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心灵的呐喊
林翔宇
〔关键词〕替身技术；心理剧；角色扮演
一、替身技术简介
替身技术（Doubling）是心理剧中的一种重要技术，它同镜子技术（Mirror）和角色互换技术（Role Reversal）共同构成了“一个蛋糕的三层”（Kipper，1986）。在心理剧中，替身由主角选定，其重要意义是说出或演出主角没有说出甚至是没有意识到的想法和感悟。
在一般情况下，替身需要在同感主角的基础上，演出主角的内部话语、一连串想法、身体姿态和行动（Kipper，1998）。莫雷诺（Moreno ，2000）认为主角可能从替身身上学到一些东西，并教会替身一些事情。他相信，发生在主角和替身之间的过程远远超出同感或是共情所能表达的内涵。
在上述几位大师的眼中，有效的替身技术能帮助主角表达出自己内在被束缚但渴望表达的言行。通过这种帮助，主角能够释放自我的情感，宣泄自我的情绪，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新的观念、想法和理解。由于替身能将主角深层次的情感带出，又能够激发出主角的潜能，所以一直以来，替身技术被看作是心理剧的核心技术（陈珠璋、吴就君，1984）。Blatner（1996）指出，“替身技术或许是心理剧中最为重要的技术，因为它帮助主角澄清和表达深层次的情绪和潜意识中的想法”。因为替身的有效性和功能性，莫雷诺（Moreno，2000）称“替身是主角与导演之间的桥梁”。
二、心理剧背景介绍
小芳热爱话剧，有一年多的话剧舞台表演经验。她因为对心理剧感兴趣，连同五位爱好者一起加入了话剧社团。之前的两个月，我一直带着他们学习和了解心理剧，并进行角色扮演、观察模仿、集体雕塑、即兴短剧等的学习和练习。
在一次练习中，我向大家宣布，我们要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或是当下的困扰，来排演一个属于自己、能帮助自己的心理剧目。小芳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我现在拥有班里班外的职务太多了，包括班长、学习委员等。最近成绩下降不少，班主任有一天批评和嘲讽了我，我说自己已经辞了所有的工作想专心学习，老师不信，甚至说‘巴黎圣母院还缺个敲钟的，你去不去！又说‘我们班这小破庙还真容不下您这大佛。”说到这里，她涨红了脸，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三、替身技术的运用
【片段一】
导演：小芳，你帮我们摆出当时的场景。
（小芳愣了一下，很快从同学中找出一个女生，说是她的老师，然后让她用手指着自己。）
导演：是这样的情景吗？你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小芳：我当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后来冲她嚷嚷来着。
导演：你能在我们当中找一个人扮演你吗？你把你当时嚷嚷的内容告诉给她/他。
（小芳从同学中拉出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表现得有点迷茫，于是她又换了一个女生，并告诉她自己当时嚷的内容。）
替身（很激动地说）：您凭什么这样说我？我的努力您看见了吗？（小芳听到后眼睛里噙满泪水，用牙紧紧咬着嘴唇。）
导演（面对替身）：你觉得此刻的你想说些什么？
替身：我觉得很委屈、很难过，还很生气。
导演（小声对替身）：你用你全部的力量喊三声“我恨你”！
替身：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随着声调的升高，她握紧了拳头，尖叫起来。）
小芳突然嚎啕大哭，替身也走过去靠着她陪她轻声地哭，她们哭了几分钟，然后慢慢平静下来，小芳用袖子抹掉满脸的眼泪和鼻涕。
班主任的两句话让小芳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和伤害，开始时，小芳内心的屈辱和愤怒没有表达出来，借着替身的话，她的情感得到了部分释放，在被放大了的内心感受（我恨你）表达出来时，她的情感得到了宣泄和认同，她可以在这里用放声大哭表达伤痛，她的痛哭也能被替身和大家所接纳，使她得以渐渐平静下来。
【片段二】
导演（面向社团成员）：除了这些之外，其实小芳还想表达的有什么呢？
学生一：我只是高二的学生，我想把每件事都做好，可是我现在做不到……
学生二：我是很努力、很上进的学生，成绩下来了我自己也很着急。
学生三（扮演小芳的偶像黄晓明）：对于我的老师，我心怀感激，多年后你也会发现，老师是为了我们好。
学生四（扮演小芳的偶像李开复）：你心怀梦想，但也需要脚踏实地，总有一天，你会实现你的梦想！
学生五（扮演未来的小芳）：现在的我可以工作、生活、休闲样样平衡，全是得益于高中时那么辛苦纠结的努力啊……
我分别让五位学生依次大声说出这些话，然后让他们围着小芳同时说出这些话。小芳的脸又涨红了，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不同的是，她的身体站得直直的，泪水落下但目光坚定。在之后的分享里，小芳说这些想法她的心里都有，不过这样听到之后自己突然觉得充满了力量，而且也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四、小结与反思
替身技术不仅能澄清和表达主角的情绪，还能够深入主角的内心世界，挖掘和放大主角内心的渴望、信念、自我、积极对策。情绪释放能够帮助主角放下包袱、抚平伤痛；替身所带出的主角内在的价值和希望，能够产生巨大的力量，推动主角在剧外去做出行动。下图是替身技术在这个心理剧中的两个层面的作用。
心理剧社为小芳提供了一个独特而又神奇的空间，作为导演，我觉得自己做得不错的地方是：注意此时此刻（here and now）的力量，用替身技术发挥了成员们的创造力，在语言方面凝练或者放大。而我还有待提升的是：敏锐捕捉关键点、更深入的共情能力以及对心理剧理论和实践的充实。
值得注意的是，每个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有所体验、有所感悟、有所提升。我们要继续思考和实践如何去捕捉和巩固这些内容，让主角、演剧者和导演在真实的生活情境中把这些收获应用出来。
（作者单位：北京市第一零九中学，北京，100061）
编辑 / 丁 尧 终校 / 于 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