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古壁画概览

    林宇新

    摘 要：本文通过对保定现存古壁画的年代进行梳理归类，对壁画的位置、形制、内容和艺术特色、价值进行了评述，是关于保定古代壁画较为全面的文献资料。

    关键词：古代壁画; 表现方法; 艺术风格

    中图分类号：G206.2 ? ? ? ? ? 文献标识码：A ? ? ? ? 文章编号：1006-3315（2019）01-192-002

    保定位于河北省中部，西倚太行，东临白洋淀，与京、津呈三足状。至2015年末，保定下辖5个市辖区、15个县，代管4个县级市，其中，雄县、容城、安新3县现在划归雄安新区。保定遗存的古壁画比较丰富，其中不乏重要作品，而且具有自己的文脉特色，是我国古壁画的重要组成部分。

    一、两宋之前壁画

    1.望都汉墓壁画

    望都汉墓在望都县所药村东，东西并列两座砖券墓，相距30米，西为一号汉墓，东为二号汉墓（1955年发掘），建造时间为东汉（25-220年）。两墓均存彩色壁画，且风格近似，墨线勾廓，再用朱、黄、黑等色平涂填绘，并附墨书榜题，题材以人物为主，绘于墓壁上部，下部绘鸟兽，其间穿插绘有日用器物、花草等。一号墓壁画保存较好，二号墓壁画大部分已损毁。一号墓出土的铭赞中有“当轩汉室”句，由此可以断定为汉墓;二号墓中出土有买地券，纪年是“□和五年二月……廿八日乙卯”，据陈垣先生的推算应是光和五年，因而二号墓的绝对年代应为东汉灵帝光和五年（182年）。另外从出土的铜钱进行考证，二墓均属东汉晚期墓葬。

    望都汉墓壁画造型生动，笔法熟练，所绘人物性格鲜明，表情栩栩如生，是研究汉代绘画的珍贵资料，此外，通过壁画所绘内容及榜题，对研究汉代的服饰、礼仪、习俗、官制、器具、文字、书法等诸多方面提供了宝贵的可视资料。

    2.曲阳王处直墓壁画

    王处直墓位于曲阳县灵山镇西燕川村，为五代后唐同光二年（924年）墓，是五代后梁北平王王处直的墓穴，1994年被发掘。该墓满绘壁画，面积达100平米，绘于厚约一厘米的白灰面上。壁画题材有人物、花鸟、山水、建筑、器物、星象、装饰纹样等，设色华美，形象生动，以勾线填色为主，墨线勾廓，涂绘朱、褐、绿等色。壁画中的人物，从造型到表现手法，均为唐代遗风;花卉用勾花点叶法绘制，叶子运用没骨法，用色直接点而成;山水则纯用墨笔勾皴，用笔娴熟，深浅得宜，应该是世传的唐代吴道子的壁画山水画法。王处直墓壁画整体画风都具有很强的写意性，有的甚至是大写意手法。

    3.唐县明伏石窟壁画

    明伏石窟位于唐县明伏村北的唐河南岸之上，当地百姓称为“千佛洞”、“佛爷洞”，共分上、中、下三层，依山凿壁而成，今上层已毁，下层没于水中，只能看到中层。窟内西壁有一处壁画痕迹，东壁有三处壁画痕迹。明伏石窟无确切雕凿年代，从雕像造型风格和雕刻手法来看，具有典型的唐代造像风格，壁画由于年久漫漶，不好直接判定年代，将来通过对壁画颜料进行检测或许能够得出结论。

