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后方青年运动领导人刘光
邱少平
1946年7月16日,刘光因积劳成疾在上海病逝后,重庆《新华日报》连续7天刊出刘光同志逝世的《讣告》。7月23日,《新华日报》出版《刘光同志逝世追悼特刊》,吴玉章同志题写悼词说:“刘光同志坚忍沉毅,做事踏实,生活刻苦,为群众服务,与群众打成一片,为群众特别为青年群众所热爱。今不幸病逝,实为我党我国之一大损失。”在延安,新华社发表了刘光逝世消息,并叙述刘光同志革命生平。1946年8月21日,在延安杨家岭召开了刘光追悼会。会场悬挂的中共中央挽词说:“刘光同志是青年工人与学生的良友,是努力向群众学习,忠实为群众服务的模范共产党员。他对于中国青年运动的贡献,永不磨灭。”《解放日报》在追悼会的报道中,称刘光是“中国青年运动领袖”。
从童子团走上革命道路
刘光,原名刘普济,乳名金娃子,参加革命后曾用名刘金修(在湘鄂西苏区时)、李杏林(在苏联学习时)、刘光、刘光悌(在重庆时期),1917年8月24日生于湖南省益阳县(今益阳市赫山区)泉交河镇。他的父亲刘运鸿(又名刘勋阁),是镇上开百货店的小商人。刘光有兄弟三人,他排行第二。1923年至1924 年间,他在泉交河慈善堂小学读书。
1926年,当大革命风暴席卷湖南时,刘光的父亲接受了革命思想,从省城长沙带回一批新书刊,把百货店改为新书店。不久,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担任县农民协会财务委员,常以家财充作公需。在父亲的影响下,刘光9岁参加童子团,为工农纠察队站岗放哨、看管土豪劣绅、张贴标语等,表现十分积极。
“马日事变”后,反动军队大肆搜捕和枪杀革命者,悬赏捉拿刘光的父亲等革命人士,还扬言要逮捕刘光这个“小暴徒”。刘光只好随父母逃离家乡,先逃到南县乌嘴舅父家,接着又流浪到邻近的湖北石首县横沟市。他父亲在这里找到了党组织,刘光被送到新昌高小念书,仅读了一年便退学回家,参加儿童团和少先队的工作。1930年,刘光参加了共产主义青年团,担任泥巴区泥巴沱市少共支部书记和团区委执委巡视员。同年,刘光负责筹备县儿童局,很快当选为团石首县委儿童局书记,他还任团省委文书。这时,他的父亲是石首县苏维埃政府主席。
1931年初,红军主力撤离洪湖革命根据地后,反动势力卷土重来。刘光等人被包围在湖北东山,情况危急。突围后,为了保存力量,党决定派一批干部组成家庭到苏区以外去开展工作。这样,刘光便随父亲辗转来到上海。一时找不到组织,他只好卖水果、当小工以维持生活。接上组织关系后,刘运鸿到中共江苏省委工作,刘光担任共青团江苏省委上海儿童局书记,并参加少共上海区委的领导工作。
1932年“一·二八”凇沪抗战时,刘光受共青团江苏省委派遣,在民间做青年工作。他发动工厂、学校、弄堂里的青少年儿童为19路军将士募捐,在街头写标语、发传单,剪断敌人的电话线,还组织童子军团去前线慰问。由于工作出色,得到上级组织的肯定,于当年6月被派往苏联,参加少共国际第六次代表大会。后来他留在莫斯科国际列宁学院及东方大学学习,并在少共国际实习一年,以后还到工厂当过工人。
抗日战争爆发后,刘光于1938年初由苏联回国,不久在延安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3月调到西安担任西北青年救国联合会(西青救)常委兼宣传部副部长,主编《青年战线》,宣传青年抗日救亡运动,介绍国际青年运动和各地青年运动的经验、动态等。刘光和宣侠父、冯文彬、胡乔木、黄华、张琴秋等发表了许多关于青年运动的重要文章。他还在泾阳县安吴堡战时青年训练班兼任教员,讲授《国际青年运动》课程,深受学员欢迎。其讲课提纲经过整理,辑成《论青年与青年运动》一书,于1939年在延安出版。
