    运用合理情绪疗法改变其不合理的认知。在来访者的认知中存在着这样一种错误观念，她认为只有每次都能正确完整地回答老师的问题，同学、老师才能看得起她，她的形象才是完美的，她才是值得肯定的，否则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采用李中莹的简快心理疗法（NLP）帮助来访者重建自信。小A没有建立足够的安全感和信任感、自信心，使她想表现自己但又害怕表现自己，想给其他同学和老师留下好印象，又不允许自己出错。在此我采用最快建立价值的方法（NLP）帮助她重建自信。

    焦点解决短期心理治疗着重探讨来访者问题不发生时的状况，引导来访者看到自己身上已经存在的“白”，并运用他们已有的资源去改变。这是一个非常积极正向和乐观的咨询角度。焦点解决短期心理治疗的精神在于不仅看到问题症状，更能看到其背后的正向功能。来访者想获得认同、想“正常”回答老师提问的正向期望及其以往在回答老师问题时的精彩表现也证明了其固有的能力和潜质。

    在对来访者进行系统脱敏时，我还实时加入了角色扮演和模仿。角色扮演在一定程度上为来访者体验某种情景的机会。模仿则通过咨询老师的示范，让来访者找到可以模仿的榜样，通过辅导老师的积极强化帮助来访者以适当的行为代替不适当的反应。

    四、辅导过程

    第一次辅导

    来访者主动前来咨询，但情绪很低落，言谈中流露出消极的情绪和不合理认知。该生认为自己的问题很严重，可能再也无法回到从前那种状态了，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回答问题这么困难而其他同学却可以那么轻松，感觉老天好像对自己太不公平。

    辅导措施：我对她的这种主动求助的做法给予了积极的肯定，对她的心情表示充分理解，示意她要接受自己，以平常心对待“症状”，做真实的自我。“我不够好，但明天可以更好。凡事都有一个过程，对自己的努力和改变要有耐心。”

    布置作业：第一，针对她的自信心不足，要求她每天写出自己的一到两个优点；第二，对着镜子大声说“我能行，我可以大声而准确地回答老师的问题”；第三，针对她在人多的时候回答问题会紧张，要求她广泛交往，多找机会在人多的地方发言。

    第二次辅导

    来访者准时来到心理咨询室，来时明显比上次开心多了。她告诉我，这周比上周感觉好多了，睡眠质量有很大的提升，而且老师也没提问她。来访者谈到她认真按照要求完成了作业，发现自己的优点还是不少的，尤其是对着镜子大声喊出的时候很有感觉。在接下来的辅导中，针对来访者言谈中流露出的消极情绪和不合理认知，我给她讲了两个励志的小故事，同时通过故事简单向她介绍了情绪ABC理论，使她明白改变看法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情绪和行为，她很有感触，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布置作业：写出自己担心的事情，完成RET自助表（A诱发事件、B信念、C后果、D辩论、E有效的理性信念、F感受）。

    第三次辅导

    来访者面带微笑准时来到心理咨询室，她告诉我，当她完成RET自助表时感觉一下子变得轻松了，原来改变认知可以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她深切地感受到要想改变自己的现状首先必须要改变不合理认知，同时要对自己有信心。我对她认真完成作业以及善于思考和感悟给予了积极的回应。这一次的咨询是在她良好的状态下开始的，在与来访者商定本次的具体目标后，我向来访者介绍了系统脱敏法的原理和操作方法。在征求来访者的同意后，我决定用系统脱敏法来帮助她克服紧张和焦虑情绪。

    辅导措施：首先向她介绍了系统脱敏法的原理和操作方法，接下来我开始教她放松的方法，从手臂、头部、躯干部到腿部逐一进行放松。她按我的要求建立了焦虑等级表，根据焦虑等级表，我对她进行了系统脱敏。

    焦虑事件 焦虑

    分值

    老师提问同桌 10分

    老师私底下提问我 15分

    老师在几个同学面前提问我 30分

    老师在课堂上提问我主观问题 50分

    老师私下提问我客观问题 65分

    老师在课堂上提问我客观问题 80分

    老师在课堂或私底下要求我朗诵或背诵 99分

    接下来，我们进行了角色扮演，我让来访者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我扮演语文老师，让来访者想象上课时的情景，来访者扮演她的同桌，老师让她的同桌朗读课文，这时她站起来，停顿了5～6秒钟，显得很紧张。我暗示她现在是她的同桌，她断续地读出了标题，停顿了10秒钟左右，嘴唇颤抖着，就是发不出声音。我要求她和我一起读第一句话，她很自然地读了下去，很流利！我及时地给予鼓励和强化。可见第一句话是她克服紧张感的关键，只要能顺利读出第一句，下面的就很容易完成。

    布置作业：在家每日一次，每次20～30分钟，依次放松前臂、面部、颈、肩、背、腹及下肢，重点强调面部肌肉的放松，争取达到全身完全放松，并运用自如；每天坚持大声朗读课文；坚持写自己的优点，并大声地朗读出来，同时回忆自己成功回答老师问题的场景；继续与自己的不合理信念辩论。

    第四次辅导

    来访者表示本周顺利地回答了数学老师的提问，感觉很开心，学习也已进入状态，自己进步了不少，但当语文老师让同学们去她办公室背诵课文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勇气去，感觉心里很紧张。

    接下来我们继续做了一遍放松练习，使她放松下来，然后继续上次的系统脱敏，在想象朗读的过程中她还是很难张口，在训练几次后，她开始能整句话读出来，我及时强化了她的这个进步，并要求她及时奖励自己。

    布置作业：巩固并不断进行想象和放松练习；尝试在熟悉的同学面前朗读，让朋友帮助并强化自己的良好表现；对自己在这个过程中的点滴进步和当时的感受作一个详细的

    记录。

    第五次辅导

    我对来访者进行了最低级的脱敏：现在请你想象一下，你一个人来到草坪上，草坪很舒服，太阳暖暖的，微风吹来，你感觉舒服极了，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鸟儿清脆的叫声，周围没有人，你坐在草坪上，掏出语文课本，开始大声地朗读课文，你读得是那么投入，那么有感情，那么流利，连鸟儿都沉醉在你的读书声里，它们静静地停在草坪上，听你朗读，你感觉很自豪，很欣慰，很高兴，不由地对自己说“你真棒！你真厉害！”

    通过系统脱敏，来访者能顺利读出课文，效果很明显。来访者对自己克服这种紧张的情绪也更有信

    心了。

    布置作业：回家继续巩固前面的咨询与训练成果；在学校里与老师和同学讨论当众发言的技巧；尝试体验在同学与老师面前回答问题，进行朗读练习。

    第六次辅导

    这次来访者表示本周上语文课竟然能当着全班同学读出一段课文，真的很兴奋，很激动。我们共同总结了这段时间的收获，探讨了她未来的学习和生活，来访者表示自己有信心和力量来营造属于自己的美好明天。

    五、效果跟踪与评估

    咨询结束五个月后，来访者表示已经好多了，面对老师的提问也不再那么害怕了，现在可以面对老师和全班同学流利地朗读课文了，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已经能够完全接纳自己了，上课注意力明显集中了，期中考试成绩进入全班前五名。

    （作者单位：江苏省南京市大厂高级中学，南京，210044）

    编辑 / 丁 尧 终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