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视频的大众文化特性研究
摘 要:互联网的发展刺激了新媒介的产生,新的媒介传播新的内容,近年来,手机短视频的风靡,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们的生活方式以及思维方式,仿佛与赫胥黎的语言“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越来越近,短视频具有新传播媒介的倾向,使用户的时间有着被“碎片化”的风险,大众文化在不知不觉中朝着“泛娱乐化”走了一步。在科学技术的进步所带来的便利同时,伴随着风险,值得警惕。
关键词:短视频;大众文化;娱乐反思;娱乐至死
在波兹曼的《娱乐至死》序言中,有提到两个预言。其一是奥威尔,警告人们将会受到外来压迫的奴役,奥威尔害怕那些强行禁书的人,那些剥夺我们信息的人,害怕真理被隐瞒,奥威尔害怕的是我们的文化成为受制文化,总而言之,奥威尔担心我们憎恨的东西毁掉我们。其二是赫胥黎,他认为,人们失去自由、成功、和历史,会渐渐爱上压迫,崇拜那些使他们丧失思考能力的工业技术,总之,赫胥黎担心我们将毁于我们热爱的东西。
互联网作为新媒介蒸蒸日上呈现出旺盛的生命力,在繁荣的网络生态背景下,短视频应用在极短的时间里迅速崛起,大部分网民表示自己经常使用短视频应用,在碎片化的时间里以满足碎片化的需求。可以说在这个移动互联网络的时代,短视频已经占领了手机APP领域的半壁江山,用户粘性极强,已然成为了人们一种表达自我的新习惯和分享生活的新方式,更是深受当代人喜欢的一种移动快捷的交流方式。
1 短视频的出现与流行
飞速发展的互联网技术提供了短视频APP出现的硬件基础,而人们日益增长的社交网络需求,加速了网络社交方式和工具的不断更新与完善。在互联网技术方面,智能手机经过十几年的发展, 已经足以满足大众日常使用的需求,而最新的突破是4G网络技术的突破,使得网速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甚至可以说是飞跃。在3G的时代,基本不会涉及到视频,因为网速过慢,卡顿严重,等待时间长,而且网费较贵。4G技术的突破,给整个手机网络生态带来了颠覆性的变化,智能手机发力占据了主要市场。短视频以结合视频、社交、音乐三位一体的优越性,以及极强的用户粘性,于2017年开始,用户剧增,发展迅猛。
科技的发展和人们日益增长的需求,是短视频出现的基本前提。短视频以其“短、小、快”的传播优势迎合了大众碎片化时间的需求,并且因其创作便捷、门槛低、娱乐性强,以超强的浸入感吸引用户。短短几秒、几十秒的短视频在各种创意、剪辑下具有了魔性力量,“接地气”的形式使得短视频迅速占领了人们的手机娱乐时间,成为人们重要的生活方式,既包含了娱乐创造,又满足了获取信息与社交的需求,满足了平民日常的渴望自我展示、自我表达而不受限制的强烈意愿。除了内容上的吸引眼球,评论区也是一个增加用户粘性的利器,评论区中常常出现各种脑洞大开、自带笑点的评论,引起观感上的强烈共鸣,带来短视频后的交流,二次延伸社交。
可以说,短视频APP,已经不再是“记录美好生活”的社交型APP,而是象征着一种生活方式,或者是一种大众文化意识,它在短视频的分享过程中既展示了用户对生活的品质追求、精神意识,又反应了用户看视频时的兴趣志向、文化倾向、价值取向。
2 短视频的大众文化特性
2.1 新传播媒介的倾向
波兹曼说道:“如果是在广播上向公众发表演讲,演讲者的体型同他的思维是毫不相干的,但是在电视时代,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P8 在电视上,话语最初是通过视觉形象进行传播的,也就是说用化面、形象来体现会话,而不是用语言。如今网络信息时代的到来,也是伴随着电视时代的没落,网络作为一种新的媒介,拥有远超电视的信息容量。印刷术时代的文字或者广播只拥有一条单向传播的路径,没有主动与被动性,辐射的范围极其有限;电视时代则多种信息混杂在一起呈现,只有被动性,普通大众只能在被动选择中自主选择信息;而如今的网络信息时代,不仅接受的信息多样化,而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信息的发布者,是被动与主动交织的空间。