1939年春,刘光被中共中央调回延安,与胡乔木共同主编《中国青年》杂志,并担任中共中央青年工作委员会委员、宣传部副部长,不久兼任《中国青年》社社长。经过党的培养和实际工作的锻炼,刘光逐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职业青年工作者。
组织和领导大后方青年运动
1940年5月,刘光随周恩来去重庆做大后方的青年工作。当时中共中央南方局青年工作委员会书记是蒋南翔,刘光任副书记。1941年1 月“皖南事变”后,形势发生变化,南方局青委成员大部分撤离重庆,南方局青委改为青年组,由刘光担任组长,指导国民党统治区西南各省的革命青年运动,并主编《新华日报》的《青年生活》专栏。
当时,由于蒋介石发动第二次反共高潮,国统区陷入一片白色恐怖之中,大后方的青年运动处于非常困难的时期。一部分青年对国家民族的前途持悲观失望和冷漠态度,另外一部分激进青年则急于大干一场,发起成立全国性的进步青年团体,以反抗国民党反动派。青年运动面临许多复杂而急迫的问题:如何唤醒沉睡的青年?如何给迷惘者指明方向?怎样振奋意志消沉者的士气?怎样帮助激进者克服急躁冒进情绪?被捕的青年如何营救?有被捕危险的青年怎样安排?这都需要刘光和青年组的同志们去处理解决,以打开大后方青年运动的新局面。在南方局和周恩来的具体领导下,刘光和战友们忠实执行和运用党的“荫蔽精干,长期埋伏,积蓄力量,以待时机”的16字方针以及“有理、有利、有节”的斗争策略,深入学校、工厂进行调查研究,与青年们交友谈心,不畏天寒地冻,道路泥泞,也不怕特务盯梢,辛勤地在各处播下革命的种子。他把主编的《青年生活》专栏,作为联系、团结、教育青年的重要阵地,每期每篇文章,都要亲自修改,精心布局,反复琢磨。青年们则把《青年生活》看作自己的精神园地,用以指导自己的行动。
随着青年组联系的积极分子日益增多,原有的联系方式已不适应形势的发展,刘光根据周恩来的指示,在进步青年中建立秘密“据点”。每个“据点”由三五个或七八个进步青年骨干组成,是一种不定型、无名称、无章程的“组织”。“据点”及所联系的成员遵守秘密工作的原则,只有纵的关系,不发生横的来往。“据点”成员转移到新的单位或地区,也不转移关系,仍与原“据点”保持联系,另外发展新的“据点”。“据点”首先在重庆地区建立,1942年底,重庆地区已发展建立了沙磁区(中央大学)、北碚区(复旦大学)、朝阳学院、世界语学会、职业青年、农村青年等九个“据点”,核心成员达250多人。至1945年春,青年组在重庆地区已发展“据点”达48个,核心骨干分子近千人。刘光定期召集“据点”负责人开会,帮助他们学习理论和政策,交流工作经验。这期间,在成都、昆明、乐山、江津、宜宾、三台、遵义、赤水、城固、兰州等地, 也都有直接间接联系的“据点”或积极分子。“据点”接受南方局青年组领导,在各单位开展工作,联系更多进步青年,与反动势力周旋。在白色恐怖严重的革命低潮时期,采取这种组织形式,既便于青年组与进步青年保持经常的联系,而又使国民党特务难以捉摸,不至于遭到破坏。刘光和青年组就是通过这些“据点”,巧妙地进行党的工作,积蓄了革命力量。在四次反共高潮的前后,在许多没有中共组织和共青团组织的单位和地方,正是依靠这种“据点”而把进步青年组织起来,开展抗日和反对国民党顽固派的。这种适应时势的组织形式,是中共中央南方局及其领导下的青年组的一种创造。在刘光和南方局青年组的艰苦努力下,大后方的青年工作已积蓄了相当大的力量。它为大后方青年运动的新高涨,打下了深厚的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
随着革命形势的发展,刘光和青年组感到,“据点”这种组织形式已经不能适应变化了的新情况和群众斗争的新局面。因此,根据青年和学生的迫切要求,刘光和青年组着手在“据点”基础上建立中共领导下的秘密外围组织。从1944年底到1945年春,重庆的沙磁区以中央大学为主体,北碚区以复旦大学为主干,分别建立了新民主主义青年社(新青);接着,又在青年工人中成立了半公开的中国职业青年社、陪都青年联谊会。在昆明,以西南联大为主体,1945年初成立了民主青年同盟(民青),在青年工人中单独成立了民主工人同盟(工盟),在职业青年中成立了新民主主义联盟(新联)。其他各地也建立了各种类似的组织。这些组织与刘光和青年组定期联系,把大后方的青年运动逐步推向高潮。
