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担忧
徐晓翠?许映红
〔关键词〕家谱图；家庭治疗；辅导个案
一、什么是家谱图
家谱图是家庭治疗的一种重要工具，是家庭结构和发展历程的具体表现形式。它以线条、符号代表家庭成员组成与生活历程，符号与图案在提问的基础上绘制。咨询师根据家谱图，依靠直觉和经验探索家庭中存在的问题，并根据线索了解家庭的结构与发展历程，形成咨询背景，判断解决问题的线索，启发咨询家庭自己寻找线索、发现和解决问题。
20世纪70年代，Murray Bowen提出了以家谱图作为工具，收集有关的家庭信息，分析家庭结构和家庭关系模式的方法。由于家谱图是用视觉的方式呈现家庭中的各种关系，因此，家谱图可以使人们对复杂的家庭关系有一个迅速的、全面的了解。目前，家谱图不仅用于家庭治疗，在一般心理咨询中也被用作家庭评估工具之一，还被用于职业辅导领域中。治疗师利用家谱图，可以更好地了解家庭的过去、家庭秘密、沟通模式、应对“丧失”的方式、代际和文化的影响、同胞关系和亲密关系等，并通过重塑家庭关系和对原生家庭的询问，总结出治疗方案。
二、家谱图的绘制
绘制家谱图时，每一个家庭成员都用一个正方形或圆形表示（见图1），正方形表示男，圆形表示女。在咨询中，被认为是“有问题的人”或是主要的研究对象用双线的正方形或圆形表示，这个人可能是来访者本人，也可能不是（如父母来访，但主要咨询孩子的问题，此时，孩子是“有问题的人”）。死亡则在正方形和圆形中画×表示，流产用实心图形表示。横实线表示婚姻关系，横虚线表示同居关系；在横实线上加双斜线表示离异，横实线上加单斜线表示分居。竖实线表示血亲关系，竖虚线表示收养关系。家庭中兄弟姐妹的顺序从左向右从大到小依次排列。
三、家谱图在心理咨询中的应用案例
案例背景：GG，男，13岁，小学六年级。由外婆和母亲带来咨询室咨询，之前三个多月中因病断断续续在家休养。据其所在学校心理老师反映，来访者的外婆曾多次找心理老师沟通孩子的情况，有时反复叙述一些问题，很是担忧外孙的状况。
1.初步搜集资料（第一次咨询）
GG和外婆、母亲一起到咨询室的时候，辅导老师已经准备就绪。GG瘦瘦的身体，穿着厚厚的棉衣，看起来有点弱不禁风。刚落座，简单相互介绍了一下，退休在家的外婆抢先打开了话匣子。据外婆介绍，本学期刚开学两个星期时，GG有一次肚子疼，外婆去学校接其回家，断断续续看病、吃药两三个月。最初各医院都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最近发现胃有点问题，目前在外婆认识的一个权威精神科医生的建议下吃中药进行控制，稍有成效。中途去过华山医院心身科，吃了两次药，状态并无好转，因担心副作用而停药。
外婆继续说着孩子的状况，说孩子身体不好，很怕冷，心疼孩子受了那么多苦。辅导老师多次询问GG，GG欲言又止，外婆立刻接话帮孩子回答问题。咨询过程中，可能是感觉无聊，GG在咨询室的球形卡通座椅上晃来晃去，感觉颇有活力，并不如外婆说的没精神。GG的思维似乎也很敏捷，只是很多时候外婆和妈妈基本已经帮他事无巨细地回答了，根本不需要其动脑思考和回答。
辅导中还发现，不仅GG对外婆的依赖性强，母亲对外婆的依赖性也很强。目前为止，家里的菜都是外婆去买的，小家庭的运转跟外婆有着很密切的联系，而父亲则经常出差，在家庭里的角色担当并不显著。孩子跟外婆的互动、对外婆的依赖、外婆对孩子生病的态度，都影响到孩子的心理。
据外婆和母亲描述，GG自身学习比较认真，就是有时动作较慢，辅导老师分析，可能来访者没有很好地适应刚开学的学习进度，于是出现了肚子疼的紧张现象，却在外婆的“重视”下，一路“严重”，经常不上学，到后来病情有所控制，但是已跟不上学习进度，就更不想上学了。
孩子在压力之下逃避上学的情况实属正常，这时父母的态度如果强硬一点，帮助孩子改善学习方法，减轻压力，可能孩子的情况也不会越来越严重。
第一次辅导结束前，GG表示现在想上学了，但是学起来很吃力。家长希望能休学一年，慢慢打好五年级的基础，改变学习习惯。同时，外婆表示会慢慢脱离小家庭，让女儿自己买菜做饭。