广播依赖于耳朵来为语言加工,文字依靠眼睛来为语言加工,而电视则需要眼睛和耳朵共同为语言加工,随着技术的发展,电视上出现字幕后,眼睛和耳朵又有了新的分工,眼睛大部分时间都盯着字幕,处理字幕信息,而不是处理画面信息,这是由于眼睛对文字信息的获取快速,导致耳朵仿佛失去了处理语言声音的功能。“媒介的形式偏好某些特殊的内容,从而能最终控制文化”,媒介形式的改变让人们习惯电视的便利,广播逐渐从历史舞台的中央退出,两者对传播内容的形式偏好不同,改变了人们的生活习惯,控制传播的文化。“某个文化中交流的媒介对于这个文化精神重心和物质重心的形成有着决定性的影响。”从广播到电视,再到网络,文化交流的媒介不断更新,新媒介的出现总是伴随着旧媒介的没落,文化精神重心和物质重心也开始朝着网络发展。
2.2 利用碎片化时间到时间被碎片化
短视频的特性导致用户观看短视频时缺少思考能力,使用粘性又强,极易从利用“碎片化”时间转变为大块时间“被碎片化”,原本可能只是看十分鐘,结果看了两个小时,使用时间往往会比预期要长。互联网研究机构皮尤中心2012年通过对YouTube视频观看记录的研究,发现最受欢迎的视频长度在2.1分钟左右。而目前短视频的视频基本上不会超过1分钟,短视频之所以“短”,是因其利用了碎片化时间的消费场景,而因其“短”,所以阅读成本低。既然内容要短,那么就要在足够短的时间内让用户发生兴趣,爆款成为了被追求的最高目标。但是如何让短短几十秒甚至几秒的内容成为爆款呢?内容的发布者一定会采取最博眼球的叙述策略。许多传统媒体的从业人员离职追逐短视频的“风口”,至今能称得上成功者的依然寥寥。在最初阶段,新媒介利用用户的碎片化时间来获得边缘化的生存空间,地铁、洗手间、排队、等待,似乎短视频填充了我们日常当中无用的时间。
然而,冷静思考之后会发现,其实短视频的阅读成本是极高的,尤其是时间成本,并不亚于打游戏和看直播、综艺。在今天,并不是用户有效利用了碎片化的时间来观看短视频,而是短视频把用户的整块时间切碎了。我们应当严格区分“碎片化时间”和时间被“碎片化”,利用碎片化的时间看似提高了我们的效率,但是如果整块的时间反而因为短视频而“被碎片化”,就得不偿失,需要警惕。
短视频由于其算法的特性,用户常看的内容会反复推送,容易形成“信息茧房”,看到的内容信息仿佛超越了屏幕,而物质现实却是在不知不觉中缩小。当用户困在“信息茧房”中时,并没有直面身边的事物,而是在不停地与自己对话。他们把自己完全包裹在视频、音乐、语言之中,以至于不借助短视频就无法看见或者了解任何对象,如此很容易就困在自己为自己打造的一个虚幻世界中。“媒介的独特之处在于,虽然它指导着我们看待和了解事物的方式,但它的这种介入却往往不为人所注意。我们读书、看电视或看手表的时候,对于自己的大脑如何被这些行为所左右并不感兴趣,更别说思考一下书、电视或手表对于我们认识世界有怎样的影响了。”
用户在观看短视频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大脑如何被短视频影响,轻轻一划,就播放下一条的设定,使得短视频中间没有间隔时间,大量的短视频充斥而来,感官的兴奋阻止了用户的大脑思考问题,抑或是没有时间来思考。卡西尔在《人论》中说到:“随着人们象征性活动的进展,物质现实似乎在成比例地缩小。人们没有直面周遭的事物,而是在不断地和自己对话。他们把自己完全包裹在语言形式、艺术形象、深化象征或宗教仪式之中,以至于不借助人工媒介他们就无法看见或了解任何东西。”在这个“信息茧房”中,不是人在控制短视频,而是短视频在控制人的行为。
