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与学是群体舞,不是独舞
李民
〔关键词〕教学勇气;经验;群体舞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当教师,临毕业时一直找的都是企业的岗位,也实习过一段时间,后来却阴差阳错当了一名心理教师,而且还是中职学校的心理教师。可以想见,我对教师职业并没有多少自我认同。
从教的第一年,我毫无经验可言,每个星期都是战战兢兢地备课上课。
我相信有不少教师都做过这样的梦:梦见自己去某个班上课,却发现自己没有备课,或者电脑用不了,投影也用不了。得有多大的焦虑感才会做这样的梦啊!幸运的是,我现在已经不会再做这种梦了,我已经能做到什么都不带,一进教室就开讲,不用电脑,不用投影。但是还是会发现有学生对我的课“不感兴趣”,判断的依据是,这个学生没有反应,或趴着睡觉,或看课外书,或发呆,或玩手机。问题是,这个学生真的没有在听我讲课吗?
在《教学勇气》一书中,作者帕克·帕尔默讲到了这样一个故事:他被请去某个地方讲课,却发现有一个学生一直以一种奇怪的状态坐着,对他的讲课内容毫无反应,于是他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怎么去影响这个学生上,整个讲课的过程充满了负性情绪。一直到下课离开时,他才发现这个学生原来是要送他走的司机,这个司机还主动跟他聊起自己的儿子,向他讨教怎么管教儿子。这时他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也发现,在上课的过程中,当我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看似心不在焉的学生身上,上课效果就会越来越差。而当我把注意力放在认真听课的学生身上时,连我自己都能感受到那种神奇的魔力——即使班上只有一个学生在认真听课。更何况,那些看似没有认真听课的学生,其实也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该书的作者给出了这样的逻辑:真正好的教学不能降低到技术层面,真正好的教学来自于教师的自身认同与自身完整。作者强调:“要耐心地对待心里所有尚未找到答案的问题,要尝试去喜爱这些问题本身……不要急于得到答案,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所以不能给答案。关键在于去体验一切。现在就去体验问题。渐渐地,不知不觉地,体验了一些日子以后,答案就会出现。”
我相信很多人会产生困惑,因为我们习惯的思维是,“这个东西是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怎么去做”,却很少去关注“我是谁”这个问题。小学生一年级学了认识自我,到了二年级再问他们“我是谁”的问题,照样还是有学生答不出来。对于教师,这个上着课的自我是“谁”呢?
作者说,教学困惑来自三个方面:学科、学生、教师自我。前两个问题是老生常谈,第三个问题最根本,却鲜有人重视。教师对自我的认知,从根本上影响着他对学科与对学生的认知。
作者写到:“事实上,认识学生和学科主要依赖于关于自我的知识。当我不了解自我时,我就不了解我的学生们是谁。我只会在我经受不了检验的生命的阴影中,透过重重的墨镜看学生——而且当我不能够清楚地了解学生时,我就不能够教好他们。当我还不了解自我时,我也不能够懂得我教的学科——不能够出神入化地在深层的、个人的意义上吃透学科。我只是在抽象的意义上,遥远地,视其为疏离于世界的概念堆砌一样看待学科,就像我远离自己的本真一样。”
这里所讲的自我认知和自我认同,不是认同自己的教师身份,而是认同由我的性格、我的经历、我的体验、我的感受等组成的那个“我”。
所以,不要和学生对立起来,不要和自己对立起来。不要在学生心不在焉时马上想要控制,不要在自己出现无力感时马上想要控制。因为控制的欲望源于恐惧,“如果我们敢于走出我们的恐惧,把认识作为一种爱的形式,我们就可能放弃我们控制的幻想,而与世间万物形成伙伴关系。……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更充分地关怀、参与我们自己的命运和世界的命运,而不是受控制欲望的驱动去行动。这种联系性的认识方式——其中爱取代了恐惧、共同创造取代了控制——是一种可以帮我们恢复相互联系能力的认识方式,而相互联系的能力是良好的教学所依赖的基础。”超越恐惧的方法就是感受恐惧而不置身心于恐惧中,是建立联系而不是分离。
因此,教师需要解决的,不只是“脑”的问题,更是心灵的问题,心灵的问题经常表现为情绪问题。如果我们不能解决自己的情绪问题和学生的情绪问题,我们就不能进入自己的内心,也不能进入学生的内心。更多时候,我们需要的是耐心等待。正如作者所说:“人类的心灵不想要被别人‘解决,它只是想要被人看到和被人听到。心灵就像野生动物那样,坚强、能迅速复原,可是又有点害羞。当我们冲进森林大声呼喊,叫它快出来好让我们帮助它时,心灵仍会藏在那里。但是如果我们安静地坐着去等候一会儿的话,心灵可能会现身。”
原来,教与学是教师与自我、教师与学生的群体舞,不是教师的独舞。
(作者单位: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狮山镇信息技术学校,佛山,528225)
编辑 / 黄才玲 终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