2.进一步完善资料，绘制家谱图（第二次咨询）
第二次咨询由GG单独前来，辅导老师在GG的描述下绘制家谱图。
首先，咨询师用基本符号画出来访者的基本家庭结构，然后在此基础上添加其他有关家庭信息。家庭信息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人口学方面的信息（来访者的出生时间、父母的年龄、是否有兄弟姐妹、在家里的排行、父母的职业、父母的受教育水平等），家庭功能方面的信息（家庭成员的健康、情绪和行为方面的功能），重要的家庭生活事件（家庭中的重要转折、关系的变化、成功与失败等）。另外，要了解在来访者心中家庭的气氛和成员间的互动情况。
母亲和外婆不在身边，GG一个人进行咨询时，其思路非常清晰，同时所用的语言都很成熟，让辅导老师很诧异。这表明孩子本身并不是没有能力，而是在母亲、外婆的保护下，隐藏了很多东西。
同时，据家谱图（见图2）分析，孩子目前存在的问题多是从家长身上习得的，比如突然的坏脾气（父母）、学习上的逃避和偷懒（爷爷、爸爸）、对外婆的依赖性（妈妈）。父亲在家庭教育中的角色缺失，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的冲突，也让他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3.展示家谱图，和家长探讨问题及改善方法（第三次咨询）
本次咨询重在向外婆和母亲展示家谱图，引导她们从绘制的家谱图中得到领悟。分析家庭结构：目前居住在一起的虽然是孩子和父母两代人，但是母亲对外婆生活上的过度依赖，让外婆经常卷入这个家庭中，包括孩子的接送和家庭的饮食起居，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母亲和父亲自身职责的履行；在孩子的印象中，发生过一些重要的事情，如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因为房子问题而大吵大闹；在孩子印象中，父亲易冲动，经常是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争吵的导火索，这对孩子性格和行为习惯的养成造成了不良影响；母亲的没有耐性和对外婆的过于依赖，也成为孩子很多行为的“榜样”；夫妻分别和自己的父母关系较亲密，而彼此之间关系不够紧密，造成小家庭的功能失调，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孩子无故出现的身体不适、不肯上学，其实就是典型的症状。
建议家长改善家庭环境，为孩子营造一个相对和谐的生活环境，不直接在孩子面前表达冲突和发生争执；同时，要以身作则，为孩子的学习作出勤奋、努力的榜样；外婆应避免成为孩子的保护伞。
4.案例跟踪（两个月后）
外婆试着“狠心”，慢慢地从女儿的家庭中退出；夫妻之间遇到事情开始尝试跟彼此沟通，而不再一味采纳原生家庭的建议；父亲开始多关注孩子的学习；GG没有休学，偶尔有生病请假情况，但相比之前要好转很多，成绩中等偏下。
四、案例反思
通过初次的会谈，心理老师对家庭的轮廓和问题有了初步的了解。进一步绘制家谱图不仅有助于心理老师系统地了解来访者的家庭情况，还可以帮助心理老师形成一些基本的假设。心理老师将自己的想法提出来讨论，以假设的形式对这个家庭进行多角度的解释和描述，形成咨询的方向，也为以后的咨询发展出多种前进的道路。
同时，家谱图的绘制也给了来访者一个客观、全面地审视自己家庭的机会。来访者虽然对自己的家庭非常了解，但他们很少从中立的角度看家庭关系、家庭功能。在心理老师的引导下，他们往往可以透过家谱图一目了然地发现过去从未察觉的问题，激发来访者的内省和自我改变。
（作者单位：上海市青浦区第二中学，上海，201700）
编辑 / 丁 尧 终校 / 于 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