2.3 泛娱乐化
“泛娱乐化”指的是以消费主义、享乐主义为核心,将娱乐成为评判一切的价值准则。当新闻、教育等都在使用娱乐化的工具时,很难避免自身被工具娱乐化,娱乐可以消解一切事物的边界,向其所在的领域渗透。泛娱乐化将宏大叙事消解、将价值理想解构之后,带给人们的仅仅是肤浅的笑声和短暂的视听快感。主流价值的消解、主导话语权的丧失意味着“泛娱乐化”的网络倾向,是对社会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冲击。短视频流行的初衷,就是让平民大众有机会参与主流文化,一种以大众需求为导向的文化创新,是对主流文化的补充,形成主流文化为主导,平民文化、大众文化等共同发展的格局。
“泛娱乐化”就像是衡量一切文化形式、理念、追求、产品的天平,是否具有“娱乐性”是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在众多短视频中,能否脱颖而出,往往取决于视频是否有吸引人的闪光点,而在“泛娱乐化”以及短视频推送机制的影响下,为迎合某些心理,博出位、博眼球的视频越来越多,大大降低了推送视频的质量,影响了用户的观感体验,拉低用户的生活品味。
大众文化的过度“泛娱乐化”,“娱乐至死”将娱乐价值推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导致其社会价值、艺术价值等被掩蔽甚至是消解。为了能在娱乐的环境中传播,亦或是为了使用娱乐性工具,原本一些娱乐性不强或没有娱乐性的事物要么被“娱乐化”、要么回炉重造。信息的大爆炸,娱乐性的话语或短视频会消解主流文化的话语权,使得整个大众文化的发展趋势极易失控,社会的主流价值也会受到一定的冲击。
3 结语
我们无法在使用短视频的时候,撇开其弊端,也不能因噎废食,弃置而不用,我们也回不到当初3G的时代,简简单单文字社交。我们应该在这个短视频“狂热”的时代保持理智,思考新媒介的本质和特点,使其能够更好地为我们所用。在必要的时候,政府要加强联合监管,行业也要加强自律自查。更重要的是,加强文化舆论导向作用,引导民众树立正确的、积极的价值观。
新创造的技术,对人类的生活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互联网技术的发展,刺激了手机媒介的更新换代,而媒介产生新的内容,如短视频,短视频反而控制人类的行为,改变人的思维方式,转变人类社会发展的形式。当然,我们绝对不能否认技术对文化发展的促进作用,如尼尔·波兹曼所言,“哪怕是带着一脸哀伤的弗洛伊德,也會首先承认技术的成功之处,然后加以批判”。可以说生活在现代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科学技术的进步所带来的便利,感受到生活水平的提高。时代的发展如此迅猛,那么也应该配有一个非常强的制度系统,在方向发生偏离的时候及时刹车,调整方向再出发。
参考文献
[1]尼尔·波兹曼著,章艳译.娱乐至死[M].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
[2] 卡西尔.《人伦》,纽约花园城.双日出版社,铁锚丛书,1956,43.
[3] 刘迅,杨晓轩.“泛娱乐化”:核心价值观认同的挑战与应对[J].中共天津市委党校学报,2017,19(03):38-43.
作者简介:许振东(1995—),男,汉族,江西赣州人,上海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硕士研究生,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研究方向:思想政治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