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一组
谢尚江
可怜的小猴
老虎大王仗着自己身强体壮,飞扬跋扈,时常恃强凌弱。
一天,他正在散步,抬头看见一只小猴在一根树枝上倒挂金钟,玩得不亦乐乎,遂批评其破坏植物。小猴一头雾水,不敢吭声。
翌日,老虎大王再次经过此地。小猴避之不及,背朝老虎大王一动不动地蹲在树干上。老虎大王抬头一瞥,皱紧眉头,指着猴子的屁股,责备道:“公然露出红红的大屁股,不知羞耻!远远的,人家还以为是红灯呢。”小猴哭笑不得,依旧默不作声。
第三天,老虎大王又来了。猴子顿时不知所措,只是静静地坐在大树下的草地上发呆。老虎大王瞟了一眼猴子,责骂道:“践踏草坪也罢,时值春暖花开,蚯蚓啊、青蛙啊正好出来晒太阳,你这样坐坏他们可如何是好?”小猴欲言又止,只能忍气吞声。
最后,小猴因屡教不改被罚100动物币。
古人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商场里的镜子
一家新开张的商场大门入口处,摆放着一面大镜子,进进出出的人都得从此过。
这时,一位满头银丝,脸上刻满了久经沙场的皱纹的老者夹着一本书走来。瞧他满面红光,精神抖擞,不是教授就是资深学者。只见他在镜子前驻足,推了推眼镜,理了理头发,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随后,一位西装革履打领带,头发梳得油亮,领导般模样的中年男士提着公文包走过。他也在镜子前停留,提了提领带,挺了挺西装,面带笑容转身而去。
紧接着,一位身着抹胸连衣裙,搭配复古风挂饰,尽显高贵气质的时尚女性飘然而至。你看,前面有人替她开路,旁边有人替她拎包,后面还有扛摄像机的,这等派头,应该是一流明星吧!她刚大步流星从镜子前经过,又折回来在镜子前前后左右照了好几遍,终于放心离去。
镜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禁扬扬得意:瞧,我多了不起,这么多成功人士都在我面前停留,愿意与我交流,我是多么受人欢迎啊!它逐渐开始自我膨胀,忘乎所以。
突然,跑来一群手里拿着篮球的小学生,他们边跑边传球,说时迟那时快,球从一个孩子手中飞出,不偏不倚,正中镜子,只听“哐当”一声,镜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成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此时的镜子,还有什么可炫耀呢?
只有优秀的人,才能得到有用的社交。自己没本事,认识谁都没用。
乌鸦的控诉
俄国著名寓言作家克雷洛夫的《乌鸦和狐狸》家喻户晓,使得乌鸦成为“愚蠢”的代名词,人尽皆知。
一日,乌鸦心有不甘地找到森林记者,要求澄清事实,还以公道。
它愤愤不平地说:“人类对我们乌鸦有偏见,认为我们‘愚蠢可笑,其实这都是克雷洛夫的寓言《乌鸦和狐狸》扭曲事实,我们要求平反!”
森林记者好奇地问:“你们有何事实?”
“加拿大动物行为学专家研究表明,世界上最聪明的鸟并非大家想象中的、可以学舌的鹦鹉,而是我们普普通通的乌鸦。”乌鸦理直气壮道,“新西兰奥克兰大学的研究也显示,我们乌鸦具有人类七岁儿童的智力。这些难道有假?”
森林记者笑笑说:“就算如此,可在古代巫书的记载中,你们就是死亡、恐惧和厄运的代名词,人们素来认为乌鸦的啼叫是不祥之兆。”
乌鸦据理力争:“那是因为我们的嗅觉敏锐,能感受到腐败死亡的气味,所以会被误会为不祥之鸟。”
“‘乌鸦嘴‘乌合之众以及‘天下乌鸦一般黑等,这些含有你们名称的、约定俗成的词语都是贬义词,难道也有错?”
“大错特错!”乌鸦情绪激动,“除了以谷物、果实、昆虫等为食物之外,我们还嗜食发烂恶臭的腐肉,加上一身黑羽,自然少不了以神秘阴冷的形象进入了人们的内心世界。其实,我们是大自然的清道夫啊!”
森林记者听罢,恍然大悟道:“看来,是我们误会你们乌鸦了。然而,谎言重复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理,还有谁会在意事情的真相呢?”
乌鸦顿时无言以对……
偷吃的猫
除夕夜即将到来,主人家的灶台上摆放着一条清蒸大鲤鱼,松软细嫩,鲜醇清香,上面还点缀着红椒圈儿,可谓色香味俱全。
一只躲在角落的黑猫见四下无人,便一个箭步,腾空而起,悄然落在灶台上,三下五除二把这条大鲤鱼“消灭”了,而后舔舔嘴巴心满意足地继续到屋角睡觉去。
白猫看见了这一切,心中大喜,也准备趁机大饱口福,于是跳上了灶台。说时迟,那时快,主人转身进来,一眼就看见了白猫和一堆鱼骨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这该死的白猫,敢偷吃鲤鱼,看我不打死你!”说着,随手抓起旁边的锅铲朝白猫用力砸去。白猫还未站稳,就迎来当头一棒,顿感满世界都是星星,一头栽倒在地……
看着含冤死去的白猫,黑猫心中一阵窃喜,舔舔嘴巴安然睡去……
锅和盆的对话
主人的厨房中摆放着锅碗瓢盆。
一天,闲来无事,不锈钢盆瞧了瞧铁锅,奚落道:“同样是圆形中凹,你咋多出个木柄,真是‘节外生枝,显得太不匀称了。”
铁锅面带微笑,不急不躁:“我可和你不一样,我比你大,盛放的东西多,没有柄,主人拿起来不方便。”
“锅身是铁的,而锅柄是木头的,一种物品,两种物质,太不搭配了!”盆瞥了一眼,继续嘲笑。
铁锅依然心平气和:“铁是金属,导热性能好,如果不用木头的柄,主人会被烫伤的。”
“看,你那锅底被火烧得漆黑一片,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瞧,我通身透亮,晶莹耀眼,谁不羡慕?”盆轻蔑地哼了一聲。
铁锅听了,不紧不慢,言辞凿凿:“主人煎炒烹炸,哪样不需要我?没有经过火的考验和汤的洗礼,何来主人舌尖上的幸福?虽然你外表光鲜亮丽,但除了盛水,还有什么用呢?”
盆一时语塞,无言以对。
是啊,没有痛苦的煎熬,何来沸腾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