    二、宋、辽壁画

    1.定州静志寺塔基地宫壁画

    定州静志寺塔基地宫位于定州市内，建于北宋太平兴国二年（977年），地宫四壁均绘壁画，计有天王像两尊，梵王礼佛图、帝释礼佛图两壁，众弟子举哀图一壁，墙壁上方满绘建筑彩绘和吉祥纹样，壁上还存有大量墨书题记。1969年发掘出土后原址保存。塔基地宫呈不规则方形，门向南，砖砌拱券式，墙高1.1米，上部为砖砌斗拱建筑。券门南壁两侧各画一天王像。地宫内东壁绘梵王礼佛图，西壁绘帝释礼佛图。北壁中间绘莲花座，上托灵牌，书“释迦牟尼佛真身舍利”;两侧各有五位佛弟子作举哀状，神态肃穆悲戚，空中黄叶飘零，场面悲凉。

    静志寺塔基地宫壁画以线造型，并施以朱、绿、赭、土黄等色，线条流畅厚重，以墨线为主，个别形象直接用色线勾出，有的部位在墨线基础上，另用色线复勾;设色以平涂为主，局部加以分染。人物刻画性格分明，形象生动，建筑彩绘和吉祥图案为研究中国传统纹样提供了宝贵资料，众多的墨书题记为研究宋代民间书法、宗教习俗、姓名称谓等方面亦是难得的文献标本。

    2.定州净众院塔基地宫壁画

    定州净众院塔基地宫在定州市石刻馆前，为北宋至道元年（995年）为葬义演等人所建的净众院舍利塔，地宫壁画于1969年发掘出土后原址保存。塔基地宫呈方形，圆顶，门向南开，东、西、北三壁及穹顶均有壁画。北壁为释迦牟尼涅图，佛祖神态安详，众弟子各具哀情，场面悲恸。东、西两壁为天部伎乐图，各绘乐师六人，着戎装，分别演奏着所持乐器。穹顶之上用白描手法绘有飞天、凤凰，四周衬以鲜花、祥云。壁画总体布局构思巧妙，构图饱满，形象刻画生动传神，具有很高的艺术水平。

    净众院塔基地宫壁画与静志寺塔基地宫壁画总体风格和表现手法非常近似，也是以线造型，墨线为主，局部有的地方用色线，或在墨线上用色线复勾，墙壁部位的画面用线粗壮有力，流畅而厚重，穹顶部位的画面用线柔细;设色以朱、赭为主，人物面部和手部用分染法，其它部位用色多为平涂，墙壁画面用色浓重，穹顶画面用色清淡，仅在花叶上略施淡彩，其它形象皆为白描。壁面与穹顶在表现手法上的区别，使得地宫壁画总体看来主次分明，主题突出。

    3.涞源阁院寺文殊殿壁画

    阁院寺在涞源县城内西北隅，俗称“大寺”，现存文殊殿为辽代应历十六年（966年）的建筑，面阔三间，进深三间。殿内靠后的两根内柱之间原是一座大塑壁，文革期间被拆毁，四周绘有佛教题材的壁画，后用黄泥覆盖，得以保存。现在泥面尚未清理，原样保存，只能从墙下拆掉的砖座后面露出的部分看其大概，应是通壁构图，线条流畅，至于绘制年代尚不能确定。

    三、元、明壁画

    1.曲阳北岳庙壁画

    曲阳北岳庙自汉代开始，就为历代帝王遥祀北岳之所，清初以后改祀山西浑源。现有庙址始建于南北朝北魏宣武帝景明、永平年间（500-512年），规模宏大，历代多有修繕。现存主体建筑德宁之殿为元代至元七年（1270年）重建，殿内东、西两壁及北山墙皆存有巨幅壁画。东、西两壁绘五岳之神等73个人物，最大的人物高3.3米，另有山川河流、古木白云布满画壁。东壁上绘有一条6.4米的苍龙，应为现存古代壁画中龙图之最;西壁上方云端有一半裸人物，人称“飞天神”，又叫“曲阳鬼”，传为吴道子手笔。北山墙壁画原为黄泥覆盖，后经清理，命名为《北岳恒山神出巡图》，亦称《启跸图》。

    河北曲阳北岳庙德宁之殿东西两壁壁画的作者和创作年代一直存在争议，争论的焦点主要集中在壁画作者是不是吴道子。笔者经过考察研究对此有专文论述，认为德宁殿东西两壁现存壁画为元人所绘，具体作者应是元代大都留守司画局的画师。