从1944年冬天起,刘光和青年组办了两件大事。一是动员进步青年去四川农村。二是向中原解放区输送干部。以《青年生活》专刊发表文章相号召,仅几个月时间就有将近500人到达李先念部队,多数是大学生,使国民党的大学成为培养共产党干部的学校。
1945年2月20日,重庆发生了特务田凯枪杀电力工人胡世合的事件,引起了广大职工的愤怒。起因是田凯等人庇护的店家窃电不让检查。事件发生后,刘光等即向周恩来、王若飞同志汇报,决定因势利导,发动一场群众斗争。在王若飞的领导下,刘光和张黎群设立了秘密指挥部,制定斗争策略,充分发动群众,终于达到枪毙特务分子田凯、抚恤胡世合遗属的目的。
同年12月1日,抗日战争胜利后数月,昆明发生震惊中外的“一二·一”惨案。国民党武装特务镇压各校反内战的爱国民主运动师生,杀害学生3人、青年教师1人,受伤25人。刘光在《青年生活》发表《纪念一二九声援昆明同学》一文,发动各地声援,并指示所领导的《中国学生导报》、《大学新闻》作了大量报道。重庆举行群众性的公祭活动声援昆明学生,其他各地也采取了不同形式的抗议活动。这是一二九以来最大的一次青年运动,把国民党统治区的爱国民主运动推向了一个新高潮。
1946年初,蒋介石在重庆召开政治协商会议,但会议久拖不决,广大群众非常不满。根据中共中央南方局指示,青年组刘光、朱语今等,以沙磁区中央大学的新青社为核心,发动了促进政治协商会议成功的万人大游行,直到政协会场。中大校长吴有训、重大教授马寅初等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国民政府大楼的石柱上贴满了“反对内战”、“要求民主”的标语。政协代表们当众表示支持学生们的要求。游行当晚,中大新青社负责人向刘光汇报了运动开展情况。次日,《新华日报》以较大篇幅报道了这次游行,还配发了短评。在刘光主编的《青年生活》专刊上,以《重庆学生大游行》为题发表文章说:“在广大人民表面沉默、内心焦灼的时候,首先喊出自己欲吐未吐的心声。”同时,刘光对这次运动进行了总结:“在国府所在地的陪都,大规模的学生示威游行,还是破例的第一次,它不仅给市民深刻的影响,而且也给国民党看看群众的力量。”
仅仅几年时间,在刘光的精心组织和领导下,大后方青年运动一度沉寂的局面被打破。青年组织发展壮大,群众运动风起云涌。
壮志未酬身先殒
由于长期繁重地忘我工作,刘光积劳成疾,患了严重的胃溃疡病。
1946年5月3日,刘光抱病随周恩来及中共代表团其他成员由重庆飞往南京,随后转往上海。刘光和青年组有一个宏伟的设想,就是把上海作为领导国统区青年运动的重要基地。为了加强对青年的宣传教育,他把在重庆公开出版的《中国学生导报》、《大学新闻》、《青年知识》等青年报刊的负责人都调到上海,准备在上海复刊。还筹划出英文版《中国青年》杂志。为此,他还自学英文,随身带着英文课本和字典。
刘光为青年工作殚精竭虑,兢兢业业。他每天早出晚归,在外面饥一餐饱一顿,生活很不规律,又听说国民党政府不准《新华日报》迁往南京、上海出版。对于失去《青年生活》专刊这个重要宣传阵地,他心情郁闷,非常痛苦,以至胃溃疡病复发,大口吐血,被送到附近的上海市立第四医院救治。7月16日早晨,经多方抢救无效而离开了人世,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同志和战友,离开了妻子和刚刚满月的女儿。
党希望刘光到上海后,能够充分发挥他的聪明才干,开辟青年工作的新局面,把中国青年运动推向一个新的高潮。但是,还不满30岁的刘光却过早地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