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海报界的安迪·沃霍尔
蒋爱华 吴卫
摘要：
横尾忠则被人誉为日本海报界的安迪沃霍尔，他是日本战后成长起来的平面设计大师；60年代末横尾忠则去美国旅行使得其开始在海报和插画上运用时下社会热点符号进行拼贴，将大众文化与日本传统文化联系在一起；横尾特别喜欢用鲜明的色彩对比，突出海报中人物形象，强烈的纯色运用使得画面充满生命的气息；横尾三次印度之行使得其海报作品中充满神秘的宗教氛围，其对称的构图形式给人安稳气定的画面感受。
关键词：
横尾忠则 海报设计 日本文化 印度宗教 波普艺术
一、背景
二战后的日本因受战争的影响，城市的工商业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日本政府为了重整经济，非常重视设计教育，政府首先大力支持工业设计的发展，在工业设计的全面带动下逐渐扩延到其他设计领域。经过十多年的努力拼搏，日本经济迅速发展起来，而设计在其中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日本在借鉴美国优秀的设计经验基础上大力发展自己的设计，日本设计最大的优势就是在于并没有因为现代设计的发展而否定或摒弃日本传统文化，而是在继承发展传统文化的同时发展现代设计，并做到了两者之间的融合。此后，日本逐渐成为世界上的设计大国，其设计地位开始在国际上有着重要的影响，这一时期涌现了一大批优秀的设计师，横尾忠则就是其中非常优秀的一位，他有着丰富的想象力和惊人的创造力，从他的作品中可以看出，其并不是完全依据日本传统文化，而是汲取了西方波普艺术中的很多手法，并采用社会热点符号加以拼贴和利用，使达到一种崭新的视觉效果。从不同时期的作品所呈现出来的表现形式就可以看出，他永远保持着一种开放性的学习状态，紧跟社会的发展步伐，他的作品或天马行空、或变幻多端，有时令人啧啧称奇，有时又让人啼笑皆非，在他的作品中还通常伴随着对人性的理解与思考，展现出独特的情感世界。
二、横尾忠则简介
横尾忠则（Tadanori Yokoo，1936-，如图1所示）的家乡在日本的兵库县，他出生在战争年代，又因从小寄养在亲戚家中，所以性格有些内向，但是他小时候就酷爱看漫画书，有时候一看就是一整天，对绘画也有着很大的兴趣，幼年的横尾立志长大了要做一名漫画家。他总是很善于发现一些新奇的事物，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临摹绘本，正是童年对绘画的兴趣累积，对他以后走上设计这条道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1943年（7岁）横尾开始进入西腕国民学校就学，从此开始了他的学习生涯，在学校的横尾虽然学习成绩不是很出色，但是却有着别人无法企及的艺术天分。1949年（13岁）横尾进入市立西腕中学学习，一直梦想着长大能成为一名漫画家，凭借着对漫画的兴趣爱好，他不断地向漫画杂志投稿，正是这些经验也为他未来成为设计师和艺术家打下了良好的基础。1952年，年仅16岁的横尾忠则进入了兵库县立西腕高等学校学习，在此期间，他开始系统学习插画和宣传画，为后来进入报社从事设计工作奠定了基础。
1956年（20岁）横尾以平面设计师身份进入神户新闻社工作开启他的职业生涯，在新闻社的四年里他不断学习以寻求不同的创作方法来扩充他的设计视野。1960年（24岁）经他的好友、日本著名设计师田中一光的介绍，横尾忠则进入了在东京刚成立不久的“日本设计中心（NDC）”工作，当时日本设计中心汇集了全日本最优秀的设计师，加上1964年日本成功地举办了东京奥运会，这让日本出现了更多具有国际水准的设计师。在这样良好的环境氛围中，横尾忠则接触到世界最新的设计资讯和最前卫的设计作品，也可以与当时最优秀的同行们进行交流学习，这为横尾忠则以后的设计创作提供了一个丰厚的土壤。
1964年（28岁）横尾离开设计中心与宇野亚喜良（1934-）、原田维夫（1939-）共同创设插画工作室，不过一年之后这个工作室便被解散了。60年代末横尾忠则在去美国旅行时接触到美国当时的流行文化。所以，横尾忠则早期作品受到了现代主义设计的影响，后来的作品开始在吸收本国传统文化的同时受到了最前卫的美国波普艺术的影响，他将大众文化以符号拼贴的方式来进行重新组合，最后形成了自己具有强烈视觉感染力的艺术风格，因而横尾忠则也被人们冠以“日本安迪.沃霍尔”的美誉。在1972年（36岁）横尾忠则在美国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举办了他生平的第一次个展，此次展览中展示了他各种不同绘画手法的插画和海报作品。此次在美国展览的成功，提高了横尾忠则的国际知名度。