    2.涿州华阳路元墓壁画

    涿州市华阳路壁画墓建于元至顺二年（1331年），2002年壁画发掘出土后，已搬迁至异地保存。壁画通高120厘米，各壁宽度不一。东南壁绘八个孝义故事，每个故事均用山峦背景自然分隔而又浑然一体，形成一幅完整的带山水背景的人物画。西南壁绘十二个孝行故事，构图同东南壁。东壁绘“奉侍图”，背景有立屏，屏心墨书题记，简述墓主人夫妇生平。西壁绘“备酒图”，构图与东壁相同，背景亦绘立屏，屏心墨书题记，颂扬墓主人德行，并祷祝成神。其它，墓门内侧上方绘对称的红彩缠枝牡丹，门两侧绘卷草花卉图案，墓顶满绘云鹤，棺床后壁绘水墨竹雀屏风。

    此墓壁画以墨线为主，略施赭、褐、黄、橘红等色，效果简洁素雅，人物各具神态，服饰器皿皆有生活依据，吉祥纹样变化得体。特别是两幅孝行图，构思非常巧妙。

    3.曲阳西羊平三霄圣母殿壁画

    三霄圣母殿位于曲阳县东羊平村，原为兴圣寺之一殿，今该寺已毁，仅留此殿。该殿始建于金代，元、明时期均有重修，现存建筑具有元代风格。殿内东、西、北三面墙上绘有壁画，残损严重，沥粉贴金，内容大致为《三霄圣母出游图》等，三霄圣母为云霄、琼霄和碧霄姑娘。从绘制风格来看，应为元、明时期作品，具体年代尚待研究。

    4.定州大道观壁画

    大道观在定州市内，据《定县志》记载为元初所建，现仅存玉皇殿。殿内四壁均有壁画，保存基本完好，工笔重彩，沥粉贴金，内容为道教神仙故事，有帝王出巡图、玉皇大帝天上宫殿图和众神朝拜图等。

    观内壁画整体构图宏阔，北壁绘有帝君和圣母，东、西两壁所绘众神均面向北墙，仪态谦恭，作朝拜状。壁画共绘有神仙人物130余名，造型各异，线条圆润流畅，色彩浓淡相宜。另有祥云、殿阁，也都刻画的工整有序。在北壁和南壁分别有“明万历七年”、“清乾隆五十五年十二月初八”两处墨书题记，应是初绘于明万历年间，清乾隆年间进行了补绘或局部重绘。

    5.阜平苍山石佛堂壁画

    苍山石佛堂位于阜平县苍山村西南，为明代石窟寺，共有8个石窟，面东开凿，高低错落，大小不一，现寺院已毁，窟内塑像、壁画也大多已毁坏。由南至北第一窟塑像、壁画已毁;第二窟存有浮雕佛像和三佛二菩萨石雕像;第三窟造像已毁，存浮雕一尊，风化严重;第四窟造像无存，门前留有一石塔;第五窟存有佛道儒三教造像，壁画保存完好，内容多为佛道故事，为明清壁画，具体年代尚待考证。

    6.安国药王庙壁画

    安国药王庙坐落于安国市南关大街，为国内规模最大的药王庙，始建于东汉，现址为北宋太平兴国年间所辟，主体建筑有大殿（药王殿）和后殿（药王寝殿），均建于明代永乐年间。其中，后殿现存有部分古代壁画，在殿内竭山处绘有八仙过海及其成仙前济世救人的壁画12幅，为明代遗存。