到了70年代，日本在美国的大力扶持下经济得以迅速发展，而在设计文化方面也深受西方艺术思潮的影响，日本的设计越发成熟，横尾忠则的作品也开始慢慢转向更多关注于精神层面的探索，他的三次印度之行，使得他的作品中逐渐出现了很多有关宗教的元素。这时候的横尾更多的是注重自我内心的表达，也是他借作品来表达自身情感的体现。梦幻、冥想、宗教与他之前的创作风格相互结合在一起，导致了横尾忠则这一时期的作品带有强烈玄学的神秘气息。
到了90年代以后，随着电脑技术的发展，计算机的广泛运用，新的创作媒介的出现丰富和拓宽了插画和海报的创作手法和表现方式，可以使作品具有更多的风格风貌也更具情感和时代特征。与此同时，横尾在这个时候反而经常引用自己过去的作品，其设计变得更加丰富，向多元化方向发展，横尾忠则总是在设计道路上不断地挑战自我。
三、横尾忠则海报作品探析
横尾忠则可以说是一位设计顽童，对于设计他永远保持着一颗年轻的心，是设计界一位特立独行的大师。他的代表作品很多，每次设计创作他都是非常认真地构思，他一生都致力于探究日本本土文化、欧美文化以及印度文化元素在设计中的运用，努力在三者中寻找创作的平衡点，使它们达到完美的结合，当然突出日本文化精神始终是第一位的。在模尾忠则的很多作品中时常反映着社会现实以及他自己的个人情感，在他的海报作品中，他喜欢用时下社会的热点符号进行拼贴，运用强烈的色彩对比以及对称的构图形式去表现，不管对色彩的掌控还是在构图形式上的追求以及自身情感的展现，他都努力去做到完善。无论外在世界是如何改变，在他的作品中永远都保留着日本文化的影子，他也总是能够很好地将日本特征融入设计之中。
1.独特的拼贴手法
横尾忠则是一位玩世不恭又能忠于自我情感的设计大师，他喜欢用一种戏谑的方式来挑战当时日本主流文化，横尾作品中这种看似“低俗”的文化却能很好地表达其自身的情感，他那桀骜不驯的态度，随手拈来的题材，民众的娱乐生活，都是他创作和灵感的来源，时下流行的大众文化元素以及流行文化的代表人物在他的作品中屡见不鲜。他最大的特点是善于将多种元素混合处理，在他的作品中有庄严肃穆印度式的宗教元素，也有情色渲染的日本浮世绘，还有欧美各国乃至日本社会当时各种流行符号。横尾忠则非常善于在本土文化中汲取营养，同时又能很好地结合外来文化到自己的创作中。横尾另一个最显著的特征莫过于自身情绪的释放和情感的表达，在其创作中总是会流露出浮世绘对于色彩处理的方式，如将那种渐变的色彩效果运用到海报设计中。除此之外，还运用了很多浮世绘中一些经典的图像以及社会热点符号的混合拼贴，只要经过他的设计处理，就能呈现出一幅幅崭新的画面，而且能够勾起人们的共鸣。
这幅《我走向死亡》（如图2）画面中大背景以发射的太阳（日本二战时期使用的海军军旗）为主打图形，四个角落的对称性构图，还有中间文字的排布，包括顶部细小文字的处理，其视觉中心始终是引向中间的主题人物。利用拼贴手法使多种元素混合在一起，具有强烈的日本本土文化风情，横尾忠则非常善于观察生活，而且十分善于从生活中提取设计元素。图3《三岛由纪夫》海报画面的中心同样是以太阳作为大背景，太阳的光芒从四周发射出来，海报左上角选取的是三岛由纪夫本人的照片，而与之相对的右上角则选用的是横尾忠则之前作品中的一个插图，看似这些不经意的元素，但是在他的精心布局下根据创作的需要，编织着一定的故事情节，还带有很强的趣味性，在海报的下方再配以海浪元素相结合。从横尾的作品中随处可见日本元素的运用，如太阳、海浪以及浮世绘等，而莲花和荷叶则体现了横尾对印度宗教文化的青睐。所以，横尾是非常善于把多种元素糅合加工，其独特的拼贴手法总能给人带来耳目一新的感受，也正是因为这样一种多元结合，给其海报带来了特殊的幽默感，正是这种幽默感给观众带来了不一样的视觉感受。
2.强烈的色彩对比
横尾忠则是一个对纯色执着偏爱的人，在他的设计中品中随处可见大面积纯色的平铺。横尾忠则的作品相比较于日本其他设计师而言，可以称得上另类，他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在横尾忠则的海报设计中随处可见绚烂艳丽的色彩，色彩之间形成十分强烈的色彩对比，使得作品具有很好的视觉冲击力。在图4的这幅作品中有着很显著的波普特征，画面中单一纯色的大块运用，让整个画面之间的色彩产生强烈的对比，又对画面当中打电话女人的眼部和嘴巴等部位做了处理，初看觉得滑稽可笑，背景左边的泳衣女郎和右边在湖面划船的游人是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但是横尾却能很好地把这些看似不相干的元素组织到一个画面上，蓝色的湖面和红衣女郎之间又形成了独特的补色对比从而吸引人们的眼球，在他的作品中虽然喜欢使用纯色，但是并不让人觉得艳俗，看上去既有波普艺术风格，同时也透着日本本土文化的影子。