    四、清、民国壁画

    1.保定大慈阁壁画

    大慈阁位于保定市莲池区穿行楼北街，地处古城区中心地带。原名大悲阁，由元代蔡国公张柔始建于南宋宝庆三年（1227年）至绍定五年（1232年）之间。大慈阁为木构楼阁建筑，重檐三层布瓦顶。第一层东、西两壁下部绘有十八罗汉像，上部绘经变故事。东壁上部经变故事部分墙皮脱落严重，壁画几不可辨;西壁上部画面虽有败损，还算完整，用乌丝格分为上下两行，每行6个方格，共12幅，每幅单独成画，画中绘有人物、山水、屋宇等。北壁东西两个悬窗周围各绘两株棕榈树，作遮荫状。从壁画的风格来看，应为清代作品。

    2.易县镇国寺壁画

    易县镇国寺在易县解村，现存大佛殿为1899年重修建筑，规模不是很大，东、西、北三壁皆存壁画。东、西两壁的壁画都呈“凸”字形构图，在“凸”字形里又分成上下两部分，下部绘8个人物，上部绘4个人物，中间用云气隔开。两壁画面下部中间部位各绘正面千手观音造像，两侧人物皆朝向千手观音而立，每壁千手观音南侧绘4个人物，北侧绘3个人物，有送子观音、帝王、顺风耳等，壁画上部各绘4个天部诸神，佛道济于一堂。东、西两壁竭山梁柱间因形而绘墨笔花鸟，有石榴、松梅、牡丹、桃花春燕，古柯绶带，亦有小桥山水一幅，已残损。

    北壁中间绘博古图，下有几案，上有垂幔，几案上绘花插、果盘、熏炉、书函及鲜花、水果等，其中高脚果盘造型有西洋风格，用西方明暗法表现。博古图的东、西两侧各绘中堂画两幅，东侧画面已褪色不清，隐约似是牡丹，墨书对联“书到用时方恨少，事无经过不知难”。西侧中堂画荷花白鹭，工笔重彩，颇具功力，墨书对联“性刚强皆因经怀少，语和平曾受折磨多”。

    镇国寺壁画从风格来看，应是清末民国时的作品，壁画的“凸”字形构图及中堂画加对联的壁画形式都具有自己的特色。

    3.其他

    保定地区的山野乡村还散布着非常多的土地、山神、财神庙和戏楼等，其中不乏具有百年历史的，有的也留存着一些古壁画，以晚清民国为主，主要分布在保定西部太行山区。涞水县西武山村关帝庙壁画，绘关公故事，其中《斩将图》尤为精彩。这些壁画为研究清代及清以后的壁画艺术提供了实物资料。

    另外，保定西部太行山区还留存有比较多的民居墙画，绘制时间大多为近代。这些墙画屋外多绘吉祥花鸟或博古图，也有山水和装饰纹样。屋内多绘于土炕周围的墙壁上，俗称炕围画。这些作品表现手法简洁，设色单纯，特别是所绘装饰纹样样式非常丰富，是研究清代以后的民居壁画的宝贵资料。

    保定遗存的古代壁画是河北省古代壁画的重要组成部分，其中望都漢墓壁画、曲阳王处直墓壁画、定州塔基壁画、曲阳北岳庙壁画等在中国壁画史上都有重要位置。保定现存古代壁画有几个特点：第一，时间跨度大，从东汉到清末，几乎每个朝代都有壁画遗存，文脉比较连贯。第二，壁画的形制全面，基本囊括了所有古壁画的存在样式，地上的有寺庙壁画、石窟壁画、民居墙画，地下的有墓室壁画、塔基地宫壁画。第三，题材内容丰富，既有佛、道、儒宗教题材，也有表现官人、平民生前生活的现实题材，还有大量的装饰纹样。这些珍贵的壁画遗存，具有非常重要的文化、历史和艺术价值。但是，目前对保定古壁画进行深入、系统的研究尚且不够，希望将来能有更多的专家学者参与研究。

    （河北农业大学校社科基金项目课题，编号：SK201611）

    参考文献：

    [1]曹凯，韩立森.中国出土壁画全集（河北卷）[M]北京：科学出版社，2012.1

    [2]姚秀珍.保定文物[M]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0.1

    [3]保定市道教协会.保定道教文化志[M]内部资料，2013.5