如图5所示，是横尾忠则为电影《人生剧场》创作的电影海报，画面中男女主角所穿的服装黄色和蓝色形成了鲜明的补色对比，颜色虽然艳丽，但由于应用了浮世绘的线描勾勒和平铺色块，所以人物的衣褶并没有显得凌乱，反而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给人们心理上形成一种暗示。男女主人公面部表情的细节描写，又给整个画面营造出一种幽默诙谐的意味。在这幅海报中横尾应用了红、黄、蓝三种原色，以蓝色作为主要的基调，左上红底白字的太阳、左下的红色数字12以及中间女性鲜红的唇膏相互呼应，而右面浅蓝色的“人生剧场”、背景的海蓝色以及男主人公的群青和服使得画面构图稳定，平静中预示着剧情高潮的来临。
3.对称的构图形式
一幅海报设计作品要想有较强的号召力和艺术感染力，就必须充分调动构图、形象、色彩和文字等几种元素形成强烈的视觉冲突感，它的画面就必须要有视觉中心，还应力求新颖，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和设计特点，构图就是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横尾忠则常善于使用宗教特点的对称模式，在他的海报设计作品中随处可见对称式的构图。三次印度之行也为他的设计带来不少创作灵感和设计源泉，让横尾忠则迷上了那个神秘的国度，在他的设计作品中宝座、海螺等与印度神话中毗湿奴相关的元素也经常被他拿来使用。横尾忠则的每件作品都可以说是经过他反复的构思与推敲的，但是在构图形式的选择上他更加偏爱于对称式的构图，对称式的构图让画面更加有秩序和节奏，同时也能给人以庄严神秘之感，这种对称式的构图首先在心理上会给人们一种庄重安稳的暗示。
《新宿小偷日记》（如图6所示），这是横尾忠则为自己所参演电影设计的宣传海报，这幅海报中充分体现了浮世绘中所描绘的男女之间的情欲，而画面下方的裸女形象也是当时波普艺术惯用的表现形式之一。为了营造画面的平衡感，以中心为分界线向左右两边展开，画面元素都是取材电影中的相关人物，经过横尾对画面以及素材的处理与排版，与四周的人物元素相呼应。人们的视觉中心仍会不自觉地移向中心的主体，这种拼贴混合的拿来主义刚好与作品的主题相符，同时也不失诙谐生动之味。图7同样采取的是对称式构图的表现手法，画面中也是将印度元素、日本元素以及西方波普艺术元素三者杂糅起来，在构图上使用的是印度宗教常用的对称手法，太阳、樱花和海浪则是日本传统的民俗元素，而画面中的裸女形象被横尾灰色化了。用对称形式把人的视点引向主体所在的中心，主体人物又以一种戏谑幽默的方式来展示那充斥着情色和挑逗的情调。这些新的理念与想法往往又在他的作品中得以完美呈现，人们总是透过他的作品经过层层的剥离就仿佛可以和设计师本人进行对话，他的作品既是创作者的思想表达，也是日本国民的心理写照，他的作品迎合当时人们的需求，因此深受日本大众的喜爱。
四、结语
横尾忠则是一位高产的设计师，一生创作了大量优秀的作品。他的设计天赋也是很多人望尘莫及的，从小就开始绘画练习一直到后来系统地学习插画、宣传画，为他的设计事业奠定了扎实的基础，横尾是一位善于学习和有自己独特思想见解的设计师。他具有超强的学习和思考能力，上个世纪60年代末正直美国波普艺术和嬉皮士运动时期，美国讲学归国后他把波普艺术的拼贴手法运用在其大量的海报创作中，他三次印度之行学到了利用宗教元素去体现内心感受，但不管怎样借用他国的艺术手法，横尾始终能够从日本传统文化特别是浮世绘表现形式中汲取营养，从而把日本国民中诉求和欲念淋漓尽致地表现在其海报和插画作品之中。
横尾忠则一生都把自己投入在设计创作之中，在他的设计作品中，无论他那让人叹为观止的别具一格的拼贴手法，还是令人惊艳的鲜艳纯色之间的强烈对比，亦或是使人安详静谧的宗教形式的对称构图，都会给人带来一种全新的视觉感受。在他的作品中，总是可以感受到横尾忠则能在日本本土文化的基础上，融入西方热烈的波普艺术和印度神秘的宗教文化，而且能把三者完美结合，以达到这种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文化之间的平衡，从而形成自己独特的平面设计创作手法。
项目名称：2014年1月-2016年12月湖南工业大学2013年研究生精品课程《设计艺术原理》，项目编号：KC13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